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小偷(下)
“妖女……你是看到我这么想你,这么孤独,才找了这么一个人来见我的么?”蓝衣公子声音依旧平淡,目光怅然地望着夜空,而那画,终究被九命珠封存。呵呵,他完全可以将九命珠取下,那一人一蛇,便可以重见天日,只是……为了天下再不要掀起一层腥风血雨,这九命珠,取不得啊!
“十八年了,你与他在那个世界,生活的……是不是……很幸福?”兰紫苏轻微哽咽一声,仍旧难以听出多的语气:“妖女……”蓝衣公子沉重地低下头,抹去那一滴潜藏的泪水,那沉寂了十八年的思念在今日,遇到这个小偷的时候,再次涌上心头:“青儿!”
“怪人,衣……”小偷激动地叫喊着蓝衣公子没有给自己拿衣服便将原来那褴褛衣衫给震得灰飞烟灭,可那“衣”字刚开口,但见月光之下的愁人湖畔,青衣早已放置于石块之上。
小偷一边游着向岸边靠近,一边打量着蓝衣公子是否在偷看自己,可见到那蓝衣人沉重埋头似是思索甚么的时候,小偷不由嘟了嘟嘴,竟有微微失望,悄悄拿过青衫。
“怪人!我好了!”小偷生机盎然的欢呼惊醒了沉思的蓝衣公子,蓝衣公子收紧画卷,放好,而后转头看向月光下那一抹窈窕活跃的青影,一双眼似乎被甚么勾了出来,紧紧地盯着那一脸欢笑的女子。
那青衣女子,真的是她么?那一模一样的脸,十八年,自己从未忘记过,从未,一身青衫,在岁月轮回中,自己也从未淡忘,从未!
小偷一脸嘲笑地讥讽着自己,却甚是欣喜。
“没想到,洗个澡,这么舒服啊,呵呵,积郁了十几年的肮脏今儿个晚上终于褪去了,这愁人湖的湖水也要被我身上的灰尘给玷污了罢!”
“喂,你听我说话了么?”小偷将手放到蓝衣公子面前摇了摇,蓝衣公子方才从幻境中醒悟过来:“一模一样,又如何?她,在画中,而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握着同一把白玉扇的小偷!
哼哼,自欺欺人,又何必?蓝衣公子心头暗自嘲讽一番,拿起画卷转头就走。
“喂,你还真是个怪人啊!”小偷不解地看着兰紫苏,而后又快步跟了上去:“你到哪里去?”
“随便!”
“难道,你跟我一样,没有家?四处流浪?”
“家?”听闻小偷这么问道,蓝衣公子脚步一顿,错愕片刻。可笑,他的一生,似乎从未问过“家”是甚么?争天下,争女人,争所有,却从未想过,为一个家,而争!
小偷看着蓝衣公子异样的脸色,渐渐明了,又开怀大笑道:“没事儿,无家又不是甚么羞耻的。这样罢,以后我跟着你,我们两个,一个流浪的,一个小偷,刚好组建一个家,呵呵。如何?”
“哼!”听着小偷胡言乱语,蓝衣公子却是不加理睬,只是闷哼一声,而后便继xù
往前走,往他们也不知dào
未来何处的地方。她,不是他,如何能给他一个家?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栾树林中,透过月光看见本是绿树葱郁的树林中忽而出现一块长满野草的墓碑,墓碑后的大坟丘上,左方长着一棵小小的栾树,右方长了一棵白杨树,两树紧紧相依,相伴成长,想来年龄不久,大概有十几圈年轮,坟墓不由给这树林增添了一些阴冷气氛。
小偷倒也不惧,反倒是拉过蓝衣公子就往坟墓那边看,细细打量着坟墓,小偷不由揣摩地念叨:小妹晋国公主独摇,妹夫周国公子栾华之墓?咦!”蓝衣公子闻言看一眼那已经荒凉了十几年的坟丘,轻声一叹便不再看,也不说话。
小偷却继xù
地流露着她的好奇:“是晋国的公主?名曰独摇?还有甚么周国栾华公子,竟然葬在这山野之间。”小偷细细打量着那两株栾树和白杨树,眼中却蕴含凄凉,打量着道:“白杨,一名高飞,别名独摇,生于北方之地,性甚劲直,堪为屋材,折则折矣,终不曲挠。没想到竟长在了这南方的万千栾树林中,且一枝独秀。”语气中既有不解又有几许赞许蓝衣公子闻言又回首看一眼那两棵紧紧相伴的栾树和白杨,并未多说,只是淡淡道:“地域何曾阻挡的了爱情?”小偷没懂蓝衣公子所言为何,又道:“哎,睡在这里有好多年了吧,真可怜,肯定很孤独!”
“孤独?”蓝衣公子望着栾树自言自语道:“执子之手,共走黄泉。白杨与栾树……怎会孤独?”说罢,蓝衣公子便转身起程,小偷还未从蓝衣公子的话中反映过来,但见蓝衣公子已经走远,当下跟了上去:“喂,冰块,你认识他们啊?”
“……”
“你怎么会知dào
他们孤独不孤独呢?”
“……”
“诶,算了,懒得问你!喂,走着太无聊,我跟你讲个故事,怎么样?”蓝衣公子仍旧不语,只是独自前行,身边这个女人,这个小偷,不是她,永远不能将她与她,相提并论!他孤独与否,与她无关!
“你不回答,那便代表你答yīng
了。”小偷拍了拍手掌,颇是脸厚地自说着:“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画师,他有一个很天真、很单纯、很会作画的小儿子。有一天,小男童偶然间捡到一张很干净的白纸,欣喜之余,他回家后在纸上画了一个没有眼睛的少女。”
走在栾树林中的蓝衣公子本是一脸淡漠,可听着小偷讲完前一半时,心头如被石头压顶,前进的步伐止在原地,正好被落下的栾华轻柔拍打地正着,落在眼眶之中,泛起点点泪光,也不知是因眼膜的疼痛,还是因为,那没有结局后来又被人写上结局的故事……
蓝衣公子微微抬头,意味不明却甚是激动的目光驻足在前方慢慢走着,讲的甚是投入,丝毫没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将听故事的人落下的青衣女子,目光在那青衣女子身上扫射着,激动,开心,哀伤,悲凉,都有,那失而复得的心情与情绪,都有!
“又后来,他突然兴致来了,将少女的眼睛给补上了。只是,他不知dào
这画因为这双眼,活了。少女天天在画里看着小男孩儿,看他笑,看他哭,看他的一切,一切。渐渐的,少女喜欢上这个小男孩,只是男孩不知dào。”
她,是她!
栾树林中的女子声音渐渐飘远,蓝衣男子第一次抿唇,时嘴角挂着一丝笑容的抿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紧紧握住了手中被裹好的画卷,迅速跟上那远去的青衣女子的身影,那一青一蓝的两个身影啊,就这么并排前行,相依而进,踏向那未知的远方,听着那已经有了结局的故事……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的让人听不见了。
“直到半年后,男孩突然消失了。少女吓坏了,便从画里出了来游历江湖,就只为寻找他,想带着他一起回画里从此以后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活……可是……”
“……”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