第153章 毒舌成瘾，自恋成狂
顾无欢送给他的竟然是——
他猜到顾无欢不会送他什么好东西，说是送礼，多半也是冲着整他来的。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他竟然送他鞋！还是这种看上去就是市面残次品的厚底绣花鞋！他是在提醒他什么？提醒自己个子太矮小不具备和他斗的资格，还是变相嘲笑？
顾无欢的确很信守承诺，从来没将他身体上的缺陷宣扬出去，然而私底下却不止一次地嘲笑过他。
顾原峥扣着箱子的手捏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因为气愤而有些暴起了。
他将箱子狠狠地盖上，不去看箱子里那些让他没胃口的东西。
事实上他现在就已经没胃口了。
顾无欢，好，你很好。
顾原峥起了身，抬步走到了桌前，倏然间毫无预警地将整桌的饭菜都掀了——
哗啦啦一地餐盘碗碟碎裂的声音，原本干净的大理石地面，菜肴与汤汁流淌的到处都是。
殿外的宫人听到声响进来，瞥了一眼殿内的场景以及顾原峥的脸色，纷纷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少见二殿下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是因为——礼郡王送来的这些东西么？
“来人，将这几箱子东西抬出去全烧了。”顾原峥开口，声音冷若寒冰，“谁若是敢好奇，打开看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睛去喂鱼。”
他的话听得一众宫人们打了个寒颤，宫人们将那几只大箱子扛了出去，直到箱子离开了他的视线，顾原峥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过来。
“二殿下，要不要重新给您摆一桌子菜？”
“吃什么吃？都滚！”顾原峥一声冷喝，将殿内的宫人全吓退了出去。
“顾无欢，真有你的，你能轻易地猜到用什么法子来气我，你以为，我就没办法了么。”此刻殿内无人，顾原峥径自嘀咕着，“等着吧，我总有让你后悔的时候。”
……
礼郡王府。
入夜时分，和风正清，梨花树下的玉石桌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靠坐在一起。
“不对不对，这个地方打的不对，绕过来，对，就是这样……”
“这样？”
“对，现在两针并在一起，绕线时得绕一大圈过来。”
“好的明白。”风闪灵打着手上的线，时不时瞥一眼身边的东方瑾玉。
东方瑾玉的手速真的很快，即使她眼也不眨地看，也看不大清楚详细的步骤。
“你能不能稍微放慢点儿速度。”风闪灵微一挑眉，“我在想，我织一条你都能织上三四条了吧？”
“熟能生巧嘛，我已经不记得给无欢的父王织过多少条围脖，你才学，就先慢慢来，时间一长你也有我这样的速度了。”东方瑾玉手中的动作一顿，“反正你头一次织，不需要太完美，无欢不会嫌弃不就行了么。”
“但我想要追求质量，我头一次给他织围脖，一定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我尽量要织的好看一些。”风闪灵望着手上的紫色的一团，“就快要入冬了，我得赶在入冬前织完才行。”
“来得及的，你平日里又不忙。”东方瑾玉淡淡道，“我这双手，原本是持枪持剑的手，你同我一样，都是性子比较野的，我们这一类人，一开始接触女红这种流水线，总是不适应，咱们比不上那些岁月静好的软妹子来的熟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慢慢来，其实，我们都是完美的女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过绿茶打得过流氓，在外持剑对敌，在家会织毛衣，刚柔并济，简直就是云若国所有贵女的楷模，你看看，人这么完美，作品，也一定完美。”
“噗！”一声突兀的喷水声在身后响起，风闪灵与东方瑾玉第一时间回过了头，正见顾无欢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手中端着茶杯，眼见二人望了过来，他云淡风轻地将茶盏放回桌上，而后对着风闪灵指了指自己的唇。
风闪灵将手中的一团搁到了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了手帕替顾无欢擦着唇角的茶渍。
“你喝茶就喝茶，好端端的喷出来做什么。”风闪灵收回了手帕，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直到听见某人毫不客气地夸赞自己，这才忍不住喷了。”顾无欢慢条斯理道，“我极少会有喷茶这样不雅的动作么，除非是我听见什么可笑的，荒谬的。”
顾无欢此话一出，自然是惹来了两个十分整齐的白眼。
“我给你一个机会指出我话里的错误。”东方瑾玉唇角的笑意凉凉的，“否则，我就拿藤条来抽你。”
“母妃，我请你千万不要给我媳妇做错误的指导，省的她和你一样自以为是，你们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自恋，对。”顾无欢云淡风轻道，“听说自恋是会传染的。”
“比自恋，谁能比得过你？”东方瑾玉冷冷一笑，“你讽刺别人自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平日多自以为是。”
“我从不自恋。”顾无欢道，“风华绝代，眉目如画，俊美睿智，这些都是旁人夸的，从小听到大，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了，我一直在承受着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就和聪明，我也很累，还要时不时提醒一下你们不要过度自恋，虽然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但也必须认清自己才行。”
东方瑾玉：“……”
风闪灵：“……”
二人在这一刻几乎是木然的。
要比厚颜无耻，这世上几个人是顾无欢的对手？
“给我织围脖？”顾无欢瞥了一眼风闪灵搁在桌子上的东西，朝着她淡淡一笑，“好好织，织好了有奖励。”
话落，他转过身便悠然地走开了。
待他走出一步、两步、三步之后——
“顾无欢！”
“顾无欢！”
身后两身暴喝同时响起，声线之大差点儿惊吓了往来的下人。
顾无欢眉头微微抖了一下。
但随后，他又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开了。
他只是怕她们沉浸在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幻境中，这才拉了一把，他应该是没有错的。
“不用跟他置气。”东方瑾玉冷哼一声，“毒舌成瘾，自恋成狂，真正无药可救的其实是他，他一直都有一种病，不损人就不顺畅的病，如此这般，必须惩戒，闪灵，这几日你就不要对他太好了，冷落他个几天，看他是否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风闪灵点了点头，“也好。”
是夜，冷月高悬。
明黄色的火光映照着装潢雅致的室内。
床榻之上，身着雪白中衣的女子正侧卧着。
忽听外头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而后便是‘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袭紫色的修长身影踏入屋子里，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么迟才回房，干什么去了。”风闪灵从榻上起了身，眼见顾无欢迈步走了上来，坐在了床头。
“怎么，现在是不是我不回房你就睡不着了？”顾无欢望着她，淡淡一笑。
“是呢。”风闪灵伸手攀上了他的肩头，“你不在，我确实是睡不着了……”
话说到这儿，她瞥了一眼顾无欢的耳朵，张口就在他的耳垂上一咬。
这般动作，让顾无欢顿时眸色一深，下意识地朝着旁边避了一避，“疯丫头，你做什么？”
风闪灵还是头一回对他有这样的动作，让他——一时间也有些惊讶。
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个感想：将她压倒。
“怎么？只许你咬我耳朵，不许我咬你耳朵？”风闪灵眼见他避开了，又笑着将他扯了回来，轻声道，“无欢，要不今儿咱们换换角色？平时你怎么做的，今儿换我来，如何……”
“什么？”顾无欢显然是意外了，“你……”
然而还不等他将话说完，风闪灵已经一个倾身堵住了他的唇。
风闪灵的主动让顾无欢惊讶，但惊讶之后，他便伸手揽过了她的腰，回应着她的亲吻。
唇齿交融，缠绵悱恻，室内的气息愈发变得暧昧。
风闪灵的手也并不闲着，不知何时已经将顾无欢的外衣褪下了，正要再探入他的衣领下，却被顾无欢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同一时间，顾无欢的唇也撤开了。
“我难得主动，你不喜欢？”风闪灵望着顾无欢，微一挑眉，“为何不继续？难道你还是更习惯你主动？那也无妨，我不和你争便是……”
“疯丫头，你是真的疯了么？还是脑子糊涂了？”顾无欢瞅了她一眼，声线不咸不淡，“你忘记了你今日来葵水？你的日子一向都是很准的，你敢这么玩火？胆子也真是真大。”
风闪灵：“……”
靠，这他也记得？！
“疯丫头，我不认为你会愚蠢到在这种特殊的日子来引诱我。”顾无欢说着，倏然间逼近了她，浅浅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女子在特殊的日子里是不能行房的，否则对身子极其不利，你明知道自己葵水来了，来和我玩这么一出，是想挑起火之后再把我扔到一边不管不顾了？借此来惩罚我之前说了你和母妃不爱听的话，对么？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了。”
风闪灵望着顾无欢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倘若不是我正好记得，没准真还就让你得手了，倒时候我也拿你没办法，只能自己难受。”顾无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用这种方法整我，你也想得出来，你是真的已经没有其他对付我的办法了么？”
风闪灵深呼吸一口气，而后一本正经地看着顾无欢，“对，我就是想惩罚你，怎么的？”
她也没想到顾无欢记她的生理期记得那么准！从前都是她自己说的，她以为他不会刻意去记才对。
“那你就错了，因为我记得生理期比记我的生辰还要准。以后不要再和我玩这种弱智的把戏了，否则，等你的特殊日子过去了，我会让你后悔。”顾无欢唇角勾起一丝凉凉的笑意，“你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整我，绝对不能在这一方面整我，否则，你自己能猜到我会怎么反击。”
风闪灵眼角一抽。
他记得顾无欢曾经放过的话，让她几天几夜下不了榻。
或许惹毛了他他真能做到。
“好了，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顾无欢轻描淡写地说着，而后站起了身，踱步到了桌子边，将食盒打了开，“方才给你准备了宵夜，对你的身子有好处的。”
风闪灵闻言便下了榻，“什么宵夜？”
“木耳红枣羹，何首乌煮蛋。”顾无欢道，“快些来吃，吃完了便去赶紧睡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等会儿，你这么迟回房的原因是因为帮我煮宵夜？”风闪灵坐了下来，望着桌子上的两碗热气腾腾的东西。
“不然你以为呢？”顾无欢在她正对面坐下，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语气平淡，“我在想着怎么帮你调养身子，你在想着怎么整我，风闪灵，你真的有良心么？”
“我……”
“你也觉得你自己没理了是么？疯丫头，你的聪明不该用在我这里，你这种行为真的很令人发指你知道么？你知不知错？”
“我……”风闪灵的额头跳了跳，“若不是你之前取笑我和母妃，我又怎么会……”
“好，我道歉，我不该阻止你们自恋。”顾无欢道，“那么你是不是也该为了今夜的事儿和我道歉？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等你这几日过了之后，你得好好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