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世界大战(1)

  战争爆发的很突然,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但却是密谋已久,否则不可能如此保密。
  绍兴三十七年,綦业刚刚接过李睿的权柄一个月,三十万东藩大军就南下了。
  南宋小朝廷没有任何准备,因为燕王此时都在江南,公开住在上海的公主府里。没人相信东藩此时会入侵,因为没人认为他们敢不顾燕王的安危。
  但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事实上他们确实不敢不顾李慢侯的安危,但李慢侯无法阻止他们南下,所以李慢侯只能支持他们。李慢侯公开住在上海,这是自己提出的,作为麻痹南宋朝廷的计谋。
  李慢侯虽然被迫接受了这样的计划,可他知道这个计划,实际上只有一个月,那是在綦业来述职的时候,当面告诉他的。綦业被选定为下一任东藩府令,上任之前需要向燕王述职,解释他的执政理念。并且要提出相应的执政计划,一项项落实,并且公开,受舆论监督。
  綦业提出的第一项大政,就是一统江山。他告诉李慢侯,如今时机成熟。前几年东藩持续用兵,歼灭蔑儿乞人,吞并辽国东部,这些行动征召的二十万辽东骑兵并没有解散,而是分散驻扎在各地,加上东藩的常备兵力,目前东藩可以随时出动的机动兵力高达四十万人。
  朝廷虽然也有一些能打的部队,可是数量有限,又很多年没有打过打仗,不可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东藩大军的对手。
  綦业希望燕王马上北上,在朝廷没有察觉之前,大军全力南下,用最快的速度攻占临安等地,迫使赵构投降。
  这也是李慢侯能想象的,牺牲最小的办法了。李慢侯很确信,换任何人执掌东藩,这一战都不可避免,无非是他活着时候做还是他死了在做的问题。綦业很坚决,他认为错失这次良机,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且綦业态度很坚决,述职的时候表示,燕王如果不认可他的政策,他可以不履职,重新换一个东藩府令来掌权。
  綦业的态度,确实让人不悦,换成年轻时候的李慢侯,可能不会轻易妥协。可他现在年近古稀,早就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常年待在上海,游走在太湖山水之间。这里的山水他很熟悉,他们在这里染过血,但却画过这里的山水。
  他公然跟吴国公主厮混在一起,其他女人也都没什么意见。
  金枝回了开封老家,她娘家背景不强,父母死于女真人之手,两个弟弟都不成器。小弟一直跟在他身边,按道理说有很强的资源,但是金二郎没出息,被老婆马氏管的死死的,不让他冒险。不肯去从军,最后金枝给他买了一个高丽贡使,常年往返在东藩和高丽之间,也没什么风险,还赚了一些钱。大弟金大郎命运颠沛,被女真人掳到辽东滚了一圈,后来跟着刘佶混。在刘佶手下做知州,一干很多年。姐弟相认,那都是金大郎做了知州几年之后的事情。因为刘佶没有从金大郎的身份上得到什么好处,金大郎自然也没有因此而被刘佶继续提拔,他的能力,做一个知州,实际上都被完全架空,也确实没有提拔的资本。
  金枝已经四十岁出头,常年吃斋念佛,凡事不操心,身体很棒。每年冬天回来上海跟李慢侯团聚,过年后就走。
  张妙常常年住在山东,她是山东人,而且情商高,尽管是一个妇人,却在山东经营出了深厚的资本,跟各大豪族家族往来密切。他没有娘家,只有一个儿子,当成命根子。张妙常是聪明人,她不希望她儿子卷入权位之争中,把儿子教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只求儿子李康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张妙常每年也会南下,但她待得时间很长,因为她儿子也喜欢江南,跟这里的文人雅士臭味相投,是个艺术收藏家。张妙常基本上每年夏天去山东泰山避暑,其他时间都在上海。
  越国公主赵嬛嬛住在燕京的燕王府中,李慢侯退休后,她的身份让她无法离开。几年才能跟李慢侯见上一面。但她是一个对男人没什么好感的女人,她也有儿子,心思也都在儿子身上。儿子小的时候,她不敢离开燕王府。他儿子李炎也已经二十多四岁,这几年跟李慢侯相聚的时间才多了一些。
  东藩大军南下的时候,李慢侯和赵家姐妹都在上海,可是直到东藩起兵,她们才知道内情。
  赵家人天生的胆小,当然吓坏了他们,好在她们看到李慢侯镇定自若,才有了主心骨。
  “不要慌。不要问。不要看。关起门,没事的。”
  李慢侯很镇定的安抚她们。
  可是两人都一把年纪了,却依然慌张的如同一个女孩子。她们的兄弟赵构,不知道收到消息的时候会不会哭。反正历史上,完颜亮派使者南下当堂要求赵构割让国土的时候,赵构哭了,因为他知道金国在为入侵找借口。
  吴国公主带着哭腔道:“你的手下是不是造反了?”
  造反?李慢侯的手下造反,当然是造他这个燕王的反。
  因为南下第一支军队,并不是直扑江南,而是进驻了上海。五万精锐的铁甲军,今日清晨突然涌入上海码头。这些可不是江北通泰地区的藩镇兵,而是身经百战的北方铁骑。兵员构成主要以燕云士兵为主,常年参与草原上的军事行动,剿灭了不知道多少股马贼。如今草原上再次不太平起来,漠北强族西征的通道断绝,少了西征劫掠收入来源之后,草原上的马贼数量激增。
  燕云骑兵总兵力十万,以燕云北部草原地区的百姓为主,大量八部怨军子弟和河套地区百姓以当兵为生,保持了很好的军事文化。
  这五万燕云铁骑,如果以以前的标准来算,都可以说是铁浮屠。因为解决了战马问题之后,世界钢铁产量第一的东藩集团,根本不缺好甲。这些人人人都是钢制盔甲,不但比旧式铁甲防护能力更强,而且重量更轻。所以普通的壮汉,只要在军队中经过正规训练,也披的动全身甲。跟真正的铁浮屠相比,他们的力量自然是不如的,铁浮屠是万里挑一的勇士,身体天赋不是靠训练能训练出来的。
  东藩军队中当然也有精锐部队,但主力并没有朝着铁浮屠化发展,而是向着多功能兵种发展。主力军团,往往一人五马,有能驮重甲的女真马、西夏马,有善于疾驰但负重稍差的汗血马,还有善于跋涉的阿拉伯马,当然也有用来驮甲的草原马。他们装备齐全,可以根据战场形势选择战术。遇到堂堂之战,他们可以披重甲攻坚,重骑冲阵;遇到散兵游勇,他们也可以不披甲,轻兵突进;遇到敌人步兵,他们还可以选择游斗骑射。
  派到上海来的,就是这样一支常年跟狡猾的马贼团伙战斗的万金油部队,他们不是东藩最强的军种,派他们来,不是因为他们最强,而是他们是主力军队中最忠心可靠的,因为他们都是成长在东藩统治下的新一代士兵。
  相比燕云兵,辽东兵战斗力差不多,军事风气也相似,但辽东兵的体魄相对更强悍,只是可信度就差一点;草原兵比辽东兵的战斗力和体魄又更强一些,北方三大都护府,从草原上招募最强壮的勇士,目前有十万这样的草原精兵。狼居胥城招募了大量漠北三族士兵,苏武城招募了大量林木部士兵,燕然城士兵以白鞑靼部为主。这些草原雇佣兵,战斗力最强,但最不可靠。
  当然这种可靠都是相对的,东藩能招募这些士兵,基本上都是相信他们的,可信任也是有层级的。当东洲士兵不在可靠之后,哪怕东洲兵从没有出现过叛乱,东藩府也果断的将东洲生番士兵逐步裁撤干净。
  五万燕云兵,是日夜奔袭而来,从通州渡江,直接抵达上海的。他们很容易就接管了上海的城防,上海守军没有任何抵抗。不是上海的军队没有战斗力,上海很有钱,在这个有钱就有强兵的全球化时代,上海有能力雇佣最强悍的战士。之所以不反抗,是因为上海的军队跟东藩军队渊源很深,上海的军队,都是公主护军,许多都是李慢侯的旧部。在李慢侯的命令下,开城放进了东藩军。
  两个公主目前还不知道这些情况,他们向来不关心军事,此时公主府又被严密保护,跟外界消息不通。这让她们误以为东藩府造了燕王的反,李慢侯已经失去了对东藩的控制。
  这么想是正常的,因为两个公主也不能相信,在李慢侯就在上海的情况下,东藩敢贸然出兵。上海跟杭州近在咫尺,朝廷的精兵大半都在杭州,除非东藩已经不顾及李慢侯的性命,否则他们就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如今他们明明就是出兵了,说明他们确实不顾及李慢侯的性命,那就说明他们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