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契机
“早。”席煜城摁了下钮,旁边的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席总,早。”见来人是他,林玥严谨地躬了躬身子。
“不必行此大礼。”他说,一派轻松的口气。
林玥尴尬地笑了笑,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别开脸,两颊泛起微薄的红。
“一起?”席煜城作势要踏进电梯。
林玥犹疑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下一秒,猝不及防,更叫他一把拽进电梯,惊魂甫定,她只敢轻微喘气。
“睡得好么?”他问,跟没事儿人似的,理所当然。
“还好。”她含糊地答道,过了几秒,又听见他说,“昨天的短信我收到了。”
林玥噢了一声儿,更垂下眸子,心里说着,可是你没回。
他却仿佛读心术似的,“之后还有些应酬,等闲下来已经很晚了,所以,没回你电话。”他这样说着,眉宇间俱是坦荡一片。
听他这样说,一直以来沉闷的心情竟也一点一点,跟着开朗起来,“席总,昨天的事儿,是我太冲动了,您不生我气了?”她仰头看他,小心刺探。
他依旧挺拔而立,似一株临风的玉树,神色如常,她却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一味沉默,电梯上升至人事部,她匆忙道了别,一脚已经跨出了电梯,方才听见他在她身后说,“如果有心道歉,似乎欠缺诚意。”
“呃?”林玥回头看他,眼睛又慢慢弯成好kàn
的弧度,“席总,晚上我请你吃饭。”
席煜城略颔了颔首,唇角牵起笑意疏朗,林玥却感觉如沐春风般,步履轻盈,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地。
临近下班的时候,方铮又打来电话,“生日怎么过的?”他问,电话那头隐约有水声哗哗。
“没怎么过,就和同事唱K。”她答,显得yì
兴阑珊,过了几秒,她又问了句,“干嘛呢,那么大动静儿。”
“刮胡子呢。”说话间又操起电动刮胡刀,推了几下。
林玥噢了一声儿,又随口问道,“不上班么?”
方铮冲了水,拿毛巾往下巴一抹,边说道,“我在外地出差,现在在酒店,一会儿得陪客户吃饭。”
“林玥,走了。”丁惠兰催促道。
林玥冲她点了点头,又对着电话,“你忙吧,我也下班儿了,改天——”
“等等,”方铮打断她,“我得出差一星期,这期间可能比较忙,不能常给你电话,等我回来,有些话要当面儿跟你说清楚。”
丁惠兰又指了指手表,林玥嗯了一声,也没往深了想,“好,你忙你的,回来再说。”说完便匆忙切了电话。
丁惠兰挽着林玥,边走边兴致怏然地说,“吃铁板烧去。”
“你做主。”林玥笑答,出了煜城的大门,方才想起她早上跟席煜城约好的,赔礼饭,如若缺席倒真是毫无诚意了。
丁惠兰趁火打劫,讹了她几多不平等条约之后,才志得yì
满地走了。
林玥拨了个电话给席煜城,“席总,我下班儿了,您看,是约在哪儿,我直接过去。”
对方停顿了两秒,方才说道,“我在办公室,你上来吧。”
林玥僵了僵,又干笑了几声儿,“席总,您忙,我不急,忙完给我电话,我随时能走。”
席煜城却自顾自地说,“其他人都走了,你上来吧。”林玥听他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在偷情似的,席煜城不像那样小家子气的人,她林玥也没做亏心事儿,就朋友呗,想多了倒矫情。
出了电梯,林玥环顾了下四周,果然没人,大厅都黑漆漆地,就总裁室的灯还亮着。
她郑重其事般扣了三下门,方才扭转门把,踏进内室。
席煜城也只是在她来的时候招呼了下她,“渴了那儿有水,无聊了看报纸,玩儿手机都成,我一会儿就好。”他说得极随意自然,活像她是他媳妇儿似的。
林玥粗略翻了下报纸,娱乐版早看焦了,她又耐着性子翻了翻平时不甚关注的财经版,头条大字横幅地写着:席氏一蹶不振,煜城风头正盛林玥大概看了下内容,其中隐晦透露些席煜城得势忘本的意味,林玥坐得累了,又换了个姿势,间或看了看席煜城,一副老僧入定的从容不乱。
“看够了没。”他突然说,头也没抬。
林玥愣了下,即收敛眼色,悻悻然道,“我看财经呢。”
“噢?说来听听。”他继xù
投入工作,似乎还能抽出点闲情逸致听她胡侃。
“我是没想到财经版也能跟娱乐版似的八卦。”她无聊地说,显得兴趣索然。
席煜城说,“经济关乎民生,民生关乎八卦。”三分玩笑七分调侃的腔调。
之后又无话,林玥看了看表,总算明白资本家所谓的一会儿,是以榨干劳动人民的最后一滴剩余时间为前提的。
她坐不动了,又闲闲地踱到饮水机旁,端了水磨磨唧唧挪至他身后巨幅的落地窗,从煜城的顶楼俯瞰下去,A城的夜景一览无余,霓虹朵朵次第开放,放眼望去,一片繁花似锦。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玻璃里看见一双影子,这样的比肩而立,方才察觉,她穿了高跟鞋,也只到他胸膛而已,他的下巴仍旧高高在上,他俯下头,在她耳边低诉,“看什么?”热气钻进耳蜗,温暖而暧昧。
四周的空气分子似乎都躁动起来,林玥不敢妄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夜景,很好kàn。”她说,声气儿柔柔软软地,像棉花糖,仿佛一落入空气,便化了。
他的影子在玻璃里笑,宽厚的大手自然而然地,更覆上她握着水杯的手,另一手同样被他捉住圈在腰际。
就是和方铮,也没有这般亲密过,更不要说其他任何异性,只觉有源源不断的热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席,总,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她缩在他怀里,声若蚊呐。
席煜城将她摁进胸怀,从她身后准确找到了她的唇,那股混杂着剃须水味的薄荷清香便席卷了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在她唇上喃喃道,“现在,我们是这样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