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影魂，去留与否
苏长诗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猛地站起身，抓住牢笼沉声道：“你竟然练出了影魂！”
其实，单就梦魂来讲，也是分为梦魂、命魂、影魂和心魂。
梦魂最初称之为梦魂，梦魂苏醒后经过与盗梦师的不断融合进阶为命魂，也就是茗荷先生所留下的那种。
只不过，命魂极其难练，而且因为牵扯盗梦师的心血，一旦命魂出事，那盗梦师必死无疑。
所以，一旦练出命魂的盗梦师会迫不及待地将命魂进阶为影魂。
因为，影魂是没有实体的，除非盗梦师自己召唤出来，否则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这也意味着很大程度上能够保证盗梦师的安全。
当然，最为难达成的就是心魂了。
在苏长诗的记忆里，她身边唯一成就心魂的就只有溘然而已。
可是她根本没想到，明明是自己最看不上的一个人，竟然拥有影魂，只是……
“苏沐月，你的梦魂早就苏醒了！”苏长诗想到这里，突然察觉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有些不解地看着苏沐月，沉声道：“那你为什么还沉浸在梦中？”
不可能……有了命魂的盗梦师怎么可能会被人用梦境控制？
“我的命魂不就是你么？”苏沐月睁开眼睛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苏长诗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那种天资聪颖的人，但是当你在我梦境里苏醒的那一刻，我就好似练武之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练出了影魂。”
“这不可能！”苏长诗指着苏沐月的影魂说道：“如果影魂出现，命魂是要消失的，我现在依旧在这里，你怎么可能练出影魂来？”
“苏长诗，当年都说你与陈溘然是天才，你知道你为什么只练出命魂么？”苏沐月看着苏长诗，淡淡地问道：“你又可知道为什么陈溘然会练出心魂么？”
“你想说什么……”苏长诗眯起眼睛，好似已经知道了苏沐月想说的话，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陈溘然心地善良，他不断努力成就自己的原因就是为了救人。”苏沐月的影魂慢慢消散，“而你，自始自终都是想着如何变得更厉害，然后能够掌控更多的人，让更多的盗梦师崇拜你。”
“那又如何？”苏长诗嗤笑一声，冷声道：“苏沐月，其实你们没有赶上盗梦师辉煌的时候，那个时候就算皇上见了我，也要低眉顺眼，没有人能够挑衅盗梦师，可是你看看你们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告诉别人，有意义么？”
“苏长诗，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像你一样么？”苏沐月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地说道：“你那个时候分明跟先生他们都十分亲近，为什么留下的命魂反倒是如此不明事理？”
“苏沐月，你知道我究竟是如何幻化而成的么？”苏长诗听到苏沐月这么问，突然松开了自己刚才抓着牢笼的手，随后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为了配上陈溘然，苏长诗将自己内心所有的不堪都摒弃，然后幻化出了命魂。”
“你是说，苏长诗的命魂之所以没办法进阶成影魂，就是因为你是恶念。”苏沐月不禁有些诧异地看向苏长诗，许久才低声问道：“其实那个时候，你在折磨她对么？”
“人有的时候太聪明并不是件好事。”苏长诗扫了苏沐月一眼，冷声说道：“那个时候她只是想要摒弃这些恶念，但是没想到会幻化成命魂，一个由恶念而成的命魂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进阶成影魂，所以她根本没有办法跟陈溘然解释。”
此刻的苏长诗已经单纯的变成了命魂。
所以，她从自己的角度去看当初的苏长诗，也多少带了几分怜悯的味道。
“就算不能进阶为影魂，拥有命魂的苏长诗也足以傲视所有盗梦师了，最后为何还要自杀？”苏沐月虽然在梦中看了不少当年的过往，可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便慢慢问了出来。
“因为陈溘然死了。”苏长诗有些好笑地说道：“恶念而生的我，不断的在梦中提醒她，让她摒弃儿女私情，去做更多让世人恐惧而又崇拜的事，所以才会有夺梦师的存在。”
“夺梦师的师祖真的是苏长诗？”苏沐月听到苏长诗这么说，当下不禁皱起眉头，沉声道：“可是现在夺梦师依旧存在，那么他们是在听谁的安排？”
“我不知道。”苏长诗摇摇头，平静地说道：“陈溘然死了以后，她一心想要灭掉我，我告诉她，命魂和她是息息相关的，如果命魂没了，她也会死，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连死都不在乎了。”
苏长诗对陈溘然的感情，没有人怀疑过，连命魂本身都没有质疑过此事。
“可是她还是留下了那个梦境对么？”苏沐月看着苏长诗，认真地问道：“只是现在那个梦境根本不知道在谁那里而已。”
“不错。”苏长诗点点头说道：“当初陈溘然死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话，也正是因为那句话，她骗过天下人留下了那个梦境，还多次带着我进出那个入口，可是始终没有找到他。”
“什么话？”苏沐月追问。
“长诗，毁掉你的命魂吧。”苏长诗说到这里，缓缓低下头，好似有些绝望地说道：“即便我是恶念而生，可也从未生出杀了陈溘然的念头，可是他却让苏长诗毁掉我，这世间真的是自古薄情多儿郎啊……”
“陈溘然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苏长诗的命魂是如何幻化的对么？”苏沐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那你为何还要陪着苏长诗去找他？”
“因为没有命魂的盗梦师不能进入那个梦境。”苏长诗靠在牢笼处，缓缓的说道：“苏沐月，其实末帝的命魂也没有死，是我亲眼看到的，但是我没有告诉苏长诗。”
“你看到了？”苏沐月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命魂本身是要依靠梦境才能出现的，若是当时那场争斗之中末帝已经死了，苏长诗又怎么可能看到末帝的命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没有说我在现实中见过他。”苏长诗仰起头，长叹了口气说道：“有一次苏长诗进入梦境的时候，我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只是很快消失不见，但是你知道命魂的感觉是不会错的，末帝的命魂还活着。”
“所以你并不知道他在谁的梦境中活着。”苏沐月没想到苏长诗竟然会告诉自己这么多事，当下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苏沐月，我活了太久了，即便后来苏长诗杀不了我，只能让我陷入沉睡，我也觉得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苏长诗看着苏沐月说道：“而这天下，迟早都是你们的，我们终究都是已经过去的人不是么？”
“你若是早些想通，大概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先生的命魂也许就不必……”苏沐月低下头有些感慨地叹息道：“只可惜，都太迟了。”
“你大概不知道这牢笼的作用。”苏长诗看着苏沐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羽毛手链是茗荷找了四十九个即将离世的盗梦师，取走他们的梦魂融合而成，能够净化所有恶念而生的命魂，这是当初他答应陈溘然的。”
“其实陈溘然当初让苏长诗杀了她的命魂根本不是要让她死，而是希望她等到先生做成手链，进而替她将命魂净化，那样苏长诗就可以继续练就影魂对么？”苏沐月说完，看着苏长诗红了眼眶，不禁轻声道：“原来他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杀了你。”
“是啊，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苏长诗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微微笑着说道：“苏沐月，即便我现在并非恶念而生，可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我也不愿再继续留在这里，如果可以，让我成为你的影魂吧。”
成为影魂以后，会忘却所有的前尘往事，所有的思想都会与盗梦师一模一样，再也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你想好了么？”苏沐月走到牢笼旁，伸出手握住苏长诗的手，低声道：“你相信我么？”
于苏沐月来说，她与苏长诗接触的时间并不算多，可她其实从未想过要让她消失，她曾经想着如果苏长诗作为命魂一辈子留在自己的梦境中也未尝不可，可是她也没想到苏长诗竟然会这样选择。
“苏沐月，其实我很庆幸，传承之人是你。”苏长诗的眉眼慢慢变得温柔，与先前戾气横生的模样完全不同，看上去愈发美好，“但是你要记住，今后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而末帝很显然还活着，你要面临的敌人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厉害，所以一定要万事小心。”
“苏长诗，如果你选择做了影魂，也许以后就再也不知道这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沐月看着苏长诗，有些不舍地问道：“或者说，如果你留下来，也许我们还有机会找到陈溘然……你真的决定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