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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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手持一柄又长又重的巨剑依旧动作沉稳敏捷,一招一式虎虎生风,他的对手是一名使用长枪的女子,两个人相斗正酣,旗鼓相当。激荡起的风力将周围地上牧草和野花扬起,四处纷飞。
  在离他们百十步远的地方,一个小男孩正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们。
  这是个年方七岁,漂亮的不得了的男孩,俊秀的脸庞就如同太阳神本人年幼时一样神采奕奕,好在他继承自母亲的琥珀色的头发短短的只留到耳边,加上继承自父亲的,灵动可爱但包含坚毅的黑眼睛,避免了别人把他认成女孩子。男孩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精美的玉牌,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叫做“幸”,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父母希望他的人生可以得到“幸运”和“幸福”。
  幸靠在一只伏在草地上巨大威武的绿色飞龙的背上,一边为飞龙抓着痒一边问:“绿炎,你说爸爸和妈妈谁会赢?”
  这是一片美丽、富饶的草原,是属于象风一样生存的游牧民族——晶凯族的世代生活之地。
  在幸和绿飞龙的身后,数以万计的牛、羊、骏马正在牧场上悠然地吃着草。数十名牧民和奴隶也是不紧不慢的扬动着手里的皮鞭。这是个慵懒的早上,连忠诚的牧羊犬都在打着哈欠,有几名牧民甚至抛下安静的牛群,跑过来看这场精彩地比武了。
  比牧场再远一点的地方,是几十座大型的帐篷。那里就是幸和他的父母以及这次他们带出来的奴隶和牧民,在这个放养牲畜的季节临时居住的地方。
  绿龙打个哈欠,改变了一下姿势,把头放在自己的前爪之间准bèi
  睡上一觉:他对这种几乎每天都要发生的比武已经看了快要十年,早就看得厌倦了。
  “绿炎!不要睡!”幸用力的拽着它的脖子把它摇起来,“妈妈要输了喔!”
  绿炎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不愧是那两个人生出来的,把他们‘粗暴’的行为和烈火般的性子组合的淋漓尽致啊!”它抖抖身子站起来,长吼一声也加入了战团,同时向两个人发出攻击,趁机活动一下自己快要僵硬了的四肢。
  周围的牲畜早已习惯了这头龙的存zài
  ,对于它那可怕的吼叫只是抬头看了看,就又开始悠闲的享用多汁的牧草,反到是一只对美味的羊羔虎视耽耽的野狼被吓倒在地,挣扎了半天才能爬起来溜走了。
  绿飞龙的加入使原本已经渐渐分出高低的比试——男子已经占尽了上风——起了变化,变成了两个人同时对抗飞龙的战斗。飞龙在这样练习式的比武中当然不会使用它擅长的飓风和烈火魔法,只是利用利爪、巨牙和生满倒刺的尾部攻击搏斗。相处多年下来,男子和女子都已经熟悉了飞龙的搏斗方式,面对这世界上最强dà
  的生灵,他们联手还是可以应付自如。男子为了躲避飞龙的扑击就地滚倒,反手一剑刺出去,即保护了自己的头部、胸部,也逼的飞龙不得不防守自己的下盘。女子趁机跃起,双手握枪向飞龙的脸部扫去。飞龙扑动翅膀微微升空,一口咬住了女子的枪,用力甩头,将她的兵器远远抛了出去。男子却再这时候跳起来,左手抓住了飞龙的角,右手把剑压在它的脖子上,笑着说:“怎么样绿炎,认输吧!”绿炎装做生气的样子向他作了一个咬人的动作。男子哈哈笑着,轻轻跳到地上,扶起正在拍着灰尘的女子。
  “爸爸赢了,还是爸爸最厉害了!”幸拖着那杆比他的身体还要长上几倍的枪跑过来,扑向他引以为毫的父亲。
  “哈哈,那当然了!”男子一把把儿子举过头顶,“我可是未来的晶凯族第一勇士——幸的爸爸啊!”
  女子嗔怪说:“不要吹牛了,绿炎要是使用魔法的话,你赢得了吗?”
  “当然,当然,如果它使用魔法再加上它的骑士在它的身上的话,就是世界无dí
  的了,我怎么可能赢得了。幸说对不对?”
  幸听他这么说,用手划着脸羞他:“爸爸怕妈妈喔!”
  男子捏一下他的脸蛋:“小东西,你懂什么!爸爸是很幸运得到了天下最好的女子,你将来啊,有爸爸一半幸运就好的不得了了!对不对,紫雪?”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过妻子,一副世界上我最幸福的样子。
  “真是的,越老越没正经了,好在没有外人看见!”紫雪埋怨一句,还是靠着丈夫的肩头向帐篷走去,“好了,该吃午饭了。小幸饿不饿?”
  “我要吃羊肉烧烤!”幸大声宣bù
  着,从父亲的怀里溜下来,抢先向开始飘出饭菜香气的帐篷跑去,他的父母对视一笑,并肩在后面,绿炎张翅腾空,在男孩前到达,然后回过头等着他们。
  这名男子名字叫昊风·扬,现年三十二岁。他有深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轮廓分明的五官,草原的广阔和自由造就了他的气势,却仁慈的没有在他身上刻下一点岁月的痕迹,使他看起来依旧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这个男人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就被誉为晶凯族的第一勇士,而现在的他更是处于自己生命的颠峰期,大多数人都认为,即使在这片大陆上,能够正面作他的对手的人也不多了——他的妻子就是其中的一人。
  昊风·扬的妻子紫雪·扬原姓“更”,曾经是与晶凯族敌对的赤峰国的将军,也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龙骑士之一。她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美丽的面容上写满了坚强和毅然。为了彼此的爱情,她远离了自己的故国来到昊风·扬的身边,抛弃了过去贵族安逸奢华的生活,过起了游牧民族的日子。为了能够一起生活,这对夫妻曾经同时被赤峰国和晶凯族所敌视,过了很长一段离群索居的日子,直到幸出生的时候,晶凯族才重新接纳了他们。
  自从“怒风草原会战”结束以来,这对夫妻没有再参加任何大的战事,只是偶尔有晶凯族和其他民族小的冲突,或慕名而来的挑zhàn
  者会要他们使用自己的武艺去解决。如此桀骜不逊的两个人居然全心全意的过起平凡的家庭生活,很多过去熟知他们的人,甚至他们自己有时候想起来都难以置信。但是在这两个经lì
  过无数战斗的人心目,中一直在渴望和追求的,或许就是这种宁静的生活也说不定。
  现在,他们两个加上独生子幸和紫雪的飞龙绿炎,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个拥有两万左右的牲畜和三百余名奴隶的家庭,虽然财富在晶凯族只是中等,但是他们的美满幸福是人人都羡慕和称道的。
  刚刚吃完饭,幸已经拽着紫雪冲出了帐篷:“去骑龙了!去骑龙了!”
  昊风·扬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大声叮嘱:“早点回来,我们还要收拾行装,明天一早就要回去参加聚会了!”
  绿炎虽然把自己当作这个家庭的一员,但是因为龙和人类的古老契约,它还是不能允许紫雪以外的生灵骑在它的背上,即使是昊风和它最疼爱的幸也要有紫雪的陪伴才行。
  幸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在武学方面的天才,而且又特别迷恋骑在龙背上飞行的感觉,在讨论到他的未来时,昊风、紫雪甚至绿炎都认为如果可能得到龙族的认可,这个孩子将来可以成为一名龙骑士。
  昊风·扬指挥着大家收拾行李,清点牲畜,在无比忙碌中度过了一个下午。他甚至在心里偷偷好笑:紫雪说不定正是想躲开这种忙碌才借口带幸飞行跑出去的呢!他知dào
  自己的妻子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虽然在刚刚结婚的那几年她也向这方面努力过,但很快就故态复萌,恢复成为那个对家事毫无兴趣的女人了。
  ——即使这样,她还是最好的妻子啊。昊风·扬在心里这么想。
  “主人,今年赛马的第一一定又是我们的了!风翼的状态很好,它都迫不及待想参加比赛了吧。”一名奴隶牵着一匹栗色的骏马,不无得yì
  的说。主人如此信任的把自己的爱马交给他照顾,他很为此自豪,也把这匹马的成绩看成自己荣誉。
  昊风·扬拍拍爱马的头:“对!因为我们不仅有最好的马,还有最好的牧人和马师!辛磨,这也是你的功劳啊!”
  辛磨高兴的涨红了脸。
  战俘和奴隶家庭的子女理所当然的会成为奴隶,能够有昊风·扬和紫雪这样的主人,辛磨和其他的奴隶都认为是天大的幸运。他们的主人从来不会把他们和牲畜一样随意买卖,也从来不会动手打骂他们。他们和雇佣来的牧民一样,每个月会得到薪金,生病或受伤主人会为他们负担医药。老人都会得到妥善的照顾,孩子和平民一样可以受到教育。甚至昊风·扬向他们承诺过,愿意离去的人他随时可以让他们得到自由。
  辛磨和昊风·扬交谈了一会,然后目送着自己敬爱的主人走开,他在心里再次坚定了即使为这个家庭牺牲一切也再所不惜的决心,他知dào
  ,这里所有的奴隶,都是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决心的。
  昊风·扬看着已经接近尾声的工作,开始期盼明天的旅程和数日后的聚会了。
  每年一度的,晶凯族都会举行盛大的聚会。原本分散四方的晶凯族家庭带着自己最肥硕的牛羊,最快的骏马,来到特定的地点。他们彼此交流放牧的经验,比较各自一年的游牧成果。也会有各个国家的商人来到这片草原,进行各种交yì。到时候还会举行赛马、比武的大会,能够得到冠军的人和马匹将可以得到最高的荣耀。年青的男子利用一切机会展示自己的武力和放牧技巧,情窦初开的姑娘们则在其中暗暗选择自己心仪的对象。
  可以说,一年一度的聚会不仅是晶凯族和外界进行交yì
  的重yào
  时机,也是他们的族人自己互相了解、交流甚至婚配的重yào
  时刻。每一个晶凯族人几乎都会花上半年的时间来回味上次的聚会,然后再花半年的时间来准bèi
  下次的聚会。
  昊风·扬也不例外。结束工作后躺在草原上,他已经在回味着去年赛马和剑术(自从他十八岁开始参赛以来,除了他离开晶凯族的几年,还没有人能从他的手里夺走这两个冠军)夺得冠军的光荣,和今年会遇到那些对手了。
  绿炎在他不远处落下来。
  只是看着他的表情,紫雪已经猜到丈夫在想些什么了。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晶凯族人,对晶凯族的聚会没有象昊风·扬和其他族人那么大的热情,但是依然为自己的丈夫在同族人当中的出类拔萃自豪。
  “明天就出发了。”
  “对,明天!”昊风·扬仰躺着对妻子伸出手,“我们很久没有看到兰谛法了。上次他捎信来说他的小女儿已经长的美丽可爱,要我们家小幸娶她呢。”
  紫雪在丈夫身边坐下来:“兰谛法的小女儿?不是才九个月大吗?”
  “哈哈!就是啊。是我们的小幸太优秀了,所以他怕被别人抢走了。”
  兰谛法是晶凯族现任的族长。就是他在继任族长之后不顾父亲的遗命和部分族人的反对,毅然迎接昊风·扬*的。昊风·扬和紫雪都把他和他的妻子当作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紫雪遥想着要和他们相聚,也开始期待这次的聚会起来。
  昊风·扬永远是一家三口里起的最早的人。
  他在帐篷前伸展四肢——既然要远行,每天的练功就不得不取消了,这使他感到有点无聊,只好向已经在飞行的绿炎大声地问早安。
  不一会大家就都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早就期盼着旅行的幸在羊群里跑来跑去惊吓羊群,最后绿炎不得不用嘴衔着他的衣襟把他提回到他妈妈那里。就连牧犬们也查觉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氛,跟在人的脚边奔来跑去,十分兴奋。
  吃完早餐,牧人们赶着牲畜在前面先走,昊风·扬和紫雪也跨上了各自的骏马,和运送行李的马车一起跟在后面。绿炎在空中往来徘徊,看护着这支队伍。
  幸在昊风·扬的身前闹着别扭:“我不想骑马,我要和绿炎一起飞!”
  “不行!”
  “那我就要自己骑马,不要和爸爸一起!”幸装作作出让步的样子——看来这才是他的真zhèng
  目的。
  “好好!”昊风把他抱到他常骑的小马上,骄傲的看着年纪小小已经能有模有样的控zhì
  马匹的儿子,昊风期待着自己让出“晶凯族第一骑士”这个名号的日子。不过过不了多久,为了保证行进的速度,他还是要把幸抱到自己马上才行。
  “会有一次很好的聚会呢!”
  “是啊,大家一定都期待很久了!”
  昊风·扬和紫雪一边前进,一边在憧憬着未来……
  对于习惯漂泊生涯的晶凯族而言,晨墟是他们唯一的城镇。
  虽然被世人称为城镇,其实平时这里也过只有一两百晶凯族人居住,而且大多数是不能骑马放牧的老人和妇孺。加上留在他们身边伺候的奴隶和常驻在这里的商人,一共也不过四、五百人,连外界一个大一点的村庄都比不上。但是一到了每年的这个季节,晶凯族人从四面八方赶着肥壮的牲畜回到这里。各地的商人带着金钱和种类繁多的货物涌来,这里立kè
  就会变成最热闹、繁华的城市。
  每一个晶凯族家庭都有他们固定搭建帐篷、圈放牛羊的场所。
  等这些风尘仆仆的旅行者们安置完毕,就开始呼朋引伴,谈论一年来的日子,谈论谁家的男儿强壮勇敢,谁家的姑娘美丽动人,谁家的牛羊肥壮,谁家的马匹骁骏。夜夜都有篝火燃到天亮,夜夜都有歌声唱到日出。
  族长兰谛法·映空的帐篷里,正在迎接他最好的朋友一家。
  为了亲眼目睹这位晶凯族第一勇士和他的龙骑士夫人的风采,几乎所有的商人都不请自来的涌到了族长的门前,反而那些本族的朋友因为客人太多不能靠前,对这些不懂规矩的外来人不满的抱怨着。因为这些商人都是晶凯族重yào
  的客人,昊风·扬和紫雪总算能够耐着性子跟他们谈笑周旋。但绿炎不愿意成为被人围观的动物,独自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时近午夜,昊风·扬和兰谛法·映空才各抱着一个大酒囊从人群中偷偷溜出来。
  两个人已经喝的半醉,步履狼跄地来到一个小山丘上,一起倒在柔软的草地上,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兰谛法掏掏耳朵,好象要把半个晚上的喧嚣丛里面弄出来一样,叹口气说:“你和紫雪都快要成了我们族的标志了,专程来看你们而顺便做生意的商人每年都要增加那么几个。我们晶凯族托你们的福,越来越繁荣,也越来麻烦越多了啊!”
  昊风把酒囊送到嘴边,含糊不清的地说:“那是你领导有方,才能把晶凯族从连年战乱里带出来,走到今天这一步。”
  兰谛法白了他一眼:“干吗?你这是挖苦我还是要奉承我啊?”
  “笨蛋,我有必要奉承你吗?”——言下之意:我这是挖苦你啊!
  “混蛋小子,还是跟小时侯一样不讨人喜欢!”兰谛法一下压到昊风的身上,卡住他的脖子说,“让哥哥来教xùn
  教xùn
  你!”两个人在草地上翻滚打闹,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远处围着篝火歌舞的族人们都会心的不去打扰这对兄弟的单独相处。
  这两个人是象兄弟一样长大的。
  在昊风·扬只有一岁半时,他的父母双双死于一场发生在一处放牧区的大瘟疫。亲戚们听信了族里法师的话,都把这个在这场数百人丧生的瘟疫中唯一生存下来的孩子视为不祥之物,以至于要族长把他们召集到一起来决定昊风·扬该由谁来收留。
  兰谛法·映空就是在这个集会上第一次看到昊风·扬。
  那是个目光和神情远远超过他的年龄的孩子,虽然刚刚经lì
  了丧失父母和家族的不幸,又被亲戚们推来推去,但这个孩子还是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面前为了他争论不停的大人们,不知dào
  他是不是听懂了那些人所说的话。
  “竟然在一个孩子面前公然谈论他是不祥之身!”这是当时年仅八岁的兰谛法的第一个想法。
  在经过了数个钟头的争论之后依旧没有结论的大人们,最后被兰谛法·映空的一个举动震惊了:兰谛法走到昊风·扬的面前把他抱了起来。这个八岁的男孩抱着比他小七岁的昊风,一脸郑重的对大人们宣bù
  :“从现在起他是晶凯族下任族长,我——兰谛法·映空的弟弟,由我来为他的将来负责。”姑且不论一个年仅八岁的男孩怎么来为别人的将来负责,但他那时表现出的风范却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连他的父亲(当时的族长)都认为这是儿子表现出的下任族长应有的领导者的能力,并引以为豪,所以没有反对他的决定。就是这样,昊风成了兰谛法的弟弟,并在他的保护和照顾下长大了。
  十几年后,当长大成人的昊风决定和敌国的紫雪一起离去时,他已经有了不被晶凯族原谅的觉悟,甚至觉得自己一生一世可能都不能回到故乡了,也是兰谛法在暴风雨里策马狂奔,追上了骑着飞龙的他们,大声向他承诺:“昊风,不论要隔多少年,只要我当上晶凯族的族长,我一定去迎接你回来!”
  两年之后,他实践了自己的诺言。
  “哥哥!”
  “哎,干吗?”
  “哈哈,只是想这样叫叫你而已。”昊风已经完全喝醉了——清醒的时候他只肯叫兰谛法的名字,“哥哥”这个词他十岁之时,发觉两人并不是亲生兄弟以后就不再叫了。
  兰谛法也醉了七成,大字型躺在地上,傻里傻气的笑着。
  年纪渐渐的大起来,这两个人反而比年轻的时候更能坦诚相对了。
  “爸爸!”一个小小的身影跳出来,扑到昊风怀里。
  “喔,小幸!”兰谛法开心的一把将男孩搂过来,“今天还没来得及抱抱我未来的‘女婿’呢!来,让我好好亲亲你!”
  “喂!喂!我可没有答yīng
  过你啊!”
  兰谛法根本不理他,自顾和幸说:“小幸喜不喜欢兰谛法伯伯家的琳绯啊?想不想以后和她在一起生活啊?”
  幸侧着头想了想,撇着嘴说:“幸喜欢伯伯,不喜欢琳绯。”
  “啊?为什么啊?”
  “因为她只会哭!”
  “哈哈哈!”昊风放肆的大笑起来,“兰谛法,你死心吧!”说着伸手把幸从他的怀里抱回来问:“幸,你妈妈呢?怎么让你自己跑出来?”
  幸得yì
  地说:“妈妈在帐篷里找我呢!”
  昊风·扬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着把捉弄他的父母当作乐趣了呢?
  这时一阵疾风掠起,绿飞龙落在他们身边的草坪上,昊风和幸的脑海里响起它低沉稳重的声音:“幸,跟我回去,小孩子不要在晚上乱跑。”——肯和自己骑士以外的人沟通,已经是绿炎承认昊风和幸是自己“亲人”的最大证明了。
  “不!”幸大声回答,“我要跟爸爸和伯伯一起喝酒!”
  绿炎准bèi
  衔着他的衣服强行把他带回去。
  “算了绿炎,让他呆在这里好了,我会看着他的。”昊风经不住儿子抱着脖子相求,开始为他讲情。
  绿炎不信任的看着这个算不上称职的父亲,不过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给他一点面子,嘱咐说:“不要让小孩子喝酒,晚上风大不要让他着凉。”然后飞回帐篷那边,向紫雪报gào
  去了。
  兰谛法大笑起来:“哈哈,这只飞龙和你,到底谁才是小幸的爸爸啊?”
  昊风也笑着说:“绿炎啊,它象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爸爸’呢!”
  幸只喝了两口酒就醉倒在昊风的怀里,裹着兰谛法的披风睡着了,昊风和兰谛法你一口我一口的继xù
  喝着,直到把两大囊酒都喝干了,才开始聊天。
  “昊风,你愿不愿意做晶凯族下任的族长?”兰谛法突然问出了令人惊讶的话。
  昊风难以置信地问:“什么?”
  兰谛法醉眼朦胧地看着他说:“昊风,我有两个儿子,大的一个卤莽急噪,小的一个则谨慎的有点懦弱。他们都是好孩子,但是,这样的孩子是不能领导晶凯族的。我的大女儿到是理智精明,可惜她是女人,女人是不能成为晶凯族的族长的。而现在,我所期待的第四个孩子又是一个女孩。”他叹口气说,“我的样子看起来还算年轻,其实你知dào
  ,我已经是39岁、马上就要40岁的人了。我不知dào
  自己还会不会有第三个儿子,即使有,我也不能保证他一定有能力,我也不一定有时间慢慢的培养他了。你的小幸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假以时日,他会比你和我都优秀。如果你肯继承我成为族长,如果晶凯族在你们父子的手里,至少四十,不五十年之内都会得到和平和发展。”
  昊风摇摇头问:“谁说女人不能成为族长?”
  “自古以来……”
  昊风盯着远处的篝火和帐篷,郑重地说:“我知dào
  水光是有志向、有才华的孩子,这些年来我们族里的贸易实jì
  上就都是她在经营、管理,我也相信她一定会成为不输给你的优秀的族长。如果将来族人们对她的领导提出疑义,我或我的儿子都会站在她这边的!”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遥想着晶凯族和孩子们的未来。
  虽然昊风和兰谛法都喝醉了,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内敏捷的跳了起来——他们都听到远处的草原上一匹马正飞驰而来。
  “马受伤了,而且上面有骑手。”兰谛法神色凝重地说。——晶凯族的人十分爱hù
  马匹,如果不是万不得以的情形下,他们决舍不得骑着受伤的马匹狂奔的。
  “骑手也受伤了!”昊风仔细倾听后大声说,“快点救人!”
  他们用口哨唤来各自的马匹向来人的方向迎上去。
  这时,晶凯族负责守夜的战士们也已经有了察觉,十几名骑手跟在他们后面,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一直看着的绿炎摇摇头,衔起幸往紫雪的帐篷飞去——这个作父亲的竟然就这么把儿子扔在草地上了?!
  那一人一骑远远看到了昊风和兰谛法的身影,好象松了口气,忽然马失前踢,连人带马一起滚倒在地。
  昊风和兰谛法不等马匹停下已经从马上飞身跃下,把那个人从马身下拉出来,连忙查看他的伤势。等看到他的脸,两个人一起说:“是列格风家的次子景和。他怎么会独自回来?而且受这么重的伤!他的家人呢?”
  检查马匹的战士过来悲痛地说:“他的马已经死了,是活活累死的!”列格风家的骏马都是晶凯族有名的好马,以有耐力,善于跑远途著称,现在,这匹马竟然是活活被累死的。
  景和昏迷不醒,总是救人要紧,兰谛法和昊风现在也顾不得马的事了。
  当抬着景和向帐篷走去时,昊风和兰谛法都感到不安:列格风家是晶凯族的一个大家族,他家有九个儿子和四个象男人一样善战的女儿,另外第三代、第四代的年轻战士也非常优秀,不计算奴隶和私人军队,这个家族只是相互有血缘关系的战士就超过七十人。而且这个家族特别团结,一家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即使建立了家庭的儿子也没有分居出去。人们都说,列格风家族自己就抵的过一只军队。可是今年全族的聚会就要开始了,列格风家迟迟未到,现在却只有景和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会不会是他们有了什么意wài
  呢?”昊风和兰谛法不约而同的有了这样的想法。
  略微清醒的景和证明了他们不愿证明的猜想。
  “族长,救我的家人……”景和紧紧拉住兰谛法。
  兰谛法在他身边跪下一只腿问:“他们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恶魔!大家在……战门山……我们遇到……恶魔!”
  “恶魔?”
  大家相互看看,战门山,那里是晶凯族居住的怒风草原的边缘了,原来今年列格风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战门山距离这里有约半个月的路程,即使策马狂奔也要七八天吧?难道景和竟然是从那里一路飞奔回来的?难怪一匹骏马会被活活累死!
  昊风也靠近景和问:“景和,你再说明白点!我现在就去接应你的家人!”
  “昊风大哥!”景和看清他是族里的第一勇士,露出了一丝喜悦,“救我的家人!他们在战门山!那里有……恶魔!”说完又昏了过去。
  “恶魔?”把景和交给医师,兰谛法重复着景和连说了好几次的这个词。
  昊风急着说:“没时间了,我现在就去救人!”
  “我跟你一起去!”紫雪出现在帐篷门口——她本来是为了儿子被扔在草地上的事来向丈夫兴师问罪的,却听到了景和的话,“我们骑绿炎去会快很多。”
  “好!”兰谛法说,“就拜托你们了!寒江,你去为他们准bèi
  路上的食品和用具;堤,你去取战门山的地图来;重微,你去秘密召集护族骑士们,准bèi
  跟我一起,在昊风他们传回消息之后出发接应。大家记住,不要泄露这件事,以免族人产生恐慌,一切等昊风和紫雪的消息回来再说!”他向昊风和紫雪叮嘱,“你们谨慎行事,如果敌人过于强dà
  就等我们赶到再行动,千万不许逞强!”
  “知dào!小幸就先拜托大嫂照顾了!可不许我回来之前就强迫他和你女儿结婚喔!”昊风拍拍他的肩,和紫雪一起走出去。
  亲过了熟睡中的儿子,昊风和紫雪双双跨上绿炎的背,绿飞龙腾空而起,向战门山飞去。
  马群里忽然响起一声长嘶,一匹骏马从围栏里一跃而出,跟着绿炎的方向奔去。
  “风翼!”人们认出那是昊风的爱马。
  兰谛法阻止了想追上去的人:“它想跟着昊风,让它一起去吧。”
  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兰谛法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恶魔?究竟是什么呢?在战门山,到底有什么?”……
  即使绿炎高速地飞行,昊风他们到达战门山也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昊风和紫雪沿着山脉,终于找到了列格风一家——已经死去的一家人。
  乱做一团的营地遍地是尸体,从老人到孩子,从主人到奴隶……死去了数日的尸体已经被草原上的食肉动物所破坏,甚至很难分辨面目了。失去了主人的牲畜有的四处奔散,有的还在附近悠闲的吃着草。
  紫雪捂住嘴,靠在昊风身上,昊风也闭上眼不忍再看。
  仔细检查了营地,却没有发xiàn
  凶手的蛛丝马迹,财物和牲畜没有丢失,就不是强盗所为。凶手到底为什么残忍的杀死这么多人呢?难道真的象景和说的,凶手是“恶魔”?
  最后,昊风和紫雪决定分头行动——既然草原上没有凶手的痕迹,他们一定是逃到战门山里去了,昊风和紫雪从营地开始,沿两个方向山里查看。
  两个人互相叮嘱后,便各自前进。
  紫雪绿炎很快就飞走了,昊风取下弓箭,沿着若有若无的山路向前走。战门山林木茂密,进入其中后就如同突然走进了黄昏,视线变的十分不好,昊风更加的戒备着。
  耳中听到草丛瑟动,昊风募的回头,几支箭连珠的发射出去,他清楚的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在。
  可是等他过去查看时,却只看到自己射出的箭插在树木和石头里。
  昊风知dào
  自己的感觉不会骗自己,这片山林内一定有什么在,而且是可以躲过自己弓箭的家伙,甚至可能就是杀害列格风一家的凶手……
  昊风收起在这茂密的森林里不占优势的弓箭,从腰上拔出宝剑,昊风的个性虽然有时候有点莽撞,但久经沙场的他决不是轻敌之人。
  在晶凯族并不擅长作战的森林之中,昊风依旧不愧于他晶凯族第一勇士的美名。只见他收敛起了身上所有的杀机和锐气,无声无息的象一个影子一样在丛林里移动着,几乎已经和大自然的气息融为了一体,这种状态下的他即使走到了身边,连敏感的动物都不会察觉或惊异,就不要说一般的对手了,更是无法发xiàn
  他的存zài。
  当昊风越过了第二个山头时,终于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是什么?”当从树的缝隙里看到那个“东西”时,昊风微微吃了一惊,“那,不会是个‘人’吧?”
  昊风看到的是一个人型的生物,有着普通男子的身高,赤裸着的上身生满了青色的鳞片,没有头发的头上还有几支参差不齐的肉角,当他向昊风的这边转过身来,昊风看到他的脸上甚至也覆盖着那种鳞片,在脸上没有鳞片的地方,是獠牙向外突出着的嘴和闪着紫色妖气的眼睛。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个“人”的背上生着一双青色的翅膀,如果昊风不是一个对魔法这类的东西毫无兴趣的人,如果他的身边此时有一个魔法师或神官,就可以知dào
  ,这是一只“有翼魔人”。
  有翼魔人是一种来自黑暗魔界的生物,据说是当年的魔王刹拿利用黑暗的力量创造出来的。这种生物没有很高的智力,却力大无穷,凶狠残暴,又能够飞翔,虽然不是什么高等级的魔物,但一旦成群结队的出现也很难应付。这种魔物以肉食为生,尤其喜欢人肉的美味。如果昊风知dào
  这点,也就会明白,列格风家的人的尸体根本不是被什么草原上的食肉动物撕咬成那样的,而是成为了这些怪物的口中之餐。
  昊风直觉的感到这个怪物身上散发的邪恶之气,他按奈下自己心头的杀机,悄悄地跟在了它的后面。
  这只有翼魔人在山里转悠着,渐渐的又有其他的加入进来,到了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支大约有三四十只的队伍。昊风知dào
  自己遇到的是一支巡逻队,所以并不着急,等着它们把自己带到它们的老巢去。
  看着它们一路上随便地捉来动物,就那么活生生的塞到嘴里连皮带毛的吞下去,昊风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这里出现了这样的生物?不论它们跟列格风一家的惨案有没有关系,这种东西的存zài
  都威胁到了怒风草原的安全,昊风暗自下定了要除掉它们的决心。
  跟着这些有翼魔人走了半天,终于看到它们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昊风耐心的看着它们都进去以后,也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洞口有两只把守大门的有翼魔人,昊风没有杀它们也没有惊动它们,很轻易的就躲过了它们的耳目,但是他看的出来,有翼魔人在黑暗里发着幽光的眼睛说明它们是有夜视能力的,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中它们有着自己没有的优势,接下来必须步步小心才行。
  ——这个地方的主人因为这里是人迹罕至、偏僻荒凉的边界地区,又因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竟然大意的只派了几个有翼魔人把守洞口。如果他知dào
  就是他的这个小小的疏忽让昊风轻易的进入了他的地方,最后竟给他带来了致命的失败,不知dào
  他会有什么感想。
  昊风沿着阴暗的通道向前缓慢的行进,越走越是觉得这个地方的的不对劲:在这里穿行的都是那种有翼的怪物和其他的形状怪异的生物:昊风已经觉察到这些东西决不会是一开始就属于这个世界的。洞里偶尔会看到奇怪的不明含义的咒符,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可以看到地面上散乱着人和动物的白骨。虽然昊风不懂得法术,可是洞里因为黑魔法而散发出来的气氛还是令他感到难受,就象夏季雷雨来临前的潮湿郁闷的空气使皮肤上被粘上了一层不舒服的东西一样,他就顺着自己的感觉走,向最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传来的方向。他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行踪,直到来到了那个开阔的大洞窟中。
  昊风把宝剑咬在口里,双臂支撑着身体,使自己悬挂在洞顶的钟乳石丛中,从石缝里向下看去。
  这个洞窟与众不同的灯火通明着。
  洞窟的地面如同被仔细的打磨过,象铺上了大理石地面一样平整光滑。地上画着内容复杂的六芒星状的魔法阵。昊风看不懂魔法阵的含义,但他可以分辨出用来画这一切的原料——那绝对是用人的鲜血画出来的。魔法阵的中间,用白色蜡烛围着的金盘里,摆放着两枚很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就象两棵金色的眼睛似的,在这双“眼睛”的上方,一团灰色的雾气旋转着,乎而凝结聚集,乎而四处飘散。每次飘散都好象要就此消失在空气中一样,但是每次又都会再次凝聚起来,昊风相信一定是那两枚眼睛似的东西在牵引着它,形成了这一切。
  “看来那两个东西就是关键。不管这里是在作什么,反正绝对不会是好事!一定要想办法毁掉它!”昊风暗下决心,一边打量着周围,心里掂量着下一步怎么做。
  魔法阵的旁边站着许多守卫,这些守卫和昊风之前看到的怪物明显的不同。这是一些虽然也生有黑色和青色的翅膀,但是外貌跟人极为相似,除了紫眼、尖耳、头上生着黑色或银色的角外,五官四肢和人类一模一样的生物。这些不是有翼魔人那样被制作出来的低等的奴仆,而是真zhèng
  的被将灵魂献给黑暗的魔法师们从地狱召唤来的魔族。是真zhèng
  有着智慧、勇气和极度邪恶的高等生物。
  “以一对十七啊……”昊风略感兴奋地舔着嘴唇,“这样就去对付从没见过的东西是很卤莽的行为呢!”说着将宝剑拿到手里,看准了在自己正下方的一个魔物纵身跃了下去。
  昊风的突然出现使魔物们一时乱了阵脚,等他们镇定下来,重新摆好阵势时,已经有三个同类死在了昊风的剑下。昊风·扬把背靠在石壁上,避免被它们形成包围的局面。他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知dào
  攻其不备,先发制人的优势已经失去了。本来他的预计是想要趁对方不备之时先至少斩杀五到六名敌人的,没想到敌人的功夫和反应能力高出了他的想象。现在还是要速战速决,以免被敌人的援兵所包围。
  “这些东西还真的不好对付啊!”昊风看着对方以半圆形的阵势缓缓地向自己逼过来,自言自语地说,“本来还希望它们一起冲上来乱斗呢!”现在的情况下敌人的阵形越是整齐,行动越是沉着,对昊风来说就越是不利。
  昊风佯装做要向右侧突围,等右侧的几个魔物举剑想要招架的时候他已经收回身形,跃到居中的魔物面前。经过刚才的一轮攻击,昊风已经发xiàn
  这些东西的力qì
  、速度过于常人,也可能还会一些魔法,但是也就是因为它们的这些长处,使它们的招数上却有很大的破绽。象昊风这样在剑法上浸淫多年的高手,自然不会放过敌人的这些弱点。他选定的目标是这些魔物的首领,在中间发号施令的那一只。在对方快速的躲过了他的连环攻击之后,昊风巧妙的找到了它的一个破绽,把剑送入了它的胸口。借着对方的尸体掩护自己,昊风又连续斩杀了两只魔物,但这时他也完全的陷入了对方的包围圈里。
  昊风自幼就跟随兰谛法和师傅出没沙场,十八岁那年甚至曾有过只身陷入敌军两千兵马包围中的经lì
  ,他早就习惯了以少敌多的打法。一旦失去了首领,魔物们的行动就完全没有了主张,昊风觉得这样的对手已经容易解决多了,所以虽然身陷敌人包围之中,他反而比刚才更加挥洒自如了。
  一只魔物的剑划过昊风的腰部,但只是使他衣服破裂,昊风挥剑削掉它的手臂,在魔物的惨叫声里,昊风在依旧握着武器的断臂上踢了一脚,插入了另一只魔物的咽喉。昊风趁着敌人的包围在着时出现的空隙就地一滚,已经脱出它们的包围,进入了那个洞窟里。魔物们紧追不放,昊风连续推dao了两个火盆,燃烧的火焰流了满地,令敌人的步子慢了一下,等他们再次包围住昊风,昊风已经站在那个魔法阵的里面了。
  外表装做若无其事,在心里昊风却吃惊不小:一进入这个魔法阵,他就觉得自己的力量在不断的失去,每靠近魔法阵的中心一步,这种感觉就增加一些,昊风走到魔法阵中间那个金盘旁边时,觉得自己连举步都很困难了。
  魔物们显然没有昊风的这种感觉,他们恢复了包围的阵型向昊风逼过来。
  昊风深吸了口气,挥剑向金盘里的眼睛一样的东西劈去。
  “铛”的一声,昊风的剑被狠狠的弹出来,他也险些被震出去。
  “好坚固的东西啊!”昊风吃惊的想,凭他手里削铁如泥的宝剑、加上他全力的一击竟然没能损到那东西分毫,从周围的魔物眼神里,昊风看到了一抹嘲笑。
  魔物们已经看出昊风此时的无力,一起拥上来。
  一直在金盘上盘旋的那团黑雾也突然向昊风的脸上扑来,一下把他的头包裹在里面。
  昊风狼跄着用剑击倒一个魔物,他这时的力量已经没法杀死对方了,魔物倒地后立kè
  又爬了起来,向他进攻。因为那团黑雾,昊风的呼吸和视觉都十分困难,却又怎么也甩不开它。眼看敌人恶狠狠的包围上来,昊风急中生智,飞起一脚踢中那个金盘。金盘被踢出了魔法阵,“铮”的一声撞到墙上,盘里的那两枚东西也被甩了出来,落在地上。昊风捂着腿蹲下来,疼的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东西好重啊,就象踢到了巨石一样,震的昊风的腿又疼又麻,一时竟站不起来。
  洞窟里响起了一阵凄厉的惨叫,仿佛有一阵飓风刮过一样,整个洞里卷起了巨大的气流,昊风半跪在地上,双臂护在眼前,感到包裹在头上的雾气消失了,耳边魔物们的呼号声也越来越低,当气流平息后,就连一直压抑着昊风的这个洞窟里的那种难受的气氛也消失了。昊风再睁开眼时,魔物们已经没有的踪影,就连被昊风杀死的那几具尸体都一起不见了。脚下原本保持着鲜血的颜色的魔法阵也消退了颜色,变成了紫黑色。——虽然不懂得魔法,但是昊风也明白这里在进行的事情已经被自己破坏了。
  他揉着腿站起来,过去把那两个眼睛一样的东西拣了起来,“咦?这东西很轻啊!刚才怎么那么重,把我的腿都震麻了。总不会那个盘子很重吧?(昊风用脚踢踢地上的金盘,普通的金子啊!)难道它只有在那个魔法阵里才那么重?”昊风知dào
  这两个东西是事情的关键,所以随手把它们放进了口袋,准被带回去给族里的法师看看是什么东西。
  一声龙的吼声从洞外传来,充满了愤nù
  、悲哀和憎恨。
  “绿炎!”昊风惊讶地叫。
  当第二声龙吼传来时,昊风分辨出那不是绿炎的声音:“难道这里还有一只飞龙!”
  对于昊风来说,对除了绿炎以外的飞龙他的看法是和世人一样的,认为那是一种神mì
  、强dà
  而且可怕的生物,即使是他,也从来没有过独自一人去挑zhàn
  一只飞龙的念头。
  昊风沿着来时的路匆忙向外奔去,龙的吼叫还在不断的传来。他在心里不断的祈祷:但愿紫雪和绿炎安然无恙,但愿他们不要遇见这只龙,虽然他信任紫雪和绿炎的能力,但是还是希望不要发生无谓的战斗,飞龙和骑龙的龙骑士之间的战争,只是想象就很可怕了。
  当他快要走到洞口时,三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前面的是两个已经老的看不出年龄的人类,后面是一名精灵(昊风觉得他应该是一个黑精灵),他们都穿着长袍,手里拿着魔杖,大约都是魔法师或者类似的什么吧。昊风冷冷地看着他们——他在小时侯曾经因为族里的法师不负责任的话而被族人们视为不祥之人,所以对有这样身份的家伙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一般来说大部分的战士,对于魔法这类的东西都因为无知而多少有畏惧的心理,昊风也是这样。自己破坏了他们正在进行的魔法,不知dào
  对方会用什么魔法来对付自己,昊风觉得手心微微渗出汗来。
  双方对峙着,谁也没有动。
  对于魔法这种东西一点也不能预测的昊风有点沉不住气了,心想:“干脆先下手为强!”想着便举剑向其中一个人刺去。完全出于他的意料的是,他竟然一点抵抗都没有遇到,宝剑轻易的就刺进了对方的胸膛,那个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这么倒了下去。昊风愣了一下,眼看着另外两个人被一团黑雾包围,消失不见了。
  “他为什么不反抗呢?为什么不使用魔法呢?”昊风在心里诧异地想。这样轻易的就杀死了对方,让他觉得就象杀了一名无力反抗的老人一样,心里有点不舒服。昊风不知dào
  的是,方才这三个魔法师已经连续使用了数种残酷的魔法来对付他,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些魔法一到达昊风的身边就自动的消失不见了。所以当他们看到昊风开始反击时,才匆忙的逃走了——如果不能使用魔法,在昊风这样的战士面前,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也猜想到了,那个“东西”一定在昊风身上,一定是它的魔力保护了昊风,那么重yào
  的东西落到了他的手里,只能以后再想办法夺回来。
  洞外龙的吼声还是一声接一声的传来,越来越近,好象已经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了。
  紫雪和绿炎跟昊风分开后也是沿着山路,向和昊风相反的方向前进。一路上他们只看到茂密的山林,没有发xiàn
  任何可疑的东西,直到那阵悲愤的龙吼声传来。
  “飞龙?”紫雪有点惊讶,即使是身为龙骑士的她,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绿炎以外的飞龙。
  “小心!”绿炎警告说,“它很气愤和伤心,正在威胁要毁灭一切。”
  紫雪也听出那只龙声音里的情感,问绿炎:“它毕竟是你的同类,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即使是同类,性格也是各种各样的啊,飞龙里多的是很邪恶的家伙啊!绿炎这么想,但它不愿意把这样的话告sù
  紫雪,“那就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和我们要找的答案有关呢。”绿炎嘴里这么说,它心里可一点都没有要和同类见面的期待。即使只听声音这个家伙也不是好相处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飞龙总是会把自己的骑士看的比同类重yào
  的。
  绿炎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当它转过山麓刚刚看见对方的身影时,就立kè
  躲到山后,因为惊讶和恐惧,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
  “绿炎?怎么了?”
  “那是……金眼黑龙王!”绿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念出这个名字。
  “金眼黑龙王!”紫雪也立kè
  和绿炎一样被惊讶和恐惧的感觉包围了。她从藏身的地方小心的看过去。那果然是一只黑色的巨龙,一双金色的眼睛闪着光芒。在龙族黑色是禁忌的颜色,从两千年前就不在有黑色的龙出生,何况还有那双独一无二的金眼,这绝对就是金眼黑龙王本身,而不是另外一只飞龙。
  为什么?为什么两千年前就被封印的金眼黑龙王会出现在这里?紫雪和绿炎一样想不通这一点。
  他们不知dào
  ,阻止了这一切的昊风也同样不知dào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千年前,本来身为人类龙骑士,同时也是强dà
  的魔法师而为人们景仰的刹拿,因为自己的野心和残忍成为了魔王,他的坐骑金眼黑龙王本来就是龙族的最强者,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它忠诚的帮zhù
  自己的骑士。最后,他们杀死了所有敢于反抗者,魔王刹拿的黑魔军队控zhì
  了世界,刹拿用暴力和血腥统治了整个大地。他的统治整整过了八百年,才有两个人类的青年站起来反抗:一名天才的魔法师和一名骁勇的龙骑士,后人分别称他们为圣光明王和圣英雄王。这两名青年的反抗带动了整个世界沉寂已久的正义力量,经过了长达三十年的战争,最后在朗山进行了最终战役(史称“朗山会战”),两位圣王将刹拿杀死,将金眼黑龙王封印,世界再次从黑暗下苏醒了过来。
  可是,两千年来,当年效忠于刹拿的魔法师和黑暗骑士们并没有放qì
  他们对这个世界的野心,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要召唤回他们的主人,让他再次拥有世界。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经lì
  了各种失败,也有很多同伴丧生在有意或无意破坏他们的阴谋的战士和魔法师手里。
  终于在最近,他们成功的从两位圣王的墓中盗来了龙之眼,然后又成功的召唤出金眼黑龙王。利用金眼黑龙王的强dà
  魔力配合召唤魔王的仪式也进行的异常顺利,几乎所有的人都欣喜若狂的认为,他们的计划就要在世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成功了。
  没想到他们召唤来作为仆人使用的有翼魔人在觅食时吃了列格风一家,引来了晶凯族的昊风·扬和紫雪调查,最终昊风误打误撞的破坏了整件事。
  金眼黑龙王处于极度的愤nù
  、不甘和悲伤之中。
  重回世间的这些日子来,它全心全意的为刹拿的复活而努力。把自己的魔力一分为二,一部份留在自己体内,用来每天在世界上寻找优秀的魔法师,然后不露痕迹的杀死他们,夺取他们的鲜血来画成魔法阵;一部分保留在原来的龙之眼里,在魔法阵里用来做复活刹拿的能量。它本来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骑士了,没想到就这样功亏一篑。现在他知dào
  ,不仅刹拿的复活成了泡影,甚至连含有它自己一半魔力的分身也被什么人拿走了。
  几乎要陷入疯狂里的金眼黑龙王开始胡乱的攻击四周,只见草木、山石被它卷起的火焰和发射的闪电击的四处纷飞,甚至半个山头都倒塌了下来。这样疯狂的发泄了一阵子,它突然发觉,那三个把它召唤出来的魔法师不见了。这些已经向它的骑士宣誓效忠的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就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利,才会让事情失败。现在竟然没有来到自己的面前请罪,就这么躲起来了!金眼黑龙王的怒火转移到了这几个魔法师身上,开始四处寻找他们的踪影。
  “它飞走了。”紫雪轻声说,“不知dào
  要去什么地方?”
  绿炎没有回答,它在想着为什么金眼黑龙王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从来也没有生灵有从圣墓中盗取物品的胆量,也没有人曾经想过金眼黑龙王可能复活,所以近几百年来,封印在两位圣王墓中的龙之眼几乎是处在无“龙”看守的情况下的。现在金眼黑龙王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圣墓中的龙之眼已经不在了。这一切金龙王陛下知dào
  吗?云雾山的龙族同胞知dào
  吗?
  “它去的方向是我们族的方向!”紫雪惊叫起来。
  绿炎也下定了决心:“我们跟上去看看。”
  紫雪点头,跃回到它的身上:“我们走!”
  绿炎犹豫一下:“可是昊风在哪里?”
  紫雪咬着嘴唇:“他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的能力!金眼黑龙王已经飞远了,我们不用等他了。”——下意识的,她不愿意自己的丈夫面对这可怕的黑龙。
  绿炎也觉得如果昊风也坐上来会影响自己战斗时的敏捷性,虽然它一万个不愿意和金眼黑龙王战斗,可是总要作好最坏的打算。于是展开翅膀,悄悄的跟在了黑龙后面。
  昊风刚从洞里走出来,就遇到了一阵惊天裂地的变化。在他还没有反映过来时,就看到周围飞沙走石,草木摧折,闪电游走,火焰四掠,过了一会山体都开始崩塌了。昊风·扬及时的缩身躲入了山壁上的凹陷里,眼看着巨大的石块擦着身体落下来。
  “天啊!这是怎么了!”昊风不解地摇着头。
  一阵龙吼从上空传来,昊风顺着声音看去,看到火焰和闪电的包围里,一只飞龙飞过去的身影。虽然是惊鸿一瞥,昊风还是看到那是一只黑色的飞龙,生有一双慑人的金色眼睛。
  “金眼黑龙?”昊风隐约也听紫雪和绿炎说起过金眼黑龙王的事,此时看到这只飞龙,他的心里感到一阵凉意。
  等到金眼黑龙王飞远了,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昊风才从藏身之处出来。他跨过几棵燃烧的树木,遥望着黑龙消失的方向:“那是我们族的方向啊……”
  黑龙飞过后没多久,绿龙的身影也从天上一掠而过。
  “紫雪!绿炎!紫雪……”
  在风声、火焰声和山石不断的崩塌声里,绿龙和紫雪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昊风在地上跟着绿炎跑了一程,终于也没使他们注意到自己。
  “唉!”昊风无奈何地跺跺脚,“紫雪他们是在追赶那只黑龙吗?他们向着我们族的方向过去了!”不知为什么,昊风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他匆匆忙忙地下了山,心里担心着自己要怎么回去。步行回去的话大概十天也不够吧?
  一阵马嘶在不远处响起。昊风回过头,栗色的骏马正向奔来他身边,亲密的在他的身上摩擦着马头,“风翼!你跟我来了!”昊风开心的抚弄着爱马,“辛苦你带我回去吧!”他纵身上马,向着一前一后两只飞龙的方向飞驰而去。
  悲剧发生的时候正是午夜之后。
  经过了又一夜狂欢的晶凯族的人们刚刚睡着,这时,金眼黑龙王夹着闪电和火焰疯狂残暴的攻击了他们。
  ——以后,昊风会认为是因为自己破坏了刹拿的复活而给晶凯族带来了金眼黑龙王的报复,并因此自责不已。其实不然,此时的金眼黑龙王根本不知dào
  破坏刹拿复活的是什么人。它之所以袭击晶凯族,纯粹是为了发泄心里的不快而已。如果当时它不是偶然的选择了飞向晶凯族的方向而是越过了战门山飞向矮人的国家的话,那里也一样会受到它的攻击。
  等晶凯族的人们从梦中惊醒,整个营地已经陷入了火海。
  在看清楚敌人是一只可怕的飞龙后,晶凯族的战士并没有因此失去斗志。
  “快,先带领孩子、妇女和老人逃走!”兰谛法大声指挥着,并带领战士们向金眼黑龙王奋不顾身的扑上去。
  强弓射出的箭雨和刀枪剑斧一起奔向黑龙,黑龙的武器则是它的爪牙以及魔力。曾经在数百年间使整个世界战战兢兢的活在它的暴力下的金眼黑龙王,即使面对这个以骁勇著称的民族依旧游刃有余,随着它的每一挥爪,每一甩头,每一次发出攻击魔法,都会有破碎的人体和惨呼声一起飞起来。
  这些草原上纵横无dí
  的勇士在面对从远古醒来的金眼黑龙王的强dà
  魔力时就如同飞蛾扑火一样。
  兰谛法的长子是第一个牺牲在金眼黑龙王巨大魔力下的战士,片刻之后,他的父亲也随他而去。悲愤的晶凯族战士此时已经发觉到金眼黑龙王的强dà
  ,明白他们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但他们依旧前仆后继的冲上去,只求用自己的生命拖延时间,给族里的老弱妇孺逃走的机会。
  一名战士的投枪射中了黑龙的肩胛,引起了它更大的暴怒,它用魔法、用利爪和尖牙象撕开纸屑一样破碎着眼前的人体,闪电和火球不断的落在营地上,每一次经lì
  这些魔法的打击,就会有数名晶凯族人丧生。
  整个营地的上空被魔法形成的乌云、闪电和飞舞的火球布满,遮盖了原本灿烂晴朗的星空,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就是晶凯族的人们看到的最后的情景。
  并没有经过多久,战士们已经全军覆灭,黑龙又赶上了逃离中的族人。
  这是一群更经不起它的攻击的人,少数人的抵抗只是刺激了黑龙杀戮的yu望而已。
  当黑龙踩着女人和老人的尸体出现在幸的面前时,这个七岁的孩子面对死亡没有玷污他的父母给他的生命尊严。他护在兰谛法的幼女前面,勇敢地拔出自己的宝剑向黑龙刺去,然后和那个女孩一起消失在龙的火焰里。
  “小幸!小幸!”
  一个女人悲痛的喊声和同类的怒吼使金眼黑龙王抬起头来。
  能够在这里看到同类,金眼黑龙王其实是很高兴的,甚至在一瞬间把气愤都忘记了。
  虽然在两千年前它的同类大部分站在和他敌对的阵营里,但它并不恨它们——飞龙为了自己的骑士而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它自己也是这样的。所以这次醒来后第一次看到同类,金眼黑龙王本来是很想和平的和这只绿龙谈谈的。
  可是绿龙却没有和它一样的想法。
  抱着那具小小的尸体,声嘶力竭的紫雪悲痛的已经快要疯了,绿炎的悲痛也不比她的轻,它根本没有察觉到金眼黑龙对它毫无dí
  意。
  金眼黑龙王靠近绿龙时,得到的就是绿龙和女性龙骑士的愤nù
  的攻击。在明知dào
  不敌的情况下紫雪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扑向黑龙,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失去爱子的痛不欲生的母亲,已经完全没有了作为龙骑士的冷静和判断力。她短兵相交之后,凭借自己的实力和经验,金眼黑龙王将绿炎从空中撞了下来,然后重重的踩过了长枪脱手,倒在地上的女骑士的身体——它对人类是不会有半点仁慈之心的。
  它跨过女骑士和她紧紧抱着的孩子的尸体,看着挣扎着想要起来的绿龙。黑龙知dào
  一只失去骑士的飞龙面对杀害自己骑士的凶手会想什么:它自己也有过那种绝望、愤nù
  的心情。它曾经不只一次的杀死人类骑士后又杀死那企图扑上来报复的同类,但那都是在它自己经lì
  失去骑士的感觉之前,现在它很能体谅绿龙的心情,而且它又是自己复活后遇到的第一只同类,在一瞬间里黑龙甚至曾对它产生过亲切的感觉,所以它不想杀死这只绿龙。
  绿炎一次次向黑龙冲过去,一次次被强dà
  的对手重重的击倒。黑龙没有主动进攻,它希望绿龙自己放qì
  无益的举动,虽然黑龙自己也知dào
  那不可能。龙族的骄傲和绿龙对骑士的感情都不允许它这么,它宁愿选择战死。
  当绿龙再次倒下时,黑龙来到它身边,用脚爪踩住它的身体,利牙放在了它的颈部。只要咬下去就可以结束它的生命了,这种念头诱惑着黑龙嗜血的神经。对它来说人类太脆弱了,它渴望杀死更强的生物。但是两千年来对同类的怀念再次占了上风,它在绿龙耳边吼道:“滚回去告sù
  金龙我在等它!等着和它了结两千年前的事!”它说完了这些,很满yì
  给自己找到了不杀这只绿龙的借口。
  金眼黑龙王在空中俯视着自己的杰作,对着遍布草原的尸体发出了得yì
  的吼声。
  绿炎挣扎着来到紫雪身边,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紫雪还活着,但是她的内脏已经破裂,已经没有很多的时间了。她还是紧紧地抱着幸,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绿炎:“可怜的绿炎,我已经不能再作你的骑士了,你得到自由了。”
  “不,紫雪,你要活下去!”
  紫雪忍着巨痛说:“没关系,我和小幸在一起……不用为我哭泣,母亲总是要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的……啊,可怜的昊风,可怜的昊风,他什么都失去了……”她哭了起来,为将要承shòu这一切的自己的丈夫而悲痛,“昊风要怎么活下去呢?可怜的昊风……”
  “振作点啊,紫雪,你要和昊风一起活下去才行!没有了你他也会死的。”
  紫雪摇着头:“已经不行了,绿炎,你看的出来……我跟小幸一起走了。绿炎,即使我死了也不要离开昊风……求你……他会活不下去的……我知dào
  他……绿炎,答yīng
  我,你要帮zhù
  他活下去,帮zhù
  他去找别的幸福……告sù
  他,我和小幸爱他……我们在看着他……想看到他幸福的样子……”
  她最后看了这只绿龙一眼:“还有绿炎……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啊,昊风,可怜的昊风……”到了最后她也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的死亡悲伤,只是挂念着她可怜的丈夫,终于在第一抹朝阳照到身上时闭上了眼睛。
  绿炎悲痛地吼叫起来。
  在草原上久久回荡的龙吼告sù
  这世界,有一只飞龙失去了它的骑士……
  随风而来的血腥味刺激着昊风的神经,他的视线里已经出现了未熄灭的火光:那决不是篝火的残烟,那是,那是他的家园在燃烧。
  “不!”一声绝望的叫喊从昊风的口里发出来,他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摔倒在营地前。
  这里的情形比他能够预测的最坏的情形还要坏上一千倍:所有的帐篷都倒塌了,火焰在上面燃烧着。触目所及都是尸体,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战士、牧人、商人和奴隶……晶凯族人、外族人……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尸体。
  “不!不!”看着眼中惨绝人寰的地狱景象,昊风只能这样一遍一遍无助地喊叫着。
  战士们断离身体的手里还紧握着兵器,母亲们到死还呈现保护孩子的姿态,一对恋人相拥着化成了灰烬,再也不能分开……昊风跌跌撞撞的在营地里奔走,这些和他血脉相连的人们的鲜血将他脚下绿色的草原染成了红色。
  “哥哥!哥哥!”发xiàn
  了兰谛法的尸体使这个硬汉子号啕大哭起来。
  兰谛法倒在他的次子身上,还维持着保护的姿态。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抛开了族长的责任而选择了一个父亲的身份,和他的儿子一起被闪电击穿了身体。
  这是自幼疼爱他的人,是他的兄长、父亲、老师,就几天前,他们还曾经一起在不远的山丘上喝着美酒畅谈论未来,竟然就这样成了永别?
  “为什么?是谁干了这一切!”
  晶凯族已经不存zài
  了吗?
  站在这里,昊风不得不问自己这个问题。在聚会期间遭到的这次袭击是毁灭性的,从遍野的尸体的数目可以粗略的估计,晶凯族即使还有人幸存,数目也不会很多了。
  他们曾经是怒风草原的主人,曾经是风神的宠儿,曾经以一个不足万人的民族将一个强dà
  国家逼到绝路,是谁可以杀死这些世界上最骁勇的战士!是谁能够毁灭整个晶凯族!
  从这个修罗场里留下的攻击痕迹,昊风找到了他要的答案:飞龙。
  “是它吗?那只金眼的黑龙!”昊风念着这个名字,握紧了双手。
  昊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思考这一切的能力了,他在尸体中绝望的寻找着,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进入眼帘,都激起他撕心裂肺的痛楚,直到山丘上那座新近用岩石堆起的石堆映入眼里,他最后怀着的一丝希冀也破灭了——那些石头上到处都是绿炎抓过的痕迹。
  昊风的手不由自主的战抖着,开始搬开那些岩石,最终当他掀起那块石头,看到下面的两个人时,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他明白,自己到此为止已经失去了所拥有的一切,所有的幸福,所有的未来,所有活着的理由都被从他的生命里无情的夺取了。
  “紫雪,小幸……”昊风把最亲近的两个人搂在怀里,吻着他们的脸,反复的念着那两个抵的过全世界重量的名字。
  心口麻木的连这种痛都快要感觉不到了了,甚至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好象他在不能思考,不能呼吸之后,连哭泣的能力都失去了……
  本来他或许会一直呆在那里,只是念着他脑海里唯一记得的两个名字,直到悲伤和时间从他身上把生命拿走,让他可以到紫雪和幸的身边去(如果命运这样为他安排,未必不是一种仁慈)。可是被血腥吸引来得草原上的食肉动物的抢夺撕扯尸体的声音惊动了他——即使晶凯族已经不复存zài
  了,昊风也不能让自己的同胞成为动物的食物。
  昊风开始先是斩杀着那些野兽,然而他发xiàn
  这个停尸场的面积太大了,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会有尸体落入狡猾的野兽口中。然后他开始挖掘坟墓,但是也仅仅只把紫雪和幸埋葬回岩石下面,又把兰谛法一家埋在他们旁边后,就放qì
  了这个念头——这里有上万具的尸体,他却只有一个人,一双手。
  最后,昊风狠下心肠,点燃了这片草原。他已经事先在族人的尸体上浇洒了油,草原上的风助长着火势,转眼间把所有的一切吞没到其中。昊风所有的梦想,所有的憧憬,所有曾经拥有的幸福和将要得到的幸福,所有爱过的恨过的人和事,都要这样随着火势消失。他们将会随风而去,成为这个世世代代养育了他们的怒风草原的一部分。
  狂风在烈火的上空呼啸,仿佛在为自己宠爱的子民号啕,熊熊的烈火带走了一个民族,也带走了昊风的家园、亲人,他的一切……
  一只誓死不肯离开主人的牧犬在火焰中发出了长长的嚎叫,昊风·扬发觉自己也在和它一起野兽似的长嚎着。
  因为太接近火场,昊风的衣服和头发都被烤焦了,火舌不时的舔到他的身上,使他受到无情的灼伤。昊风很乐于承shòu着这一切,他很高兴自己还有疼痛的感觉。他明白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就麻木的死去:“复仇!不论花多少年我都要找到那只黑龙!用自己的手把它拉到地狱去!”昊风跪在燃烧的怒风草原上紧握着他的剑,对着冥冥中同胞们的灵魂起誓。
  怒风草原的大火燃烧了九天九夜,随着大火的熄灭,世人发觉晶凯族这个正在蓬勃发展的民族从世界上消失了。人们对着一个民族离奇的灭亡产生了种种猜测,可是真相已经随着火和风飞散在了怒风草原空阔的天地间……
  金眼黑龙王暴跳如雷的发泄自己的怒气,它的暴怒使两个魔法师不得不用瞬间转移魔法暂时逃离战门山:他们再回到这里寻找金眼黑龙王和包含了金眼黑龙王一半魔力丢失了的龙之眼时,只见到了同样回来找他们的金眼黑龙王,受到了金眼黑龙王对他们失败的残酷惩罚。
  他们的逃走更使黑龙怒气冲天,正当它想找什么来发泄时,一个人类出现在它的面前。
  看到黑龙庞大的身躯,昊风知dào
  自己先回到战门山来寻找黑龙线索的办法是正确的了。
  昊风·扬和金眼黑龙王互相打量着。
  他们彼此都对对方作了无法挽回也不能原谅的事,但他们却是第一次面对面看到对方。
  “金眼黑龙王,我是晶凯族的昊风·扬,”昊风的声音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平静的多,“你杀害了我的亲人,毁灭了我的民族,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金眼黑龙王根本记不清自己毁灭过多少民族了。它站起来俯视着昊风:惊讶和暴怒于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竟然敢当面对自己挑zhàn!它要杀了他,对,不使用任何魔法,它要用利爪和牙齿把他撕成碎片,然后当作午餐吃下去!
  昊风握紧了追随自己二十年的宝剑,用它刺向自己一生中最强dà
  ,也可能是最后的敌人。
  因为黑龙没有使用魔法,昊风在和黑龙的搏斗中丝毫没有落在下风。他施展出的剑法连黑龙也不得不在心里赞叹:那象风精灵一样的闪转腾挪,那配合着大自然呼吸的节奏的招式,那在战斗中他身上的散发的战士的气势,单只在武艺方面,在金眼黑龙王看过的各个种族的无数战士中,也只有黑龙自己的主人刹拿和金龙的那个被称为英雄王的骑士,可以和这个男人相提并论。
  黑龙渐渐急燥起来,它已经忘记自己打算拿这个人来做午餐,也不在乎他的尸体是不是完好能吃了,开始出其不意的使用魔法攻击。
  昊风躲闪着黑龙的魔法,但是一个人类的力量和金眼黑龙王相比相差实在太远了。
  当金眼黑龙王发出的闪电击中昊风的胸口的一瞬间,魔法穿过身体的巨痛撕扯着他的神经,昊风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或许自己从来也没奢望过可以战胜金眼黑龙王,只是到这里来为自己寻求一种到紫雪和幸身边的方法而已。他重重摔倒在地上,剑脱手落在远处。
  昊风嘴角噙着血,强撑着身体站起来面对黑龙,他明白一个战士在战斗中失去武器时,就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并准bèi
  以骄傲的姿态迎接这个时刻。
  “紫雪、小幸、哥哥,马上就可以到你们那里去了。”
  金眼黑龙王看着这个被自己的魔法正面击中还不肯死去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又瞄准他的心脏发射了第二道魔法。
  仿佛有什么挡住了金眼黑龙王的攻击,昊风的身体被两股相互抵触的力量弹到空中,然后悬空停留在那里,一声轻微的破碎声从他身上传来,无数金色的碎片从昊风胸口的口袋里飞散出来,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圆环。
  “那是!”金眼黑龙王惊讶地发xiàn
  ,它的第二次攻击击中的是自己分了一半魔力在上面的龙之眼,它竟然一直藏在昊风的口袋里。
  昊风得到这两个东西后又经lì
  了那么多事,早就把它们的存zài
  忘记了,可是当金眼黑龙王的攻击打中它时,它还是用和黑龙同样的力量进行了反击。金眼黑龙王用一半的魔力和自己的另一半魔力开始了比拼。两道魔法相互侵蚀抵消着,龙之眼的碎片一点一点的消失,金眼黑龙王本身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的耗去,这样的结果终究会是两道一样的魔力彼此都抵消掉,龙之眼和金眼黑龙王本身也一起崩溃、消失。
  此时金眼黑龙王已经无法收回黏着在一起的自己的魔法了,眼看着自己在渐渐杀死自己,它发出了绝望地吼叫。
  当龙之眼的碎片只剩下不多几点时,金眼黑龙王在绝望中使用了最后的办法。随着它震动天地的吼声,金眼黑龙王在一团光芒里扑向昊风,然后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昊风的身体从半空中摔到地上。
  “昊风!”绿炎带着几十只飞龙落下来,其中的一只气度庄严的金色飞龙,就是龙族的金龙王。
  在埋葬了紫雪和幸之后,绿炎独自挣扎着返回了云雾山求助,因为它知dào
  ,要对抗金眼黑龙王,只有靠龙族的力量。金眼黑龙王复活的消息震惊了龙族,金龙王亲自带领飞龙战士们来到了战门山。
  绿炎不知dào
  自己是否回来迟了,昊风一动不动,难道他已经遭到毒手了吗?
  “不要紧,他还活着。”金龙查看着昊风说,“那是什么?”
  在昊风的身下,几个金色的东西被取出来,其中两个眼睛般的东西,飞龙们一看到就叫出来:“龙之眼。”可另一个象龙卵似的被金色的结界包裹着的东西,就谁都不认得了。当飞龙们一起观察这个东西时,独自在照顾昏迷不醒的昊风的绿炎惊叫了一声:“昊风!昊风他的样子!”
  本来已经年过三十的昊风,现在的面容看起来好象只有二十四、五岁一样。
  “昊风他到底怎么了?这是金眼黑龙王造成的吗?”绿炎焦急地问。
  金龙王沉默的观察了良久,当它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时,也为此惊讶不已。
  “大家不用惊慌,金眼黑龙王已经被封印了。”金龙王先说出了令人放心的话,飞龙们一阵兴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被封印了!”
  “难道是这个人类干的?”
  “英雄啊!”
  “不可能……”
  “金眼黑龙王怎么会……”
  金龙王举起翅膀,示意它们安静,接着说:“但金眼黑龙王还没有死,它还在这里。”它用前爪指着那个金色的“蛋”说,“我无从知dào
  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知dào
  ,金眼黑龙王在生死关头被迫用了一中很古老的魔法:那是只有我们龙族才能使用的,最后的求生手段,也是骄傲的飞龙们不愿意使用而消失在记忆里的魔法。”飞龙们依照金龙王的指示,跟随着它在记忆低层寻找,都在自己记忆的深渊里找到了这个魔法。
  那是一个可以让飞龙的生命和别的种族交融、共存的魔法,一般是飞龙们在生死关头,想让别的生物代替自己承担致命的一击时才使用的。飞龙们的骄傲使它们很少使用这样的魔法,直到它们都快要遗忘这个魔法了。
  金眼黑龙王在最后的时刻使用它,将自己的生命和当时唯一在场的另一个生命——昊风·扬结合在了一起。这样一来,昊风得到了黑龙的生命,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他将分享飞龙数千年的寿命(所以他的外表也回到了二十几岁,因为那是金眼黑龙王相当于人类的年龄),但是他也将分担金眼黑龙王受到的一切伤害。于是,原来一分为二的魔力被从新分成了三份,昊风承担和吸收了龙之眼对金眼黑龙王反击的力量,魔力胶着着互相抵消的局面自然瓦解了。
  龙之眼平稳下来,只剩下金眼黑龙王三分之一魔力的它几乎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昊风活了下来,得到了和金眼黑龙王一样的寿命和它三份之一的魔力。他是个人类,无法使用龙族的魔力,这种魔力将在他的身体里沉睡,直到他死亡或者这个魔法解除为止。
  金眼黑龙王为了求生耗尽了剩下的三份之一魔力,将自己封印在那个“蛋”里,进入了沉睡。
  “现在就毁了它,免得金眼黑龙王再次苏醒!”一只飞龙向那个“蛋”扑去。
  “不行!”绿炎挡住它,“现在毁了它,昊风也会死!”
  那只飞龙向绿炎咆哮着:“一个人类和金眼黑龙王的觉醒哪个更重yào!”
  绿炎毫不示弱的露出自己的牙齿:“我答yīng
  过我的骑士要保护他!”
  那只飞龙知dào
  飞龙对自己的骑士的承诺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哪个骑士已经死了之后,这种承诺对飞龙就更加重yào。但它还是不想放qì
  这个消灭金眼黑龙王的机会,企图饶过绿炎,绿炎向它咬过去,眼看它们就要打起来了。
  “够了!”金龙王阻止了这一切,它沉重地说,“我们龙族没有尽到守护龙之眼的责任,才使金眼黑龙王有机会觉醒。现在,阻止刹拿复活的是这个人类,封印金眼黑龙王的也是这个人类,他作了我们应该做的事,弥补了我们的错误,我们反而要间接的杀死他吗?你们认为我们龙族是可以作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的吗!”它严厉地看着飞龙们,特别是那只坚持要杀死昊风的飞龙。
  飞龙们在它的目光下都低下了头。
  “他应该活下去,而且应该得到龙族的感激和尊敬。”金龙王宣bù
  了昊风的命运。
  一只飞龙小心翼翼地说:“可是,他真的活的下去吗?要他和金眼黑龙王分享同一条生命的话,说不定他宁愿死掉。”
  “而且他已经失去一切了,他的亲人、民族和家园都不存zài
  了,他能够承shòu这一切吗?他能到哪里去呢?哪里才是他的容身之地?”另一只飞龙同情地说。
  金龙王说:“你们说的对,他已经无家可归,无人可爱了。现在我宣bù
  ,昊风·扬已经和晶凯族一起消失在历史中了,这个男人的名字将叫做‘昊风·龙行’——我把我的骑士圣英雄王的姓氏给他,他从今天起是龙族的一员,他将和我们一起在云雾山生活。我们龙族要进一切的努力让他得到幸福。”说着它来到昊风的身边施展了一个强dà
  的魔法。
  绿炎知dào
  ,那是一个封印记忆的魔法,在金龙王强dà
  的魔力下,昊风将忘记过去的一切,在龙族开始新的生活。或许对昊风来言这是最好的结果吧?他已经和飞龙的生命融合在一起,让云雾山的飞龙们接受他应该没有困难,就让他忘记他所有爱的人,忘记所有的不幸,开始过一种飞龙的生活吧。
  这一定也是紫雪想要的结果。
  昊风一直承shòu着和飞龙生命融合给他的身体带来的巨大变化和痛苦,在被带回到云雾山的第四天才清醒过来。当他在飞龙们的看护下醒过来时,飞龙们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眸。
  一般来说,其他种族的生命和飞龙融合后,有一小部分的身体特征也会和飞龙互换,比如身上生出龙鳞等等,可是昊风和金眼黑龙王交换的,竟然是代表金眼黑龙王特征的“眼睛”。看着这双生在昊风脸上的金色“龙之眼”,绿炎不知dào
  这是一种巧合,还是诅咒……
  绿炎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昊风的身影。
  “咯咯咯!”
  “昊风该抱我了!”
  “不,昊风要和我一起!”
  几只幼龙在争夺着昊风的怀抱,小龙们早就发xiàn
  ,昊风有一双灵巧的手,可以作到很多成年飞龙们作不到的事,比如为它们抓痒和抱着它们,所以特别喜欢腻着他。昊风也无比的疼爱这些幼龙,就好象他潜意识里在寻找自己已经失去的那个孩子一样。
  绿炎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让绿炎安心的是,这五年来,昊风比它希望的更适应龙族的生活,即使没有金龙王的命令,飞龙们也都很喜欢昊风,和他相处和睦,他已经完全被龙族视为其中一份子了。而且他从来不提及想知dào
  自己过去或类似这样的事,或许他在无意中,也在逃避自己的回忆吧。
  昊风轻若无物的抱着一只马驹大小的幼龙过来。
  因为和飞龙的融合,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看不见的变化:他的力qì
  越来越大,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他的眼睛在夜里也可以轻易的看清东西;他那人类的躯体对攻击魔法的抵抗力也象拥有龙甲的飞龙似的。另外,他的个性上似乎也有了少许的不同:原来讨厌一切和魔法有关的事的他竟然在向飞龙魔法师请教、学习魔法,并且开始喜欢魔法书籍,这让绿炎不得不想起,金眼黑龙王原本是龙族的第一魔法师;他原本老成持重的个性可能因为外表的年轻,而变的有点天真和孩子气;最让绿炎不放心的是,原本心直口快的他,开始学着把心事藏起来了。
  “绿炎,早啊!”昊风开朗地打招呼,他全心全意的信任这只绿龙,“我要带它们去河边了,昨天风行说那里有很好的螃蟹,我带它们去捉。要带些给你吗?”
  其实只有幼龙要按一天三餐的规律进食,成年的飞龙们经常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吃东西,就靠风和火焰为生,但绿炎不愿意辜负昊风的好意,点了点头。
  “走了!”还不会飞行的幼龙们围着昊风,吵吵闹闹地出发了。
  周围的成年飞龙们都笑着看这支队伍。身为父母的飞龙们是很放心的把孩子们交给昊风照顾的。凭他的实力,保护这些孩子绰绰有余,而且在云雾山脉之内都是飞龙们的天下,也不可能有什么力量可以伤害到幼龙们。
  幼龙们帮昊风生起火——和龙在一起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怕忘记带火种,开始把捉来的又肥又大的螃蟹烤来吃。昊风一直忙着帮它们剥开蟹壳,平均的给它们分配食物以免它们争夺,自己到没吃到什么。
  “昊风我要那只大的!”
  “那只是我捉到的!”
  “不要吃壳,昊风帮我剥吗!”
  “那只轮到我了……”
  幼龙们打打闹闹的,用闪电和火焰相互开玩笑,满脑子都是幼龙们的吵闹声,昊风满足的看着它们可爱的样子(全世界的人类也只有他会觉得在喷火的龙不是可怕而是可爱),突然一声爆裂声从上方传来,昊风急忙抬起头,刚好kàn
  到河边的山崖上有一个洞中发出金色的光芒来,瞬间又消失了。
  “发生什么事了?”昊风自言自语。
  在云雾山里,所有的山壁上全是一个个洞窟,那都是飞龙们的家,刚才的爆裂声就是从一个龙窟里传出来。
  “好象不太对劲,不会是哪只龙又收集了奇怪的东西回来吧?(昊风对前些天银带回来的所谓宝物,结果是一个古代的魔法球,它引发的洪水淹没了半个山谷的事还耿耿于怀)谁知dào
  那是谁的家?”昊风问幼龙们。
  幼龙们一起摇头。
  “要大爆zhà
  了吗!”
  “昊风,怎么还不爆zhà?”
  “山会炸掉吗?”
  “再发一次洪水吧!我上次在睡觉,没有看到啊!”
  幼龙们满怀期待着。
  “我上去看看。你们要乖乖的等在这里啊!”昊风叹了口气,他实在受不了飞龙们这种惟恐天下不乱的个性——连小孩子也这样。他整理一下装束,敏捷的沿着陡峭的山崖攀上去。
  进入这个洞窟,昊风觉的这里不象有飞龙居住的样子,因为飞龙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住处弄的金碧辉煌的,到处装饰满各种金银财宝,甚至弄到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才甘心,可这里却连一块金子、一颗宝石都没看到。他正在迟疑,洞的深处又传来“梭梭”的声音,好象确实有只龙在那里。
  “你好。”昊风觉得这样擅自进入人家的家里不太好,礼貌地招呼着,“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可不可以进来?”
  回答他的是龙的呻吟声。
  “你怎么了?”昊风着急地冲进去,“你受伤了吗?生病了吗?”
  在洞的里面,昊风看见一只黑色的龙。
  “禁忌的黑龙……”现在的昊风早知dào
  金眼黑龙的故事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云雾山看到黑龙。这是一只年幼的龙,大约也就是相当于人类十三、四岁的样子,正紧闭着双眼呻吟着。
  昊风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几千年来老掉牙的禁忌不顾眼前的这个孩子,他跪在黑龙面前,把它的头抱在自己膝盖上,轻轻地呼唤:“醒醒,你没事吧?”
  黑色的幼龙张开眼睛,第一个映入它眼里的就是昊风那双金色的眼眸,和它深黑色的眼睛对视着……
  大家听完绿炎讲述的往事,都在心里叹息——命运对昊风太残酷了。
  火羽一拳打在树上:“这太、太……”他不知dào
  要说“太”什么才好,又狠狠的打了那棵树一拳;本来就站在昊风身边的地华又靠近他一些,仿佛想给他点自己的力量;青水什么都没说,他抱紧了怀里的冷靖,仰天闭上了眼睛;冰鸟、月寻和小真都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白鸟向昊风走了几步,好象想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却又因为昊风的表情止住了步子。“那为什么现在昊风的眼睛会看不见?金眼黑龙王既然觉醒了,他们的眼睛不是应该换回来才对吗?”她比起过去,更关心现在昊风的情况。
  绿炎摇头,它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我知dào
  答案……”青水慢慢地说,“既然融合魔法解除了,按道理来说,现在的昊风不止眼睛,外表和年龄也应该恢复到二十年前的样子才对。可是因为他和龙之眼结合的太久了。可是即使现在金眼黑龙王解除了那个融合魔法,它的魔力还是有一部分永远留在了昊风身上——也许百分之,也许千分之一,这个我说不准,但是这些年来习惯了用龙之眼看世界的昊风,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用人的眼睛看东西了。总之昊风已经无法完全恢复到他还是人类时的身体了。”
  “那昊风的眼睛就永远……”
  火羽又开始打那棵树,地华把手放到了昊风的肩上。
  昊风听着他们的交谈,好象在说的不是他的事一样,目光停留在他自己看不见的一点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为什么不在金眼黑龙王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想点办法呢!难道没有不害死昊风又除掉它的办法吗?你们还让它和昊风那么亲近!你们这些飞龙没有脑子吗!”火羽向绿炎大喊起来,他是个大胆包天的人,连飞龙的威严也不放在眼里。
  绿炎低下头叹息一声,飞龙们是有自己的理由,可是这个理由是不能告sù
  他们的。
  地华问:“不说这些于事无补的往事。现在怎么办?金眼黑龙王已经苏醒,魔王刹拿马上也要复活了,我们不能这么眼看着吧?”
  大家一时沉默下来。
  “还有一个办法。”青水的声音在这种时刻都没有失去平静,“我知dào
  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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