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孙远扬病发,秦惜的杀念
等我?
等他干嘛?
秦惜眉心拧成一股麻花,等他传消息回来?
还是他还会来大远朝,会给她送来哥哥的消息?
秦惜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摇摇头,把纸条放在灯烛上烧掉。
……
天气越发的热了,每日从太阳出来到太阳下山这段时间几乎成了一种折磨,树上的蝉不畏炎热的叫嚷着,无端端的让人心情烦躁。天气太热,所有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每天都昏昏欲睡。
屋子里热的宛若烤炉,身子稍微动一动就能出一身的汗。窗户打开也热,不打开也热,因为从窗口吹进来的风也热的厉害,烤的皮肤生痛。
房间里所有的被褥都撤了下去,床上的帷幔也换成了最薄的轻纱,屋子里所有的布帘子都撤了个干干净净,可依旧热的厉害。
这样闷热的天气,所有人都不敢出门,秦惜亦然,她每日里就是待在院子里抄抄佛经,要么就是做做针线活来打发时间。
这里值得一说的是,秦惜和容恒的婚事订下来之后,她就开始了忙碌的日子,因为大远朝的规矩,女子出嫁时的嫁衣是要自己亲手缝制的。在大远朝十分看重女子的绣活,出嫁的当天一身嫁衣也能看出女主女红如何,从而来判断这新娘子是否贤惠。
秦惜的婚期订在腊月,喜服自然也是照冬天的来做,所以衣裳的面料也是较为厚重的。孙氏让人送来了大红色的丝绸面料,为了防止她成亲的时候冻着,大红色嫁衣的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夹袄。这样热的天,秦惜瞧着那夹袄都觉得热的慌,更别说是动手去做了。
“小姐……您还是先做外衣吧,夹袄反正穿在里面瞧不见,奴婢几个给您赶出来就好了。”
“好。”秦惜点头,这样的天儿,她可真的不愿意碰那样厚的东西。
孙氏让针线房的师傅给秦惜量好了身子,给她备新衣裳,秦惜顺手就把布匹丢给针线房的人去裁剪了。裁剪了之后她才开始制作。花样都是提前剪好的,因为衣裳是大红色的,配旁的颜色不太好,所以便用金线打底,绣上花样。
嫁衣上是要绣动物的,凤凰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用,所以秦惜打算绣孔雀,孔雀被称为吉祥之鸟,倒也符合新婚的意境,
这是秦惜第一次做嫁衣,先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和赵淳成亲的时候因为比较匆忙,所以嫁衣是从外面的成衣店直接买来的。这一次她一针一线的绣着孔雀,倒觉得心情格外不同。
很轻松也很平静。
孙芷是个闲不住的姑娘,哪怕是这样的热的天她依旧十分活跃,所以她每时每刻都粘着秦惜要出去走动。这一日,孙芷跑到秦惜的房间,看到她已经绣了小半的孔雀,简直爱不释手。
连连夸赞,“表姐,你女红也太厉害了吧,这孔雀绣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跟活的似的。我就不行,娘每次找来师傅让我学这个我都坐不住,好几次偷偷跑出去,后来我娘瞧见了也干脆不请师傅了,所以我现在连一朵花儿都不会绣。”秦惜笑而不语,她作为苏瑾的时候,女红便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好。瞧见孙芷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布料,秦惜打趣道,“以后你成亲了,嫁衣我给你做。”
“真的啊?”
“真的!”
孙芷搂着秦惜,“吧唧”一声在她脸上印下一吻,高兴的道,“表姐,你太好了。”
秦惜失笑,放下了手中的绣活。
“表姐,其实我今儿个来是有事儿要跟你说的。”
“哦?”秦惜诧异,“说罢,什么事。”
“走,跟我去看看我哥哥去。”
秦惜看着外头的日头,不由得摇头,“这会儿太阳正大呢,你不怕晒黑啊。”这么几天的了解下来,秦惜知dào
这姑娘虽然性子彪悍了些,可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在意的。
“哎呀,就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所以才要去看,你跟我一起去了就知dào
了。”
说罢,孙芷拉着秦惜就出了门。
两人撑着伞,一路上孙芷拉着秦惜小跑,天本来就热,这一跑,等到了孙远扬的小院子里的时候,两人身上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了。
秦惜这是头一次到孙远扬住的院子里来,因为院子坐北朝南,所以整个院子就越发的热,空气也闷的紧。两人走进了屋子,秦惜一眼就瞧见脸色苍白的孙远扬倚在一个竹制的藤椅上闭上眼小憩。
他面色看上去很不好,脸色苍白,平躺在那里额头上还沁出点点的汗,唇色微微发白,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疲惫。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显得越发瘦削,平躺在那里几乎都听不到呼吸。
秦惜吓了一跳,用眼神问孙芷,这是怎么回事?
孙氏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屋里的孙远扬就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瞧见孙芷他不奇怪,不过看到秦惜的时候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扶着藤椅边缘就要起身。
“别!表哥你躺着就好。”秦惜慌忙按住孙远扬,实在因为他脸色太难看了,秦惜生怕他坐起来就会晕过去。秦惜蹲在藤椅旁边,忍不住的担忧,“表哥,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没有告sù
娘,我让人去给你请大夫。”
“不用。”孙远扬拉住秦惜的手腕,瞧着她诧异的眼神,他放开秦惜的胳膊,淡淡的笑道,“没用的,我自己就是大夫。”
秦惜眸子却是一凝,反手握住孙远扬的手,这一握之下脸色更是微变,“不行,必须请大夫!”
明明是这样热的天,他的指尖却一片冰冷,唯独手心处烫的吓人。这情况分明就不正常。
孙远扬无奈的摇摇头,“我这是老毛病了,大夫来了也无济于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芷儿!表哥生的究竟是什么病?!”
秦惜只知dào
孙远扬的身体不好,却只当是体质弱,所以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可是他进府的这快十天来,秦惜瞧见的孙远扬只除了脸色不太好,其他的完全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以至于都不知dào
他的身体糟糕成这个样子。
孙芷面带忧色,席地坐在了秦惜的身边,闷闷的道,“我哥经常会心悸,心绞痛。大夫说是心疾,没有什么能根治的法子,哥哥自己学医,他的医术超过许多名医,所以自己配了药,在心悸的时候会吃一些,能缓解疼痛。这一次不舒服主要是天气的原因,每年天气特别热或者特别冷的时候哥哥犯病的时候就会频繁些,在江南的时候还好,每每到夏日爹娘就会送哥哥去避暑山庄避暑,可京城这种地方,冬夏两极化,夏天太热,冬天又太冷,适合避暑的也不知dào
在哪里。”
“我能做些什么?”秦惜问孙芷。
孙芷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头,“我这次找表姐是想让表姐想办法弄些冰块来……”
“芷儿,住口!”
“干嘛不让我说嘛。”孙芷委屈的道,“我知dào
你是怕麻烦姑姑和表姐,可是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都不爱惜吗?这样热的天,万一发病了可怎么办!”
秦惜已经明白过来,她皱眉看着孙芷,“也就是说如果有冰块降温,对表哥的身子有益处,是吗?”
孙芷点点头,“其实前两天太热了我就想和姑姑说了,但是我瞧着秦家也不像是有冰块的样子,而且姑姑的身体也弱,哥哥也不让我给姑姑添麻烦,所以就忍住没说。可是我瞧着哥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真害pà
他会突然发病,这样的天冰块就是稀罕物,我知dào
不好找,也不该给表姐添麻烦……但是我和哥哥刚来京城,和所有人都不熟悉,就只能来麻烦表姐了。”
秦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恼,有些心疼。她瞪着孙远扬和孙芷,“我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也就罢了,你们两个怎么能因此瞒着我和母亲?若是表哥身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成罪人了。芷儿,咱们都是亲人,你说麻烦简直就是抽我巴掌……”
孙芷和孙远扬一愣,均是抿唇不语。
“行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秦惜拍拍孙远扬的肩膀,“表哥,你就安心养病吧,若真当惜儿是亲人,今后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之类的话了,要不然惜儿听了真是难过。”
孙远扬苦笑,不是他不想麻烦秦惜,如果是小事他也就说了,只是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能存冰块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这样热的天冰块供不应求,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啊。
“表姐,你真的有法子?用不用银子,如果需yào
银子的话,我和哥哥都有。”
“不用。”秦惜也考lǜ
了,这种时候有银子也买不到冰块,不过她记得秦家好像就有一个冰窖,虽然冰窖不大,但是里面的冰块也能给孙远扬用一段时间了。
秦惜想起来就做,她看向孙芷,“芷儿,你在这里好好照顾表哥,我去弄些冰块过来。”
孙芷松了一口气,“好。”
秦惜撑着伞就去了老太太的百草园。
百草园中也一片寂静,闷热的天气让丫鬟婆子连聊天的兴致都没有了。秦惜推开门进了屋子,一进屋就觉得浑身一阵凉爽。秦惜诧异的环视屋子,就瞧见屋子的四个角都放着一个桶。每个桶里都放着一块半人高的实心冰,这样的天儿,瞧着那冰块心里都觉得凉快。
秦惜收了伞微微冷笑。
这死老太婆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竟然还这么会享shòu!秦家所有人,恐怕也只有她的院子里用了冰。
王嬷嬷本来守在内室给老太太打扇,听到动静蹑手蹑脚的出了屋,瞧见秦惜,她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秦惜拉出了房间。
出了屋,一股子闷热的气浪就扑了过来,两人都皱了皱眉。
“二小姐,老太太刚刚睡着,您可是有事儿寻她?最近几天天气太热,老太太脾气也暴躁的很,您若是没什么大事儿还是不要见老太太了。”
“我是有事找老太太。”秦惜看向王嬷嬷,“不过找王嬷嬷也是一样的,嬷嬷,咱们秦家的冰窖还有多少冰?我现在需yào
一些,等会儿让人送到我表哥的院子吧。”
王嬷嬷一诧,连忙摇头摆手,“不行不行,二小姐,老奴可做不了这个主。老太太老早就下过死命令了,说冰窖里的冰太少了,这府里除了她谁都不能用!”
秦惜又是一阵冷笑,低斥道,“这死老太婆竟然有脸下这样的命令!”
王嬷嬷脸色一白,慌忙堵住秦惜的嘴,她四处看了看,发xiàn
没人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二小姐,您说话小心些,万一被老太太听到了可怎么办。”
“听到就听到,我怕她不成!”秦惜冷笑不止,“我表哥身子太弱,不能热到,否则就容易犯病,今日这冰块我非要弄到表哥的院子里不可!既然她睡着了,那我也不问了,王嬷嬷,我也不为难你,我直接去母亲的院子里让赵嬷嬷去冰窖里抬冰!”
“二小姐,不可啊……”
“现在没有什么不可以。”秦惜冷冷道,“出了什么事情,我自己担着!”
秦惜拂袖而去。
她知dào
秦府有冰块还是上上次瞿氏来秦家提亲的时候,那一次老太太就用冰块做了些绿豆汤,当时因为做的多了,每个主子屋里都端了一碗,她还随口问了秋意一句,说府里既然有冰块,怎么这么热的天还不拿出来用?
秋意当时就告sù
她,府里是有一个冰窖,但是一直都是老太太直接管理的。
所以这一次她原本是打算和老太太好商好量的,哪里知dào
她竟然下了死命令,不许旁人用冰。
既然如此,她还和那个老太婆客气什么。
秦惜直接小跑到了孙氏的院子,孙氏也躺在凉席上睡着了,她的院子也热的紧,睡着的时候都出了满脸的汗。秦惜把赵嬷嬷唤来,把情况和赵嬷嬷说了,赵嬷嬷当机立断,立马就带着孙氏的对牌去冰窖里弄冰了。
如果单纯是为了贪凉,他们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冰块去得罪老太太,可眼下表少爷身体都这样了,老太太竟然还想着独占冰窖里的冰块,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有孙氏的对牌赵嬷嬷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因为守着冰窖的都是老太太的人,赵嬷嬷又是用孙清正的身份,又是用秦惜未来简亲王府儿媳妇的身份,才震住了守门的人,让人弄来了八大桶的冰块。
冰块很快就送到了孙远扬的屋子,身边伺候着的丫鬟慌忙把门窗都关上,冰块散发着阵阵寒气,不多时整个屋子里都凉快了起来。
孙远扬额头的汗渐渐的没了,脸色也稍稍好kàn
了一些,他扶着孙芷的胳膊起了身,瞧着累的满头大汗的秦惜,颇有些内疚,“惜儿表妹,辛苦你了。”
秦惜摇摇头,不过是跑了跑路,这点辛苦算的了什么。
“表哥的身子最重yào
,表哥好好休息吧,你脸色实在不好kàn
,如果有什么需yào
,别客气只管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孙远扬忍不住一笑,“好。”
弄来了冰块,孙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扶着孙远扬在床上躺下,“哥哥你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我和表姐再来看你。”
“不用,我又不是泥捏的人。”孙远扬倚在床榻上,失笑,“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这么热的天,你们也别到处跑了,回去歇着吧。”
“知dào
啦知dào
啦!”
秦惜和孙芷出了院子,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两人慢慢的往清风苑走去,孙芷忍不住问秦惜,“表姐,你那些冰块哪里来的?竟然这么快,我还以为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弄过来呢。”
“秦家有个小冰窖。”
孙芷停住脚步,瞪大眼睛,十分不解,“既然有冰块怎么不拿出来用啊,这么热的天,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谁说没用?”秦惜冷笑,“老太太的屋子里每天都用着呢。”
孙芷也是聪明人,一句话就明白了秦惜的意思,她心中烦恶,一脚把脚底下的一颗石子儿踹飞出去,愤愤然道,“你们府里的老太太可真不是东西,自私自利。”
秦惜无声的笑笑,那老太婆如果哪天不自私自利了,她才会觉得奇怪呢。
两人相伴,还没有走到院子里,赵嬷嬷就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二小姐!表小姐,不好了!表少爷发病了!”
孙芷面色一变,整张脸唰的一下惨白如纸,她下意识的就施展轻功要飞过去,看到身边的秦惜,她咬咬牙,抱住秦惜的腰身,一起飞掠而去。
秦惜只觉得耳畔风声阵阵,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到了孙远扬的院子。
一进屋,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屋子里不见了半点凉爽,闷热的紧。
可此时也顾不上别的,秦惜和孙芷冲进内室,秦惜看到孙远扬的瞬间,心跳都几乎停止。
孙远扬面色痛苦的躺在地上,身上冷汗淋漓,惨白的手紧紧的拽着胸前的衣襟,看上去极为痛苦的样子。他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铁灰一般的青色。
秦惜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孙芷已经一阵风的冲了过去。她显然是见过这样的场景,不似秦惜那样失措,脸色却也不好kàn
,她飞扑过去,半跪在地上,从孙远扬的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飞快的拔掉瓶塞,倒出几粒黑色的小药丸就往孙远扬嘴里送。
可孙远扬此时因为痛苦,唇色发紫,下颌紧绷,完全吃不进药。
孙芷要急哭了,她哽咽着捏住孙远扬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可那药丸孙远扬却怎么都吞不进去。
“哥哥,你吃药啊,快吃药啊。”
然而,孙远扬的脸色整个已经青紫,别说是吃药,连意识都远去了。他起先还因为疼痛不住的挣扎着,可渐渐的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他憋红着脸咳嗽着,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忽然,在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他头一偏,呕出了一滩血。
连带着的,还有方才孙芷喂到他口中的药,也一起吐了出来。
“哥!哥你别吓我……”孙芷瞧见那一滩血终于害pà
的痛哭起来,“哥你快吃药啊,吃了药就好了……”
然而吐完血的孙远扬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更甚至,他的呼吸渐渐的微弱下去,直至……彻底消失。
探不到孙远扬呼吸的瞬间,孙芷痛哭出声,伏在孙远扬的胸口近乎歇斯底里的悲鸣,“哥,你别丢下我……”
秦惜早就看傻了,此时豁然反应过来,他瞧着孙远扬半侧的身子,还有他指尖的紫色,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她以前看过的一本书来。
顾不上多想,秦惜飞快的扑上去,一把推开孙芷。
“你让开,我有办法救他!”
孙芷一愣,满脸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拭,慌忙连滚带爬的撤离开。
秦惜半跪在地上,指尖微微颤抖,她先把侧躺着的孙远扬放倒,平躺在地上,又动手解开他脖子上的扣子。
她记得,她小时候曾经看过一本医术,因为方法太过奇特,所以就被她记了下来。
那书籍上把这种病称为“心脏病”,上面还有一些急救措施。
秦惜飞快的解开孙远扬胸前的纽扣,白着脸,回忆着那本书上面的步骤,一步步的实施起来。
她捏着孙远扬的手腕,感觉到他手腕已经没有了脉搏,抿紧了唇,跪在他的身畔,头也没抬,对孙芷下命令,“孙芷,抬起表哥的头,让他保持后仰的姿势。”
孙芷这个时候顾不上想别的,听到秦惜的声音立马就照做!
秦惜回想着那本书上的手势,拨开孙远扬的衣襟,露出他的胸口,又动手解开他的腰带。按照那本书上的手势,双手交合,用力在他的胸口上按压起来。
以呼吸的频率按压一会儿,秦惜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他捏住孙远扬的鼻子,迫使他张开嘴,嘴对嘴的为他渡气!渡气之后又开始按压他的胸膛。同时,一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用力敲击在他左胸部位,一共锤了好几下,然后秦惜又按照那书上的法子,开始按摩他心脏的位置。一只手按在他下胸膛的位置,另一只手按压着手背,力道均匀的按压起来。
孙芷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救人的办法,急的直哭,“表姐……这办法有用吗……”
秦惜实在抽不出时间理会他,按压了一阵子之后,又开始给孙远扬渡气。
一直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没了气息的孙远扬忽然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他睁眼的瞬间,秦惜冷汗淋漓,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法子她也是头一次用,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哥……哥你醒了!呜呜,太好了。”孙芷抱着孙远扬的脖子痛哭起来。
“别!”秦惜这会儿动动手指头都没有力qì
,只能开口阻止孙芷,“别搂他脖子,会呼吸不顺畅。”
孙芷小心翼翼的把孙远扬平放在地上,含泪带笑的对秦惜扑了过来,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表姐!谢谢你,谢谢你……呜呜,如果不是你,哥哥都没命了。”
“快喂他吃药。”
“对对对。”孙芷慌忙捡起地上的药瓶,从瓶子里倒出几粒药丸,喂着孙远扬服下。那药倒挺管用,孙远扬刚喝下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脸色就好转了许多。
孙远扬觉得自己差一点就死了,真的是差一点,那种窒息的感觉现在还清晰的留在脑海中。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却感觉到一股气流冲进了他的肺部,复苏了他的呼吸。
他躺在地上,脖子僵硬的扭转,就瞧见秦惜累瘫了的模样。她此时衣裳尽湿,仿若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看上去分外狼狈。孙远扬的的心境异样的平和,甚至对秦惜微微一笑。
他一直都知dào
,他的病没有人治得了,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他其实早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bèi
,这一次病发来的迅疾又猛烈,他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竟然被她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秦惜回以孙远扬一笑,她笑的却异样艰难,方才那一柱香的时间,是她这辈子最专注的时候,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顾不上男女之别,不过幸好……人救回来了。
秦惜庆幸自己以前喜欢翻爹爹的书房,爹爹书房里的书她每一本都看过,唯独对这个心脏复苏的方法最记忆深刻。
因为书上说,要想救这类病人,必须口对口的渡气。她当时就想肯定是假的,哪里会有这样救人的法子。却不曾想,她有一日竟然真的用了这个法子救了人。
秦惜腰部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嘴角却无声的扬起一抹笑。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孙芷喜极而泣的呜咽声。
孙芷不敢挪动孙远扬,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落在秦惜身上。秦惜这一躺便躺了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她才觉得自己是濒死的鱼又被放入了水中,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此时孙远扬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自己也能动了。
他撑着地坐起身子,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红。
此时的他衣襟大开,露出白皙的胸膛,腰部的腰带也松松垮垮的落在地上,他敢肯定,如果他就这样站起来,亵裤一定会掉下来。
“哥,脸红什么啊,要不是解了你的衣裳和腰带,表姐都救不了你。”
孙芷伺候习惯了孙远扬,知dào
他这会儿没力qì
,亲自动手给他捆上腰带,又替他掩好衣裳。随后两个人合力把孙远扬扶到了床上。好半晌,三个人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孙芷才请教秦惜,“表姐,你方才用的法子能不能全都告sù
我,以后如果哥哥再发病,可以让身边的人知dào
怎么救他。”
秦惜苦笑,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床边,瞧着孙远扬转好的脸色,她心下也十分欣慰,低声和两人道,“其实是我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医术上记载的,方才我瞧着表哥发病的样子和医术上描写的十分相像,就用那法子试了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一转眼瞧见孙芷渴望的眼神,秦惜不由得道,“那本书应当是找不到了,不过我还记得那书上的内容,等会儿我拿笔墨抄给你们吧。”
“别等了,现在就抄。”孙芷立马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笔墨纸砚,她飞快的研磨,研好之后就把毛笔交给了秦惜,“表姐,你快把那法子默下来,我多看几遍熟悉熟悉!”
秦惜瞧着孙远扬,孙远扬温暖的笑笑,秦惜知dào
孙芷这是太关心孙远扬了,她也就不多说,走到桌子旁边,从孙芷手中接过毛笔,循着记忆里的内容尽可能完整的默写了起来。
秦惜再一次庆幸她因为好奇,当时多看了几遍,所以记忆十分深刻,默写下来也不费力qì。很快,她就写好了,一股子墨香散出来,孙芷抓起宣纸,小心的在空气中摇晃着宣纸,让上面的字干的快一些。
“表姐,你的字写的真好kàn。”宣纸干了,孙芷才看到上面的内容,看完之后忍不住对秦惜大为赞叹,“这字写的太好了,比我见过的小姐们写的都好。”
“哦?”孙远扬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也有意让气氛变的轻松些,便含笑对孙芷招招手,“拿来我看看。”
孙芷几个箭步冲过来,把宣纸放在孙远扬面前,“看吧看吧,是不是很好?”
孙远扬瞧见那蝇头小楷的时候也微微愣了愣。都说观字如观人,秦惜的字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字那般娟秀,而是清淡中带着几笔浓墨,字迹刚劲有力,挺拔如松,挥挥洒洒。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芷儿没有夸张,的的确确是难得的好字。
不仅有形,还有魂!
孙远扬目光中小楷上移开,落在秦惜的身上,眸子里藏着一抹疑惑,这样的字没有十多年的时间根本就练不成这样,难道惜儿表妹竟然从一两岁就开始练字?
一两岁能捏的住笔吗?
他哪里知dào
秦惜其实是从三岁开始练字的,她前世活了十五年多,一共练了十二年,接近十三年的字,而且重生之后也从未停过书写,每每都喜欢抄写佛经,所以自然比旁人多了些功力。
孙远扬又看起了字的内容,看完之后他指尖微微收紧,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染上一抹晕红。
这上面写,救人之时要口对口的渡气,还要用力捶打他的左胸位置。这样一想,孙远扬立马感觉到左胸处一阵微痛。
难道……方才惜儿表妹竟然是这样救他的?!
她为了救他竟然连女儿家的名声都不顾……她可知dào
,若是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容恒不懂事也就罢了,简亲王妃却不可能接受一个和别的男子有肌肤之亲的儿媳妇……
孙远扬紧紧的抿着唇,心中异常复杂。感动有之,心疼有之,心酸有之……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愫……
“表哥,你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先出去了。”秦惜从凳子上起身,看到孙芷也起了身,她连忙摆摆手,“芷儿,你在这里照顾表哥吧,等表哥没有大碍了再回去。”
“……好。”
兄妹两看着秦惜离开。孙芷握住孙远扬的手,一脸的心有余悸,“哥,你这次吓死我了,表姐救了你的命,以后咱们兄妹两个都要好好对她。”
孙远扬瞧着秦惜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收回视线,垂下眼睑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
秦惜故yì
没让孙芷跟着她一起出来,是因为她有事情要处理。
其实不用她说,赵嬷嬷就已经等在了外面,看到秦惜从屋子里出来,赵嬷嬷慌忙上前,“小姐,表少爷怎么样了?”
“现在没事了。”秦惜拉着赵嬷嬷走到一处阴凉的地方,面容微寒,“赵嬷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和芷儿才走不到一刻钟时间,表哥怎么会突然发病?还有……表哥屋子里的冰块去了哪里?!”
“小姐,您不来找老奴,老奴也是要去找您说道的。”赵嬷嬷面色悲愤,沉痛的道,“您和表小姐刚走没多久,老太太就收到冰窖那边的消息,看到表少爷屋子里的几个冰桶。老太太当即就带着王嬷嬷来了表少爷的院子,还和表少爷说了一通话,当时老奴不在跟前,不知dào
老太太究竟何表少爷说了什么,等老奴接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太太让几个粗使婆子把冰桶又给搬走了。老奴身份卑微,不敢顶撞老太太,等老太太一走,老奴就听到屋里有动静,连忙泡进去查看情况,就瞧见表少爷突然发作了病情,直接从床榻上滚到了地上。老奴没办法,只好赶紧跑去通知您和表小姐……”
秦惜听完,一张脸已经阴沉如水。
她死死的捏紧拳头,用力之大,指骨都泛起了白色。
老太婆来找表哥能说什么话?!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好话!表哥这次发病和老太婆绝对脱不了干系!
秦惜原以为老太太虽然脑子不好使了点,还不至于拎不清,如今看来她不止是拎不清,脑子还有病。
且不说表哥是舅舅的孩子,于情他身体不好冰块应该先仅着他。于理表哥是江南布政司的儿子,若是出了事情,她一个老太婆担当的起?竟然为了几块冰做出这样的事情。秦惜咬紧牙关,真想给这死老太婆几巴掌!
“二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老奴看表少爷这边如果没有冰块……恐怕真的不行。”赵嬷嬷十分忧心,孙远扬是她看着出生的孩子,她也心疼啊。
“怎么办?呵呵……”秦惜捏碎一片树上坠落的残叶,面容阴鸷,“我原想再留她几日,如今看来……没必要了!”
赵嬷嬷大惊,“小姐……”
“赵嬷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不死,今后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谁都不知dào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她下地狱!”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你放心,这事儿查不到咱们身上。”秦惜俯身,附耳在赵嬷嬷耳畔边轻轻的交代了几句,说完,她抬起头来,“赵嬷嬷,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老奴……老奴明白了!”
秦惜点点头,“如果有什么不好出面的就去找秋意,秋意是个机灵的,而且有武功底子,做起事来也不容易被人发xiàn。”
“好!”
“这件事不要告sù
母亲,她身体不好,就让她安心养着病。”
“老奴明白了。”赵嬷嬷面色微微迟疑,转头瞧着秦惜,“可是二小姐……如果,如果老太太没了,那您和大小姐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先前云氏死了,不过云氏是妾,二小姐不必为她守孝。可是老太太是二小姐的亲生祖母,若是老太太没了,二小姐的婚事恐怕也要推迟了。
秦惜倒忘了这一茬,她略微思考一番,已经有了决断,再次附耳在赵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赵嬷嬷听的连连点头。
“这样再好不过了,老奴这就让人去办。”
“暂缓两天,想办法通知王嬷嬷,让老太太这几天一直给李嬷嬷不痛快。”
赵嬷嬷如今对秦惜万分佩服,如果这样冒冒然的动手,恐怕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可如果老太太对李嬷嬷动了手,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二小姐放心,老奴知dào
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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