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药师

  云羿和徐子陵未免落上“公款吃喝”的罪名,便踏入天津桥头一品居对面的董家酒楼。
  一进楼,十多道目光同时落在他们身上。酒楼内一如往常般挤满人,闹哄哄的气氛炽烈,占了一半都是来自各地的商旅和江湖人物。张眼来瞧他的人都现出惊异之色,又和身旁的朋友交头接耳。包有些女孩子在向徐子陵频抛媚眼。徐子陵心知准是昨夜在曼清院露了一手,顿然使他成了名人,这让云羿倒很是郁闷,昨日错过了曼清院的精彩,关注她他的女粉丝都少了。
  “小陵,今日兄弟我可是占了你的光啊!”云羿郁闷道。此时的云羿则彻底成为配角,这不,一大早便出来秀一秀,增加名声和江湖形象。
  “你小子总抢我和小仲的风头,这次让你体会一下我们的感受!”徐子陵苦笑道。
  “吾皇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云羿调笑道。昨夜寇仲三人回到庭院,便叫嚣他们与和氏璧合二为一,便是皇帝的象征,故而云羿借此调笑徐子陵。
  “彼此彼此!”徐子陵回敬道,三人昨日经过云羿的一番讲述,知dào
  云羿也吸收了和氏璧异能,故而有此一说。
  “小陵,你们昨夜生擒洛阳帮上官龙后,是如何招呼阴后的?”云羿疑问道。
  徐子陵正欲回答,见有人从二楼走下,将一块纸团塞进他手里,便匆匆离去。二人顿时明白是虚行之,正欲追赶,一辆马车停在眼前。帘幕掀起,露出沈落雁如花的玉容。这位以智计闻名的俏军师甜甜一笑道:“子陵、云羿,到车内来和人家聊两句好吗?”两人历经昨日的突pò
  ,也是毅然不惧,上车而去。马车走了一阵,三人便在一不知名处下了车。
  徐子陵心中一阵烦厌,冷冷道:“我们间还有甚么好谈的?”
  云羿很久不见沈落雁,倒是对她的身体很感兴趣,调笑问道,“沈美人儿是否应劫呢?”
  沈落雁眼中透出寒芒,冷声道:“箭神未卜先知,小女子只有钦佩一途!”此话很明显是怨恨,怨恨云羿知dào
  劫难却不出手相救,其中何尝又不是一种无奈。
  “两位公子显是有所不知。现今东都谣言满天飞,都说和氏璧已落人你们兄弟手上。此刻谁不摩拳擦掌,誓要从你们手中夺取宝物。”沈落雁不愧为做大事地人,立即转换情绪说道。二人闻此心中大是懔然。
  “沈美人儿,我只说一次,你回去和李密说清楚,让他别玩花样,否则我不介yì
  提前干掉他。至于和氏璧,在云某人手中,你尽可放话出去!”云羿嚣张道。徐子陵听到云羿将和氏璧失窃一肩抗上身,心下感动之余,又暗自佩服云羿的精明之处,江湖中谁人不知箭神血盒金弓,无论从武艺、身形等各方面都可以推论出不是兄弟云羿所为,如此一说,反倒让众人更是一头雾水,比他们主动扯谎更要管用。
  沈落雁像俏脸转白,铁青着脸儿怒道:“你这叫不识好人心,既是如此,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猛一跺脚,掉头走了。
  云羿看着沈落雁娇俏的背影,叹道,“如此才华,为李密老儿所用,实为可惜!”
  徐子陵听着云羿的叹息,心中也回想起沈落雁以前的种种,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能不说是无奈。旋即微笑道:“有试招的人来了,怎么看?”
  “和氏璧果然神奇,竟然能让小陵的听力达到百丈方圆!”云羿惊奇道。
  “你的听力估计到了三百丈吧?”徐子陵微笑道。
  “听小陵这么说,我不出手实在理亏哩!”云羿苦笑道。
  来人是“长白双凶”,符真、符彦分别从墙头跃下。前者提着一把精钢打造的长斧,后者的兵器纯属自制
  董淑妮扯着寇仲到了道旁娇嗔道:“你怎么搅的,昨天整日都见不到你的人影,一副饱食远走的负心汉模样。”
  寇仲尴尬道:“你说话低声点行吗?”
  董淑妮露出一个迷人之极的笑容,神态天真地点头道:“我要你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再商量私奔的大计。”
  寇仲失声道:“你说什么?”
  董淑妮大嗔道:“难道你要我去嫁给好色的李老头吗?”
  寇仲现在终于体会到云羿的痛苦,有女甩不脱的郁闷感受,敷衍道:“这牵涉到很多复杂的问题,今晚再说吧!”
  董淑妮欣喜道:“今晚你戌时初刻就在荣凤祥的府第后门处等人家,我设法溜出来,不见不散。”
  寇仲愕然道:“荣凤祥是甚么家伙,今晚你到那干甚么?”
  董淑妮没好气道:“荣凤祥这么有名的人你都不晓得,这十家赌场有八家是他开的。他女儿荣姣姣与奴家合称‘洛阳双艳’,今天是他五十大寿的好日子,所以在家摆寿酒,明白吗?”
  寇仲笑道敷衍两句,再不和她瞎缠下去,飞快溜了,让董美女气得没辙,只有拿地板撒气。寇仲匆匆离开皇城,赶去与徐子陵和跋锋寒会合
  “还有两个缩头乌龟是谁?再不出来,就别挂云某手下无情!”云羿已然祭出云弓,朗声道。声音竟然丝毫不剩的传入瓦岗刺客四人的耳中,让三人惊骇不已,心胆微寒。他们素知箭神云羿弓下无活口,却依然敢前来刺杀,本已是自信非常,不料想云羿的实力明显高出沈落雁所提供的情报,让四人很是郁闷。这也是怨他们倒霉,云羿正好昨日突pò
  ,否则还真不好说。
  没法子,“双胸”只有硬着头皮上,一时杀气漫空,二人径直冲杀而来。战斗结束都很快,一弓双箭。只见两道金黄色的光芒闪出,下一刻那两个“胸人”的首级已让消失无踪,至于藏在暗处的两人,早就不知踪影。
  百丈内取人首级,谈笑间灰飞烟灭。
  徐子陵见此也是惊骇不已,惊讶地看着云羿,问道:“为何我看不到箭气的轨迹?”
  “这只是我将破风箭气和飓风箭气结合起来,再加上一点奇门遁甲之术而悟出的一箭隔世箭气!”云羿擦拭着金弓,似是之前发生的一切与其无关一般。
  “奇门遁甲?”徐子陵更是疑惑,他对奇门遁甲之术研究不深,故而也不多问,顿声道,“那为何要放走隐匿之人?”
  “试想一下,这个刺杀计划是谁设下的?”云羿问道。
  “啊!小云你是想离间沈落雁和李密的关系!”徐子陵一点就通。由于沈落雁的失误,错误估计了云羿的实力,结果造成瓦岗军损兵折将,那逃回去的二人更是不会轻饶沈落雁,一番吹风点火,李密定然不会再信任沈落雁。心在暗叹:“现如今的小云在武艺和智谋上与比起小仲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以后”
  念及此处,徐子陵也便不愿多想。此时又不禁回想起鲁师在他离开飞马牧场时的交代,“墨门历经千年,为师本想终结墨门,但天可怜见,有了你这个传人。你虽是钜子却不必坚守墨门的陈规,随心而为吧!”
  阳光照射下的洛水闪闪生辉,客船货船往来不绝。鬼谷纵横两系的门徒李靖和云羿终于碰头。
  李靖凝望洛水,叹了一口气道:“师弟,离开洛阳吧!”
  云羿望向曾今的偶像李靖,心中感慨万千,见他眼中神光毕现,料想昨日也定是受了合纵玉的影响,境界大涨。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没了纵横玉璧,我们还算不算是天敌?”
  李靖苦涩地道:“鬼谷千年的规矩岂是两块玉璧可以随意更改?”
  云羿微笑道:“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和师兄没有交手的机会哩!”
  李靖闻此,也是精神大振,拍着云羿的肩膀,朗声道:“好!为求公平,在洛阳我不为秦王献出一计,相信以你们的能力定可安全离去,他日沙场再见,师兄定要好好见识一番师弟的手段!”
  “多谢师兄!”云羿拱手嘻笑道。
  “你小子,以你今日的功力,就算我施出全力也未必可伤你分毫,要谢就替你两个兄弟谢吧!”李靖也是鲜有的调笑道,他一见云羿便知就算是夫人红拂也不是对手,功力已是深不可测,故而有此一言。
  “素姐的事”云羿欲言又止道。
  “你不会也因素妹而恼我吧?”李靖惊讶道。
  “情圣难解感情事!”云羿经典再现道,“只不过我只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唉!我一向只把她视为好妹子,从没想过男女之私。就像你和寇仲子陵是我的好兄弟那样!子陵却一直为此责怪与我。”李靖黯然道。
  “定是小陵过于执着和素姐的姐弟感情,一时想不透而已!”云羿劝解道,暗想,小陵能救人却不能救自己,他也曾劝说,感情需两情相悦,只是放到素姐身上却看不开,想来定是因香玉山之故。
  李靖虽是点点头,却是一脸自责。云羿见此,调笑道,“红拂嫂子待客如何?这些日子在洛阳定去拜访一番!”
  “啊!你还是别去了吧!”李靖急忙摆手道,“她对你可没兴趣!”李靖可是两年前便知云羿的浪子习性,如今他比起两年前更是风采绝世、举止之间更有一种妖异的气质,女子见了那还得了,他更不能引狼入室了。
  “哎!可惜了!”云羿无耻地叹道。
  二人看着繁华的洛阳的水路,顿时各怀心思,思绪千万。
  “当今天下,四分五裂,战祸连绵,最终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我鬼谷一门择明主而事之,使天下重归一统,为何师门偏偏不让我等联手,那岂不是轻松许多?”李靖无奈道。
  “其实师兄心下也是通亮,只有竞争才是社稷王朝走向辉煌的核心源动力!”云羿高瞻远瞩道。
  “核心源动力?师弟不愧被师傅称为几百年来最出色的横系弟子,一语道出王朝千百事!”李靖思虑着云羿的言论,赞道。
  “经我多番观策,现如今的秦王可谓是如日中天,相信师妃暄也是如此看法,才会选择秦王为天下之主吧!”云羿邪邪一笑,说道。
  “小云切不可行不义之事!”李靖猛地起立,虎躯挺直,双目寒芒闪动,直视云羿道。
  “哈!师兄你多虑喽!违背游戏规则的事我云羿还不屑去做!”云羿长身而起,举拳承诺道。“嘿!屠如此之龙,方才是人生至高乐趣!”
  李靖哈哈一笑,道:“那师兄便放心啦!”
  临走时,远眺徐子陵一眼,闪过坚毅之色,便洒然去了
  徐子陵和跋锋寒沐浴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写意。
  跋锋寒道:”远处和云少谈话的那人是谁?无论他的体型风度都相当有气概,其定是个难得的高手。”
  徐子陵答道:“他就是李靖,我们起始时的十式刀法就是跟他学的。”
  跋锋寒动容道:“几年前已能创出如此威霸的刀法,现在自然更是不凡,有机会定要亲近亲近!”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终跟他有过一段过命交情,锋寒兄最好就不要找他动手。”
  跋锋寒哂道:“现在不是我想找他动手,而是他不会放过我们。”
  徐子陵皱眉道:“为何说李靖要和我们动手?”
  跋锋寒冷哼道:“我和东溟公主为了和氏璧大吵了一场,从她哪得到的消息,李世民要全力对付我等。”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怀宝其罪,此语果非虚言。忽然间朋友都成了敌人,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