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盛唐篇】 第041章 秉烛夜谈谋大计

  竹林里的三月,也许是个短暂的过渡,由银装素裹的冬季过渡到生机勃勃的春季,让我分不清究竟是冬还是春。
  那些曾经傲然挺立,胸怀气节的成片绿竹,一到新年时节也终是耐不住严寒,凋零下来。
  渐渐地气温开始回转,竹林深处才出现些许绿意。
  我被“关”在这儿不知不觉就是两个多月,没有见过朋友亲人,也没有离开过这间房屋,我所看见的和感受到的一切有关这个世界的景象,全都是模糊不清的,一如这三月的浓雾,朦胧一片,可它越是神mì
  ,越能吸引我浓厚的兴趣。
  四月也终于接踵而至,冬日雪景早就被那抹淡淡的阳光一笔带过。南边的春天不仅没有凉意,更是处处能见明媚的阳光。
  春天,这是一个美好的词语,她代表着播种与成长,这是梦想的季节,然而梦想永远都是那么遥不可及,它悄悄地在你的心房里生根发芽,可你却永远不知dào
  它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有些人害pà
  了,于是将这株刚刚破土的幼苗扼杀在温室*
  m.35zww.*的摇篮里,可是仔细的想一想,也许梦想就像三月的朦胧之美一样,它之所以美好,就是美在它的不可预知,它的遥不可及。
  我看着眼前这片已经冒出绿芽的竹林,两眼慢慢湿润,就像是看着自己虚无缥缈的未来。
  柴绍自上次把我带来清雅小筑以后,这么长时间都没再出现过。他和崔湜偶尔有飞鸽传书来往,他们之间的书信内容我也有看过,大多是交代时局的动荡、官职的变迁等等。我知dào
  崔湜一直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这么个人才摆在我身边当“雕像”,实在是太太太大材小用了。可是崔湜坚持要留下来保护我,说是防止燕国公主跑来找我的麻烦,其实她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我呢!崔湜不愿离开,我也不作强求,只是每次看到他那双焦虑的眼睛,就会觉得难过。他的心中应是时时惦记着柴绍的复国大业的吧!
  日子过得百无聊赖,等到清明节也伴着春雨淅淅沥沥地到来的时候,柴绍终于出现了。
  他以替亡父扫墓吊唁为名,暂时得到离开皇宫的特权。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以为他去了西周旧朝遗都,只有我知dào
  他真zhèng
  的行踪——他其实是要去冀中寨。
  我会知dào
  这些,是因为他昨夜里又神mì
  兮兮地出现在我的床前,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他神不知鬼不觉抱到马车上,本来我睡的跟死猪一般,可是越来越觉得浑身冒寒气,像是做了一个被关进冰箱里的梦。等我猛然睁开双眼的时候,才发xiàn
  飕飕凉意直往衣服里钻,我正躺在柴绍的怀中,而他,正歪着脑袋靠在一颠一跛的窗口上睡着了。小小的车窗因为被他脑袋压住而露出一条细缝,车外的凉风便是从这儿渗进来的。
  柴绍愁眉深锁,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面色不太好,比我最后一次见到的那个他要瘦了一圈。他的鼻梁依旧那么高挺,脸上是性感的轮廓,优美的曲线。上天可真不公平,怎么能给这种坏心肠的人一副这么好的皮相呢?!
  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身子不至于太冷。这个坏小子还是比较有人性的,知dào
  我怕冷,连自己睡着了也不忘了我。透过那条细缝看看窗外,简直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再掀起车帘,见一个陌生的车夫正在赶车,身材魁梧,肩宽体厚,看样子是个身板还不错的,也亏得柴绍能找来这么“皮厚”不怕冷的车夫,专门伺候他赶夜路。
  听着窗外莎莎树叶摩擦的声音,看样子是还没行出竹林,我应该刚被弄上这马车不久,脑袋还是糊糊的,因此在柴绍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xù
  睡。
  再次醒来,天还是黑乎乎的一片,而马车已行至冀中寨,早早地便有一群侠士在那寨门口相迎。那魁梧车夫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件貂皮大衣递给柴绍,他接过手中,先是扶我下车,再用那种非常关爱的举动替我披上貂皮大衣,看上去就像是个绅士。哎!这回不知dào
  他吃错什么药了……
  许是做给大伙儿看的吧,反正这寨子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因此也没多想,一路上就屁颠屁颠跟在柴绍身后往里头走,他叫我行礼我便行礼,他叫我作揖我便作揖,一切均听从他的安排。其实这一路走进去,才发xiàn
  冀中寨可真是大,远不像想象中的那种土匪喽啰的破窝,而更像是个井井有条的村落,而且也并没有几个人是身份上需yào
  我去行礼去作揖的,他们对柴绍的态度都非常客气非常谦和,他们穿着军装,手持长刀或长剑,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斯文,但说起话来却丝毫不失礼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都是柴绍以前的部下。
  等到进入寨中大营,我终于亲眼见到了那位前些日子被贬官的、传说中的“镇远大将军”,柴怀义。此人身高八尺,三十出头的年纪,剑眉星目,面容十分沧桑,蓄着络腮胡子,倒显得年长了不少,跟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似的。他说话的声音豪迈爽朗,像极了《水浒传》里的花和尚鲁智深,而且他也和那花和尚一样,手拿一柄重八十多斤的禅杖。
  按照我记忆中的古代,使用禅杖的应该都是僧人,可这个柴怀义将军分明蓄着长发,长得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不像是个未娶亲的钻石王老五。一问柴绍,才知他因时时惦记着复国大业,先是忙着替燕国打仗,立下军威,接着被贬官后,又远离燕国,建了这么个冀中寨,整日忙着替柴绍招兵买马,未雨绸缪,根本没时间顾念儿女私情,这才磨蹭到了三十岁年纪,也没讨上个老婆。我倒挺佩服这汉子的,忠肝义胆不说,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首领。从他所带的这群小兵小将就能看出,他是个很会带兵、很有谋略的将军。怪不得柴绍会如此重用他了,怪不得那时柴绍会冒着与燕国皇帝反目的危险去解救他了!这种英雄人物,任谁都会惺惺相惜的吧。
  柴绍被请入上座,几个服侍的婢女热了两壶酒,恭恭敬敬地给他们俩斟上,二人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上了,也丝毫不避讳杵在那儿没事做的我。不过我这会儿还在犯困,眼皮子打架,所以附在他耳畔说了句还想睡一会儿。他也是好脾气,随着我的性子,并未发作。我于是半睁着眼睛,就打算这么被一个婢女带至客房去歇息了。隐约听闻他们二人在讨论着什么什么北魏,什么什么结盟之类的话。
  我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听人说起最多的便是东唐国,大概是因为这地方盛产俊男美女,因此,人们一说起多年前被灭掉的东唐,便要面露惋惜之色。其次就是西周国,还多是听熟人提起的,西周是文化之都,一般寻常燕国百姓都是目不识丁的蛮夷人,他们似乎并不是很了解西周国曾经存zài
  过。柴绍和柴怀义口中所谈论的“北魏”,对我来说倒是个新鲜的字眼,听着像是另一个军事、政治、经济都非常强dà
  的国家,而且足以和现在南方的大燕国势均力敌。按照柴绍话中的意思,他似乎正筹划着与北魏国联手攻打大燕国!
  越想越觉得脑袋糊糊的。大燕国皇帝好歹也是他岳父呀,大燕的公主还是她的妻子,而且人家北魏跟他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帮他?是我听错了吗?我想,如果不是柴绍太过于天真,那就是我脑子坏掉了。我还是先去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再来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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