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顺手牵回一头羊

  随波逐流一口气潜水半刻多钟,又转了两道河湾,莫珂估摸着有七八里远,他浮出水面刨水划向岸边的一片河滩,得赶紧逃进山里藏起来,希望剀力老兄能挺过这一劫。
  先前木排炸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三阶金丹境修士的一剑之威,好生恐怖!
  使劲抖了抖浑身湿漉漉的长毛,甩掉水珠,莫珂陡然站定脚步。
  他看到一支巴掌长流淌着五彩光华的晶莹剔透灵巧飞剑,在他的头顶上方米许外盘旋,也不知这剑是啥时候出现的,吓死妖了。
  装着脚下一软,脑袋差点着地,又赶紧站直身体昂头四处寻找。
  看到侧面山头上悬停着那白袍中年修士,背负双手,神态恬淡,没看到杀机,与先前对付剀力的气势截然不同,飞剑盘旋着,没有斩落。
  莫珂赶紧装乖巧低头,羊在飞剑下,不得不低头啊,都是为了挣条活路。
  白袍中年修士几闪飞落到河滩,打量着一身雪白毛发神俊异常卖相极佳、低眉顺眼的妖物,嘴角露出一丝淡笑,运气不差,逮到一头二阶血脉境中期的妖羊。
  这家伙看上去胆子不大,稍加禁制,正好可以做礼物送给师叔的嫡亲晚辈。
  不像那些个性子暴烈的妖兽,被捉了也不会屈从,得机会就狗急跳墙行同归于尽之事,那些妖兽除非是从小养着,否则捉了也难收服,最多是囚禁着定期抽血换灵玉。
  抬手在空中刻绘出一道法力符文,再一弹指,符文化作一道白光没入山羊头顶,儒雅中年修士喝道:“孽畜,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的造化,乖乖跟着我走,若敢半途偷逃,休怪我灭了你。”
  也不管妖羊能否听懂,修士轻飘飘的似乎脚不沾地,攀山越岭往南方行去。
  莫珂能明显察觉脑子里多了一缕异种法力,就在天窍的下方不远盘旋,那其中蕴含着令他胆寒的能量,心底哀叹一声,就这样成了俘虏,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若是剀力老兄看到他这副怂样肯定会笑话死他。
  哎,暂且苟活吧,今后再慢慢寻机会逃脱。
  活着,才有可能!
  仿佛认命一般,乖乖地跟在修士身后二十米左右,
  即便有些沟壑小谷,也如覆平地掠过,
  莫珂知道前面修士还在考察他,想瞧瞧他是否乖巧,或者有本事讨得活命,
  他得表现出一些奔跑方面的能力,而不能单单靠卖相外表来打动对方。
  儒雅修士暗自点头,很有灵性的妖物,做礼物送人,不差了。
  济源门位于广源山脉余脉,算是附近数千里的一家中等门派,儒雅修士正是该门派的金丹长老之一颜学伦,不紧不慢行了约莫两刻钟,便落到济源门巍峨的山门牌楼下。
  “拜见颜长老!”
  “拜见颜师叔!”
  山门下值守的济源门一阶二阶弟子,忙不迭躬身行礼,目送颜长老和一头长毛飘荡纯白耀眼还有彩光流动的妖羊上山,好雄峻的妖兽,众人心中满是羡慕。
  莫珂是第一次接触人类修士宗门,虽然身不由己,却也不妨碍他四处打量满足好奇心,若是能逃出去,这也算是一番与众不同的经历。
  进了山门,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异常充沛,比在野外,至少要浓郁数倍。
  主道两边有两排苍翠古树灵种,不知有多少年岁,每颗至少三人合抱粗,碧翠如盖,散发着芸芸沁香,尽显宗门深厚底蕴。
  听见多识广的剀力提过,人类修士的宗门,往往都是建立在灵脉之上,
  宗门势力的大小,与灵脉息息相关,衰落了的老宗门,除非是拱手让出地盘,否则,会遭到许多的后起之秀宗门的群起攻之。
  颜学伦回山之后脸上带有淡淡的笑容,使得整个人更加的儒雅出尘,面对弟子们的行礼,会微微颔首示意,他没甚长老架子,深得门内弟子们的爱戴。
  转过头来面对东张西望的妖羊,便换了一副严厉面孔,声色俱厉,呵斥道:“孽畜,你若敢在门内放肆,我一个念头,便能灭掉你!”
  他才不管妖羊能否听懂,他只需要它能察言观色心怀畏惧,学会遵守生存规矩。
  莫珂还能怎么做?当然是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假装顺从害怕胆怯。
  他本身的外表就很具有欺骗性,颤颤发抖装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他不是大猩猩那类宁折不弯的烈性子犟种,他还舍不得就这样卑微死去。
  有意义吗?
  对他来说,忍一时屈辱被人作践又算得了什么。
  活下去最重要。
  他还想变回人形,最好是找回自己的过往!
  颜学伦很满意妖羊的乖巧,没有带着妖羊回自己的山头,而是径直去落高峰。
  他是倪家老祖的得意弟子,经常来往走动,对落高峰上下都熟悉,笑着扶起要躬身行礼的管事,问道:“老牛,今日是哪位师兄在落高阁?”
  牛管事有二阶修为,忙哈腰回道:“这些日子都是六爷值守。我带您上去。”
  六爷是指倪家老祖的第六个儿子倪千繁,也是结成金丹的门内长老。
  倪家老祖有十多个儿女,能够活到现在的也就只剩下三个金丹境儿子,其余的早就因为寿元耗尽而老死。
  颜学伦道了句“有劳”,沿着青石台阶朝上走,瞥了眼四下里不停打量风景没见过世面的妖羊,唬得那妖羊忙不迭低眉顺眼高抬足轻落蹄小心翼翼走路,不敢再乱看。
  与落后几步的牛管事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不多时,便上到半山腰。
  半山腰依山建着凉亭、假山、池水、花圃、环廊水阁等等,最中间是一栋飞檐翘壁的三十余米高的木石阁楼,红黑两色装饰,雕梁画栋,很显庄严贵气。
  早有人进去通禀,一位紫衫的方脸中年修士迎出门,脸上笑容和煦。
  颜学伦躬身拱手要行礼,被方脸的倪千繁一把拉住,道:“咱们师兄弟,哪用得着这些个虚礼?就你小子兴礼多人不怪那一套。你这次出门有大半年了吧?走,进去喝茶。前些天我从老爷子园里顺了好些片灵茶叶,才炮制好,你口福不浅。”
  “师父他老人家可曾出关?”
  “前几日短暂出来两天,平时一直都在山顶闭关。”
  颜学伦听得师父还在闭关,这才跟着进去,回头指了指在门槛台阶外呆着的妖羊,笑道:“回来路上,顺手牵了一头妖羊,看着还乖巧听话,便下了禁制,送给秀丫头做个玩物。”
  倪千繁早就看到了跟着师弟身后乖巧听话的妖羊,哈哈笑道:“你呀,就宠着秀儿那小丫头,难怪她念念不忘你这个师叔祖,见面就要问起:‘颜叔祖还没回吗?’真是气煞人也,她几时这样惦记过我这个亲叔祖?”瞥了一眼牛管事。
  门外的牛管事得了暗示,马上躬身后退,朝后山小跑去。
  颜学伦听得莞尔,道:“谁叫你这个亲叔祖舍不得送她新奇的玩意礼物,还天天逼着她练功,她能和你玩才怪,你呀,心太急,秀丫头还小让她玩几年又何妨?”
  两人口中的秀丫头是大房一脉的玄孙女,因资质过人,长得伶俐聪慧,又嘴甜会哄人高兴,被倪家老祖视作掌上明珠,很受长辈们的宠爱。
  “那丫头上蹿下跳整天像个小马猴,你们都惯着,就我做恶人还管管她。”
  倪千繁伸手示意对面的师弟坐下,有伺候的下人用灵玉启火在炉子里烧水,有下人端来灵果,忙碌而没有任何嘈杂声传出。
  倪千繁挥了挥手,所有下人躬身退出阁楼正厅,不打扰两位长老说要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