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一章 转变
马三多早就对那地方垂涎三尺,提了几次要去,云舒觉得成本太高,这种酒拿来勾兑果酒,即便能成,勾兑过后价格只能更高,到时候岂不没多少赚头了?
马三多跟她好说歹说,再说省城周围能找的酒都找过了,云舒心想去看看也好。几人坐着马车早早就出了门,一路摇摇晃晃往那滴水镇去。
上了路她才知dào
那小镇在云州通往京城的官道旁,看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商家车队、快马官差等,云舒感觉今天这官道似乎特别繁忙?
瞧,又一趟快马呼啦一下从马车边疾驰而过往云州城去,把自己的车帘都掀起来了,雁儿不满的对着那快马背影骂了几句,云舒问马三多道:“马师傅,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快马?记得以前没这么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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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35ww.nbsp;“谁知dào
了?别管他,找酒要紧,小姐耐心些,还有两三里就到了。”马三多心情极好,现在的他满心满眼都是那美酒,哪里还会惦记其他?
无奈,云舒摇摇头,算了,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她歇了心事换了个位置,到另一边看风景去。而一直没说话的夜魅望着路上行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马车又行了一阵,马三多道:“小姐,快到了,前面那岔路口拐进去就是那小镇。”
云舒点头:“好,直接进镇子吧!”
夜魅突然道:“小姐,奴婢……奴婢有些渴了。可否在那岔路口边的茶棚休息休息?”
马三多道:“哎呀,小姑娘,镇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一盏茶功夫,忍忍吧!”
夜魅却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对方,云舒笑道:“马师傅,为了你那美酒,我们今儿早上饭都没吃好就被你追着出门了,我也有些渴了,还是休息休息吧!”
马三多无奈。只得将马车转到那茶棚附近停下。云舒下得马车才发xiàn
,在这里停留喝茶的多是在官道上来往赶路的客人,且全是男客。她们几个是这七八桌客人里唯一有女眷的。
那些人异样的眼光盯得云舒有些难受,可已经下来了,就这么回去似乎也说不过去,没办法,几人只得硬着头皮往茶棚去。大家都在想办法回避那些异样的目光。唯独夜魅,毫无畏惧羞涩,精明的目光在众客人身上一一扫过。
他们找了个最边上的桌子坐下,热情的小二上来:“客官请坐,要点儿什么?”
马三多道:“给我们一人来一大碗茶,快点儿啊!”
“哎。好嘞,大碗茶五大碗,马上就来。”小二唱和着跑开。雁儿怯生生的环顾一周,拉拉云舒袖子,小声道:“小姐,这些人忒无礼,老盯着咱们瞧。好讨厌啊,真想骂人!”
马三多道:“小丫头。别惹事儿,这些人都是老江湖。”
雁儿眨巴这眼睛:“什么叫老江湖?”
“老江湖就是……”马三多回头扫了一眼,嘿嘿一笑:“就是我这样的。”
雁儿呆了一下,小双子嘻嘻笑道:“马大叔是老江湖的话,那我就是小江湖了。”
雁儿嗔小双子一眼:“就你这样也能叫江湖?叫浆糊还差不多!”
他们这么一说笑,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夜魅突然站起来道:“小姐,奴婢内急,一会儿就回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离开了桌子,快步向茶棚屋子里走去。
几人愣愣的望着夜魅的背影直至消失,马三多若有所思道:“小姐,你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个古怪的丫头?”
“古怪?你说夜……眉儿?我没觉得啊!”
雁儿道:“小姐,我也觉得她挺古怪的,老盯着周围的男人瞧,她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看雁儿一脸不屑的表情,她似乎很不喜欢夜魅,夜魅这个人表面看着笑眯眯,不过她身上总有一股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这感觉跟夜五极其类似,只是她要柔和一些而已,兴许这是暗卫们的特质。
几人等了好一会儿,茶棚的客人都走了好几拨了,还不见夜魅出来,雁儿不满的嘀咕道:“是她自己非要下来喝茶的,却半天不见人影儿,别是掉茅坑里了吧?”
马三多哈哈一笑:“雁儿姑娘,这可不是淑女该说的话。”
雁儿吐吐舌头,小双子道:“云舒姐,眉儿姐不会出事了吧?刚才她一进去,那边桌子就有几个男人跟了进去,现在还没出来了!”
几人闻言均是已经,面面相觑半晌,马三多道:“小姐,要不我去救人?”
“等等。”云舒沉吟片刻,照夜魅的功夫,一般人奈何不了她,这么小个茶棚,真有事的话很快就有响动,“不着急,马师傅,咱们再等一会儿看看。”
几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茶棚门口半晌,突然侧面一声音道:“小姐,奴婢好了,咱们走吧?”
几人均是一惊,回头果然见夜魅站在旁边,小双子惊得跳起来:“眉儿姐,你你不是从那儿进去的吗?怎么……”
夜魅笑笑:“茶棚有后门,我从侧面绕过来的。小姐,咱们走吧?”
一行人上得马车,继xù
向小镇方向去。这次,云舒对夜魅留了意,总觉得她与之前有所不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似乎在想着什么,云舒本想问她,看小双子和雁儿在场,心觉不便,便暂时忍下,待会儿找机会再问。
没一会儿,马车在一座名为‘高家酒楼’的门前停下。马三多搓着手一脸兴奋道:“有两年没来了,真是怀念得紧啊!”
小双子左看右看,狐疑道:“马大叔,这明明是座酒楼,不是说有个大酒坊吗?”
“酒坊就在这酒楼背后,都是一个东家,要喝酒进这酒楼即可,走走,我给你们介shào
几种极好的下酒菜去。”马三多率先大步走了进去,小双子和雁儿也跟了进去。云舒站在马车边,看着伙计把马车牵走,回头看夜魅:“夜魅。方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夜魅目光闪了闪,眼中似有犹豫之色,片刻后低头:“没有,小姐多虑了!”
“真的吗?”
夜魅笑眯眯道:“真的,小姐。雁儿在叫您了,咱们进去吧!”
她不愿意说,云舒也无奈,只得进了酒楼。马三多与那掌柜极其熟稔,二人互相称兄道弟一番,然后马三多将云舒介shào
给掌柜的。并说明来意,掌柜上下打量云舒一番,见她装扮只是个未婚小姑娘。显得相当诧异。
云舒对这种眼光早就习以为常,大方的见礼后道:“掌柜的,马师傅对贵酒坊极力推崇,那……把你们酒坊的各类好酒都来一坛吧!”
掌柜更加诧异:“小姐,我们酒坊已有百多年历史。酒的种类极多,各种粮食酿制的都有。您确定每样都要?”
马三多重重拍那掌柜一下:“掌柜的,放心好了,我们小姐付得起你银子。”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的酒按原料分、按年份分、按工艺分,品种不下百种,我是怕小姐拿去一时分不清啊!小姐不如跟在下说说,贵酒楼来的客人都是什么层次,喜好那类酒,在下给小姐推荐几种如何?”
云舒也有些惊讶:“上百种?这么多!那……买得多的话你们可否帮忙运送?”
“当然,只要是省城范围内,我们都可以送货上门的。”
“这样的话……你把你们的酒按年份、按工艺、按原料标注好贴在酒坛封纸上,然后每样选一坛帮我送到省城西北面我家去,你拿纸笔来,我写地址给你。”
掌柜诧异道:“小姐,您还是每样都要?”
云舒笑眯眯的点头:“是的,掌柜的,别忘了把每种酒的价钱帮我标注上,免得伙计们弄错。”
掌柜想了想,点头道:“好,既然小姐确定要的话,在下立kè
差人去库房清点,争取下午之前给您送到。”
掌柜说完就走,马三多叫住他道:“老兄,别急,先给我来坛上好的女儿红再说。”
云舒几人在那酒楼逗留到中午才走,那时马三多早就醉得七倒八歪,他一连灌下好几坛子的女儿红,不醉才怪。不过说实话,这地方的酒确实好,云舒这个从不喝酒的人闻到那淳淳的香气也有点儿熏熏然微醉。
午饭过后,他们把马三多留在酒楼托掌柜的看顾,等他醒了再送他回来,云舒几人则自己坐了马车回城。再次路过官道岔路口那茶棚时,那里依然高朋满座,几乎没有空位置,看大家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样子,也不知什么事情让大家如此感兴趣。
这时,正好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牵着马匹从茶棚走上官道,一人道:“那王家二公子是左相大人的嫡亲孙辈,又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怎会突然落罪下到天牢,哪儿来的消息?不会是这些人瞎传的吧?”
“应该不会,这么大的事,哪是一般人敢妄传的?没听那传消息的是跟京城皇商打交道的?多半是真的了。”
“怎么会了?早就听说左相大人有意让二公子接替他的位置,二公子下天牢,左相大人怎会不闻不问?”
“这个谁知dào
了?算了算了,别说了,这种事不是咱们普通老百姓能说道的,说不好那句话不对就要掉脑袋的,走吧走吧,快点儿赶路,事情多着了!”
看着几个商人匆匆错过马车,往前疾驰而去,云舒心中又惊又忧,雁儿却乐呵呵的回头道:“咦,小姐,方才那几个人在说京城的王二公子耶,咱们家姑爷也姓王,幸好不是咱们家姑爷下大牢。嘻嘻……小姐,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
小双子也回头看她,见她果然如此,赶紧叫停马车,凑过去关切的询问,唯独夜魅低头静静的坐在一旁。云舒深呼吸几下,稳住心神道:“夜魅,小顺子是不是出事了?”
夜魅低着头:“回小姐,奴婢不敢肯定,此事须得问过头领才能确定。”
夜五现在在云雾城。因为上次那几个痞子的事,云舒这次来省城坚持不要他跟来,现在居然要问了他才能得到准信儿。她沉默半晌。突然抬头道:“小双子,让车夫立kè
回省城院子,咱们回去收拾下就回云雾城去。”
小双子一愣:“啊?现在?”
“对,就现在。”
“云舒姐,都过午时了。现在走要走夜路啊!”
“夜路就夜路,这么多人,怕什么?”
“不是,那个……咱们的事情还没办完了!”
“此事以后再办,快走!”
小双子无奈,只得伸头出去叫车夫快马加鞭。即便如此。小双子和雁儿依然一头雾水,云舒脸色冷淡严肃,夜魅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们回到省城西北角的院子。云舒手忙脚乱的收了几件衣服,一回身见夜魅站在自己身前,夜魅拱手道:“小姐不必着急,上午在茶馆时奴婢就抓了几个京城来的差人打听,京城那边……是出了点儿事。不过并非大家说的那样,奴婢相信公子一定能想办法脱身”
“脱身?你是说小顺子果真下了天牢?”
“这个暂不能肯定。不过即便公子真的下了天牢,他也一定有办法脱身,小姐不必担心。”
“天牢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吗?我怎能不担心?走,咱们立kè
回云雾城去。”
“小姐!您……即便确认了又如何?难道要去京城?”
云舒一愣,“这个……如果需yào
的话……”
“不,小姐,不管遇上任何事,小姐都不能去京城。”
“为什么?”
“小姐是聪明人,您冷静下来想想自会明白。”
看着夜魅肯定的眼神,云舒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小顺子是那个永远挂着迷人笑容却把心思藏得极深的俊俏男子,他神mì
、他能力非凡、他武艺超群、他无所不知……
云舒突然觉得,他离自己是那么遥远、那么高不可攀,他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自己对他的了解却少之又少,每每遇到困难总有他暗地相助的影子,他遇事自己却无能为力。夜魅说得对,自己一不会功夫,二不懂官场,三则无权无势,即便去了京城又怎样?不但帮不了一点儿忙,反而还要他分心来照顾自己。
她脸色苍白的后退一步坐到椅子上,愣愣的望着窗外发呆。拎着包袱的雁儿兴冲冲的跑过来,正要开口,眼前一闪,夜魅站在她面前,对她做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快速离开,独留云舒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里。
回想起她自认识小顺子后的总总过往,一直以来都是他对自己的付出,自己却私心之极,从来只顾自己的感受,何曾为他想过一分半点儿?
上次京城之别,原本以为此生再不相见,没想到他拐了弯找门路去跟娘亲求亲,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说对他不动情更不可能,如此优秀的男子,哪个女人不喜欢?即便订了亲,她依然忌惮他的家世,希望他能弃了那荣华富贵,跟自己一起归隐山林。
这个想法,说得好听了是她不慕虚荣,但事实上她自己最清楚,她是怯懦、是害pà
、是畏惧那高墙大院内的争锋相对、明争暗斗。说来即便生活在乡野之间,又何曾没有奸诈算计、争名逐利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此事无可避免。
想起上次自己给他定的两个条件,一不与人共夫,二不进高墙大院,第一条自不用说,无可退让,但第二条分明是为难于他,话又说回来,如果爹娘真给自己找个老实巴交、无才无德、相貌平平、毫无见识的乡野村夫,自己又如何愿意?
……………
云舒突然站起来,眼神坚定的望着天边,对,小顺子为我付出那么多,我不能辜负他,不就是几个女人吗?只要小顺子的心向着我。没什么应付不了的。
她决定了,她要给小顺子写信,等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她随时做好进王家门的准bèi。她要跟小顺子一起,披荆斩棘,把那群阻扰算计他们的人踩在脚下,相信总有一天,小顺子会解脱出来,跟自己一起归隐山林然后周游列国。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门口。哗啦一声推开门,外面的雁儿和小双子吓了一跳,见她出来。赶紧背着包袱跑过来:“小姐,我们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走啊?”
“不走了,雁儿,去问问看舅舅在哪儿?小双子。去看看高家酒楼的酒送来了没有?”
雁儿愣了好一阵,眨巴着眼睛道:“小姐,您……您不是说咱们要连夜赶回去吗?”
“不用了,回去也无用,我相信……没有我,他会做得更好!”她说这话时不由的看向京城方向。眼神柔和中带着温情。
雁儿狐疑的抬头看天:“小姐,您说谁啊?”
夜魅会心一笑,拉拉雁儿小声把她劝走。等门前只剩下云舒和夜魅二人,云舒转头看着她道:“夜魅,京城有许多女子都喜欢小顺子吧?”
夜魅愣了下,笑着点头道:“当然,像二公子这样文武全才、家世显赫却未成亲的少之又少。不过小姐,说来也怪。奴婢跟着二公子那么久,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动过心,小姐除外。”
云舒尴尬的笑笑:“不用跟我说好听的……是啊,他那么优秀的人,谁会不喜欢了?”
“所以小姐可得看紧了,要被别人抢了去,奴婢都为小姐不值哦!”云舒诧异的回头,见夜魅俏皮的挑眉眨眼,这样看来平时相貌平平的她居然还有几分姿色。
夜魅见云舒那表情,继xù
玩笑道:“不瞒小姐,奴婢也是爱慕公子的女子之一。”
云舒愣愣的望着她,夜魅咧嘴一笑,“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向来有自知之明,爱慕是爱慕,但从不痴心妄想,否则公子也不会把奴婢派到小姐身边来了。”
云舒垂眉想了想,然后抬眼望着夜魅道:“夜魅,你说……小顺子知dào
周围女子喜欢他么?”
夜魅扑哧一笑:“小姐,我们公子那么聪明的人……您觉得了?”
云舒泄气的垮下脸来:“我就知dào
他知dào
,这家伙真狡猾,什么都知dào
却什么都不说。”
“小姐,你应该高兴才是,如果我们公子是个处处留情的多情公子,小姐就麻烦了!”
云舒撇撇嘴:“他要那样我才不要他了!”
跟夜魅说笑一番,云舒心情轻松了许多,说起京城的事,据夜魅说,她上午在茶棚抓了个送信的问得清楚,据说是皇帝最近宠信一位后妃,多日不上朝,小顺子上折说了些难听的话,皇帝一生气就把他丢天牢里去了。
而皇帝此举引起朝中众官的猜测,不少官员认为皇帝早就不满王家势力过大,一直有打压王家的想法,兴许这次把小顺子丢进大牢就是动手的征兆。至于先前在官道上遇见的那些疾驰送信的差人,多是各方势力派来给自己亲信传递消息的。
夜魅分析,王家树大根深,皇帝不可能惘然动手,即便这次真是试探,也不会真把小顺子怎样,多半过几天就能放出来,他们只需静静观望、等待消息即可。
云舒心觉有理,决定加紧做自己的事,争取早些把果酒的事情搞定,如此一来,以后家里每年都能有一大笔进项,自己就可以安心离开了,或者说自己以后有足够的底气,至少可以在银钱上不求人了。
于是,她下午又拉了方舅舅一起出去寻找好酒,同时打听消息,等傍晚他们回到院子时,意wài
的发xiàn
夜五正黑着脸等在那里。
他带来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消息是上次送回去的益母果酿的酒已提前开封了,效果不错,接着只需找到合适的白酒做勾兑即可;坏消息是小顺子真的进了天牢,还有一个更坏的就是小顺子的爷爷左相大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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