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情窦初开
雷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念希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地一响，心中五味杂陈，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总之，她顷刻间就石化了，傻子一样地站在那儿当木桩，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只是愣愣地瞧着面前这个妆容艳丽，笑得却很是温婉的成熟女人。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儿了？虽然说他这处地方买得还挺隐秘的，倒还不至于查不到，怎么？你在怀疑我的追踪能力么？”
女子笑着又吸了两口烟，才把手里的烟卷往烟灰缸里狠狠戳了几下。
“好了，废话少说，他人在哪儿，我有重要事情找他。”
美女突然站起身，正对着雷说着这近似于命令的话语。念希站在雷身后，发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就是个矮子。一种叫做自卑的心理在作祟，致使她只敢低着头看着地板还有美女的那双有着八厘米高跟的高跟鞋。
“少主人不在这里。平常，也不怎么来这里的。”
雷在说这话之前身子向旁边侧了侧，看样子是在打量念希。可惜念希现在正缩在自己的龟壳里忙着反省自己的身高不足和发育不良，没那个功夫搭理雷，更别说抬头来让雷好好看看她的表情了。
雷说的话让这王小姐修得精致的眉毛向上微微一挑，正在寻思着该怎么把张不凡的行踪撬出来，一双兔子头的软棉棉大拖鞋落入了她的眼帘。这让她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她是谁？”
王小姐没有直接问念希，而是问的雷。雷转头看了一眼念希，发现她正用一种小动物受惊的表情瞧着自己，当然还有对面这个正在和他说着话的女王。
“她只不过是这里的一个租客，少主人不常住在这儿，又不想让这房子白白空着，就让在下自己做主招些租客进来养养房子了。”
雷不愧是一个聪明人，三言两语就将念希和这些破事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念希站在旁边听着，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就应该感激涕零，可是她现在却并不是那么想，也不是那么感激雷。念希慌了，因为她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自己居然有一天，并不是很想和张不凡划清界限，楚河汉界，遥遥相望。所以念希没有转身走开，充分表现出这么一个我和张不凡并不认识的状态，而是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完全当起了忍者神龟。
打不走，捻不走，更是不吭声。念希的这种状态，让雷都无奈了。觉得平常挺机灵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显得这么木讷？难道是被王小姐给吓到了？就在雷使劲给念希找原因的时候，王小姐突然就出声了，打破了现在尴尬的沉默。
“不是吧？你们家少主人的房地产遍布全球，还会在乎这一套两套是不是空着？”
女王环抱着手臂，好笑地打量着雷，雷微微点了点头，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说法，也没管这理由到底有多不靠谱。
“行吧！那让人家小姑娘上去睡觉去。我坐在这儿等你们家少主人就行了，你去打电话叫他过来。他不过来，我就不走了。和这小姑娘一起，也当这里的租客。”
说着，女王就一屁股又坐到了沙发上。念希看了看美艳动人的王小姐，又看了看雷，无奈之下，只好极其郁闷地一个人悄悄退出了这个大人的世界，转头上楼，将自己缩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这一夜，似乎远比平常的夜晚还要长，念希在这九点到十二点的短短三个小时里面，彻底品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就在她快要被这种滋味给折磨死了的时候，窗外忽然灯光一闪，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一路小跑地来到了小阳台，却只来得及看到张不凡匆匆下车的身影。
不一会儿，念希清楚地听到了一楼传来钥匙转动门把手的声音，然后，是沉重的关门声。那声音闷闷的，就跟楼下传来的说话声一样，震得念希浑身难受。
在阳台上呆立了片刻之后，念希突然才想起来自己睡不着的原因，这才又蹑手蹑脚地奔到房门前，偷偷拉开了一点门缝。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张不凡的声音显得特别平静，让人觉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在他和王小姐对话的当儿，念希手脚并用，慢慢爬出了自己的房间，坐到了台阶上，细细听着楼下的对话。
“是啊！你这个地方够隐蔽的，辗转了好几手，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几个做房地产的好朋友，还真是难找到你。”
“说吧！什么事儿。”
张不凡似乎不想和这个女人再纠缠下去了，打算速战速决。坐在楼上偷听的念希并不知道，对于王琳娜来说，张不凡这种冷漠的态度到底是有多伤人。
“在这里说，合适么？楼上不是还住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么？”
念希坐在阶梯上听着，忽然浑身一抖，心里有些害怕。也许，这就是做贼心虚。
“……她只是平常的租客，在这附近上学的一个留学生。你要觉得不安全，怎么还让雷打电话把我给找到这里来。”
其实王琳娜话里那么点明知故问的意思，张不凡不是听不出来，只是不想搭理。和她打交道这么久，男女之间该有的不该有的他们都经历过，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王琳娜是有多聪明。
念希的事情，他一开始也没想瞒着她，却也不打算还原全部真相。所以他摆出了一幅随你怎么理解的态度。因为张不凡觉得，念希她住在自己这儿的事实不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对念希，对他来说，都是最安全的。这个任何一个外人，当然也包括王琳娜。
张不凡公式化的回答让王琳娜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在闪烁，不得不说这女人真的很漂亮，她虽然张扬，却并不让人反感。相反那种女王般的气质，就好像是天然生成的，不带一丝做作。坐在楼梯那儿看戏的念希不由得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张不凡似乎有点暧昧，说不定自己会很喜欢这个女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看不得她和张不凡亲密？也看不得她和他之间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不想去多想，也不敢想。所以，她选择了当一个旁观者，静静地去看戏。
张不凡和王琳娜并肩坐在一个大沙发上，只不过王琳娜在深情地望着张不凡的侧脸，整个身子都正对着他，可是这个男人却始终没有还给她一个眼神，即便是一个随意的眼神都没有。
“没错，也许我们可以到其他地方去谈，但是你也知道，到哪儿都不安全。”
“呵，不安全。对你，还是对我？”
这个时候，张不凡突然侧过了身子看着王琳娜。话里有话的反问，别说是王琳娜这个当事人，就连念希听着都不舒服。
“……我今天来，是为了芯片的事儿。”
“什么芯片。”
张不凡又坐正了身体，看着面前放着的那台投影电视机。忽然，他又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把声音又按大了些。霎那间，房间里响起的都是些天才大爆炸剧集里的爆笑之声。至于张不凡和王琳娜之间的谈话，念希几乎是要把半个身子都伸出栏杆外了，才勉强听到一点。
“怎么？你也相信他们的话？觉得我是内鬼？”
很明显，这是张不凡的声音。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只是现在那个芯片丢了，你又偏偏是在那个时候出的事进的局子。他们怀疑你，也是情有可原……”
还没等王琳娜说完，张不凡便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照你的意思，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追杀我，害得我差点死掉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么？”
“……不凡，我不是这个意思。”
“……琳娜，你回去吧！不用为他们说情，一报还一报，出来混的人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了。我只希望，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
张不凡一抬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完全看着王琳娜的。话毕，客厅里只剩下一片沉默，这种沉默因为杂乱的电视声而更显得让人透不过气。大概是过了那么几秒的时间，念希听到了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看样子，是那个王小姐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不凡，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是信不信我和这些事有关，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再见。”
然后又是几秒钟的安静，念希觉得奇怪，忍不住伸出脑袋打量了一下，正好见到王琳娜和张不凡接吻的情景。不管这一吻是谁主动，这画面就好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狠狠敲打着念希。念希一愣，就在王琳娜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眼泪就流了下来。
当张不凡关了电视打算上楼去瞧瞧念希的状况的时候，念希还站在楼梯上哭着。这让准备上楼的张不凡吓了一跳。
“你……”
张不凡是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可是一看到小姑娘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站在那儿哭得稀里哗啦！他终究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只是又往楼上走了几步，在距离念希几步的位置上停下了。
念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张平常让她仰着头才能够瞧见的脸，越哭越凶。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对望了一阵，突然念希转过头，抽咽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