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话 梁魏决战

  “韩子高么?”萧慕理毛笔轻轻抵在自己下巴之下,笑地甚是诡异:“本王听说过此人,闻说此人容颜俊美,甚得信武将军陈蒨之宠幸呢。”
  仲奇凝眉道:“陈将军,这韩子高我也听说过,闻说是你侄儿的龙阳君呢。你怎可让他来镇守?”
  “谁说他是龙阳君?陈霸先冷眼相对。
  “末将不敢隐瞒,这韩子高的确出身低微,容貌美丽,仪容非凡,长的过于女人了些,也深受陈蒨喜爱。但他的确也是忠诚恭谨,将才出众、武艺高强,曾助陈蒨镇守过会稽之地,且此人无心高位显爵,待王爷归来,他定主动交还竟陵于王爷之手!”
  萧慕理笑道:“嗯,本王也听说过此人,眼下时间紧急,也确实没有时间再寻人,陈将军明日清晨命韩子高来见本王,本王亲自交代竟陵之事后便出兵!”
  “是。”
  众人一番寒暄,已然是一更十分,便各自散去歇息了。
  次日午时,陈霸先率先领八千兵马出城,派五百先锋军先行探路,待从探子那处获知于谨的行军路线,得知又要过那片白桦林。
  这白桦林正是之前炸死郑柳然的那片林子,陈霸先心下顿生凄凉,亦生仇恨,当即命人在于谨前来的白桦林中一路埋伏火硝硫磺和木炭。
  王僧辨、仲奇各自领五千人马在河边之处,即独孤信的来路挖坑埋伏:满山的碎石头、枯叶干木全数收集,准bèi
  好陈酒香油;又每隔半里之地便挖下巨坑,上铺青草灌木;另在沿途设下绊马索;从襄江到竟陵的所有沿途,全数被梁军设下埋伏。
  秦淮王同养易、聂罗领着两千兵马和轻云五骑在沿途中央安营扎寨,只待消息。
  星夜时而云雾弥漫,时而风清月白。
  于谨领五千兵马连夜过了襄江,往白桦林而来。
  “将军,要不要派人前去查探路线,恐梁军有诈!”一先锋军将士回话道。
  于谨手提八棱紫金锤,极目远望,皱眉道:“嗯,上次没能抓到萧慕理,这人聪明,说不定在此设了埋伏,还是去看看罢。”
  一百个将士奉命前去白桦林中探路,于谨领着大波人马兵随后跟上,离探路军马一里之远,黑夜中全然看不见也听不见甚么叫喊,又心想郑柳然死于此处,梁军心有余悸,当即放了心。
  待西魏军马全数近了白桦林,陈霸先躲在白桦林边境上,冷冷一笑:“郑柳然,陈霸先这回为你报仇啦!你安歇罢!”说罢,陈霸先提着长槊从树上飞将而下,一鼓作气吹起一声嘹亮的口哨。
  梁军闻声,当即将火药源头点燃。这火药绵延不断,长达几里,几乎将整座白桦林都给包围,且分量还是极其足够的,这一燃烧,顿时火光冲天。
  “不好!有埋伏!”前头一百探路军马大叫未绝,只听一声如雷贯耳的爆zhà
  声震破天际,震地大地皆在瑟瑟发抖。
  于谨忙乱中大惊,正要大喊后退,爆zhà
  之声却不绝如缕地传来,一声接一声,响天又震地!身旁爆zhà
  之声一一传来。
  “快退!”于谨大喝,魏国兵马已然乱成一团糟。
  “来不及了!于谨,今日便为郑柳然偿命罢!”陈霸先提着长槊领着一拨人马策马飞来,堵住他后退之路,一路杀往西魏大军之中……
  “王爷,陈将军有所行动了!”三剑断头客背负三剑,看向萧慕理。
  “出发罢!”萧慕理正立于树下,听得这巨累响动,披上风衣,当即命人向麦城出兵。
  独孤信领着一万人马方才过了下方河流,只听远方巨雷响动,心下起疑,忽然,两旁黑山老林中,大小不一的石子全数被抛石车密密麻麻地砸将过来,西魏士兵被砸地吆喝不止,一时之间,被砸下马匹的将士数不胜数。
  “小心!”独孤信大喝,将火把对准两旁山林一看,却见山林里除了灌木草丛,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只是在这浓浓深夜之中,这山野丛林里发出的鸟鸣兽叫,依旧让人隐生不安。
  “将军。估计是梁军埋伏在此了!”
  独孤信夹紧马腹,勒住马缰,凝神一看:“你带人去看看!”
  半个时辰后,探路的将士快速从丛林里跑了下来:“将军,里面除了抛石车,甚么都没有了。”
  “该死!”独孤信俊容皱眉,警惕着两岸山宇:“都加紧小心,将火把都灭掉,快速赶路!”被石子砸下马匹的魏国兵马再度快马起程,这又走了半里路途,忽觉马身被人给狠狠一往后拉,而后上身一空,独孤信连同身旁几十个将士和马匹全数下坠。后头快马赶来的将士没刹住脚,亦是跟着纷纷栽落在佯装成草地的坑里。
  后方将士当即下马过来营救,却发xiàn
  里头死了好些人。那坑里被人马压死踩死的也不少,皆是“红光”满面,独孤信俊朗的面容被一个掉落下的将士的兵器划伤了脸,一条血痕挂在了脸上。
  西魏军马被这两番弄的乱作一团,全数围在大坑旁拉人上来,此时两旁山林箭雨纷纷而来,西魏军马还来不及回击,便又被射中了一两百人。
  独孤信见到这一番变故,不由得大怒,带着人马便杀往两岸山坡之上。不想,人才至山坡中央,山坡上箭雨便骤然而止。
  此时火把又被掐灭,没了照明,但借着浅淡月光也隐隐约约看到两边山坡上出了灌木枯枝草叶,空无一人。
  又有将士进言道:“将军,看来这一路上,梁军都设了埋伏了呀。”
  独孤信捏紧手中利器,皱眉道:“这回是疏忽了,不知这萧慕理到底要玩个甚么把戏。你回头看看,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那领头将士过去命人清点,片刻后,又快速跑来回话道:“回将军,死伤两千。我们该如何做?”
  独孤信皱了皱眉,极目远眺:“告sù
  他们,我们还得前往竟陵,只是要放慢脚程,让大家小心点,莫要再掉进坑里。梁军只这般偷袭,却不出兵,看来这萧慕理是要我们军心散漫。切记,鼓足他们士气,切莫让他们心生害pà
  ,着了萧慕理的道”
  “将军,火把还点不点?”
  独孤信紧紧抿唇:“点了容易吸引人注意,恐被梁军袭击。不点,我们到底是身在明处的。这样,你让他们将伤口包扎一下,点少许火把继xù
  赶路。都全神戒备,兴许这一路都被梁军设了埋伏!”
  “是。”
  就这般,除去死了的,剩下的共计八千余人,只简单地包扎了下,便又继xù
  赶路。
  独孤信走在前头,此时两边丛林里鸟鸣兽叫,只觉这全部人马全在手上,梁军这般埋伏,定要全数击溃。心下隐隐不安,当即调转马头,分了三千人走在最后,自己领着五千人走在前方,梁军相隔一里之远,以便互相接援。
  此时离竟陵还有五里之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进入竟陵须得过一座小山,昔时萧慕理从袁锦棠手中攻取竟陵之时,将一山中等树木全数砍尽,以做攻城器具之用。是以,此时独孤信领兵翻山之时,山上的树木不是参天大树便是极小的树木。
  这八千人正在上山路上,忽见两旁树林里火光若隐似现,隐隐泛光,当即命人前去探查,这人还没走近,那隐隐火光忽然变亮,大火忽然猛地往上窜,且燃烧凶猛火苗子嘶拉拉作响。正是梁军在枯叶干木上洒了酒和麻油,这一点火便窜地老高。
  燃烧麻油的温度是极其高的,这火迅猛一起,温度便骤然而升,烧的人皮肤发烫!走在前方的独孤信五千人被困在火里,当即调转马头,快马往山下奔去。
  后方三千人间前方一里之远大火燃烧,正要前去接援,不想一大彪人马从林间闪出来,斩断与独孤信这五千人的结合之路。正是仲奇领着五千人马,梁军顿时厮杀一处。
  西魏将士这一路受各种埋伏,之前打赢胜仗和最开始出兵时的万丈豪情顿时泄了很多,且主帅独孤信在最前方,心脏皆是悬挂着。而仲奇和五千梁军却因为一路创伤西魏兵马,士气高涨,梁军顿时杀成一团,西魏军马死伤无数。
  仲奇见缝插针,吼道:“你们主帅独孤信已经被我们王爷逮住了,你们还不速速就擒!”
  魏军还残留一线希望的将士闻言,顿时散作一团逃兵,四方奔波无数。仲奇倒没真希望他们能投降,见他们一路败走,已然是大喜过望。
  “这下就对付那该死的独孤信了!”仲奇调转马头,听着从山上冲下来的魏国将士的叫声,提着画戟便冲将上去。
  独孤信领着五千将士冲下山林,只见山下梁军林立,心头不但不惧,反而因自己这般狼狈而恼怒不已,当即杀下山去。
  仲奇冷冷一笑,盯着狼狈的西魏军马冲下山来。梁军中忽而响起剧烈的擂鼓之音,独孤信闻声冲地更是猛烈,哪知梁军闻擂鼓之音却全数逃往两旁山林之间。
  独孤信和五千将士见此皆是惊异,这金锣响乃收兵之意,擂鼓响乃出兵之意,梁军怎会擂鼓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