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霜染秋林

  “哧……哧……”
  燕喜的通讯器发出不规律的噪音。
  还没有等他确认接通,通讯器里倒是先传了一个声音出来。
  “呵呵……燕喜啊……”
  “谁?你是谁?”燕喜疑惑地问到。
  “呵呵……燕喜,我还活着呢……”
  燕喜一下子将手中的通讯器扔了出去。
  这个声音,他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
  ***
  秋林城。
  博雅酒店里住进来一位奇怪的客人,他将最顶层的贵宾套房一口气预定了一年,看起来有在这里长期住下去的意思。
  一般会这样做的,都是某位家族中的纨绔子弟,或者某位超级公司里的顶级管理人员。
  可是,这位名叫叫做温凉的客人,经酒店查询到的身份,不过只是一名普通的木材商人。
  这年头,卖木材可赚不了多少钱。
  他经常站在酒店的天台上,注视着酒店花园里的人来人往。
  酒店的天台很高,有好几次,专门侍奉顶层贵宾的侍者都会担心他从上面跳下来。他们会假装端着红酒托盘来到他的身边,问他:“先生,请问需要来一点红酒吗?”
  “不,我不需要。”那位客人总是这样说。
  今天,在酒店的花园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白色的帷幔衬托出婚礼的圣洁庄严,鲜红的玫瑰花装点出婚礼的喜悦浪漫,鸳鸯在清波荡漾的池塘里里凫游,乐队在草地上演奏着悠长甜蜜的歌。
  小杜举着红酒托盘来到这位先生的面前,又一次问:“先生,请问需要来一点红酒吗?”
  今天在花园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如果这位先生选择从这里跳下去的话,酒店的声誉会受到严重影响的。
  “好的,来一杯吧!”
  小杜惊讶了一下,但还是将托盘高高举起,让那位站在天台上的客人能够不用弯腰就能够拿到。
  “小杜,上来坐一会吧?”
  小杜又一次惊讶了一下,这位客人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温先生,不如我们下来坐一会儿?”小杜大着胆子说到。
  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对顶层的贵宾发出这样的邀请的。不过这位客人一直坐在天台上,着实让她担心。这年头,木材生意肯定是不好做的。不但木材生意不好做,很多售卖自然资源的生意都萧条了下去,上个月,小杜就听说了一起石材商人的自杀事件。
  “那好吧。”这位客人居然答应了下来。
  天台旁边就有一个露天的桌椅,透过玻璃的护栏,依然可以看见花园里的情况。
  博雅酒店的设计理念,是抛弃传统的次元空间和高度,追求自然状态的生活环境。所以即便是顶层,也没有太高,大约只有十来层楼,花园里的景象一览无遗。
  客人坐下来,给小杜也端了一杯酒。
  “不,不,对不起,先生,我不喝酒。”小杜急忙摆手拒绝到。
  “没事,算我请你的。”
  一杯红酒的价格是一百星币,相当于小杜一天的工资。
  “谢谢!”小杜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拒绝,但是也没有伸手去拿那支嫣红的酒杯。他希望能稳定一下这位客人的情绪,但是并不觉得自己就因此有了和这位客人平等的资格。即便是一位破产的木材商人,也不是他这样的侍者可以随意攀附的。
  “楼下这场婚礼是怎么回事?”温凉问到。
  楼下的花园里,一场婚礼该有的东西都有了,但是却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新娘。
  新郎穿着深色的礼服,胸口佩戴着一朵红色的玫瑰,在婚礼台上来回踱步。
  司仪站在台边,手足无措地东张西望。
  可是,新娘却始终没有出来。
  “哈,”说起这个,小杜先笑了出来。“退婚呗!”
  “退婚?”
  “这个男子名叫吴涉,他与那陈姓女子从小便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吴家在城中有一家小工厂,专门为傀儡人提供外饰部件,陈家恰好也是为傀儡人做外观打磨的,两家在生意上颇有往来,见他们两人交好,便为他们自幼定下了婚约。这在秋林城可不多见。”
  “是啊。”温凉点头说到。在这个婚姻都名存实亡的时代,还能从小订立婚约的,除非是两家真正的唇齿相依,否则很难达成一致意见。
  “可是眼看着两人渐渐长大,吴家却慢慢的衰败了下去。也是那吴家的家主太不安分,好好的工厂不做,偏要去涉足种植行业。结果几次失败之后,将历年来的积蓄都赔了个精光。这样一来,吴涉与那陈姓女子虽然依旧互相倾慕,但这男方,却是有些配不上女方了。”
  “可是,我见那吴涉分明是爱着陈馨的啊?”
  “爱着?谁知道他爱的是陈馨的人还是爱着她的钱啊?这谁都说不清楚。对了,你怎么知道她叫陈馨?”
  温凉指了指花园里漂浮着的许多粉红色的小气球,“那每一个气球里面,都写着她的名字呢。”
  “是吗?那可真是浪漫,我都没有注意到。”
  “是陈馨不愿意了吗?”温凉问到。
  “她一开始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她的父亲隐约向吴家家主提过几次。吴家本也想就此作罢,可是吴涉央求他父亲不要答允,这事就这样拖了下来。一直拖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小杜说到。
  “吴家已经很衰败了吗?”
  “没救了。”小杜说到:“前几天从寒山城传来消息,那吴家家主在寒山城与人发生了冲突,已经死了。这些年,傀儡人的生意也不景气,许多傀儡人都不得不休眠了,他家的傀儡人部件工厂也开不了工,怕是翻不了身了。”
  “真是可怜。”温凉叹了一口气。
  小杜看了看温凉的神色,没有做声。这年头,木材生意同样也不好做,兴许是这位陈氏家主的境遇引起了客人的同理心,小杜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客人自然是尊贵的,可是小杜的心里,未尝没有一点点看好戏的小心思。
  “可是,如果要退婚的话,事先说好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又要怂恿吴涉倾家荡产举办这一场婚礼,当众给他一个难堪?”温凉说到。
  有些事情,即便是知道了所有的原委,依然会觉得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