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看望故友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看望故友
  程笑风家的影楼开在江城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名字拉风得很：“芭比娃娃笑春风”，要有多雷人就有多雷人，跟程笑风的游戏ID有得一拼。
  其实开业当天已经没叶爽和安熙什么事了，花篮花束都在头一天晚上被两人做好，爽爽累得想死，但是为了那500块的工钱和3000块的装备钱，只好又忍了。
  开业这天那是相当的热闹，美女招摇、花团锦簇，在程笑风老姐的强烈要求下，叶爽硬着头皮去拍什么艺术照，拍出来的效果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一向很气质的偏分八万发型拍出来就像个尿盆倒扣在脑袋上，根本原因还是他一向不修边幅，爽爽又郁闷了。
  而安熙拍出的婚纱照，那个美艳惊人的杀伤力就大了，程笑风看得直流口水，真恨不得冲上去把人家抱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可惜叶爽一直在旁边拉着他抽烟，程笑风老是被叶爽坏事，最后这照片被程笑风老姐作为宣传照片给挂在影楼的显眼位置，引起宾客们都一一驻足观赏。暗赞美丽动人。
  最终叶爽两人都拿到工钱，然后经不起众多宾客的骚扰，安熙先闪了出来：“回学校么？”
  叶爽站在公交车站台边：“我想去看个朋友！”
  安熙勇气值又上来了：“我陪你一块去怎样？”
  “好啊！”叶爽没在意，三窜两窜就上车霸了两个位置。
  现代交通已经很发达了，汽车一直驶到了郊外的一个小镇，看上去像20世纪90年代的乡下，这里已经没有江城那种繁华和热闹，取代的都是古老的社区院子。
  清冷的老社区门口，燕云的母亲亲自来接叶爽。
  “小叶，难得你亲自跑来！”燕母显得很热情，但是热情中掩饰不了眉目中的忧愁。
  安熙搞不懂叶爽为什么在乡下会有朋友，这小子不是一向独来独往的么？
  走进屋里后，燕家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床、电视、灶台、木桌等基本的生活物品外，其他的甚至连板凳都找不出一根像样的来，叶爽和安熙就径直坐床上了。
  燕母显得很和蔼，给叶爽和安熙倒了两杯水，燕父则是在阳台边苦闷的抽着劣质香烟，不过看见叶爽到来，表情倒是舒展了不少：“是小叶吗？好久没看到你了。”
  叶爽很少见的一脸正色：“叔叔，阿姨，云仔和霁姐呢？”
  燕母道：“在里面休息着呢！挺好的！”
  安熙跟着叶爽进到了内屋，里面有两张木床，床上躺着两个年轻人，可是这两个年轻人永远都躺在床上，永远也站起不来。
  燕云面目其实很英俊，只是眼睛张得老大。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他的嘴不断在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就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安熙忍不住道：“叶子，他怎么了？”
  叶爽喃喃道：“几个月前脑出血，现在就这样了！”
  “啊？”安熙呆住了，她也知道医学上的脑出血，一般高血压的老年人才会有，而年轻人突然性脑出血，大多都是当场死亡，如果侥幸活过来，基本上也就是植物人废人了。
  “云仔的运气算好的了！”燕母抑郁的说道，“上次抢救过来后，医生说他大难不死，恢复也挺顺利的，就是神经受影响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叶爽忽然有些激动，走上前道：“云仔，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叶子啊，叶爽啊！”
  燕云的眼睛张得更大了，可是他动不了。连头都转不过来，但是安熙看得出来，他能听见叶爽的说话，而且也听得懂，他全身似乎都在颤抖，似乎想努力的转过身来。
  燕母难过道：“云仔，小叶来看你了！”
  燕云好象一下子激动起来，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燕母忽然抹了一把眼泪：“云仔，你可要记得小叶啊，要不是他帮咱家，你现在恐怕……已经……已经……去了……”
  燕母哽咽得没把话说下去，但是燕云的眼睛里忽然有光芒闪动，他那双张大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一行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安熙第一次看见叶爽的眼圈红了，她也觉得鼻子发酸，她感觉得出来，这两个男人以前的感情很深厚的。
  虽然燕云不能说话，不能行动，可他听得见，听得懂，他知道是叶爽来了，他想伸手，偏偏他动不了，命运就是这么残忍。
  “云仔，你别激动，好好躺着，会好的，你会好起来的！”叶爽用力的说着。
  安熙扭过头去，旁边的床上躺着的是燕云的姐姐燕霁。跟燕云一样，她也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而且更惨的是她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全身枯瘦如柴，就好象一具骷髅，眼窝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
  “霁姐，我叶子，我来看你了！”叶爽来到燕霁床前。
  燕霁好象受了很大惊吓似的，猛的抱紧了被子缩成一团，目光里说不出的恐惧和害怕。
  燕母赶紧抚着她的额头：“小霁，这是小叶，他是来看望你的，别怕，妈在这！”
  燕霁惊恐的眼神这才缓和，颤抖伸出手，似乎想抓紧什么，叶爽赶紧握住她手：“霁姐，别怕了，我是叶子，我来看你，我给你带礼物来了。”
  说完，叶爽把早已装备好的一束玫瑰送到她面前。鲜艳的玫瑰映红了她的脸，她惊骇的表情这才得以缓解，就好象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伸出手去抚摸。
  安熙这才看清楚她的脸，想必她以前也是个十分迷人的美女，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变成这样子，不幸的命运降临到这个家庭头上，生活顿时变得残酷起来。
  看见燕母不停的抹泪，燕父不停的抽烟叹气，安熙的喉咙哽住了：“叶子，燕霁姐姐怎么会这样？”
  叶爽叹了口气：“出了车祸。腿没了。”
  安熙再度愣住，但她又想不通燕霁为什么这么害怕生人。
  幸好叶爽说了出来：“霁姐嫁人嫁得早，男人看她被截肢，所以就跑了，她一时想不开就变这样了。”
  安熙胸口腾的一酸，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真想大哭一场，她没经历过这些，就像和电影，你以为那个世界离你很远，只是某天当一切都真实的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会很难适应。
  叶爽却没有掉泪，他只是用力的说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有那一天！”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异常坚定，也许他知道自己不能太忧伤，他要坚强，要让好朋友的一家人感觉到生活是还有希望的。
  燕家本来也不是这样的，只不过突如其来的两场灾难让家人心力交瘁，燕父燕母变卖了家中一切来治疗两个孩子，命是拣了回来，可是人却跟死人无异，好好的家也就这样毁了，一家人搬到乡下艰难的生活……
  叶爽没有再多说别的什么，他只是坐在屋中央，不停的安慰着姐弟二人，不停的给他们讲故事、讲笑话，讲他在游戏里遇到的一切，他怎样在月亮村里混阳春面吃，怎样把红女帮的人骗去挖矿，怎样遇到晶晶去打法宝，怎样和格斗三人组开玩笑戏弄人……
  他不讲那些忧伤的东西，他只会说开心的，燕霁抱着玫瑰花看着叶爽，她的表情不再惊恐，而是充满了好奇。燕云看不见叶爽，但他的眼角似乎也有了一丝笑意。
  惟独安熙一个人在旁边坐着，听着叶爽的笑话，她也跟着笑，可是笑的同时，她这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叶爽，无论谁能交到叶爽这种朋友，那人无疑都是幸福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燕母走了进来：“小叶，小安，吃过晚饭再走吧！”
  叶爽摆手道：“不了，阿姨！”
  他知道燕家现在是一贫如洗，他不想给他们增加任何一点负担。
  燕父道：“对了小叶，医生说最近有个什么虚拟脑波的游戏，让云仔尝试用什么头盔眼镜，说是能帮助他恢复神经，你知道那玩意吗？”
  叶爽当然知道，而且也似有所悟，燕霁和燕云虽然不能下床行动，但是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现实中的美好生活他们享受不到，或许游戏里还能铸造精彩人生，何不让他们试试呢？再说燕云曾经也是第二世界的忠实玩家。
  “阿姨，这钱你拿着！给他们买游戏头盔和目镜用。”叶爽把今天刚拿到的3500块塞给燕母。
  燕母慌忙推辞：“小叶你别破费了，上次都是一万多块，你还是学生，阿姨知道你挣的都是辛苦钱！”
  听到这话安熙心里也是一阵难过，是呀，虽然这3000多块对别的人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叶爽这几千块钱，那是受了多少委屈，经过了多少摸爬滚打换来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血汗钱。
  叶爽可不管她推辞，把钱塞到燕霁的玫瑰花里：“霁姐，云仔，时间不早了，我下次再来看你们，今天得先回去了。”
  燕父燕母亲自送叶爽二人到车站，目送着他二人离开这才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