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抗击宿命】

  气氛又陷入无边的另人恐慌、压抑的寂静,就连才子这没心没肺的也连大气都不敢出。
  “四十年前,有四个北京大学的青年学者来到这里找到我和道常,那三个青年就是你的父亲、李佩、赵商还有……….宋真.”祖父扫视了一眼在坐的众人,眼神飘向了斜挂西山的夕阳,好象完全沉溺在对尘封往事的回忆之中了。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一声响动都不敢发出,惟恐惊扰了祖父的思绪。
  “你父亲拿着一副地图,说那是辽国契丹皇家龙脉之所在,位置就在长白山脉之中。埋藏着无数的财宝和历史文物,而且在传说中是契丹发迹、建立辽国的兴旺根本,是一处帝王风水穴;同时也是契丹的皇墓所在,希望我和道常能够陪同他们一起去探询,还说如果能够勘探到龙脉所在,那必然会是中国考古史上一个重大发xiàn。”
  “这龙脉一说,关乎风水阴阳之学,何况是帝王穴,首先就引起了道常的兴趣;而我一是怕道常会遇到什么危险,再者我年轻时好勇斗狠、对于古墓、宝藏向来十分好奇,在他们劝说下,答yīng
  一起进山寻找所谓的契丹龙脉。”
  说到这里,祖父话音一顿,长长地叹了口气“途中虽然不是坦途,但有地图在手,又有道常一路观星测山,虽然遇到些危险,最后居然被我们找到了龙脉所在!”祖父的声音十分激动,整个身子也剧烈地颤抖着。
  “啊,真有龙脉的存zài?!”一声惊呼传来,我看了一眼满脸惊喜的林森,对他打断祖父的话有些反感,他的话让我心中隐约生出一个疑问,难道他也知dào
  龙脉的传说?对祖父的关切马上就打断了我的思绪,祖父此刻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担心地看着祖父,真怕他重病体弱经不起这么强烈的精神波动。
  “爷爷,您慢慢说,喝口水吧。”我轻声说,递给祖父一杯茶。
  祖父慈祥地看了我一眼,轻轻握了握我的手说“我没事。”
  祖父深吸了口气“我们先是进到了龙脉前沿的王墓陵园,寸草不生,处处透漏着古怪;在一块石碑上我们发xiàn
  了一句话‘凡擅入此陵者必世代遭受诅咒,子孙命不过尔立,死后世代为阴奴’!”祖父说这句话时,眼神中射出无尽的恐惧,这眼神看得我浑身泛起刺骨的阴冷,夕阳的光芒里,根本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其他人的感受想必也和我差不多,唐心尚能保持冷静,但脸色也变得苍白;云妮更是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轻轻的颤抖显示出云妮此刻的恐惧和慌乱-
  阴奴-!我暗暗回忆《阴阳风水勘术》,在书中最后有过一小段十分模糊的记载:“阴奴即守墓奴,墓穴守护者,一旦有活物进入墓穴范围,将遭到阴奴全力攻击。”这一段记录是后加上去的,难道是老夫子在经lì
  这事以后才记录的?
  “你父亲他们都是学者,一向相信科学;简单的一句话自然不能把他们吓倒;但是我和道常已经隐隐感到不安,双方对于是就此停止退去还是继xù
  前进争执许久;我和道常本想离开,但是你父亲说如果诅咒真的存zài
  ,那么既然已经进入到皇陵之中,就算退出也来不及了,何况距离龙脉所在也只有一步之遥,这个时候停止不前就太可惜了,于是我和道常决定再留一夜。”
  祖父猛地一拳砸在小几上,把小几上的杯壶震得跳了几来发出了“砰”地一声响,本来完全沉浸在祖父叙述中的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都是打了个哆嗦。
  “当天夜里,我们轮流值夜,后半夜时被0值夜的宋真凄厉的惨叫惊醒,醒来时宋真已经死去,血肉模糊,似乎是被猛兽给咬死的!我们一起把宋真给埋葬,决定天亮后立即撤tuì
  ……谁知在第二天一早,我们发xiàn
  ……发xiàn
  ……”祖父眼中射出无法形容的深沉的恐惧之色,竟然说不下去究竟发xiàn
  了什么。
  我连忙递给祖父杯茶水,祖父接过茶水一口饮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用力地喘着粗气,脸上憋得通红,喉咙间“咯咯”轻响。
  我用力地锤打着祖父的后背几下,祖父“扑”地吐出一口浓痰,长吸了口气,胸口慢慢平缓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们发xiàn
  宋真的尸体不见了;于是我们五个人慌忙撤tuì
  ;在走出皇陵时,竟然又见到了宋真,他居然又活了过来!又活了过来!又活了过来!”祖父接连说了三句又活了过来,整个人的颤抖也是一阵比一阵剧烈,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怀疑与恐惧。
  “可是那根本不是一个活人,是一具行尸走肉!宋真居然变成了阴奴!没有意识、力大无比,我们只要一踏进陵园,他就会发疯地攻击我们!”祖父心有余悸地说,我和才子对望了一眼,看出来他也想起了昨夜在古墓里遇到的僵尸,心头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除,听了祖父的描述,很容易就将二者联系到一起,我完全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种骇人听闻的情景。
  “我们回来以后就分手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大家都在刻意逃避那段往事,都希望那句话只是一个恐xià
  ;但是……现在来看并不是那么简单。”祖父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qì
  一样,虚弱地说道,整个人瘫躺在椅子里。
  “原来这就是老夫子为什么一定要火化的原因?”我问祖父,只觉得嘴里很苦很涩,命不过三十,我和云妮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一直都认为自己很年轻,就算在面对花呢子、齐力顿,甚至在昨天晚上,最困难的时候我都没有放qì
  过对生存的**,可是这次……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一个飘渺的诅咒上。
  祖父孱弱地点了点头,“我死后也必须要火化,你记住了。”
  “郎爷爷,是这张地图吗?”唐心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副卷着的黄绸卷展了开来,铺在了小几上。
  祖父只瞧了一眼就转移了目光,再不去看那张图,“是的,这就是那张图”
  我和才子、云妮都是第一次件这张传说中记载了龙脉所在位置的地图,都伸着头去瞧,而林森好象也是头次看见,扶着金丝眼镜目不转睛紧紧地盯着地图。
  地图是刺绣在黄绸卷上的,但描绘的非常粗略,纵横交错的山脉间一个大大的红点,估计是代表了龙脉,上面有两行奇特的符号文字,想来既然是契丹的龙脉地图,那一定是契丹文字了。
  看了几眼没有看懂,索性也不再去瞧;才子却极感兴趣地看了半天,还用手不断摸索了良久,“这可是件古董啊!肯定挺值钱的”才子的话让我大为郁闷,云妮白了才子一眼,而林森的眼神里更是直白的鄙夷,只有唐心很认真地点头“这副刺绣地图是辽太祖耶律亿寻江南巧工绣制,的确是很珍贵的”。
  “我累了,跃进扶我进去休息吧。”祖父轻轻叹了口气说,看我的眼里竟然有一丝愧疚,祖父的眼神让我感动良久、也心酸良久,扶着祖父走进屋里;“杰出才是老古的孙子,云妮是收养的。”祖父在我耳边几乎轻不可闻地说。
  这个消息让我如遭雷击,无比的震惊与慌乱几乎让我惊叫出声,原本我以为至少我和云妮差不多还有五年好活,但是才子,再过三个月就要满三十岁了……
  “当年道常对那句诅咒深信不疑,回来后就把大林送给了一对夫妇,连姓都改了;以为这样可以逃脱,可惜…….”祖父摇头叹气。
  “爷爷,我该怎么办?”我压下心底的慌乱问。
  “我想了很久,也许解决的办法还在龙脉之内,跃进啊,爷爷老了,只能靠你自己了。”祖父的苍老一下子现露无遗,整个身体支撑在我的胳膊上,我深深吸气,眼底的泪打着转就要滴落,是对祖父衰老的心痛、对自己命运的叹息、对要失去好兄弟的恐惧像一团荆棘缠绕在我的心头,刺得我胸腔火辣辣的;我侧过头,装做擦汗,偷偷地抹去了眼泪“爷爷,事在人为,我会尽lì
  的!以后的事就交给我吧!”
  安顿好祖父,五个人围坐在院子里,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无语。
  这是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太阳只剩下一道窄窄的还没有被大山吞掉,苦苦地挣扎着射出最后一丝光芒,众人的心情也好象垂死挣扎的最后一道阳光一样,充满了绝望。
  云妮的表情木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紧紧地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云妮的手很冷,我希望能够温暖她的手,但是我不知dào
  该怎么温暖她的心,在经lì
  了老夫子的去世,我真担心云妮一个女孩子承shòu不了再次打击,毕竟没有人能对自己的生命视若茫然。
  “小狼哥哥,别为我担心,我没事,你自己凡事都要当心。”云妮关切地看着我,轻声说。
  云妮的眼神让我再次感动,这个一直默默守在我身边的女孩,在此刻还在为我担忧,她纤瘦的肩承担的一点也不比我少。
  “你这次来有什么打算?”我打破了沉默,看着唐心说。
  “我想了解事实…….”唐心轻轻地说。
  “现在你知dào
  了,有什么打算?”我追问。
  “我们不能束手待毙。”唐心的眼睛很亮,坚定地望着我说。
  我不打算告sù
  才子他才是老夫子亲生孙子的事情,因为我决不能让云妮知dào
  她并不是老夫子的亲孙女,这么多年才子已经习惯与祖父和我相依为命,但云妮一定无法接受她才是孤儿的现实。
  从这一刻,我们三个的命运已经被紧紧地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