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好意思,你自救吧
“钥公子,再过几个时辰就到都城,虽说我明白一路艰险,陋装苦衣能避开不少祸端,不过既然我向氏答应送你返家,你们还是更换衣物好一些。姬大人遭遇不测的消息已经令人扼腕痛惜,我想若你祖父见他疼爱的孙儿孙女衣衫褴褛,恐怕会更伤心。事已至此,还是不要给老人家雪上加霜了吧。”向琚终于开口,将采蘩美貌的话题间接中止,“兰烨已着人准备下合适的衣物,还请三位梳洗更衣。”
姬钥低头看看自己的布袄,觉得向琚说得有道理,于是再看看采蘩。他下意识依赖她的意见。
采蘩微颔首。
姬钥便道,“五公子考虑得如此周全,钥谢过了,有劳。”
向琚深幽的眸中光华全敛,“钥公子不必客气,兰烨自当尽力。”
“来人。”他唤到。
两边上来六位使女,皆穿春桃雪里花青百褶裙,腰间双掌宽的锦带高束,衬托高挑曼妙身姿,扎双髻盘金枝笼扣,五官都娟秀,齐齐福身。
“仔细伺候钥公子和两位**。”向琚说话的音色极好听,贵气却也极盛,令人不敢生轻忽之心。
姬钥再谢过,领采蘩和雅雅跟在两位使女的身后,转过弯进了一间舱房。不但布置得华贵精致,还分正厅和居室。
为首的使女垂头恭谨,“两边居室中已经放妥热水和新衣,左边是小公子的,右边是两位**的。”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姬钥又装小大人。
领头使女一愣,“小公子,主子吩咐我们好生伺候。”
“我们不习惯由生人伺候,你们只管在门外候着,有事自会叫你们进来。”姬钥脸色一沉。贵公子的气派,他只多不少,之前让采蘩打压了,如今抬头容易。
使女们连忙躬身退出门去。
姬钥面露得色,“我应对得如何?不输那小老头吧?”
“小老头?”采蘩明知故问。
“就是向五郎啊。”姬钥笑露白牙。
“不怎么样,有本事你当他的面叫小老头,我便佩服你。”也不知道谁更像小老头,人前老气横秋。
姬钥瘪了气,撇嘴道,“你也被他神仙的样子迷了心窍,帮外人说话。”
采蘩笑了一声。
但姬钥能听出其中的冷淡,“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而且他有姬妾了,不只一个,还有皇帝赏赐的宫女。你说过不愿为妾,所以要记住。”
“他这般年纪的,又是如此身份,妻妾少了才是怪事。不过为何都称他神仙?神仙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哪里会有情丝?”采蘩桃花眼儿扇得恁无辜。
“……”姬钥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在嘲笑他么?”
“没有啊。”美丽的容颜娇媚,并非刻意,天生天养,“他是何等人,我一个普通女子怎敢嘲笑于他?真是有惑然罢了。”
姬钥将信将疑,“借神仙说他相貌出色而已,又不是真的神仙。”
“阿钥,你与其瞧不上这暮暮黄昏,不如与他攀交结好。”采蘩拿来崭新的衣物,放在雅雅身上比划。
“为何?”姬钥不屑得哼。
“你爹娘不在,今后就靠你自己独撑他们这份家业,结交些朋友是好事。尤其是确有强能的人。别的我是看不出来,但向五郎为人无可挑剔。这些衣物都是新的,还正合尺寸。一夜工夫,就能安排具靡;几句话说得你眼泪汪汪,众人纷纷对你同情。如此掌控之力,可学也。姬氏对向氏颇有微词,但他对你大方宽宏,器量君子,你不应小气,趁此机会修缮关系,等将来便成助力。”采蘩禁不住多说几句。
姬钥有些怔忡,看着她说道,“你……”又想问她是谁,但立刻转口,“懂得还挺多。”
采蘩这才惊觉自己啰嗦,勉强牵笑,“我好歹比你大了五岁。”她前世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打扮和学习礼仪上,自以为将来要当主子的,压根瞧不起同为仆婢们,所以她受到冤屈时,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都冷眼看她的笑话。吃一堑长一智,如今明白与人的关系有多重要,可以保持距离,但不可肆意交恶。
“我还有家里人。”姬钥顶得有点中气不足。
“你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去吗?一辈子靠祖父母和叔伯兄弟吗?既然如此,你爹娘出事,为何又不向他们求助?世上愿意对你和雅雅奉献所有,包括生命,除了你的爹娘,不会有别人。换句话说,其他人都是一样的,皆有私心,而且越是近亲,利益越可能起冲突。多交外面的朋友,对你将来会大有好处的。”沈家就是一个兄弟姐妹都不可信的家族。
“你该不会打算送我们回家就一走了之吧?”姬钥从这些类似临别赠言的话中突然警觉。
“留得一时,我还留得了一世么?”采蘩历经重生,二度丧父,看淡了所有。
“雅雅怎么办?”姬钥有点激动,指着抱紧采蘩,似乎感觉到什么,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小女娃。
“你是她哥哥,足以保护她。”采蘩对雅雅却面带微笑,抱起她来往里间走,“正在升起的太阳,嗯?”
“喂,你这都说第几回了?”姬钥气结,怎么哪里都能让她用上!
采蘩呵雅雅痒,小家伙尖声乱笑,咯咯咯——
知雀跑来,见伺候的使女都在门外,奇道,“怎么回事?”
“小公子说不习惯生人服侍,让我们在外候着。”领头的使女对知雀颇为恭敬,因她年岁不大却是公子的贴身丫环。
“要说悄悄话吧?”知雀眼睛一溜,“我告诉公子去。”
但向琚听了好笑,“这种事何须同我说?他要不要人伺候是他的事,我只管做到周全。”
此时,美人痣,胖子和花和尚已经不在旁边。
向粲闻言,趁势再说起采蘩来,“五郎,既然采蘩姑娘在船上,是否问问她松纹纸的事?越县的师傅来去费时日,保不齐刘大耍脱逃之计,当机立断最好。”
向琚眉梢微挑,“这事我不管,随你。不过,我怕你请不动。”
“未必吧?本来就是她先提起来的事,如今我们答应帮忙了,她有何不肯?”挺互利的事嘛。
向琚突然轻笑一声,眸色璀璨。
第29章不燒不成器
“此女貌艷眸冷,不易妥協,是個挑麻煩之人。她提交換的時候,我們沒有答應。她審時度勢說出了身份,如今我們自愿幫她,卻不是她欠了我們人情。既不用言謝,她也不用說辨紙之法,況且她要說早說了。”向琚悠然說道。
“你的意思,我還是別提?”向粲自認看人準,卻也自認不如五郎。
向琚不語默認。
“那就算了吧,免得上門自討沒趣,還以為我向氏無能人,這點家務事都處置不了。”和向琚一樣,向粲自傲。就算有嫡庶大小窩里斗,對外一致注重家族名譽,向來是名門貴閥的作派。更何況,向粲和向琚是同一邊的。
“知雀,擺棋,我與四公子對弈。”向琚吩咐。
向粲眼睛閃亮,雙掌一拍而搓,“五郎,今日不必讓子,我前些日子研究出一局古譜,正想找人痛殺一場。”
向琚說好。
兩人自下棋不說。
采蘩幫雅雅梳發換衣,走出來見姬鑰已經在看紅木架上的書。
姬鑰聽到腳步聲,回頭稍怔。妹妹穿慣漂亮的裙子,沒什么特別,但采蘩卻十分出彩。天藍云錦衣,墨山白水裙,銀絲絳掛寶石花,雪袖邊鑲烈火狐裘,雙合襟以珍珠點綴,令她艷麗的容貌清新不少,多一分華美貴氣。
“暮暮黃昏倒是會選女子衣物。”他哼了一聲。
暮暮黃昏已經成了向五郎的外號。
采蘩帶笑,“看來是好看。”
姬鑰又哼,非要自相矛盾,“還可以看罷了,而且故意挑素色給你,那是嫌你俗美,你有什么好樂的?”
采蘩不在意,“穿新衣,轉三圈。女子愛美是天性,我樂我的,不用你眼紅。”
姬鑰磨牙。
雅雅聽了,連忙拉采蘩轉圈。
玩鬧一陣,采蘩便對姬鑰說,“幫我再寫封信。”
姬鑰好奇,“這回寫給誰,又是為什么?事先說好,給暮暮黃昏的,你自己寫。”采蘩那番讓他和向琚交好的話還在心中翻上翻下。
采蘩不多說,只道,“還是給向粲的,我會把如何鑒定越縣松紋的方法告訴他。”
“他們分明是沖著姬氏才答應護送,你為何還要告訴他呢?”姬鑰不情不愿,好像知道方法的是他自己。
“我猜他們一定同你一般以為,所以我才說出來。我一開始同他們以條件相換,他們卻顯得高高在上,非要我們說實情,好借機擺架子。而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實情讓他們不得不幫忙。現在他們縱然想知道方法,也會不好開口,我卻偏偏告訴他們。這叫——氣度,為你爭面子呢,小子。”采蘩不擅急智,但在漫長的服役生涯中學會了整理,哪怕事情似乎已了。因為很多時候,一樁事總連著另一樁,影響到將來。就像她已經知道,向粲那日驕傲的姿態是為了教訓她這等卑微小民而來。
“你真是好大的氣度啊。”姬鑰卻不領情,年少畢竟氣盛。
采蘩找出文房四寶,滴水磨墨,“我說一句,你寫一句,別加進自己的意思。”
姬鑰磨蹭著走過去,“我加了你也不知道,又不識幾個字,更不會寫字。”
采蘩瞇了瞇眼,“你可以試試,要是抓出一個你敷衍我的字,我下了船就走。”
結果,姬鑰還真得不敢了,老老實實,她說什么寫什么,一字沒改。寫罷,他心中詫異,盯著采蘩看。
“奇怪我怎么知道這個法子的?”采蘩視線卻落在紙上,緩緩劃過。
姬鑰點點頭。
采蘩的法子很簡單,將十刀以上的松紋紙放入火盆中燒,若是越縣松紋,會產生一種類似黃松脂的香味,而其他松紋紙是沒有的。
“我小時候,爹想教我寫字,我不肯。有一次鬧得兇了,就把家中的紙燒了個精光,結果就聞到這種香味。爹跟我說那是越縣松紋。”采蘩輕描淡寫,心思卻遠。
“又要教你寫字,又能讓你燒松紋紙,你莫非出身家道中落的人家?”姬鑰聽出不少東西來。
“沒有,從我有記憶起,我爹就是大戶人家的仆人了。只不過越縣松紋對我爹來說,不貴。”采蘩模棱兩可。
姬鑰沒明白后面那句,但就算問,他知道采蘩也不會說,只能放在心里,又道,“怪不得你當日頂劉管事說要看紙,而且他走了你還留下來。嗯?”突然覺得有個地方怪異,“你又沒燒紙,怎么知道那不是越縣松紋?”
讓這小子發現了,采蘩暗夸他也煩他,“我不是拿了一張紙么?燒的時候你又沒看見。”
“可你說要十刀以上的紙——”姬鑰恍然大悟,“你故意說多了量,又以此泄憤?”這就是女人心眼小?
“……”采蘩圓睜睜看著他,“……沒錯。”
自己的嗅覺異常靈敏,別人要費十刀紙,她只要一張就夠了?非也。她鼻子靈是靈,但其實鑒定越縣松紋不止香氣一種,還有它法,涉及到制作工序。如果她說出來,不但越縣松紋的秘密不再,向氏要是貪婪些,自己開松紋紙坊,可以將對方擠垮。
爹說,知道秘密容易,守住秘密難。世間秘密多關乎他人生死存亡,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泄密。一張紙,如羽毛輕。官私坊林立,普通的紙便宜到乞丐都買得起的地步,某種名貴紙類的秘密似乎也無足輕重。說不定以此博得向氏的好感,她能賺得一些銀兩。前世,爹說什么她都抱著無謂的態度。今生,她懂得親情可貴,將爹的話一一記起在心中,才發現那微不足道的老實人有著多么不凡的高潔品性。所以,她不會說,與良心無關,只為一份從來未做好的孝道。
“笨,他們頂多破點小財,萬一知道你故意的,你才麻煩大。”姬鑰以為不妥。
采蘩仍然堅設心防,但半真半假安慰少年,“這種松香并非紙工特別放進去的,而是器皿所致,量不多難以察覺,除非他們之中有狗鼻子。再說,就算我說多了量,向氏若計較這點損失,未免真俗了。”
她喚了外面的使女,囑咐她們將信轉交。
第30章小心眼,没心眼
向氏兄弟一盘棋还没下完,使女便送信来,说姬家小公子给四公子的。
向粲拆开看了,面带喜色,笑开嘴,“五郎,早知如此,我该跟你打个赌才是。怪我平时太信你,想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料的。”
向琚淡淡哦了一声,“四哥这话本来就不对。天下有谁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料?兰烨以为一个也无,我自然更不是。我也好奇,钥公子写了什么,让你如此开怀,又能调侃于我?”
“你猜猜。”向粲双手挡住纸背。
“四哥当我有通天眼,还能透过背面看信?”向琚好笑摇头,“你如此得意,又要打赌,又说过信我,我猜钥公子的姐姐把鉴纸的方法告诉你了。”
向粲哗啦将信递到他面前,“无论如何你还是聪明,不错,你看看。”
向琚不接,笑容敷面,“四哥给我说说是什么法子便是。”
向粲就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却没留意向琚渐凉冷的神色,还挺乐和,说个不停,“我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的法子,更不知越县松纹中藏有松脂香气,怪道别人总仿不得呢。姬姑娘年纪轻轻,见识却不是一般得广——”
“她未必姓姬,不过是义女。”向琚低眸观棋。
“迟早的事。姬明夫妇认她为女儿定有道理,而且救了姬氏骨肉。你再看姬钥和他妹妹,对她十分依赖。”向粲言之凿凿。
“棋,还下么?”向琚却转了话题。
“欸?”向粲想起尚不分胜负的棋局来,但他没了心思,“不下了,我那儿正好有纸,先试试去。你要不要一起?”
向琚摇头,“烧十刀纸火势大,你小心别把船舱也点着了。”
“十刀算什么?只要姬姑娘说得真对,百刀也值。”精明起来吝啬,大方起来奢侈,向四讲究做事的效率。
他走后,向琚也不动,招手让知雀过来坐向粲的位子。
知雀棋艺不精眼神精,几手烂棋之后,见向琚沉默,便小心翼翼问道,“公子不高兴?”
“是不高兴。”向琚捏着一子,手撑着下颚,轻敲面,“谁会高兴呢?如果有人明嘲暗讽你气量狭窄。”
知雀眨巴眨巴眼,“谁?!谁敢讽刺公子?”
“不单是我,还有四公子。我瞧他乐颠颠全然不觉,本想浇他一盆冷水。”向琚手中的棋子落到一半,突然放回屉中,袖子轻扫棋盘,棋乱,“罢了,或者是我多心,那女子许真有谢意。”
知雀听懂一点了,“公子的意思,那位姬钥公子的义姐将鉴定的法子给出来是故意显耀大方吗?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之前公子刁难她了呢?”
向琚回答不上来。他一向不赞成感情用事,但这回确实无凭无据却有种强烈的,被那个女子回击,最后还任之得逞的感觉。也许,从第一面她将他随意拿来比较,他的厌恶情绪消不散,所以有些先入为主,总不想顺利让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她恐怕和别的女子一样,为了接近公子或四公子耍些独特的手段而已。公子要是在意,岂非正中她下怀?”在自家公子身边,知雀见多了各色女人,“最好也要提醒四公子,他来者不拒的,也不怕哪天栽在女人手里。”
“你自去跟他说。”向琚虽知知雀的厉害就是自己纵容出来的,但一切照旧,该凶时候再凶。
“好。”知雀跑跑跳跳真去了。
向琚淡笑而自语,“女子不是小心眼就是没心眼,君子难处。”
有人答,“女子不是小心眼就是没心眼,相处才有趣嘛。”
窗口打开,花和尚亮闪闪的脑壳映日光水色,“兰烨出来,闷在屋子里作甚?城门在望,江水似到尽头,风光妙,正能作诗吟赋书画,还差你的好琴。向四呢?”
“不必算他,他要点火烧船,还管外头什么景致。”向琚对着好友,神态便倜傥不羁,大步摇风。
“好,好,好。”花和尚不但不怕,还连声叫好,“让胖子画个火船配青山,妙哉。”
胖子钻进一边窗缝,“真烧假烧?假烧可不行。”
向琚笑声爽朗,出门往甲板与好友闹玩,直到进了城才请姬家三姐弟准备。
采蘩一出现,向粲就迎了上去,满面是笑,“**之法我已经试了,果然有理,多谢了。”
采蘩面色变化不大,颔首道,“那就好。”
她话短,表情又疏冷,向粲接不上茬,纵是经商的,也难讨好,站了片刻后,怏怏走回向琚身后。
姬钥在旁边无声嗤笑。
美玉公子都看在眼里,心中情绪又不好,又问道,“可要我派人先知会令祖父一声?”
姬钥心想,好啊。
“何须让老人家受两次惊呢?琚公子想得周到,小女子心领。只是,义父母猝亡实在大哀,白发送黑发又十分残忍,小女子以为噩耗哪怕迟得一刻是一刻,伤心减少一分是一分。等会儿下船上车直直到家最好。”采蘩瞧出姬钥要答应,不得不开口。
蟒花说飞雪楼厉害,连他都得罪不起,她因此相信杀手必定守在码头和姬府之间,只要两个孩子一露面,或一点点异动,仍有截杀的可能。她不敢冒险,就算能感觉到向琚冷然的目光,但这也是在拼她的命,得罪神仙都要放肆一回。
“那就依**的意思吧。”向琚沉默一会儿,淡淡说道。
采蘩身子有些僵硬。对方身份委实高贵,她虽然硬生生放肆,心中却颤怕。她再珍惜自己的命,对向琚这种人来说,终究如草芥,若张扬过份,小命随时不保。然而,低着头咬住唇,她又告诉自己,这个地方没人认识她,她不是谁家的仆婢,就算死,也不能悄声无息。前世今生,卑微尊严,在她内心互相争斗,决心易下,陋习难改,她还需要时日。
想到这儿,采蘩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姬钥和雅雅近乡情怯,正看两岸熟悉的景色。向粲和那三位一点都没有贵公子模样的人说着话,已经不留意在她身上。没人知道她装腔作势之下的局促不安吧?她慢慢吐气,去牵雅雅的小手。
可她刚转身,侧对她的向琚便看过来,冷冷地,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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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