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3)

  佛沉思片刻,大笑云:“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怎能分清,好花,好花呀。佛将这花种在彼岸,叫它曼陀罗华,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不知dào
  ,在他经过的三途河上,被河水褪色的花把所有的红色滴在了河里,终日哀号不断,令人闻之哀伤。
  地藏菩萨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罗华已生,便来到河边,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不一会,一朵红艳更胜之前的花朵从水中长出,地藏将它拿到手里,叹到:“你若脱身而去,便得大自在,为何要把这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无边的地狱里呢?我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罗华,就叫你曼珠沙华吧。”
  此后,天下间就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个长在彼岸,一个生在三途河边。生生世世,永远相忘。”
  “好一句铭记不如忘记。”耀羽苦笑:“你这是在劝慰我吗?”
  “缘起缘灭,风随东西。”那么,我与银胧呢?〖*
  M.35ww.我无可预知,便觉得有些悲哀。
  “彼岸花,花开叶落,双生却不见,原是佛的一念慈悲,所以褪尽了妖艳之色,相忘生世,可是你我皆是凡人,怎会不念至相思情尽,执着今生?”耀羽蹲了下去,抚摸了一下曼珠沙华的花心:“即使有一方忘记了,但还有一方执著。”
  那时候,我还不知dào
  自己并非凡人。
  我走到了琴边,轻叹:“传说不过是传说罢了。”
  “你又怎知,只是传说而已?”耀羽起身,站在我旁边,说话就像是羽毛般轻轻飘在空中,有些不实在感觉。
  我不再答话,琴音从手上倾泻而出。
  “天外悠悠隔沧浪
  看江湖波光纷扰成诗画
  浮生几多恩怨
  总是痴狂
  对影笑望枝上桃花
  尘世漫漫掩黄沙
  沉默的血泪划开了穹苍
  尺书难尽人间
  悲欢无常
  盼君莫忘那时光
  夕阳照雪发
  琵琶诉衷肠
  笛声款款伴云霞
  梦魂自辗转
  那寂静的年华
  愿君莫忘这时光
  云烟缈缈绕孤崖
  曾有的时光温暖了苍凉
  百年韶华流转
  终南山下
  为君长留一缕香。”
  一曲毕,有些疲累,耀羽只静静听完,没有插话。直至曲毕,耀羽也只是静静看着我,眼神温润似水。
  “王爷若是没什么事,玉珑先行告退。”我站了起来,欠身行礼,只觉是时候该离开了。
  “一直未问,你琴声出自哪一位师父?青龙国内,琴弹得好的,并没多少。”耀羽突然问道。
  我奇怪他为何这样问话,只回头看了看他,淡淡笑开:“音律是娘亲所教,曲子却是梦里无来由会的。”
  当然琴律虽可说是谁教之,但多数给他弹的曲子却是抄袭现代,这说出来又如何教人信呢,便不好牵涉太多。
  如今想来,那时候应该就有预兆,可我那时候并不记得是千落所教。
  “想来是因为月隐心思比常人多那么一窍吧,才能弹出如此天籁,可惜小王没早些遇见你。”曜昕有些苦意:“一直都是听你弹琴,却遗憾未能酬以,今日难得没有世俗牵绊,还请月隐再耽搁些许时间,听小王弹一曲。可好?”
  我只得停住脚步:“这当真是一种荣幸。”我只知他箫声脱俗,不知他琴艺如何,当真有些好奇,觉得时间还早,便再停一会儿不碍事。
  曜昕便坐了下来,手指停在琴边,一曲《春江花月夜》倾泻而出,整个院子只有他的琴音在飘着,这曲子不是没有听过,但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听得我想要流泪。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曲毕,曜昕起身,绕过了我,走到角落里看着那曼珠沙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他最后说了句:“你去罢,一切小心。这里,你可以放心。”
  我不再说话,知得他已应允我想让他做的事,便也转身而去。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事,回去,拿出一玉佩,交回曜昕手里:“这本是王爷之物,留在玉珑身边也没多大用处了,还请王爷好好存着。”
  奈何曜昕只是握过我的手,又将玉佩放回我的手里:“拿着吧,你会用得上的。”
  我楞了一会儿,不知此话何解。
  “我本想跟一起去的,但有些事我还要处理,便不陪你了,也省得你尴尬,这玉佩便留在你身上,也当时我陪着你了。”曜昕放下玉佩收回了手,背对我,负手而立。
  “可是…”我始终觉得不妥,留着这玉佩对我并无半点意思,只是徒生欠了一份情,还想拒绝着。
  “你无须想得太多,就当我是你一朋友,若过意不去,你也可以给我留下一物品的。”曜昕说道。
  我想了想,这次出宫匆忙,身上并未带什么东西,实在难以拿出什么东西啊来,便拿出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好吧,你若有一天后悔,便用这铜板赎回。”——
  但如今想来,那是颇为古怪的。后来我方知dào
  ,他所给我的是五色石,可这五色石,怎么会到了他的手里呢?
  他若非摩诃,又会是谁?曜昕,曜昕,连名字都在提示我。
  可我的记忆当时给孟婆汤忘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