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兄妹相见
另一边。
建昌侯府。
太子容戌再一次来到了赵淳的书房中,他听到赵淳受重伤的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闻到屋子里满满的血腥味顿时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容戌坐在床榻的不远处,皱眉看着赵淳,“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你的武功还有谁能把你伤成这个模样!”
赵淳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半阖的眸子让人看不清情绪。
他昨儿个晚上刚刚归来,到现在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他入了府之后为了不让人察觉他的状况,立马就进了书房,甚至连府都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dào
他受伤的消息。可容戌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了过来,赵淳不得不怀疑,容戌是不是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人手。
“殿下……臣没事。”
容戌眸子一闪,“怎么,连我都不能说?”
赵淳苦笑不已,每一次殿下要么用身份压他,要么就是以所谓的“兄弟情”来控zhì
他,他真的是越来越不厌其烦了。叹口气,藏住所有的情绪,赵淳倚在床榻上,并没有把事情的起因和原委告sù
容戌,而是选择了隐瞒。
“殿下,昨天从秦府出来之后我就出了府,谁知dào
刚刚出府就遇到了刺杀,一时不妨就被打了个重伤。”
赵淳并不想把他和秦惜的事情告sù
容戌,如果容戌知dào
了,恐怕要大发雷霆的吧。容戌这个时候正想方设法的巴结孙清正,突然他又掳走了秦惜,还差点强暴了他,现如今孙清正等人肯定一清二楚。在朝堂上他的立场一向十分清晰,所有人都知dào
他是太子党。
这一次的事情一发生,恐怕孙清正立马就对容戌没有任何的好感了。
再则就是赵淳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也是个人,也是朝中年轻有为的少年侯爷,他不想把自己拿一点点的私人情感都放到明面处让所有人评判。
当然……最重yào
的是不想丢掉他目前的名声,还有就是不想让旁人对秦惜指指点点。
这些事自然不能为外人道,因此他隐瞒了下来。
容戌听到赵淳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可知dào
是谁刺杀你?”
赵淳摇摇头,“不知dào。”
容戌皱眉,死死的盯住赵淳的眸子,“你没去查?”
“当时丢掉了半条性命,只顾着先讨回来再说,哪里想着去查证?”赵淳掀起嘴角,冷冷道,“不过让我找到动手伤我之人,我赵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这个样子恐怕不能去宫宴了。”
“不,我要去!”赵淳倏然睁开眸子,一瞬间眼睛里亮的吓人,他狠狠的捏住被褥,沉声道,“这次宫宴我一定要参加!”
他已经琢磨过了,经过昨天的事情,以后再见到秦惜的机会肯定就更少了,所以,他一定要把握住每一次机会!哪怕她见到他是憎恨的,厌恶的,起码也要让他在她的心里留下那么一些的印象。
赵淳真恨自己,怎么昨日就没有得手呢!
如果他成功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抓心挠肺的想念她了?!
容戌抿着唇瞧着目光半阖的赵淳陷入沉思。
他觉得,自从那件事之后赵淳对他,就仿佛隔了一层,再无以往的无话不谈的情况了。
容戌眼睛微微眯起,如果……如果赵淳敢对他怀有异心,以他对他秘密的了解,他必须……斩草除根!
书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两个男人默契的住了口,同时往门口看去,就瞧见赵颖儿一身素白色的绣梅花小袄,下身穿着同颜色的长裙出现在门口。
人都说“要想俏一身孝”,此时一身素色长裙的赵颖儿可当真是俏丽无比,大晚上的,她头上还梳了个繁复的发髻,面上抹了一层的胭脂,在烛光的照射下,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清新娇俏。
容戌瞧见她,一双眉头微微一挑。
赵淳见了她直接皱紧了眉头。
赵颖儿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容戌也在书房中,她面色微微一诧,小脸上染上一抹羞红,慌忙福了一礼,“太子殿下金安。”
容戌和赵颖儿也不是头一次见面,对她也不似旁的女子那般的冷淡,对她点点头,微微一笑,“原来是颖儿妹妹来了,外面这会儿正冷着,怎么这个时候跑进来了?”
赵颖儿敲了赵淳一眼,眼眶通红道,“还不是听说我哥哥受了伤,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瞧瞧。”
容戌暗自冷笑,大晚上的来看重病的哥哥还盛装打扮?她这个模样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勾人的。
容戌心知肚明,这个赵颖儿对他的心思他老早就清清楚楚,或者说赵颖儿并不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对他这个身份感兴趣。以前有一次他和赵淳走在院子里,就听到院子里她狂傲的声音,“要嫁就要嫁给最尊贵的人”如今父皇年迈,她一个小姑娘自然不可能对一个糟老头子产生什么想法,所以就他才成了她的目标吧?!
容戌这个人欣赏有野心的女子,但是却不代表他能容戌一个女子试图踩着他的头往上爬,这一点是个男人就容忍不了,因此他对赵颖儿亲和归亲和,却没有产生任何的想法。他以后是要做皇上的,他的皇后必须要温柔端庄,知书达理,而这些……赵颖儿每一条都不及格。他还是比较欣赏自己的正妻,就是一个标准的以夫为天的女子,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这样的女子才值得皇后的身份,最重yào
的是不会给他惹任何的麻烦。
念头急转也只是瞬间的事情,容戌含笑和赵颖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颖儿妹妹和赵淳的感情倒是真好,让本宫十分羡慕。”
赵颖儿痴痴的看着容戌薄薄的唇一张一合,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怎么都移不开,等容戌话音落下,她才恍然,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赵淳看着妹妹的样子,目光微沉。一个女儿家这样光明正大的盯着一个男子,也太不懂礼数了。他清咳一声,屋里两个人顿时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赵淳皱眉瞧着赵颖儿,低声道,“你回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你操心,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不行啊,哥哥我要伺候你。”
“我一个大男人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伺候?我这里有丫鬟婆子,哪用的着你,大半夜的你赶紧回去歇着!”赵淳的语气严厉起来。
赵颖儿一脸委屈,上一次太子殿下来府里的时候是秘密进行的,她根本就没有察觉,今天好不容易收到丫鬟的消息,她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番,生怕太子殿下突然走了。收拾完了也顾不上身后的丫鬟婆子,赶紧的跑了过来,好不容易看到了太子殿下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怎么就让她走呢,她又怎么舍得走呢。
赵颖儿嘟着嘴巴走到床榻边,握住赵淳的手,“哥哥,你受了伤妹妹心里难受的紧,虽然不能伺候你,但是来看看总是可以的啊,你怎么就老是赶妹妹走啊。”
赵淳尴尬的看了容戌一眼,心里对这个妹妹着实无奈,赵颖儿从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再加上容貌的确出色,就觉得自己是全大远朝最出色的女子了。她喜欢容戌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容戌……心思有多深沉,狠毒起来有多让人恐怖,她一个小女孩还真的以为能驾驭的了?
省省吧。
“行了,你别闹了,赶紧回房去。”
“不要,我就不回去。”
赵颖儿心里委屈的不行,哥哥到底是不是她亲哥哥啊,一点都不帮着她。她都已经十六岁了,还没有议亲,京城里名门闺秀间都开始盛传她性子刁钻,还说她嚣张跋扈。以前那么多求亲的人几乎都要踏破他们家的门槛,可现在……一个求亲的都没有了,爹娘着急啊,现在恨不得找个差不多的就赶紧把她给嫁了,省的她当真的成了老姑娘。
所以她必须要紧紧的抓住太子殿下,虽然太子殿下有了正妻,可那又如何?不过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她可是世袭的侯府出来的嫡女,身份可不一样,等她嫁过去了,太子妃自然要让位的。
容戌瞧着兄妹两个的互动,眸子微微一闪,心中悄悄的盘算起来。现如今赵淳对他已经远远不如当初那般的忠心,但是赵淳的能力和武功还有身份包括一些人脉都是他需yào
的东西,如果不是到最后一步,他自然不会和赵淳撕破脸。
容戌的目光落在赵颖儿身上,赵家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他从小和赵淳一起长大,自然知dào
这女子是怎么被宠出来的,有点小心机,但是更多的是蛮横,自以为聪明,却能被人一眼看出心中所想。赵颖儿是老侯爷和老侯夫人的掌上明珠,而且赵淳对这个妹妹也疼爱的紧,如果他纳了赵颖儿……倒不妨是一件好事。
既能拉拢了老侯爷和老侯夫人,也能让赵淳对他更加忠心。
姻亲这种东西,最能把两方势力紧紧的拉拢到一起,而且以赵颖儿的身份,一个侧妃也是做的了的。
思及此,容戌眸子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柔情,他温柔的看着赵颖儿,笑道,“颖儿妹妹还是听你哥哥的话先回去吧,天色已经暗了,外面又寒风阵阵的,你一个姑娘家等会儿摸黑怎么回院子?万一滑倒了伤到了小脸可就不好了。”
赵颖儿听到容戌温柔的声线,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她含情脉脉的瞧着容戌,看到他关切的眸子,小脸顿时浮上一抹娇红,声音也温柔婉转下来,“好……我这就回去。”
说着就真的面含娇羞的离开了房间,连和赵淳告别都忘了。
赵淳眉头紧皱,这个妹妹……真是没救了。
……
翌日。
大年三十。
秦惜起了个大早,容恒也从床上起了身,秦惜在人前还和容恒配合着演戏,可没人的时候是半点颜面都不给他留,不管容恒怎么讨好,她都不为所动,冷着脸就是不肯跟他说话。
容恒苦笑,自知理亏,也不敢抱怨什么。
两个人起了身,今天秦惜没让容恒给梳头,容恒尴尬的站在她身后,咬着嘴唇十分无辜。
秦惜梳好头发,一转身就看到容恒委屈的模样,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可一想到容恒的欺骗,她顿时冷哼一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媳妇……”
“容恒,你正常点!”
容恒揉着脸苦笑,虽然五年的时间都是装的,可有时候要想装的真,就必须投入感情,所以现在他那些委屈啊,无辜啊,什么的全都是信手拈来。他心里还没有什么想法呢,也许面上就已经露出表情了。
两人相对无话,快速的洗漱完毕。太后特意让庄嬷嬷告知他们让他们早些进宫,他们自然不会耽搁。
院子里的大雪依旧无休无止的飞舞着。出了院子,脸上被寒风一吹,登时刀割一般的疼痛,秦惜还没来得及反应,容恒就已经替她拉下大裘的帽子。秦惜一转头就看到容恒关心的面容。今天容恒不知dào
怎么回事儿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夹袄,外面罩着一件绛紫色的外袍,刚出院子他一张小脸就冻的微微发白,唇色也有些苍白。
秦惜冷哼,还跟她用上苦肉计了?!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深深的吸了口凉气,整个人立马精神了起来。刚欲踏步离去,瞧见荣恒偷偷的搓了搓手心,她胸口的怒火抑制不住的就窜上来。一眼瞄到身后的秋意和梅蕊含雾,她又硬生生的把怒气给忍下来。
她暗暗告sù
自己,如果不让容恒穿的厚一点,等会儿去给母妃请安她肯定要心疼,让太后看到了,肯定也要心疼。恐怕心里还会责怪她没有好好照顾容恒。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她在无人看到的角度瞪着容恒,口中却十分温和,“容恒,怎么就穿这么点儿,咱们回去换一件厚一点儿的衣裳好不好?”
容恒站在屋檐下,眼瞅着秦惜扭曲的五官和温柔的语气,生生的被吓的打个寒颤,连忙点头,“好,媳妇都听你的。”
等两个人回了屋,秦惜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容恒扯着她的袖子,一脸忐忑的看着她,“媳妇……我刚才起床的时候光注意你的表情去了,没看到自己穿的那么薄,我不是故yì
的……”
“赶紧换掉!”
“……哦!”
容恒乖乖的把衣裳换成了厚厚的棉衣,又披了一件和秦惜身上一模一样的大裘。
“媳妇……我好了。”
秦惜心中窝火,又瞪了容恒一眼。
干嘛用那么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她?!明明她才是受害人,怎么弄的跟他被欺负了一样!
“容恒,你能不能正常点?”
“媳妇,你是喜欢我正常的样子,还是憨傻的样子?”
秦惜一窒,盯着容恒良久,此时的容恒面色恢复了正经,凌厉的眉眼,冷峭的五官,紧抿的嘴唇……这样的表情让她觉得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用说话,她的眼神已经把所有的答案都告sù
了容恒,他微微一笑,面上的冷峭都被这一笑统统击溃,面色瞬间柔和下来。他扯住秦惜的袖子,眯着眼笑道,“媳妇……你喜欢我痴傻的样子,那我以后都傻给你看。”
一句话,直直的击中秦惜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心里微微一酸,扭过身子背对着容恒,脚步毫不迟疑的往外走,容恒含笑静静的看着她,就在他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门边的秦惜忽然停了下来,她没有转身,掀起帘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淡淡的道,“我只希望你做你最真实的模样!”
容恒猛然一愣,缓缓的,一丝笑意从他的眼角慢慢的滑入他的眼眸,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的柔和,他笑的异常温柔,点头应道,“……好!”
府里的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贴着对联和窗花,每个主屋和走廊上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两人一大早去给沈氏请安,在沈氏的院门口刚好碰上也来请安的温婉,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温婉入府五年,每一天早上都来给沈氏请安。但是很是诡异的是,秦惜入府这几天,同样也是每天给沈氏请安,可是从来都没有和温婉撞到一起过。
客观的来说,温婉是个很懂礼数的女子,而且十分注重身份。她是容念初的妻子,按理说冯氏才是她的婆婆,可是她对这个妾室婆婆却没有什么好感,据说她入府五年和冯氏就发生了不少的口角,可是对容念初这个正经的嫡母,她从来也不懈怠。沈氏虽然不喜容念初,但是对这个温婉的印象也还算是不错。
温婉今儿个穿了一身枚红色的长裙,秀眉温和,走路的时候脚步缓慢,身上佩戴的配饰不发出一丝响动,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做派。其实温婉容貌十分漂亮,最起码比起现在的秦惜要漂亮的多,十四岁的秦惜还没有张开,但是二十岁的温婉却是女儿家最好的年华,身形窈窕,兴许是没有生过孩子的缘故,身姿也十分纤细,配上面上盈盈的浅笑,和略微苍白的脸色,无端端的惹人心疼。
她身后跟着一个大丫鬟穿着的女子,为她撑着伞,秦惜在敬茶的时候见过这个女子,是温婉身边的贴身丫鬟,同样也是她的陪嫁丫鬟,名唤绿珠。
据秋意打听来的消息,这绿珠是个十分能干,干脆利落的女子,在王府中因为温婉柔弱,刚开始的时候不免要被一些心高气傲的奴才们轻看,都是这个绿珠给她撑着腰,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温婉本来在含笑和绿珠说着话,不经意间看到秦惜,一张含笑的脸瞬间就落了下来。她顿住脚步,身边的绿珠小声问她,“世子妃,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温婉咬唇,凭什么她回去?她给母妃请安请了五年,难道因为一个讨厌的人所以就破了自己的坚持?
温婉抬起脚步,挺直了背脊,“走!”
绿珠微微一笑,她也觉得就算是走,也不该是自家小姐走!从秦惜和容恒的身侧走过,温婉连招呼都没打,甚至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秦惜,便一步步的进了院子。
秦惜吸吸鼻子,这个世子妃不是一般的讨厌她啊。
她有心要问荣恒温婉为什么会讨厌她,突然想到她和容恒还在冷战,也就作罢了,和容恒一起进了院子。
罕见的,主屋里的大门紧闭,只有章嬷嬷尴尬的守在外面。
章嬷嬷正在和温婉说话,“世子妃就先回去吧,王妃她昨儿个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今儿个起的晚了些,您回去歇着吧,等王妃起身了您再过来看看。”
温婉一诧,连忙问道,“母妃她身子没有大碍吧?”
“没事没事,就是昨儿个休息的时候忘了关窗子,染上了些风寒,所以今儿个精神不济才没起身。”
温婉松了一口气,“母妃没事儿就好,那我先告退了,等母妃身子好了些,我再来探望。”
章嬷嬷含笑送走温婉,“世子妃慢走。”
一转头,章嬷嬷又看到秦惜和容恒,她面上应付的笑容蓦然加深,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来。“公子和少夫人来了?”
容恒走近,面色忧虑的瞧着屋子,一脸担忧,他眼眶微红的看着章嬷嬷,“嬷嬷,你说娘她生病了?严不严重啊?我要进去看看。”
“哎哎哎?公子您别进去了。”章嬷嬷慌忙拦住容恒,“王妃在屋里歇着呢,她好不容易才睡着,您可别吵醒了她。”
“我娘她真的没事儿?”
“真的没事!”章嬷嬷跟他保证,“王妃就是让老奴在这里等二公子和少夫人的。”章嬷嬷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塞到秦惜的手中,“这令牌是太后昨日让庄嬷嬷带给少夫人的,凭借这令牌进皇宫就不会有人阻拦。少夫人,王妃说了,今儿个早上就不留您和二公子用膳了,您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完了就拿着令牌去给太后请安吧,王妃就等今儿个晚宴的时候再赶过去。”
此时已经走到院门口的温婉脚步陡然一顿,听着章嬷嬷和秦惜熟稔的对话,她突然觉得也许在她们这些人的心中,她请了五年安的温婉都抵不过一个刚刚嫁入王府五天的女人!
她暗暗捏紧了拳头,一步步艰难的走出了院子。
秦惜握紧手中的令牌,对章嬷嬷点点头,面色反而没有什么忧虑。
如果王妃真的生了重病,现如今章嬷嬷怎么可能不在身边伺候?她接过令牌,“那我就和容恒先进宫,寒冬腊月的,嬷嬷也要小心些,别染了风寒。”
“好好好,你们快回去吧。”
两人离去了,章嬷嬷才松了一口气,推开房门进了屋子。
房间中的床榻上,沈氏侧卧在床头,光裸着的手臂紧紧的拥住被褥,她眼眶红肿,面色苍白,看到章嬷嬷进屋,她目光呆滞的看过去,“走了?”
章嬷嬷叹口气,“都走了,二公子很担心您。”
沈氏闭上眼睛,轻轻的点点头。
章嬷嬷看着她裸露在被子外光洁白皙的胳膊上青紫的痕迹,再看看她脖颈上的青紫吻痕,心中想着昨儿个房间里的动静,深深的叹口气。她坐到床沿,把她的两条手臂放在被褥中,不经意间看到她光裸的身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那痕迹简直触目惊心,章嬷嬷心一跳,慌忙移开了眼睛。
“王妃,您歇会儿吧。”
沈氏摇摇头,她散着长发,皮肤嫩滑,除掉显老的发髻之后整个人宛若少女一般。在沈氏的心里,容厉云是一个对容恒狠心的父亲,但是他本人还是一个十分有风度的男人。
这么多年来,容厉云多少次想进她的院子,都被她给拒绝了,容厉云从来也没有强迫过她,可是昨日,他竟然强暴了她!虽然是夫君,可他那行为和强暴并无区别。
整整一夜,到天际蒙蒙亮的时候他才落荒而逃般的离去。
“嬷嬷,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又怎么能那样对恒儿?!”
章嬷嬷无力的摇摇头,她也不知dào
,当年小姐刚刚入府的时候王爷恨不能把小姐捧在手心里,那个时候他们是最幸福的时候,可自从二公子出生之后就什么都变了。
章嬷嬷怎么也想不通,以王爷对王妃的感情,王妃生下的孩子他应当爱到骨子里啊,却为何对二公子不闻不问?
王爷对王妃依旧好,府里哪个奴才敢说王妃一句不好王爷能当场就杖毙了她,更甚至,容念初小时候有一次辱骂了王妃,被王爷罚的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冯氏跪在雪窝里求情,王爷也丝毫不为所动。可是对二公子却百般看不顺眼,王妃从中费了多少心思都没能让他们父子二人如同正常的父子那般。
章嬷嬷叹口气,“王妃,别想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啊。”
沈氏捂住脸,肩膀微微抖动,点点水迹从指缝见渗了出来。
……
秦惜和容恒在自己的院子里用完了早膳就拿着令牌进了皇宫,秦惜这是头一次进皇宫,秋意给她和容恒撑着伞挡着雪,寒风吹来,油纸伞被吹的哗啦啦作响,根本就打不住。
“别打了,下雪又不是下雨。”
秋意只好收了伞,安安静静的跟着两人往前行。
领路的太监是认得容恒的,知dào
容恒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至宝,因此半点都不敢怠慢,领着三人就到了前宫和后宫相连的宫门口。
宫门口已经等着了宫娥,宫女瞧见三人,亦是恭恭敬敬的领着三人走向太后所在的慈宁宫。
秦惜瞧着被漫天飞雪覆盖住的金碧辉煌,双唇死死的抿起。
她对太后很有好感,但是对当今皇上……她心里除了憎恨还是憎恨!憎恨他的昏聩,听取奸人的谗言轻信了对爹爹的污蔑!恨他老眼昏花,害的她家破人亡!
白色的雪也盖不住皇宫的肮脏,如果可以,秦惜一步都不愿意踏进皇宫半步!
很快就到了太后所在的慈宁宫中,慈宁宫很是辉煌浩大,和整体的皇宫差不多,恢弘又大气。
庄嬷嬷已经一身棉衣等在了宫殿外面,看到容恒和秦惜,立马就含笑迎了上来。
“二公子,少夫人!你们可算是来了!”庄嬷嬷小跑过来,拿着伞把两个人罩在伞下,瞧着容恒冻的小脸微白,心疼的不得了,“赶紧的进大殿里,大殿里燃着火盆呢,千万别着凉了。”
容恒笑眯眯的摇摇头,“嬷嬷,我不冷哦。”
“赶紧进殿,太后今儿个一大早起来就念叨你们呢,一会儿让老奴出来瞧瞧一会儿让老奴出来瞧瞧的,这眼看着辰时都过了你们还没来,就干脆让老奴在殿门口等着了,老奴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容恒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进去看奶奶喽?”
“赶紧去吧,太后等二公子等的头发都要白了。”
容恒蹦蹦跳跳的就进了大殿。秦惜带着秋意和庄嬷嬷一起也进了大殿。进了大殿,大殿中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秦惜进了屋,一眼看到太后已经和容恒抱在了一处。
太后高兴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紧紧的抱住容恒的头,一口一个“我的乖孙子”听的秦惜嘴角微微抽搐。
秋意给秦惜脱掉了身上的大裘,和太后福了一礼。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抱着容恒没手扶秦惜,就让她赶紧起身,她对秦惜真是满yì
的紧,以前瞧着容恒的时候这孩子还偶尔会不高兴或者是情绪低落,可是自从他说好亲了之后,她每日里看到的容恒都是高高兴兴的。
而且这孩子的脸色也比以前好的多了。
太后高高兴兴的一手牵着一个的手,和两个人叙起了家常。孙氏休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太后真真是心疼秦惜的紧,现在才知dào
秦惜的爹爹竟然这么狠毒。
她拉着秦惜的手,劝慰道,“你这孩子以前也受了不少苦吧,你那个爹爹你跟他断绝了关系也罢,反正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那个舅舅倒是真疼你娘,以后就把你舅舅家当娘家。”
秦惜含笑点点头,“奶奶您放心吧,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对对对,都过去了,咱们要往后看,今后奶奶一定让恒儿好好对你,他若是对你不好你就跟奶奶说,奶奶帮你教xùn
他!”
秦惜微微一笑,并不当真。
容恒却嘟起了嘴巴,晃着太后的手撒娇道,“奶奶你偏心,有媳妇就对恒儿不好了。”
“哎呦呦,恒儿还知dào
吃醋了?”太后愉悦的笑笑,刮着他的鼻子道,“你可是奶奶的心肝宝贝,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了。”
容恒哼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太后和庄嬷嬷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秦惜发xiàn
容恒对这个奶奶是真的好,虽然他装傻,可是什么事情都是以太后为主的,比如他知dào
太后的腰不好,所以就半蹲着仰着头和太后说话。知dào
太后睡眠不好,每次太后饮茶的时候他总是偷偷的换成白开水。
秦惜瞧着太后对容恒时宠溺的眼神,心中不由的道,怪不得太后这样疼爱容恒。
太后和容恒聊的正好,秦惜在屋子里听着颇有些无聊,庄嬷嬷看出来了,便询问道,“少夫人,要不要出去转转?皇宫里的御花园里有一处梅林,梅林可大了,各种品种的梅花都有,现如今梅花开的正好呢,少夫人要不要出去看看?”
太后这才察觉冷落了秦惜,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惜儿过来和奶奶说话吧?”
“容恒好不容易进宫一次,奶奶您先和他说吧,惜儿去折几枝梅花来,然后插在花瓶里,瞧着也心旷神怡。”
太后的确舍不得容恒,便让庄嬷嬷带秦惜出门,“庄嬷嬷,你陪着惜儿出去,千万别让后宫那些女子欺负了她。”
“不用不用。”秦惜连忙摆手,嗔怪的瞧着太后道,“奶奶,有谁敢欺负惜儿啊,谁敢欺负惜儿,管她是谁呢,惜儿先把她给教xùn
一顿,然后报出奶奶的名字,看谁敢欺负惜儿!”
太后不由得哈哈一笑,“好好好,谁敢欺负惜儿,惜儿尽管教xùn
,有奶奶给你撑腰,哀家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
秦惜抿唇一笑,带着秋意就离开了大殿,秋意给她披上大裘,两个人也不知dào
御花园的路在哪里,就一路问着路,顺着宫娥的指引往御花园里行去。
大过年的,所有的宫人都行色匆匆,秦惜进了御花园,瞧见那一片五颜六色的梅海,不由得眼睛一亮。
御花园很大,此时虽然是冬季,但是御花园里还是有许多的花儿开放,都是一些秦惜叫不上来名字的花,在大冬天看到这样生机勃勃的花儿,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小姐,这些花儿好美啊。”
秦惜点点头,十分赞同。
她欣赏着御花园中的美景,迎着漫天飞雪,倒别有一番意境。秦惜走到一处小河旁边顿住脚步。
此时的小径旁边的小河中开满了墨荷,黑色的荷花雍容高贵,瞧着十分的高雅。
秦惜倒抽一口气,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
墨荷本来就是稀罕的东西,秦惜以前也只在书上看到过,而且墨荷是夏天生长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能在寒冬腊月的天里绽放。
秦惜蹲下腰身,伸手触及河面,顿时了然。
这河里的水竟然是温的,恐怕是哪里引来的温泉,特意用这些温泉滋养着这些墨荷。
为了这么点荷花竟然费如此大的功夫,秦惜看的瞠目结舌。
“小姐,皇宫还真是财大气粗啊,竟然这么奢侈。”
“皇宫里恐怕最多的就是金子和银子了。”
就刚才太后的慈宁宫里的廊柱都是用金粉刷了一层,那么多的廊柱也不知dào
要用多少金粉才能刷完。
秋意点点头,“怪不得皇宫里瞧着金碧辉煌的。”
主仆二人小声的说着话,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的声音。
秦惜隐隐约约听到年轻男子的说话声,她连忙起了身,皇宫里哪来的年轻男子?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闪过,秦惜就赶紧拉着秋意避开了。
真的碰到了年轻男子,她一个已婚女子,带着一个丫鬟……这还真就是说不清楚了。
可秦惜所在的这处地方并没有什么高大的植物遮挡,一时之间竟然避无可避。
就在秦惜脚步移动的时候,几个男子已经从远处的拐角处拐了进来。
秦惜下意识的看过去。
当看到人群中那一道青色的戴着面具的熟悉身影,她浑身一震,眼泪瞬间沾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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