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上元
我去禀告了那拉福晋,说是在宫里认识了芷洛格格,个性投缘,那拉福晋倒也没有二话,于是我和桑桑就每日一书,我大大方方让每日进宫给德妃请安的人带进去,说是和芷洛格格联诗话文,谅这两个小姑娘的信也没有人愿意看,倒是大家都知dào
我进宫攀上了个得宠的格格。
这次回来,大家对我的态度又有点微妙的变化。那拉福晋虽是和以前一样,李氏却看我越发的不顺眼,听说德妃娘娘对我赞不绝口,她这个以德妃为靠山的人当然心里不爽。对她,我只是愈发甜的笑,倒把她笑得心里发毛,猜不出我的想法,居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年氏同以前一样,待我淡淡的。倒是最近又新来了位耿氏,虽没有封侧福晋,只是个“格格”,却是这些日子很得宠的。她也是13岁,天真烂漫,反倒和我极好。
这一群妻妾,四阿哥果然是不缺女人。
四阿哥待我,并没见什么异样。我隔几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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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请安,也不见他有什么特殊表示,只是目光在我脸上停留时,总是带着玩味探究和调侃,即使我努力控zhì
自己,有一天还是忍不住狠狠白了他一眼。完了之后后悔了好几天,不禁想到桑桑告sù
我的“低头看地”。书他还是常送来,我倒是乐得有东西打发日子。
一日日,就这么过。平静安稳,整日懒洋洋的。看书,吃东西,赏花赏景,和桑桑的信倒是每日越写越多,往往一厚叠。天气转凉,帮着那拉福晋准bèi
冬衣,准bèi
过年,偶尔和耿氏谈笑两句,对四阿哥严格执行“低头看地”。一时间恍惚,觉得好像这样日子会一直不变,地老天荒。这时心中就有点顿顿的痛,不过也会马上被别的事打断。
也许我是习惯了?
不是,当合府上下热火朝天准bèi
过年时,我还是不可避免的伤感起来。“每逢佳节倍思亲”,的确如此。以前嫌过年烦,但还是早早赶回家去,躺在沙发上把自己养胖是正道。现在想起来……就连桑桑最近的信,也开始隐隐约约伤感。
唉,当我叹了今天早上第一百口气时,终于下了个决心,就是一定要和桑桑见一面。写信告sù
她,马上得到热烈回应。每日的无所事事,给了我们足够时间筹划。经过几天的讨论,一套完美方案展现在我们眼前。
见面的时间、地点为上元灯节,八贝勒府。
说到这个八阿哥,就是那个有名的八贤王。我对他是一点兴趣没有,但这个“杜衡”,和八福晋据说是交情不一般。从碧云那得知这个消息,我还真是对“杜衡”这小丫头刮目相看。八福晋是顺治皇叔,安亲王岳乐的嫡亲孙女,凭这个身份,做皇后也是够格的,但却嫁给了生母出身不高的八阿哥。不知八阿哥是用了什么法子,反正八福晋的出身对他的政治生涯有极大帮zhù。也可能是因为这样,八福晋“妒妇”的名声,不仅在现在的康熙朝广为流传,就是在现代时,我也不是没听过。就连康熙都看不惯自己儿子这么怕老婆,说过指责她的话,而她还是我行我素,直接后果就是,八阿哥除了侍妾外,就没有别的侧福晋。估计这女的放在现代,绝对是一野蛮女友。杜衡和她的关系,居然被碧云形容成“八福晋最疼格格了,什么事都会让着格格,护着格格。”我不禁对杜衡以前的性格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上元灯节,八贝勒府有个宴会,请帖刚刚到,八福晋还特意给我附书一封,嘱咐我一定要去。而桑桑,不对,芷洛格格趁机透露了点感兴趣的样子,自然就有人传过去,请帖也到了。看似这个宴会规模不小,到时候,我们趁乱称病,一起开溜,应该是不成问题。
想到这,我简直已经看到我和桑桑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上扫荡各大小吃……想不笑都难。
回到古代的第一个冬天,让我明白是什么才叫真zhèng
的冷。真想每日里哆哆嗦嗦的守着火炕一步不动,却不得不天天到那拉福晋那帮着忙这忙那,一副无比贤惠的样子。唉,那拉福晋貌似是越来越喜欢我了,直接表现就是委派给我做不完的任务,和有事没事总给我和四阿哥独处的机会。我真是无奈之极,这两样别人都巴不得的……对我真是一种折磨。于是只好每天细心应对,回到房里一日日查日子,用以前盼暑假的劲头盼上元。除夕之夜,独自摆上酒杯,遥遥对着皇宫的方向一举,桑桑,愿我们今年都快乐。大年初一,穿着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全套品服,打着厚厚一层粉,顶着白白的一张脸,不停的四处往来寒暄,磕头跪拜。四处一片喜气洋洋,我笑着笑着,一直笑着。
总算熬到了快上元。正月十四那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停的挑衣服首饰。如果说上一次我打扮是纯粹的发泄,这一次,就是真zhèng
的要美丽。我一边哼着歌,指挥着碧云拿出所有的衣服,搭配来搭配去,一边美美地回想,每次和桑桑出去,都要精心打扮一番,然后两个女人光鲜亮丽的大步走在街上,笑声撒了一路。
正月十五那天,我起了个大早,给自己化了个稍显现代的妆,嗯,这回咱可有人欣赏了。一路走出去,脸上溢着掩也掩不住的笑意。就连四阿哥诧异的看着我,我也回了个微笑,李氏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也懒得理她。桑桑宝贝,我来了!
马车停在八贝勒府前,我下了车,好奇的打量这“八贤王”的府邸,只觉每一砖,每一瓦,无不精致到极点。习惯了雍和宫的大气磅礴,看到这八贝勒府,倒也新鲜。这个八阿哥,一定比“我老公他”有钱,我边随那拉氏、年氏、李氏走进大门,边想。四阿哥性子节俭,不喜府里有过多装饰,而这位八阿哥,即使是冬天,院子里也栽满奇花异草,各处摆设,也都是用了心,看得出主人不但有钱,还很有品。
“四爷福晋、侧福晋到!”有人大声通传。我遥遥望去,一个身着火红衣裙的少妇快步走来,后面跟着一群婆子丫鬟。
“那拉姐姐,有日子不见,您用的什么?这皮肤越来越细,回头一定告sù
我。年妹妹,你哥子最近升的真快,恭喜恭喜!李妹妹,最近又添了个小格格?”我看清来人,满头金饰,眉眼带笑,五官精致,浑身上下都透着贵气,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和我旁边的那三位寒暄过了,把每个人都说得喜气洋洋,我还没回过神,她已转到我身前,拉住我的手。
“衡儿,想死我了,你最近可好?”面前是一双充满真诚和关切的美目,我的心没有由来的一暖。虽然和这位八福晋素不相识,但这目光我懂得,杜衡啊杜衡,我到现在才相信,你和八福晋,也是真心相待。
“我很好,舒蕙姐。”我粲然一笑,反握住她的手。八福晋满yì
的看了我,放开我的手对那拉氏说道,“今儿也没请外人,就咱们几个常来往的一起,痛乐一回。我们八爷也请了人,咱们甭管他们男人的事,该怎么玩怎么玩。晚上还让戏班子排了几出戏,到时候您可甭嫌我们家粗俗没东西。”那拉氏忙说怎么会,八福晋一笑,冲我眨了眨眼,“听说今儿四哥有事没来,你们可都不准开小差。”我舒了口气,还好他没来。
随着八福晋进了屋,我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她“也没请外人”,因为“自己人”基本上已经坐满一屋子了。我们进来,又是一场行礼和被行礼,问安与被问安的战斗,好不容易跟着那拉氏入了坐,我才腾出神来细细观察这屋子:装潢考究暂且不提,这房间建在湖边,冲着湖面的一面墙,居然被打去,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大面玻璃!从这望去,湖光尽收眼底。天啊,这可是康熙年间,玻璃可不是现代一样到处都是,我惊,我赞,我叹。这屋里,估计是四处接了地火龙,暖洋洋的。面朝玻璃墙,一字排开摆了四大桌,望眼过去,一片珠光宝气,想是这京城的贵妇小姐,该是在这齐聚一堂。后面一群丫环静立屏息待命,桌上各色鲜果糕点,空气里有若有若无的香气,外面天寒地冻,屋内暖意融融。我小口抿着茶,想着就要见到桑桑,前所未有的放松。
“承瑾格格到!”正在左顾右盼,突然听到小太监通传,我的心狂跳,向门口望去,果然是我的桑桑!
她和我一样,也调了个三色眼影,我不禁暗笑。这丫头越来越美,看来没了电脑有了睡眠就是不一样。八福晋迎上去,桑桑客套寒暄,眼神却不住四处寻找,终于对上我的,霎那间脸上就换上个大大的微笑。我忙笑着还回去,心里暗自叹道,这满屋的胭脂水粉,也抵不过这一个真心笑容来的美丽。
“这个芷洛格格可是清高的很,谁也不来往的,怎么今儿个到巴巴来了,看来还是八阿哥的面子大。”旁边也不知是谁小声说道。“哼,装清纯吧,她……”声音压小了,我猛地瞪了过去,那两个女人一愣,识趣的闭了嘴。
我暗暗担心,桑桑来信提了芷洛和太子的事,唉,我们两个真是多灾多难,呆会得好好嘱咐她。
围着桑桑的人越来越多,以前那个芷洛估计是足不出户,现在大家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巴结。我暗自好笑的看着桑桑越来越不耐烦,顺便猛吃水果。
“我们怎么办?现在你晕了我抬你出去吧。”桑桑终于脱身坐在我旁边,压低声音说。
我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是体育课啊?轮的到你抬我?”,终还是忍不住笑,我们见一面实在不易。“熬着,熬一会。”我在桌下握紧她的手。
于是就随着这一帮女人不停说笑,因为有了桑桑,我们一会对一下眼神,时间倒也不难熬。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芷洛格格“头有点晕”,杜衡侧福晋“胃不舒服”,都要回去。
好说歹说不用麻烦,八福晋才没多派人,一人一辆马车,跟着几个小厮,我和碧云,桑桑和奂儿,在八福晋四福晋的叮咛声中,终于踏上今天的真zhèng
旅程。
走到看不见八贝勒府,我忙让停车,几个小厮诚惶诚恐的看着我,我气派十足,说是有事要办,让他们先找个地方喝酒,两个时辰后在这接我。接着先威逼,再利诱,摆事实,讲道理,让他们明白现在除了照我说的做,没有别的选择。我今天真是横了心,如果出了事,大不了被休?我还真巴不得,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满yì
的看到这几个小厮终于屈服,我拿出早就准bèi
好的银子,带着吓呆了的碧云,脱掉花盆底,换上准bèi
好的布鞋,只觉得浑身的上下透着开心,情不自禁的哼着歌大步向前。
上元灯节,就是今天的元宵节,在娱乐较少的古代,基本上就是狂欢节的地位。我和桑桑手拉着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好奇的东张西望,四处穿梭,第一次以轻松的眼光审视我们来到的这个世界。
天桥附近的灯市,当真是明亮如白昼,家家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以前总是感慨北京怎么这么多人,烦得要死,现在我和桑桑,却真是喜欢这种只有扯大了嗓子才能听到对方说话的感觉,安全又舒服。
让碧云和奂儿远远跟着,我们努力想象自己只是换了个逛街的地方。杂耍、灯谜、小玩意,现在我们都暂不关心,决定直奔各类小吃。向往已久的场景啊,实在忍不住,我们狂笑三声,飞奔过去。
在分别吃了一碗混沌,两串糖葫芦,和一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后,我们找了个对着人群的汤圆摊,并排而坐,也不管后面怎么也不肯坐下来并且脸色极差的两个倒霉的小丫头,开始大聊特聊。
“太子……”
“十四阿哥……”
在终于八卦够了后,我们突然同时想到。我看桑桑正了正神色,也敛了笑意。
“我先说,十四阿哥当时不过一时兴起,以为我是个小丫环想要了过去,知dào
我嫁了人,他不会不怕麻烦再干什么。但是那个太子……他和芷洛关系看起来可是不一般。你一定小心应对,别惹恼他,也别让他惹到你。”我压低声音说。
“那个十四阿哥我见过了,神气巴拉的一个小鬼,哼,你就是没嫁人,也别给我理他。太子啊,我心里有数。”桑桑说到十四阿哥时,撇了撇嘴。
“我就知dào
,喜欢我的人,你就没一个看的顺眼……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不改。我倒是觉得太子不错噢,气质优雅的大帅哥,还有礼物收……”还没说完就被桑桑狠狠瞪了一眼,我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玩笑归玩笑,我们都明白,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惹,一步都不能错。一时都有些无语,静静地相视良久,彼此握住双手。
这不熟悉的年代,陌生的人群,我和桑桑穿着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服装,顶着稀奇古怪的身份,面对着自己丝毫不能掌控的未来,还是用眼神告sù
对方,我们要幸福。
就在这感性时刻,汤圆上来了。
我们不约而同放开对方的手,迅速伸向筷子。
我边说边瞟着人群,发xiàn
我们虽然坐着,但回头率还是超高。也难怪,两个打扮如此正式的女人,大大方方坐在这吃小摊不说,还不停的比比划划,大说大笑。管他的,逃都逃出来了,还顾得了这个?虽说今晚,这灯市有身份的显贵,想来也不会少,但谁会来吃路边摊?
桑桑说到兴起,大手一挥,头也不回的喊道,“老板,再给来两碗桂花馅的。”我刚要说,留着点肚子继xù
吃别的,就发xiàn
桑桑脸色一变,都不知dào
是什么颜色了。
我缓缓移过头,觉得自己脸,别说颜色,估计形状都扭曲了。
唉,对面那两位直直站着的,也好不到哪去,还不是眼睛都要掉了。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你们往这玉树临风的一站,不怕阻塞交通?
我们四个人就两个站两个坐,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了半天,还是碧云和奂儿先反映过来,忙过去请安,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摆手说在外面就免了,趁机我和桑桑对望了一眼,我一使眼色,桑桑会意,指着对面那张空着的长凳对他们再自然不过的说,“坐啊,请你们吃汤圆。”
要不是我也是当事人之一,现在的场面还真由不得我不笑。我对着十三阿哥,桑桑对着十四阿哥,我们努力假笑,他们脸色阴沉,就连奂儿碧云和他们带来的小厮,也都站着大眼瞪小眼。偏偏这时候,老板还不识趣的送过来两碗汤圆。
看着老板诚惶诚恐的偷偷打量我们不知把碗往哪摆,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那边桑桑也是噗嗬一声。我们一人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对面的人,这两人好像终于回过神了,都不伸手,一齐说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用眼神示意桌上的碗的同时,桑桑说,“吃汤圆。”十四阿哥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十三阿哥的眼神又是漫不经心的飘过,似笑非笑。
唉,势必要解释。我和桑桑努力平静而合理的叙述了关于芷洛格格听杜衡说民间的灯市如何有趣,好奇无比所以就偷偷溜出来开开眼的故事。
“本来准bèi
就看一会,然后回去的,结果……”我以这句话结束,意思是你们真是坏了好事。
“原来芷洛格格也会有这种兴致,看不出来。”十三阿哥拿起筷子轻敲桌面,斜眼看着桑桑。
“怎么到这种地方来吃?”十四阿哥看了看周围吵闹的人群,皱了皱眉。
到了这都能碰到你们,到别的地方还有好?我心里暗道。
“那你们到这儿做什么?”桑桑转移话题。
“我和十四弟是刚巧碰到,这良辰美景,怎么能憋在屋里?”十三阿哥挑眉轻笑,“当然要出来看看哪家的小姐掉了手帕。”他转过头看看十四阿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你们两个大笑大闹,还当是认错了人,于是过来看看。”
桑桑还好,我可是嫁了人的,哪有这样溜大街的道理?难道我们要就此分别?我沮丧无比。估计桑桑也想到这件事。
她假假的叹了口,“看来今天我们的荷包注定要瘦下去了,两位公子,小女子二人就邀你们共度个民间上元节如何?”即使是四个人一起,我们也还能再呆会。
那两个人都没说话,想来是在掂量这件事的分量。
我顿时有些伤感,这一别,何时可以再见?一抬头,正对上十四阿哥的眼睛,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想来没想到我为什么这么失望。随即一笑,开口道,“即是芷洛格格开了口,我们也不能太小气,是不是十三哥?”
十三阿哥也爽朗一笑,“那还有什么说的?”
我也顾不得别的,冲十四阿哥感激的看了一眼,却对上他柔柔的目光。我一惊,桑桑在桌下猛地踢了我一脚。我想叫又不敢,脸上的笑都僵了,这女人,看我呆会收拾你。
反正都被撞见了,索性说个痛快。我和桑桑默契的开聊,当那两个不速之客不存zài
,说到痛快时放声大笑,就差没锤桌子了,过了一会就口干舌燥,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拿碗,想喝口汤,那碗却被人拿开。
“老板。拿两碗热的过来。”十四阿哥挥了挥手对老板说。
“共度,是一块过吧,我们两个怎么好象不存zài?”十三阿哥有些好笑的说。
“老板,拿四碗!”我一扬眉,看了看桑桑。
“两位爷好象对我们不满yì
啊,怎么一口不动,一言不发?”桑桑默契的接到。
“我们也得插得进去啊,芷洛格格,你这个样子不知要把多少人吓到。”十三阿哥的“多少人”,好象若有所指。
老板端汤圆过来,我忙岔开话题,“十三爷,十四爷,即坐下了,好歹也尝一口,这小摊上的东西,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拿起筷子,我率先吃了一口,嗯,这桂花汤圆,还真不是盖的,比那个超市里的速冻产品不知好上几倍,烫烫的陷入口即化,我满yì
的吸了口气。
十三阿哥一笑,拿起筷子,十四阿哥犹豫了一下,也吃了一口。
叶子23:09:08
“放焰火了!放焰火了!”前面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朝一个方向涌去。桑桑拉着我的手站起来,冲着那两个人说了句,“去看看。”,就义无反顾地挤入人群。我回头小看一眼,十三、十四阿哥一脸无奈,还是跟了上来。
天啊,突然找到了在学校时中午食堂打饭的感觉,人挤人,人贴人,到处都是人……我努力拉着桑桑的手,觉得她也在一旁被挤得站不稳。后面一阵人流涌过来,我们一个抓不稳,手松了开去。慌乱中,我也没看清旁边是谁,一把抓过去。
一双大大暖暖的手,不对不对,不是桑桑。我转过头准bèi
道歉,却发xiàn
十四阿哥静静的看着我。我举目四望,桑桑和十三阿哥的影都没了,我尴尬的要抽回手,十四阿哥叹了口气,松开手,走到我旁边,伸臂虚环着我,为我挡开涌动的人群。
一时间我们站着都没动,他默默地低头看我,努力不碰我,又努力不让别人挤到我。他眉头微微皱着,脸上被烟火晃的忽明忽暗,表情不辨。
“十四爷,你知dào
不可以。”我小声坚定的说,周围人声鼎沸,不知他听不听的到。
“四哥对你可好?”他声音也不大,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好。”我抬头一笑。他眉头皱得更紧,想说什么,却终没开口。
我不想再多呆,掰开他的双臂,硬生生挤进人群,遥遥听到十四阿哥在说些什么,我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
天啊,这么走下去,还有没有个头了。从开始的不停回想十四阿哥的话,到现在担心是否会露宿街头的我,已经是又累又饿,刚才吃的那点东西早消化没了,来了古代这又是第一次走这么多的路,浑身酸痛。所以当我看到倚墙而立,潇洒向我招手的十三阿哥时,简直是找到组织的感觉。
“他们呢?”我喘了口气,发xiàn
这里只有十三阿哥一人。
“不知啊,我看着十四弟紧跟着你们走了过去,挤着挤着就散了,人山人海的没法找,就在这等你们,没看到十四弟?”十三阿哥看着满身狼狈的我。
没看到就好了,我暗叹一口气。
“等了这么久,看来他们两个是走岔了。”又过了一会,十三阿哥抻抻胳膊,看着渐渐稀少的人群说。碧云和十三阿哥的小厮刚才气喘吁吁的找过来,我愧疚的看着满脸焦急的碧云,让她好好歇着。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折腾。
“芷洛格格不会有事吧?”我有些担心。
“放心,刚才那条大道就分两边,她要是没经过这,就该和十四弟在一起,十四弟会送她回去。”十三阿哥转向我,“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四哥不知dào
你出来吧?”
四阿哥,我早忘了这茬了。终于又想起我嫁人了,浑身更加的酸,四阿哥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一下子浮现在我眼前,让我心里一哆嗦。
“还以为你知dào
出来就敢回去呢。”十三阿哥看我一脸苦相,笑着打趣我。
去八贝勒府,和桑桑见面,碰到十三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的话,和也在人群中的一路奔走,我现在真是不敢想象如果面对四阿哥,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于是我万般可怜的看了十三阿哥一眼。他一耸肩,表示没有办法。
“四哥还是很宠着你的,好好认个错应该不成问题。”十三阿哥被我看得发毛。
“不行了,我一步也走不动了,先找个地方歇会。”下了半天决心,还是不想现在回去,索性一把蹲在地上。
抬头看着十三阿哥一脸无奈,我不禁好笑,他望向我,我急忙把脸埋下去,做出筋疲力尽的样子。心里先鄙视了自己一把,居然和比自己小的人耍赖……天啊,我真是做过没做过的都做了。
坐在一家酒楼的雅座上,我喝了口茶,舒了口气,伸了伸腿,终于缓了过来。
十三阿哥坐在对面,冲我一笑,帮我把茶倒满。心中突然有种暖暖的感觉,拿起茶杯,向他一举,“杜衡敬十三爷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十三阿哥一愣,随即拿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对我笑道,“为了今晚?”
我摇摇头,“为了我很喜欢你。”
十三阿哥神色微变,又很快恢复正常。我静静看着他,很满yì
他的反应。
“要是别人这么说,我受宠若惊,但是四嫂你……”他坏坏的看着我。
“快别叫四嫂,一听这个词我就……”,我皱眉,“这个喜欢无关风月,我之所以说出来,就是认为你不会误会。”
十三阿哥一笑,“不一定哦。”
我晕,这个人,比我想的还……
正了正神色,我缓缓道,“一直很想谢谢你,谢谢你第一次见我时,先问的是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谢谢你的信,谢谢你带我来这,谢谢你刚才的反应。”
这些话在我心里,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我的确很喜欢十三阿哥,这个人,让我感觉很舒服。如果是在现代,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结识,毕竟好友难得。可是在这呢?说了不知会是什么后果,毕竟我是他“嫂子”,所谓友谊在这并不普遍。可刚才那一刻,却让我觉得,不说会失去很多。
“我一直想,你要不是四哥的女人,倒是可以结交。”十三阿哥也敛了笑意。
“我不是谁的女人。”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他一愣,和我对视半响,方明朗一笑,拿起酒杯对我一举,我也换了酒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我惊异于十三阿哥心中的与这时代不符的洒脱与自由,他惊诧于我的幽默和奇思怪想,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话题从古到今,从帝王事到百姓家,我心中畅快,喝了点酒,声音越来越大。
“我最喜欢的朝代是汉朝,因为那个时代,人活很都真实。史记里刘邦都是”骂曰“”骂曰“的,他们可以对着匈奴说”犯我强汉,虽远必诛。“,就连吕后嫉妒的方式,都如此直白,直接把情敌削成人彘。且不管他们的做法对错,至少让人看起来痛快淋漓。”
十三阿哥眯起眼看着我,似在仔细思考我说的话,喝了口酒说了一句不搭边的话,“所以那天你流泪唱那首奇怪的歌?”
真是不太愿回想那天的情景,那一瞬间绝望疲惫一同袭来的感觉,让我控zhì
不住自己的眼泪。是的,因为这里处处需yào
留心防备,处处需yào
苦心思虑,永远不可以由着自己的心生活。
我不知如何回答,抬眼看他,他突然严肃起来,“其实四哥他……”
我忙做了个停的手势,“接下来就该是”还有十四弟他……“了吧。”我有点无奈,终还是说到这。“我心里有数。”
十三阿哥又看了我一会,叹到,“罢了罢了,你也不是糊涂女子。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四哥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
我认真点点头,虽不想解释,但还是感激十三阿哥这份心。
叶子23:09:35这时十三阿哥的小太监小丁子陪笑进来,小声道,“爷……”,却欲言又止,看了看我。
十三阿哥不耐烦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回爷的话,是茉澜姑娘她听说爷和一位小姐在这,想要进来。”
我抿嘴微笑,十三阿哥略显尴尬,挥了挥手,“告sù
她现在不方便,改日我再去拜会。”
小丁子应声退下,我斜瞟着十三阿哥,幽幽叹道,“看来我今晚不知坏了多少件好事,罪过罪过。”
十三阿哥假装板着脸,“你也知dào?以后别蹲在地上不起来我就谢谢你。”
我憋不住一笑,想到他那时略带回护的眼神,心中暖暖的。
“很晚了,也该回去了。不然四哥府里丢了个人那还了得?”十三阿哥掏出怀表看了一下。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多的我都不及思考。虽然知dào
所有的事早晚要面对,但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看到前面的酒壶,突然心思一动。
一口喝完茶碗里的茶,我拿起酒壶把茶碗填满,趁十三阿哥没反应过来一口气喝下去,然后又来了一杯。十三阿哥一把夺过酒杯,阻止我再喝下去,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的头开始有点发晕,身上热热的。看着十三阿哥有点不可置信的脸,我笑着伸出手指摇了摇,“放心,我不会耍酒疯的,顶多睡死过去……”,就一下子趴在了桌上。
十三阿哥哭笑不得满脸无奈的脸,是我那晚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