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瘫痪
秦惜决定过两日动老太太,这两日孙远扬用冰就成了大问题。
最后两天,秦惜不想再和老太太产生任何矛盾,因此她打算出府买冰,哪怕是高价她也认了,毕竟表哥的身体最重yào。
然而,还不等秦惜动身,当日下午,简亲王府的章嬷嬷就来拜见,老太太嫌热没出来,秦惜和孙氏连忙去迎接。
章嬷嬷就算是下人,也是简亲王府的下人,他们秦家可怠慢不得。
秦惜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瞧见大门口停了十多辆马车,每辆马车旁边都跟着好多的家丁侍卫。那阵仗还真是不小,惹得秦家的家仆都偷偷往外看。
章嬷嬷从第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上来就给秦惜行礼,“老奴叩见秦夫人,秦小姐……”
秦惜身子一偏,避开这一礼。章嬷嬷可是沈氏身边的红人,她哪里敢让章嬷嬷行礼,慌忙扶了起来。瞧见章嬷嬷满身的汗,秦惜不由得道,“这么热的天嬷嬷怎么来了?是不是容恒那里……”
“不是不是。”章嬷嬷连忙打断秦惜,站在大门口的阴凉处用手扇着风,笑呵呵的道,“这两日天气不是热的紧吗,王府里的冰块都开始用了。今儿个二公子突然和王妃说秦家太热了,所以央着王妃让老奴给您送些冰来。”
秦惜瞪大眼睛望着大门口停着的马车,震惊指着马车,结结巴巴的道,“里、里面全都是冰块?”
“是啊,全都是冰块。”章嬷嬷想起容恒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她拿出手帕擦着汗,“秦小姐您是不知dào
啊,二公子亲自跑到冰窖里让人掘的冰,那架势……恨不得把冰窖都给掘了给二小姐送来。”
秦惜也忍不住一笑,没想到容恒那家伙还挺心疼她的嘛。
不过这冰送来的倒真是及时,刚好解了她当下的难。
孙氏也倍感欣慰,容恒那孩子虽然傻,却能替惜儿想到这些,单单是这一点,旁人都比不上。
孙氏心里那最后一点点的不情愿也化为乌有了,她伸手把章嬷嬷请进屋里,笑道,“嬷嬷进来歇息一会儿吧。”
“不了不了。”章嬷嬷摆摆手,“王妃和二公子还等着老奴回去回话呢。秦夫人,您带个人领着他们去冰窖吧。”
赵嬷嬷喜笑颜开,“老奴来领路吧。”
“那就劳烦嬷嬷了。”章嬷嬷认得赵嬷嬷是孙氏身边的贴身嬷嬷,因此十分客气。说着,她大手一挥,吩咐家丁和侍卫,“把冰块都抬到冰窖里。”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对着大门口偷偷摸摸听着的丫鬟家丁扬声道,“对了,我们王妃吩咐了,这冰块只有二小姐和秦夫人能使用和支配,若是有人觊觎这东西,我们二公子可是不乐意的!”
秦惜唇角一勾,眸子里笑意闪烁。
章嬷嬷这话分明就是故yì
说给这些丫鬟婆子们听的,这些人都是碎嘴的,章嬷嬷这一番话必然能传到老太太和秦漠北的耳中。他们就算本来想着把东西据为己有,恐怕现在也不敢了。
说话间,家丁侍卫们已经抬着冰桶下了马车,马车上装着的全都是冰桶,每个冰桶里都放了一人高的实心冰块,一辆马车中装了十桶,一共十多辆马车,整整一百多桶的冰。秦惜又被震惊了一下,简亲王妃出手果然大方,这些冰块,恐怕比老太太冰窖里的冰还要多了。
同时,她心中也十分高兴,有了这些冰块,最起码表哥能坚持过这个夏天了。
……
与此同时,百草园的老太太也接到了这消息。
她气的肝都在颤,怒拍桌子,大怒道,“混帐东西,以为攀上简亲王府我就不敢拿她如何了?我不过是去把我的冰块抬了回来,她就让简亲王府送十几车的冰块,这简直就是在打我的老脸!还敢说除了孙氏和秦惜任何人不能支配!难道秦惜忘了,她姓秦!”
王嬷嬷叹口气,没言语。
李嬷嬷趁机赶紧道,“老太太,二小姐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若是不压一压她的气势,今后岂不是要被她压上一头?老太太,依老奴看,二小姐对您如此不敬,您应当给她点教xùn!这还没有嫁出去呢,对您就敢如此了,将来若是真的成了简亲王妃的儿媳妇,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老太太听了李嬷嬷的话陷入沉思。
她也不是不想给秦惜一个教xùn
,可是她……还真的不敢,她原本想着秦惜是个好拿捏的,以后嫁进简亲王府,好歹能给她谋些利益,可是这段时间她算是看出来了,秦惜分明就是天生反骨,要让秦惜听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简亲王妃和容恒都对她不如何满yì
也就罢了,她还需yào
仰仗娘家才能好好的生活,可偏偏简亲王妃和容恒对秦惜满yì
的不得了。这样她就失去了制衡秦惜唯一的机会。
现如今秦惜和容恒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再没有反悔的余地,章嬷嬷又带了那样的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警告她如果敢对孙氏和秦惜不好,有她好kàn。
在这样的警告下,老太太……还真不敢对秦惜和孙氏如何。
如果真的可以教xùn
秦惜,她老早就去了,哪里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叫嚣!
王嬷嬷也听到李嬷嬷的话,刚想说什么,忽然想起今儿个晌午二小姐给她递来的消息,她眸子一闪,拿着折扇给老太太扇风,皮笑肉不笑的道,“李嬷嬷这法子真好……”
李嬷嬷顿时得yì
的挑眉,那是当然。还不待她说什么附和两句,王嬷嬷已经继xù
道,“……不过李嬷嬷这主意好归好,可却是陷老太太于不义!”
李嬷嬷面色一变,就连老太太也抬眸看向了王嬷嬷。
王嬷嬷笑容不变,淡淡的笑道,“老太太,二小姐可是待嫁的女儿家呢,如今可不只是老太太的孙女,还是简亲王妃未来的儿媳妇,定安候未来的侯夫人!这种时候给二小姐教xùn
若是传到简亲王妃的耳中,以简亲王妃对二小姐的维护,岂不记恨老太太?李嬷嬷,我瞧你这法子倒不像是让老太太出口气,反而像是挖个坑让老太太往下跳呢!”
李嬷嬷面色一变,她飞快的看向老太太,就瞧见老太太面色阴郁,眼神阴鸷的盯着她。李嬷嬷心中暗恨王嬷嬷搅局,身体已经“噗通”的跪了下来,她面色苍白的道,“老太太,老奴绝对不敢算计您,您要相信老奴啊!”
王嬷嬷给了老太太不计较的理由,老太太也就顺着梯子下了,她怒视李嬷嬷,“你这恶婆子,故yì
挑拨我和惜儿的关系,你是何目的!”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啊!”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李嬷嬷瞧见老太太铁青的脸色,也不敢停留,面色发白连滚带爬的就出了屋子。
老太太的脸色依旧不好kàn
,坐在冰块旁边气的面色发红。
王嬷嬷眸子一转,低声道,“老太太,您不必忧心,老奴也算是瞧着二小姐长大的,二小姐嫁到王府之后虽然不至于事事都听您的意思,可二小姐是个聪明的,也是个善良的,只要咱们不主动挑衅她,她肯定也做不出不敬老太太的事情,您就放心吧。”
“我怕就怕她今后念着先前在秦府受了委屈,等嫁到王府,有了帮手就来寻秦家的麻烦……”老太太揉着眉心,微微忧心。
王嬷嬷心中不屑,你若是怕二小姐找麻烦,为何不处处让着二小姐?为了几块冰得罪二小姐,还害的表少爷发了病,二小姐不记恨才有鬼了。
心中如是想,王嬷嬷却笑着安慰老太太,“老太太您就放心吧,二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其实说起来也就半年的时候了,二小姐就能嫁出去了,老奴说句不敬的话……您就忍她一忍又如何?不过半年的时日了,咱们忍着她,她也不能主动来挑衅不是?”
老太太面色依旧不好kàn
,她高高在上惯了的,让她忍着一个小孙女,她心里还真是不得劲。
想了许久,老太太咬咬牙,“王嬷嬷,你去把秦珊唤来!”
王嬷嬷诧异,“大小姐?”
“去!”
“是!老奴这就去。”
秦珊本来正在自己院子里做嫁衣,她婚事定下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安分许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在秦家的地位已经彻底没了,现如今只有忍,忍过了这三个月,等她成了建昌候夫人,到时候一定要让这府里的人好kàn!
听到老太太传唤,秦珊心里一个咯噔,这时候老太太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就算明明知dào
没好事,秦珊也一样要去,最后两个多月,她可不想她的婚事再出什么变故。她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绣活,随王嬷嬷去了百草园。
现如今她依旧在秦家,还受着老太太的束缚,所以不得不听她的命令,等再过三个月……秦珊冷笑不已。
两人很快就到了百草园,秦珊进了屋子就觉得浑身一凉快,她眸子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几桶冰块,心中暗恨。这死老太婆倒是会享shòu
,自己都半个身子进黄土的人了,还把好东西都往自己院子里拢!
进了内室,瞧见倚在躺椅上悠闲小憩的老太太,秦珊心里的恨更是不打一处来,这死婆子,别让她抓到机会,否则弄死她!
心里再恨,面上还要装出笑容来,秦珊对老太太盈盈拜下,“珊儿叩见祖母。”
老太太懒洋洋的掀起眼皮,又阖上,“起来吧。”
秦珊咬着唇,直起身子,静静的立在一边。老太太仿佛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
秦珊渐渐有些不耐烦,她的嫁衣还没有做好,她还着急赶呢,这死老太婆把她叫来,一声不吭到底是为了什么!秦珊忍不住了,伏在老太太跟前,低语道,“祖母……您唤孙儿来可有事儿吗?”
“怎么,没事儿就不能让你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陪我说说话你还不乐意了?”老太太睁开眼,目光凌厉。
秦珊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干笑道,“祖母说的哪里话,能陪祖母说说话珊儿高兴还来不及,眼瞧着还有两个多月珊儿就要嫁人了,这样一想,真是舍不得祖母……”
老太太心里的怒火这才平息一些,冷哼一声,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秦珊瞧见了,连忙伸手去扶。
老太太心下满yì
,她的孙女就该这样伺候她,而不像是秦惜那个死丫头,处处给她找不痛快。
老太太起了身,示意秦珊坐下,秦珊就寻了个小凳子,坐在了老太太的跟跟前,老太太这才把话题扯到正题上。
“珊儿,你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你们姐妹五个,我最疼的虽然是慧儿,可是最看重的却是你。”
秦珊心下冷笑不已,最疼慧儿?她可完全没看出来,最看重她?也未必吧!
秦珊抬起眸子,眸子里尽是孺慕之情。
老太太瞧着更满yì
了,默默点头,抓住秦珊的手,宛若个慈祥的老者,笑眯眯的看着她,“珊儿啊,先前孙氏中毒的事情我知dào
是你做的。”感觉到秦珊的手微微一僵,老太太笑了,她眯着眼睛瞧着秦珊,“这事儿不止是我知dào
是你做的,包括你爹爹,秦惜他们都知dào
,但是我却你爹爹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你可知dào
为何?”
秦珊嘴巴动了动,不语。
老太太把这事儿压下来,说实话她挺诧异的,至于给孙氏下毒的事情,她事后更是懊悔不已,因为所有人都能猜到一定是她,只是那个时候她刚刚失去了母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想着报仇雪恨,哪里想到会不会被人发xiàn
的事情。
她不后悔去害孙氏,却后悔不该选择那个时候!
当时李嬷嬷把消息传给她,说老太太强制性的让秦惜不查这事儿,她还当老太太对她还顾念着情分,可第二日瞿氏和赵淳来提亲,她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
一定是老太太和瞿氏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让老太太不惜得罪孙家,也要护住她。
说起来,她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罢了。
秦珊眸子一闪,抬起眸子,目光含泪的看着老太太,一脸懊悔,“祖母……当时,是我一时冲动……因为珊儿觉得姨娘的死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是珊儿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如此。这事珊儿最该感激的人就是您……如果不是您,恐怕二妹妹抓到证据就把珊儿送到刑部大牢了……祖母对珊儿有再造之恩,珊儿一定铭刻在心,日日不敢忘记祖母您对珊儿的照拂。”
秦珊考lǜ
过了,既然老太太已经明着把这事儿给说出来,如果她再狡辩,老太太只会心里更不满她。既然如此,她索性承认了这桩罪状,反正老太太他们都是知dào
这事儿的,老太太今儿个提这事儿无非就是让她承她的情,那她就承下了,她倒要瞧瞧这死老太婆有什么后话。
“好好好,祖母就知dào
你是个懂事的。”老太太万分欣慰,她就知dào
护住秦珊的举动是正确的。老太太慈爱的抚着秦珊的头发,笑眯眯的看着她,“珊儿啊,你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嫁入建昌侯府了,这侯府比不得咱们自己家,一定要小心谨慎,瞿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切记,不要跟她硬着来,女人嘛,嫁人之后只要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再尽快给他生个儿子,你在侯府的地位就稳稳当当,再无人可动摇了。”
秦珊状若羞涩的垂下眸子,娇羞道,“祖母……您说什么呢……”
“还害羞上了。”老太太含笑摇摇头,面色终于正经了起来,“珊儿,其实今儿个把你唤来,的确是有事儿找你的。侯府也是大门大户的人家,你成了侯夫人今后能瞧见贵人的机会就多了,你爹爹在五品将军的位置上都做了十多年还不见升迁……等你嫁入侯府了,可要在侯爷面前好生说道说道……”
秦珊心下冰冷,果然,她就说老太太怎么会寻她,在这里等着她呢,她垂下眸子,面色柔和,“祖母,这事儿其实不用您说珊儿都已经记在心上了,侯爷文武双全,又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到时候只要侯爷在太子殿下耳边说上几句,爹爹升迁应当就没有问题了。”秦珊抿唇一笑,“您放心吧,不止是爹爹,还有祖母您的事儿珊儿也都放在了心上,您这么大年纪都没有参加过像样的宴会,珊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等珊儿成了侯夫人,一定会想法子接近太后。太后也喜欢珊儿,要不然也不会封珊儿第一才女的身份了。到时候等珊儿和太后关系打好了,一定想法子让太后也封您个诰命夫人当当。”
老太太喜笑颜开,高兴的面色发红,“好好好!我就知dào
你是个懂事的,不枉我对你这么好!”
“祖母对珊儿的好,珊儿都会铭记在心的。”秦珊刻意加重了“铭记在心”四个字,说出来有种森然的意味在里头。
老太太却没有发xiàn
,她今儿个让秦珊来,就是为了打点打点她,可不能让她跟秦惜那个死丫头一样,对她不恭不敬的。现下的结果她十分满yì
,老太太点点头,拍拍秦珊的肩膀,“祖母最疼的就是你,你的嫁妆祖母一定给你好好置办,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秦珊做出感动的热泪盈眶的模样,吸吸鼻子,紧紧的握住老太太的手,“……祖母和爹爹如今就是珊儿唯一的亲人,珊儿今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
“好好好。”老太太笑呵呵的道,“行了行了,你时间也不多,早些回去准bèi
你的嫁衣,如果时间来不及,就和祖母说,祖母让针线房里女红好的给你帮帮忙。”
“谢祖母。”
出了百草园,秦珊面上的假笑就被阴寒的冷芒所代替,死老太婆竟然指望着她给爹爹弄个身份回来。哈哈,简直做梦。她现在为了成亲不得不隐忍,她发誓,等嫁到建昌侯府,等她成了建昌侯夫人,她第一个收拾这老太婆!
……
不等秦珊收拾。
翌日晚上,百草园里突然出了事。
老太太用了晚膳之后忽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王嬷嬷立马通知了大夫,然而等大夫来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身子僵硬不能动弹,口眼歪斜,除了一双眼睛能动,整个成了一个瘫子。
所有人闻讯赶来,秦惜和孙芷带着秋意携手而来,在路上碰到孙氏和孙远扬,秦惜和孙氏打过照顾才看向孙远扬,见他脸色微微好转才放了心。
孙远扬一身素白的长袍,瞧见秦惜关心的眸子,他含笑道,“表妹不必担心,这两天我很好。”
“那就好,表哥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健康康来的重yào。”
孙远扬深深看了秦惜一眼,含笑应道,“好!”
他单手抚上胸口,那里躺着秦惜那一日抄给芷儿的急救法子,他一直带在身上。
四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老太太的百草园,他们到的时候,秦珊已经来到,除了秦漠北,所有人都到齐了。所有人目光都转到床榻上躺着的老太太身上,却见老太太正躺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吐着白沫,王嬷嬷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着,擦去她吐的白沫。
大夫还没有来,孙远扬微微蹙眉,他瞧着老太太青紫的面色,分明是中了毒的模样,他正要上前诊脉,长袖却被人拽住。
孙远扬回头,就瞧见秦惜对他微微摇头。他心里登时一个“咯噔”,瞧着秦惜没有丝毫意wài
的目光,再看看老太太痛苦的模样,联想到昨日老太太对他的所作所为……孙远扬已经明白了什么,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嘴角动了动,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诡异的是,屋子里除了王嬷嬷,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人上前查探情况,也没有一个人脸上有悲伤的情绪。
老太太眸子转动,瞧见屋里的人,嗷嗷的叫着,却因为舌头说不出话而显得分外狰狞。
秦漠北很快问询赶来,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背着药箱的大夫。
“大夫,快看看我母亲怎么样了!”
“我这就看!”
大夫飞快的打开药箱,给老太太诊脉,诊了好半晌,他瞪大眼睛,收回了手。
“怎么样了,我母亲如何了?”秦漠北急忙追问。
“秦将军……老太太是中了毒,所以导致全身瘫痪。”老大夫擦去头上的冷汗,如实和秦漠北道,“将军,毒素已经浸入老太太全身,现在已经没有解救的可能了,老太太她……今后都只能在床上度过后半生了。”
“啊哦啊哦……”
老太太瞪着眼睛乱叫起来。
秦漠北亦是大惊,瞧着老太太的模样,他当即大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毒瘫痪!王嬷嬷,一直都是你照顾老太太,你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你!”
王嬷嬷吓的跪倒在地,默默垂泪,“老爷,老奴不知dào
,真的不知dào
啊,老太太她用过了晚膳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晚膳……对,肯定是晚膳有问题,一定是的。”
秦漠北立马让人弄来老太太没吃完的剩饭,老大夫检查了一遍就肯定道,“这饭菜里有毒,就是里面的毒导致老太太这般情况的。”
秦漠北握紧拳头,额头青筋直跳。
毒!又是毒!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手法,秦漠北第一个锐利的视线就落在秦珊身上。
秦珊面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爹爹,这事儿和珊儿绝对没有关系,昨日祖母还和珊儿谈心,珊儿和祖母聊的极好,怎么可能害祖母。您若是不信,您问一问祖母……”秦珊跪着走到老太太的床边,悲伤的瞧着老太太,“祖母,您一定相信珊儿对不对?珊儿完全没有害您的理由,您一定能听到珊儿说话,祖母……您若是相信珊儿,您就和爹爹眨眨眼好不好……”
老太太听到秦珊的话,眼睛微微眨了眨。
秦珊心里顿时松口气,秦漠北也瞧见老太太眨眼,可这事儿若不是秦珊做的,还能有谁?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渐渐落在孙氏的身上。
孙氏面色不变,悲凉的笑笑,“老爷若是怀疑是妾身所谓,妾身也不辩驳,只要老爷能找到是妾身所为的证据,妾身任凭老爷发落。”
“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能力!”
“秦将军慎言!”孙芷一把把孙氏拉到她身后,丝毫不让的瞪着秦漠北,“秦将军,你母亲出了事难道就是我姑姑所为?我姑姑有什么理由害老太太?她这两日身子不适一直在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出门难道你不知dào?还是说以前我和哥哥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样诬陷我姑姑的?我可告sù
你,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姑姑做的,否则你这样诬赖她,我和哥哥第一个不同意!我们孙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平白无故的诬陷,我们绝不接受!”
秦漠北赤红着眼睛。
证据……
证据!
“老爷,老奴有法子找到谋害老太太的人!”王嬷嬷突然跪在秦漠北的脚边,低泣道,“老太太是老奴最亲的人,老奴一定要给老太太报仇!”
秦漠北面色一厉,一把抓起王嬷嬷,面色狰狞的可怕,“到底有什么法子,说!”
“既然是厨房的吃食被下了毒,肯定和厨房里的人有关,老爷您不妨把厨房里的厨子们全都找来,一个个的审问,肯定能审出问题来的!”王嬷嬷镇定的道。
秦漠北脸色冷凝,扔开王嬷嬷,厉声道,“把厨房里的厨子管事全都给我叫来!”
立马就有人跑出屋子去叫人。
孙远扬忍不住担心起来,只要是动手害人,难免留下一些证据……万一查到秦惜身上……
他站在人群看不到的角落,目光忧虑的瞧着秦惜。
秦惜目光甚至都没有转动一下,依旧瞧着场中的人,可在孙芷和孙氏身形的遮挡下,手指准确无误,安抚性的捏了捏孙远扬的胳膊。
孙远扬瞧着镇定的秦惜,不知为何,焦虑的心仿佛得到了抚慰,渐渐的平静下来。
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发xiàn
秦惜虽然年纪小,可是对于一些事情,远远比同龄人看的更深更远,她竟然敢动手,应该就不会被人抓住破绽。
很快厨房里的管事和厨子都被带了来,甚至连烧火的丫鬟都被带来了。屋子里跪了满满一地。
秦惜目光落在人群中年轻的媳妇身上,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年轻的管事就是李嬷嬷的儿媳妇。
“今天老太太的晚膳你们谁接触过!”
所有人都知dào
老太太是吃了晚饭中了毒,因此面面相觑,一个人都不敢说话。
“再不说,本将军就把你们统统送到刑部大牢!”
“老、老爷……我说我说。”厨子脸色一白,他是厨子,是第一个接触老太太饭食的人,如果他不说话,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因此他慌忙出声,“老爷,是奴才给老太太做的晚膳……可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老太太的晚膳里下毒啊。对了……对了,奴才想起来了,她也碰过老太太的膳食……”厨子指着烧火的小丫头,“奴才给老太太做饭的时候,就是这个小丫头烧火的,兴许是趁奴才不注意,她就下了毒也不一定。”
小丫头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摆手,“不!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就是一个烧火丫头,奴婢家里穷,也买不起毒药啊,而且……而且奴婢和老太太无怨无仇,奴婢怎么可能会谋害老太太,老爷您明查啊……”
秦漠北负手而立,面色阴冷。目光死死的盯住屋里跪着的所有人,听到厨子和烧火丫头的辩驳,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他猛的一拍桌子,厉吼道,“你们别一个推一个,今日若是不把谋害老太太的人找出来,你们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说!还有谁碰过老太太的膳食!”
“没……没有了。”烧火丫头吓得眼泪横流,悲泣道,“厨子做好饭之后王嬷嬷就来拿食盒把膳食送到老太太跟前了,没有旁人接触过了啊。”
“王嬷嬷?!”秦漠北眸子又是一厉。
王嬷嬷抿紧唇,悲凉的瞧着老太太,她缓缓跪下,“老爷,老奴是老太太的贴身嬷嬷,以前为了救老太太,腿都瘸了,老太太没有把老奴赶出去,还让老奴去田庄里生活。好不容易老奴的腿好了,又得了老太太的洪恩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老奴感恩还来不及,每日里生怕伺候不好老太太,又怎么可能在老太太的膳食里下毒,求老爷明鉴!”
秦漠北听着众人辩驳的话,心烦意乱,他怒拍桌子,冷笑,“你们一个比一个有理!既然你们谁都没有在老太太的膳食里下毒,那么老太太膳食里为什么会出现毒药?为什么又把老太太害成这样!”
众人哑口无言。
许久,就在屋里空气越来越压抑的时候,王嬷嬷突然抬起了头,“老爷,老奴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能接触老太太的食材!”
“谁?!”
王嬷嬷顺手一指,指向跪在人群里,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的年轻媳妇。秦漠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得面色一冷,他认得这女子,李嬷嬷的儿媳妇。
“老爷,这女子是专门采买食材的,如果是她在老太太的食材里动了手,谁能猜到是她?!”
没错,所有人都会猜想是厨子的问题,根本想不到采买这一点。
年轻媳妇脸色一白,怒视王嬷嬷,“你不要瞎说,奴婢有什么理由害老太太,奴婢和老太太无怨无仇……”
“对,你的确和老太太无怨无仇,可是你婆婆却和老太太有仇。”王嬷嬷厉声道。
一旁跪着的李嬷嬷也端不住了,她怒视王嬷嬷,“你胡言乱语什么,我怎么会害老太太!”
“因为你嫉妒老太太重用了我,因为你最近一直惹的老太太不开心,被老太太惩治!”王嬷嬷冷冷的看着她,“李嬷嬷,你可别不承认,这段时间老太太对你不冷不热,你敢说你心里不恨老太太?你以为我不知dào
,你昨儿个还偷偷的在房间里咒骂老太太。我原本念着咱们都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瞧着你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行也就替你隐瞒了下来,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就因为老太太对你脸子不好,所以就敢让你的儿媳妇在老太太的膳食里下毒!你以为旁人都猜不到是吗?刚好老太太的膳食一直都是我去取,你是不是还想把这事儿推到我身上?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你住口!你血口喷人!”李嬷嬷按捺不住,从地上起身就对着王嬷嬷扑过来,她论起口才根本不是王嬷嬷的对手,此时被王嬷嬷说的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反驳,一时气急攻心,伸手就对王嬷嬷的脸抓了过去,怒骂道,“你无中生有!你诬陷我,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什么时候咒骂老太太了,你给我说清楚!”
王嬷嬷嘴巴厉害,可论干架却不是李嬷嬷的对手,被李嬷嬷压在地上,抓的惨叫连连。
秦惜眸子一厉,“秋意,拉开她!”
秋意得了秦惜的吩咐,用力把李嬷嬷给拽了起来,李嬷嬷力qì
虽大,可秋意这个懂功夫的人一比还是不够看的,被秋意强行拖到了一处。她挣扎着还要扑过去,“王嬷嬷,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这样害我!”
王嬷嬷此时发髻凌乱,脸上还有两道血印子,满身狼狈,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锐利的道,“我害你?我害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不是自己心里有鬼!”
王嬷嬷这样一说,地上跪着的肥胖厨子忽然仰起头,“老爷、老爷,奴才想到了,今天老太太晚膳的食材的确是牛管事亲自拿来的,以往都是旁人,牛管事从来都不管这些的,今天怎么这般奇怪?!”
牛管事正是李嬷嬷的儿媳妇。
听到厨子的话,她脸一白,慌忙为自己辩驳,“不是的,今天给奴婢是去厨房送老太太的食材了,可是那是因为平日中送食材的小丫鬟刚好生了病,我瞧着她可怜,又正好闲着没事所以才走了一趟……奴婢冤枉啊。”
“不可能。”厨子这时候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疑点全都摘清,感觉牛管事有嫌疑,他自然不遗余力的下绊子,“老爷,平日中牛管事对那些丫鬟婆子从来都是颐指气使,丫鬟生病了她不骂一顿都是好的,怎么可能还心疼丫头替她送食材!老爷,您若是不信奴才,大可以跟厨房里所有人都打听打听,看牛管事是不是个热心肠的人!”
厨子这话一出,厨房里所有人都附和起来。
“老爷……张厨子说的对,牛管事从来不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她不可能无端端的跑去厨房的。”
“……没错没错,牛管事平日中都嫌厨房里有油烟,生怕熏了她的皮肤,恨不得离厨房远远的,今天奴才瞧见她进厨房还吓了一跳呢,原来竟然是谋害老太太!”
“……老爷明查啊,牛管事平时都是以欺负丫鬟婆子为乐,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好心的!”
众人三言两语,转瞬就把牛管事推上了风口浪尖。
牛管事脸色惨白,其实要怪就怪她平日中仗着李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嬷嬷作威作福,厨房里所有的人都被她欺负过,因此这时候眼看着她要倒霉,所有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
牛管事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她的确没有那么好的心肠替丫鬟送食材,今日她只是因为肚子饿了,嘴巴太馋,想着厨房里有好吃的,所以才刚好走了一遭,哪里想到这一趟竟然就成了她罪证的所在。
“奴婢真的没做过……真的没有啊……”牛管事哭嚎起来。
可此时她的哭嚎却显得那样的苍白,几乎所有人都料定了一定是她陷害的老太太。
秦珊眸子一转,她知dào
这事儿不是李嬷嬷做的,现在李嬷嬷跟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么重yào
的事儿如果要做不可能不通知她。不过她不打算管,今天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设计好的。
秦珊转眸瞧着秦惜,她敢料定今天的事儿全都是秦惜的手笔。她甚至敢肯定,这件事无论怎么查,到最后必然还是查到李嬷嬷的身上。
秦珊不想趟这趟浑水,和秦惜的交锋间她已经十分明白,没有十足的把握,秦惜根本不会动手,所以就算她这个时候跳出来指责秦惜,说不定还会被秦惜拖下水。
而且……秦珊眯着眸子冷冷的瞧着床上的老太太,她心中一片痛快!
就算今日秦惜不对这死老太婆下手,等他日她有机会,必然也要让老太太生不如死!秦家的所有人,全都该死!
“贱婢!老太太对你不薄,你竟然敢害她!”秦漠北赤红着眼,一脚把李嬷嬷给踹飞,“我杀了你!”
“老爷……老爷不是我……真的不是奴婢。”李嬷嬷呕出一口血,顾不上胸口的疼痛,伏在地上痛哭失声,“老爷,您是喝奴婢的奶水长大的,难道您信不过奴婢的为人吗,奴婢就是再不是人,也不敢对老太太动手啊!”
秦漠北脚步一顿,他心里自然极不情愿相信李嬷嬷是害死老太太的人。
瞧见秦漠北竟然还有些人性,秦惜微微挑眉,她使了个眼色给王嬷嬷,王嬷嬷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飞扑到秦漠北脚边,大哭道,“老爷,奴婢也不想冤枉李嬷嬷,既然李嬷嬷不肯承认这事儿是她做的,那奴婢要求搜查李嬷嬷的住所,她敢对老太太下手,兴许房间里还藏着没用完的毒药!”
秦漠北面色一凝,“搜!”
立马就有丫鬟婆子冲进李嬷嬷的房间,李嬷嬷对于自己房间里的东西还是十分有自信的,她根本就没有害老太太,也不怕人搜。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丫鬟婆子们又回到了屋子,其中一个丫鬟面色惨白,袖子中藏着一个鼓鼓的东西。
“搜到东西了没有?!”
所有人把目光都转向面色惨白的丫鬟,那丫鬟在众人眼神的逼视下,缓缓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的脸赫然贴着老太太的头像,布娃娃身上扎着数不清的银针,除了脑袋的位置,全身上下满满的全都是银针,那银针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着冰冷的光芒。
看着那布娃娃,所有人心中俱是一寒。
老太太如今的情势……可不是就和布娃娃一模一样吗?除了一个头,全身都瘫痪,很显然……是李嬷嬷动的手啊。
秦漠北看到布娃娃的时候面色蓦然一寒,巫蛊!竟然是巫蛊之术!巫蛊是从大景朝传来的邪门歪道,大景朝一些运用巫蛊之人甚至可以控zhì
人的心神,掳获人的意识。
曾经有一次大景朝就是以这种方法派了探子到了大远,险些刺死先皇!自那时起,大远朝就严禁巫蛊之术,若是被人发xiàn
了巫蛊之术,阖府都要被灭门。
秦漠北“唰”的一下夺过丫鬟手中的布娃娃,三步并作两步,捏着布娃娃就放在油灯下,等布娃娃燃尽成为一堆黑灰,秦漠北紧绷的脸色才微微松懈。
他瞧着被烧的发黑的银针,面色阴寒如水。
这已经不是谋害老太太的事了,已经严重到可能会让整个秦家都陷入危难之中,秦漠北冷着脸唤来府中的大管家,低声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大总管面色发寒,轻轻点点头。
秦漠北面色越发的冷厉,现如今不管老太太是被谁陷害的,就单单李嬷嬷这一个布娃娃,她就注定要死。
李嬷嬷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惊恐的尖叫,“老爷……那东西不是老奴的……真的不是老奴的,是有人陷害,有人陷害老奴啊!”
秦漠北竖起手掌,吩咐身边的大总管,“捂上嘴,带出去。”
“不!不!大小姐您救救老奴……”李嬷嬷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抱着最后一丝希翼爬到秦珊跟前,死死的抓住她的裙摆,宛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小姐……您和老爷说啊,老奴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巫蛊之术秦珊隐约知dào
一些,更知dào
不能和这样的事情沾上任何关系,她蹲下身,摇头道,“李嬷嬷,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你犯了这样的重罪,没有人帮的了你,不过念在你伺候过老太太的份上,我可以让你的孙子孙女日后生活无忧……”
李嬷嬷顿时住了口,秦珊这话是利诱,同样也是威胁。
她泪流满面,不知dào
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总管已经走到她身边,伸手捂住李嬷嬷的嘴,不顾她的挣扎,用力把她拖了出去。
事情到此算是彻底告一段落,秦漠北冷冷的警告屋里所有人,“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半点风声,别说是你们,你们的家人,本将军统统不会放过!”
众人面色一白,不敢应声。
秦漠北又郑重的瞧着孙芷和孙远扬,“贤侄,侄女,今日之事……”
“放心吧,这事儿关系到姑姑的安全,我和哥哥一定守口如瓶。”
秦漠北这才放了心,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秦惜等人不愿意在这房间里待一刻,所有人立马就都散了去。
路上,孙氏难得的沉默,众人也都沉默下来。
先送孙氏回了她的院子,随后孙远扬送秦惜和孙芷回清风苑。到了院子门口,孙远扬顿住脚步,深深的看着秦惜。孙芷最了解哥哥,知dào
孙远扬有话和秦惜说,拍拍秋意的肩膀,两个人率先进了屋。
“表哥有话不妨直说。”
孙远扬的面色藏在阴暗的阴影里,让人瞧不真切,秦惜只能感觉到他清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孙远扬沉默良久,好半晌终于缓缓开口,“惜儿,你……今日这般,可否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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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更新太晚了,今天补上两千字,算给亲们滴赔偿。以后还是每天早上七点钟发文。昨天埋的伏笔貌似太深了,只有一个亲猜到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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