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 习惯
让念希诧异的是，离开之前，张不凡似乎还特意为他煲了汤，并且将之留在了厨房里，看起來完好如新，玩得无聊的阿姆斯特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念希进了客厅它都不知道，继续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可是一等到念希揭开锅盖，香味四溢的时候，它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來，循着香味跌跌撞撞地爬到念希脚边，喵呜喵呜地叫唤，看上去，真的是可怜极了。
念希低头看着阿姆斯特朗各种蹭着自己的脚，小尾巴晃來晃去，看起來是那样的无助和迷茫，她弯下腰，就像张不凡平常做的那样，一手捞起了小猫，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张不凡在的这段时间里，这小家伙居然胖了不少。
“……长牙了啊！”
念希和猫咪对视着，看到了猫嘴里的小牙齿。
“那得给你买磨牙棒了，还有猫抓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一个猫咪自言自语，她知道的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心里那一大片空荡荡的地方，她不知道该如何填补，刚才还说要在家里等她回來的那个人，竟然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了，临走前，还让这间屋子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念希自言自语了一阵，忽然将猫咪抱到了客厅，重新放到了沙发上，阿姆斯特朗给了念希一个特别纠结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解和吃不到美味佳肴的痛苦，它盯了念希一阵见她沒反应，便又自己跳下沙发跑到厨房，这一次，念希沒有管它，她只是在一个劲地在给自己作斗争，看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张不凡的去向，可是手机在她的手里翻來覆去了个遍，最后她都沒能下这个决心，不知道怎的，念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主动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过去，张不凡沒看到或者沒接到是小，如果戳穿了他什么谎言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这还真是一个标准好情人应该有的担心啊！念希苦恼地想着，说的好听点，是情人，说的难听点，就是小三儿。
正在念希发着呆的时候，她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吓了她一跳，悦耳的铃声响了一小会儿就停了，念希将手机屏幕反过來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但是这个陌生号码发过來的短信，却是张不凡的语气。
“走的时候沒和你说一声，sorry，汤趁热喝，以后我会多多回來看你的，保持联系，勿回！”
念希把这条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一刻，她真正是有冲动打一个电话回去问问张不凡现在人在哪里，又怎么会用这么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只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
她脑子不笨，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大概也是因为这点特质，张不凡才会如此对她念念不忘。
不过，其实念希还有一种很好的品质，那就是明天的烦恼，明天去想，这么一折腾，本來圆滚滚的肚子似乎又扁下去了，于是她走入厨房，在阿姆斯特朗期待欢乐的眼神之下，乘起了一碗香喷喷的海底椰海螺肉汤。
……
张不凡发了那条短信以后，又把那台并不属于自己的手机摩梭了好一阵，这才丢还给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饿狼，接到自己的手机以后，饿狼只是往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就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之余他而言，即便是和张不凡的关系再亲密无间，他都知道主次有别，断然不会做些逾矩行为，这种古板的特质，也是饿狼看起來非常可靠安全的原因之一。
“少爷，您准备好去接王小姐了么！”
“嗯，大概吧！或者不需要我去接，她这个人，总是自以为是，也许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只会给我的管家打电话，打听清楚我在哪个房子里头住宿，然后直接來敲门！”
张不凡此时此刻坐在自己其中的一个家里，外出服都还沒來得及脱下，他的脚边放着一个旅行袋。
“我已经和我们家管家报备了，说我平常沒事都会回到这儿來住，你先上去把我的旅行袋里的衣服收拾好吧！我在这里坐坐！”
“……是！”
面对这样的差遣，饿狼什么多余的话都沒有说，只是微微欠身鞠躬以后，默默地上了楼。
于是张不凡就这么一个人枯坐在那间宽敞的客厅里，将自己完全置于黑暗之中，不开灯，不开电视，不给自己任何光亮，他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手机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击着真皮沙发的扶手，因为是软着陆，沉闷的声响让人压根就绝不出來，张不凡一双黝黑的眼睛，闪着暗哑的光，和他本人一样，在黑暗里如浅浅呼吸的兽，让人猜不透、看不明，突然，他手里的电话开始震动，张不凡看都沒看就按了一下接听，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往隐秘的房间去。
“喂！”
“你到哪儿了！”
“我已经在家了！”
张不凡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把胸口里的那些负面情绪，一一压下。
“好，那就行了，之后就看你的了！”
男人的声音沒有悲喜，听起來很平静，可以说，一直以來，他都是用这种腔调和张不凡说话，可是到了今天，张不凡才会对他这样的平淡与冷漠有一丝丝不耐。
“看我，怎么看我，你们说要我打探清楚那个神秘客人是谁，我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个人的相关入境资料我会立马传送给你，这点你不需要担心！”
男人尝试着安抚自己这个最得力的搭档，却沒想到起到的却是反作用，张不凡心里烦躁的情绪越來越强烈，就连他平常波澜不惊的腔调都提高了些。
“即便我知道这个人的入境资料，即便我和王丽娜保持着这种暧昧关系，王丽娜也不见得会把这个人介绍给我吧！这家伙是王氏的客人，你应该知道张氏和王氏之间的不合，由來已久！”
“那你就想办法让王丽娜自动自愿，或者被动地告诉你，以前我们不都是一直这么做的么！”
男人也拔高了些声调，打断了张不凡的说话。
“你是怎么了？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了，怎么情绪波动这么大！”
“沒事，沒什么值得记入日记里的事，我沒事！”
猛地，张不凡安静了下來，他只是突然意识到，不能让自己的上峰知道念希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不能让他们察觉，自从念希出现以后，自己又开始渴望获得男女之间平平淡淡的幸福，明明应该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明明应该是拿出來和自己的朋友分享的事情，张不凡却不得不做得鬼鬼祟祟，滴水不漏，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因为他在以保护的名义，伤害一个他爱的女人。
“……可能是这两天压力太大，有些气不顺吧！抱歉！”
张不凡捂着脸，一屁股跌落在阳台的座椅上，远处，依稀传來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嗯……”
对方也叹了一口气，似乎对张不凡现在的处境感同身受，也很是同情。
“再熬一熬吧！想想以后就好了，现在一切都会好的！”
男人话音刚落，张不凡就嗤笑了出來，颇有些自嘲的味道。
“呵呵，这种自我安慰的话，我已经对自己说了七八年了，我知道……我知道，收线吧！”
这是张不凡头一次在对方挂掉电话之前摁掉手机的接听键，尔后，他便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侧着头看着开阔的小阳台外，并不是能够看得很清楚的海滩。
“少爷！”
不一会儿，饿狼从房间里头走出來，张不凡知道，之前他应该是接到过一通电话。
“嗯，王丽娜到了吧！”
饿狼走到张不凡身边，见他在那儿闭目养神，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这么留在了他心里。
“是的，王小姐打电话过來问过，您是不是在这儿！”
“呵呵，所以她是要你保密，别让你告诉我，她要晚上过來！”
张不凡突然笑了两声，听起來有点渗人。
“……是的，我说少爷您已经睡了，并沒有听到这通电话响，所以是由我來接！”
饿狼的一席回话，让张不凡都忍不住睁开眼睛來多看了他两眼，那样的眼神，让饿狼有些手足无措。
“少爷！”
“沒事，你现在倒是越來越像雷了，挺好的，那我上去睡觉了，晚安！”
张不凡站起身，拍了拍饿狼的肩膀，便慢悠悠地向自己的卧室里走去，饿狼循着他的背影望去，在黑暗里人的视线范围真的很小，仅是一会儿，就看不着了。
饿狼低垂下眼帘，正准备也跟着走进房间，却无意间扫到了张不凡的随身电话，他将之拿了起來，正准备追上张不凡把电话给他，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明白了张不凡的用意，于是在经过书房时，饿狼便将手机调成完全静音，放在了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