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白骨
“世子爷!”
“滚开!”容善推开了明显不知所措拦在他面前的护卫疾步走了进去,身后的魏悦和霏烟忙跟了上去。瑞珠和其他的人却是被拦了下来,不得不焦急地等在外面。
魏悦刚走进院子便看到长顺疾步向容善迎了过来,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dào
从何说起。屋子里突然传来了陈嬷嬷的尖叫声,不一会儿便被拖出了正房浑身是血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容善眉眼一挑忙走进了屋子,屏风早已经被砸的稀烂,青石地板上半跪着一个人正是这几日出现在容府的武师陈铭。他裸露着身子,手中的剑也不翼而飞,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受了重伤。
一边的容祺玄色锦袍上溅满了血迹,长剑指着萧衍不敢有半分怠慢,鹰眸中寒气逼人。他刚刚同萧衍斗了几十个回合,若不是萧衍把持不住同容夫人行了苟且之事破了他的童子功想必根本抓拿不住此人。
容永显得束手无策,身后的姜姨娘早已经吓的瘫软了不得不紧紧抓着容永的手臂。倒是萧姨娘脸色发青跪在地上,脸颊边很清晰的手指印,刚刚被容承泽甩了几巴掌。
被拖到了地上的容夫人本来还很镇定在看到容善的那一瞬间却是闪过了一抹绝望,她突然缓缓站了起来。直直看着满脸杀意的容承泽。接着便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衫,将滑落在肩头的长发轻轻盘了起来,绾了一个半翻髻。
容善彻底懵了。这样的情形他实在无法想象。羞辱,愤nù
还有一波接着一波的恐惧,让他本来俊朗的五官扭曲了起来。
容夫人收拾停当冷冷盯视着容承泽,事到如今她也明白自己是遭了算计。依着容承泽的手段绝不会让她好过,但是她今儿倒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与萧衍这短短的半日时光却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候,她毫不后悔。
今儿容承泽将萧姨娘唤来,没曾想萧姨娘二话没说便将她同萧衍的前前后后据实招来。她知dào
萧姨娘心头对她的不服气。至从容珍儿做了小这份不服气便化作了恨意越来越浓。事已至此,自己倒是无话可说。
“来人!将这个贱人关到柴房里去,一日三餐剩饭剩菜好生伺候着。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还能有多大的能耐?!!”容承泽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她,可是容夫人毕竟是南平郡王的瑾萱郡主,是皇上的亲侄女儿,他不能杀。好!既然如此。他便要慢慢折磨死她才能泄了这心头之恨。
“慢着!”容夫人唇角冷笑。今日的事情她已经知晓了结局。容承泽的狠辣绝不会让她好过,她也活够了。十八年了,她守着一个形同陌生人的夫君在这大宅中也呆的时间太长了。她守够了,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哭醒,心头暗暗发誓若是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抛弃萧衍为了家族的面子谋求容府中的荣华。
容夫人缓缓转过身看着门口呆呆站着的容善,如今唯一心头放不下来的便是善儿。
“善儿!”容夫人向容善走了几步,却被容善嫌恶的避过。容夫人心头好似被刀刺中了一般,满眼的绝望。唇角却溢出了苦笑。
“善儿,为娘为你只能做这么多了。你不用怕,皇上赐了婚,你又是容家的世子,饶是谁也不能把你从世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容善喉结滚动着,下巴微微颤抖像是含了蜡油一样,垂首不去看容夫人。但是眼睛里却是升腾起了浓雾,浓的化也化不开,他不知dào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他一直都好好地站在这里,他所站着的地方却坍塌了。
容夫人眼眸中的绝望更深了几分,一片死水宛若没有任何生机。她缓缓跪在受了重伤的萧衍身边,也不避讳周遭鄙夷的看着他们的人。
“萧郎!”容夫人轻抚上了萧衍满是血迹的脸,“萧郎,我从不后悔。”
“瑾萱!”萧衍何等聪明的人哪里读不出容夫人眼眸中的去意,心头郁积的埋怨早已经化为乌有。
“无耻!”容承泽气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容夫人丝毫不理会容承泽深深看着萧衍探手却是伸向了他的手边,猛地将那柄沾着血迹的半截宝剑冲着自己的胸膛刺了进去。
“娘亲!!”容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这般决绝,登时吓懵了去。
“瑾萱等我!”萧衍拔出容夫人身体里的残剑自刎,尸身直直的倒在了容夫人的身上。一边冷眼旁观的容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眼眸中倒是多了几分深思。萧衍好得也是血影门的门主,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会是这样的死法。
“滚开!滚开!!”容善疯了般的冲了上去将萧衍的尸身推开,扑在了容夫人的身体上嚎啕大哭。
“善……善儿,”容夫人气若游丝看着儿子眼中满是不舍缓缓闭上了眼眸。
这一变故倒是令容承泽乱了分寸,容夫人的身份自是特殊的很,这般死了该如何向皇上交代?最关键的是南平郡王那个老家伙若是得知女儿被自己逼死了去还不得找他拼了老命。
容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一番接连的刺激让他再也撑不住哭晕了过去。容永终究看着不忍忙冲容承泽道:“父亲,孩儿先送大哥回君子轩好不好?”
容承泽看着容善眼眸中的阴戾化开了些,叹了口气道:“好!”
姜姨娘不停地冲自己这个傻儿子使眼色。现如今的形势容永难不成看不出来吗?容善失去了靠山以后指不定会怎样呢!永儿怎么连这个也省不得,偏偏要搅合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头。
但是容永向来热心肠哪里管得了娘亲的眼色行事,扶着容善便出了屋子。魏悦和霏烟忙抢过来扶住。谁知dào
长顺却是将魏悦狠狠推到了一边,接过手扶着容善。
“长顺!”容永神色一变。
“三爷无妨,还是快些扶着世子爷回君子轩吧!”屋子里的凄惨从那血腥的味道便能闻得出来,魏悦心头虽然觉得痛快可是却也沉甸甸的。
屋子里容承泽六神无主将视线转向了一向沉稳的大儿子容祺:“祺儿你说说该怎么办?”
容祺淡淡看了一眼姜姨娘:“孩儿只是个小辈,长辈们的事情还请父亲与姜姨娘定夺一二。”
姜姨娘脸色惨白忙强自撑着道:“大……大爷言重了,妾身只是个姨娘罢了!”她素来胆小,说话之间竟然拿低做小显得极其惧怕容祺。
容承泽根本不理会姜姨娘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道:“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家门不幸。虽然是你的长辈但是就事论事你且说无妨。”
容祺躬身道:“孩儿斗胆进言,今日这件事情想必南平郡王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父亲还是请容家家族里的长老们出面为好。”
容承泽犹豫了起来。若是将族里头的人喊过来那这件事情可就是闹大了去,与自己的脸面来说实在是难堪。
容祺似乎觉察出了他的心思忙道:“这里的场面先不要动,待到亲族里头德高望重的人来亲自看个分明。”
容承泽眼眸一烁,也是啊。谁说召开宗族大会非要人多势众。这样的丑事只要请几个德高望重撑得住场面的人便罢了。
“父亲!孩儿觉得还应该马上向南平郡王府报丧,就说是母亲得了急症病故,至于他们的人来了后也让他们看看这场景。孩儿想那南平郡王再怎么飞扬跋扈也却不过一张脸,是非曲直他们自己也能判断出个所以然来。到时候皇上问起来便看他们怎么个说辞?”
容承泽心头的惶急渐渐平息了下来,容祺这个说法倒是很对他的心思。本就是南平郡王的女儿犯了错做下这等丑事来,哪里还能怪得了他?
“来人将这里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动一分一毫,还有将这个贱人关起来!”
萧姨娘唇角微微散出些冷意,却是没有丝毫的分辨。宛若行尸走肉般被两个粗使婆子架了出去。
傍晚时分君子轩早已经哭成了一片,容善将自己死死关在了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愿意见任何人。
瑞珠等小丫头哭着求着丝毫于事无补。霏烟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魏妹妹你说世子爷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魏悦凝神不语接过了她手中的白粥:“我去看看!”
她轻轻推开了容善轩阁的门,里面没有掌灯唯有月色透过雕花的窗棂渗了进来。与容祺绝望下的愤nù
暴烈相比,容善却是安静的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俊朗的面容躲在阴暗中,苦涩,无法超脱。
魏悦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按理说他是仇人的儿子,这样的可怜模样她看了应该称心如意。可是魏悦却高兴不起来,老天同她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面对难题的人却总是自己。
“世子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容善一阵静默。
“悦儿,”过了好久容善淡淡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世子爷!”本来想离开的魏悦不得不立在他身边,此时的容善憔悴的像一张随时会被撕碎的纸。
“朝为红颜,暮成白骨,说的便是我娘亲这样的人吧?”
魏悦刚要接话,外面却是传来了正清的声音:“世子爷,侯爷请世子爷去西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