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枷锁深宫千叶落,傲啸擎天一柱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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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师龙定定的望着棋盘一动不动,好像呆住了一样。议论声已经停了下来,周围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却仿佛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过了许久才从棋盘上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叶昊天道:“老朽想不出取胜之道。你的棋算度极深,进退之间了然于心,既有十分罕见的古韵,又有别出心裁的新风;既能落地生根从边入里,又能天女散花自里而外;既能先声有势,还能后发制人;堂堂正正,不卑不亢,古今儒将,不过如此。确实是道地的棋中儒仙,不愧‘棋儒’之称。”
众人鸦雀无声,全都用无比景仰的目光注视着叶昊天。
叶昊天对黄师龙拱手一揖道:“棋神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宋九龄心中大爽,乘机对刘衡道:“太师,棋待召一职这次没问题了吧?”
刘衡眼看叶昊天连赢数盘,心中很是惊讶,同时又有些不安。惊讶的是这人的棋力极高却为何不声不响,平日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不安的是他是太傅的心腹,自己不知道能否将其拉过来。这时听见宋九龄问话,他不得不开口答道:“我明天定然禀明圣上,想来圣上不日将会诏见于他。”
叶昊天忙识趣的上前鞠躬道:“谢太师成全!”
刘衡“嗯”了一声,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以后若是得到皇上的器重,可不能忘了我举荐的功劳啊!”
叶昊天忙道:“那是当然,一定不会忘记太师的大恩大德!”
※※※
众人慢慢散去,叶昊天跟着宋九龄来到太傅府。
宋九龄用无比佩服的口气道:“先生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连围棋也达到了棋仙的境界,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昊天谦逊的道:“这没什么,一法通百法通,您是当朝太傅,不也是当世国手之一吗?”
宋九龄被他说得心中高兴,赞不绝口夸了他好大一会儿,然后面有难色的道:“先生,皇上和百官都知道你是我府的师爷,若是皇上传你或者大臣们来找你,我总是推托也说不过去。不知你能不能在府内多住些时候?”
叶昊天摇摇头,想了想从乾坤锦囊中将两天前制作的法身取了出来。法身入手只有两寸大小,然后慢慢增高,一会儿工夫长得跟本人一样高。他将自己的元神分出一点点附着在法身内。不一会儿法身变得能动能笑,跟真人简直一模一样。
宋九龄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他还有这等法术。
叶昊天道:“我将法身留在这里,您如果有事直接跟他说就行。小事他可以自行处理,大事我会亲自赶来,不会花很长时间。”
宋九龄满心欢喜,如此一来去掉了心病,不用担心日后为难。
双方又聊了一会儿,叶昊天起身告辞而去。
※※※
回到王府之后,他首先要做的是察看龟镜的运转情况。
兰儿现出身来道:“公子,龟镜运转正常。它发出的神光似乎越来越强了。”
叶昊天点头道:“好!看来还要好几天。你真是辛苦了。”
兰儿摇摇头道:“公子,贱妾一点也不辛苦。每次跟妖人交手都是你一个人,我帮不上一点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以后或许我可以从别的方面做点工作,管理法器和财物的事就交给我吧。”
叶昊天笑道:“嗯,夫人管家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就有一件事交给你做,有空帮我多弄几个法身,以后可能会用得着。”
兰儿闻言很是高兴,明眸一闪说道:“贱妾遵命!”说着就去调了些海金沙来,然后径自走到叶昊天身边道:“请公子助我。”
叶昊天跟上次一样将手贴在兰儿的背心大穴,渡过一道细细的少阳真气。兰儿得他相助,一双春笋般的柔夷变为淡淡的红色,“红酥手”运指如飞,一会儿工夫捏出五、六个泥人,最后还做了个样式古朴的宫殿。
叶昊天逐个检视那些泥人,发现比上次还要细腻匀称,不禁连声夸赞。
兰儿十分受用的微笑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件最后的作品。
叶昊天捧起宫殿看了看道:“构思精巧,做工细致,只是不够坚固,等我们找到寒水石、地苏木和乌铊金之后,相信可以做出更加完美的东西来。”
兰儿莞尔一笑道:“公子,我在等着那样的仙宫呢!”
※※※
接下来的几天叶昊天一直等着皇上诏见,可是干等没有一点消息。眼见已经是十一月底,距离腊八还有九天了。如果腊八之前都没有消息,他就要冒险偷入皇宫大内了。只是不知道那样做成功率有多少。由于两位国师守在附近,加上太监王希和神秘的大内高手日夜守卫,他不能保证自己能顺利拿到传国玉玺。若是打草惊蛇只怕以后更难入宫了。
龟镜已经算了六天,仍然没有一点结果。
兰儿禁不住有些担心的问道:“公子,到目前用了七百颗天青石,是不是还要一直算下去?”
叶昊天用力的点点头,语气坚定的道:“既然开始了就一直算下去,哪怕用掉两千颗天青石也在所不惜!用完了我们再想办法。”
又过了两天,整整用了八天的时间,耗费九百六十颗天青石,终于有了结果。龟镜最后显示道:“累死我了!神斧那老家伙竟然呆在盘古开出来的天之尽头不愿意回来,说是开天上了瘾,还想继续开。那里离此不下一亿光年,就是说光也要走一亿年。所以才花了我这么长时间,消耗了那么多能量,差点儿出丑了。”
叶昊天听了心中冰凉,神斧在天边可望不可及,那样算出来有什么用?找不到神斧又怎么对付神教呢?过了好大一会儿,他不死心的问道:“瞬移的速度是不是比光快些?”
龟镜答道:“瞬移快慢跟个人的功力有关系,一般太清境三十三重天的人可以比光快一千倍,上清境可以快一万倍。玉清境可以快十万倍。据说瞬移最快的佛祖可以比光快百万倍,所以到今天为止没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叶昊天粗粗算了一下道:“连佛祖也要花一百年才能跑到天边,我要跑多久啊?纵然修到玉清境还要跑一千年,天哪!这可如何是好?”
龟镜道:“要想跑得再快些,必须寻求法器的帮助。增加速度的法器有不少。其中比较著名的三种神器是天际飞帆、宇内飞梭和金鹏神翼,这些神器都可以使瞬移的速度增加十倍甚至百倍。当然最快的还是开天神器瀚海神舟。神舟的速度跟我观测的速度一样快。也就是说不用十天就能跑到那里。”
叶昊天闻言又开心起来,自己怎么忘了那件超级神器呢?他非常渴盼的问道:“镜兄,能不能帮我算算瀚海神舟在哪里?”
龟镜有些为难的道:“算是可以的,而且找神舟比找神斧要简单一些,大概只要三百颗天青石就够了。不过那至少要安排在三个月之后。我刚才算神斧的时候动用了全部的神力,又吸收了大量的天青石,内部气机有些紊乱,需要调整三个月时间。”
叶昊天大惊道:“不要紧吧?会不会对你的神力有损害?要是让你的排名跌出九宝就是我的罪过了。”
龟镜道:“不会,由于能量供应很充分,我实际上是在吐故纳新。只要调整三个月,我的功力将会提高一成。那样以后再算别的东西需要的能量会少一些。不过这三月之内,你最好别问我复杂的问题。简单些的或许还可以。”
叶昊天放下心来,郑重的道:“好,你慢慢调理,我尽量在三月之内不打扰你。”
※※※
十二月三日,巳时,叶昊天忽然觉得心中一动,略一察看原来是宋九龄在跟自己的法身说话。
宋九龄道:“先生,刚才宫中来人,说是皇上诏见,让你午后入宫一趟。这是入宫的令牌。”说着递过去一块玉牌。
叶昊天催动法身接过玉牌,然后道:“好,一会儿就来。”
时候不大,他飞速赶到太傅府,从法身手里取了令牌,然后向宋九龄请教宫中各殿和后花园的位置,以及宫里的各种规矩。
宋九龄入宫很多次了,对那些东西很是熟悉,干脆画了张图给他仔细讲解起来。
江南的冬天没有刺骨的寒风,初冬的午后还有小阳春的感觉,阳光明媚,乍寒还暖,很多人试图抓住这最后的一分温柔,着一件单衣在大街上散步。
叶昊天又一次过了端门来到午门前。他看着高大的五凤楼和两侧凸出的阙,有些奇怪这次的压抑感为何比以前明显减轻了很多。或许是因为下定决心要取传国玉玺,所以对皇宫大内的崇拜大大减轻的缘故吧。
守门的黄门侍郎上前道:“请出示令牌,查验是否携带禁品。”
叶昊天取出玉牌递了过去,然后平伸双臂接受检查。
不一会,黄门侍郎查验完毕,高声道:“检查完毕,请棋待召入宫。”
叶昊天迈步而入,有太监领着一路往里走,穿过无数门户,最后停在一个不大的宫殿前,宫殿的门楣上写着“御书房”三个字。他站在门外等着,时候不大里面传来尖细的声音道:“圣上有旨,宣棋待召田天晋见。”
叶昊天急忙快步入内,入目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六旬老者坐在书房正中的太师椅内,面容依稀跟六王爷有些相像。虽然未着龙袍,叶昊天还是一眼认出这人正是自己殿试时所见的皇上,只是两年不见明显苍老了很多。
他急忙上前跪倒磕头,口中呼道:“微臣田天参见皇上。”
皇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平和的道:“爱卿平身!这里不是金銮殿,规矩可以少些。”
叶昊天闻言缓缓站起身来,这时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人,定睛看时竟然是太监王希赫然在座。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王希见礼的时候,皇上道:“听说爱卿棋力不凡,自成一家,连黄师龙都要甘拜下风,朕不禁很想看看是哪路神仙。如今一见果然是仪表不凡啊!”
叶昊天谦逊的道:“微臣赢棋实属侥幸,不过是几位国手相让而已。”
皇上从头问起道:“爱卿是哪里人士?为何以国手之身做了太傅府的师爷?”
叶昊天不慌不忙的答道:“微臣青海人,自幼喜欢下棋,为此甚至荒废了学业,所以一直是白丁之身。近年来才认真攻书,入京不过两三年,本想参加科举考试,可是连秀才都不是,所以无法报名。后来臣蒙太傅赏识做了他府上的师爷,其实只是想有机会捞取功名而已。”
皇上点点头道:“不知你学识如何?五经是否如围棋长诗一样背得滚瓜烂熟?”
叶昊天答道:“经书自然记得。”
皇上沉吟道:“待朕考你个问题,若是答得好朕日后定当重用。”
叶昊天躬身道:“微臣尽力而为。”
皇上想了想道:“何谓儒家的‘大同’?”
叶昊天不紧不慢的道:“《礼记》中的《礼运》篇描述大同世界的景象时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皇上接着问道:“这段话人人熟悉,每个人的理解却又不同,你且说说自己是怎么理解的?”
叶昊天想了想道:“世界大同是儒家的最高社会理想。大同世界不单是理想,还是可以具体实行的。大同的理想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选贤与能的管理体制;讲信修睦的人际关系;人得其所的社会保障;人人为公的社会道德;各尽其力的劳动态度。”
皇上还是首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禁充满兴趣地问道:“什么是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
叶昊天没有直接回答,却道:“这是我从梦中听来的。有天夜里,我梦见有人传我‘新儒学’,其中有些观点很是奇特,我也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那些观点说出来惊世骇俗,可能会被认为大逆不道,所以请皇上先恕我无罪,我才敢说。”
皇上点头道:“朕老了,没几年好活。朕从二十岁登基,到现在整整五十年,什么奇谈怪论没有听过?但说不妨,朕恕你无罪。”
叶昊天这才开口道:“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包括权力公有和财物公有,而首先是权力的公有。权力公有的口号是‘天下为公’,具体措施是选贤与能。权力可以改变一切,也可以攫取一切。只有取消权力的个人独断,才能保证社会的其他方面不受垄断;只有坚持权力的公有,才能保证社会其他方面的公有,其中包括了财物的公有。”
皇上听了陷入沉思。
旁边的王希却插言道:“怎么才能权力公有?纵然是尧、舜之时也不可能做到。”
叶昊天答道:“大同世界只是理想,或许几千年后才能实现。目前只要能做到相对的权力公有就行了,就是说皇上和大臣在做大事之前尽量多听取别人的意见。”
皇上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改变话题道:“这事以后再谈。王公公也是棋道高手,你不妨跟他切磋一盘,让朕欣赏一下。朕年老体弱,不耐久观,你们最好下得快点儿,希望半个时辰内结束,输赢却也无妨。”
叶昊天道:“微臣遵旨。”
说话间有小太监在皇上面前摆了个矮几,放好棋盘和云子。
皇上招手道:“来,你们这就开始吧!”
叶昊天对王希当头一揖道:“公公请!”
王希微微笑道:“大国手请。”
两人在矮几边坐下,还待猜先,皇上道:“不用猜了,王公公执白先下吧。”
王希闻言随手在角上星位落了一子,叶昊天不假思索紧挨着白子放了颗黑子。王希一愣,开局就靠得这么紧的棋真不多见。这是要短兵相接了。
他未加理睬,又在另一角落了一子,没想到叶昊天紧挨该子又从另外一个方向靠了一子。
片刻间王希在四个角落的星位都放了白子。叶昊天在白子旁边都靠了颗黑子,只是每个角落黑子的位置各自不同。
王希心中恼怒,觉得叶昊天此举是对他的极端蔑视,不禁大起争胜之心,暗下决心要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双方的棋交织在一起,每个角落都扭杀得难分难解,战斗逐渐向中腹延伸。
叶昊天不假思索,落子如飞。王希越下越慢,每一着考虑的时间越来越长。盘面看来倒是难分高下。
又下了一会儿,盘上每人八块棋竟然没有一块活净。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了,王希半天落不下一子,皇上有些不耐却也没有催他。
叶昊天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以法身相代,然后脱身到御花园去看看,可是王希在旁虎视眈眈,自己实在难以耍出手段。苦思之下没有良策,他不免心中略有些着急,落子毫不留情,越来越是生猛。眼见王希苦苦挣扎,数块大棋被攻击得四处逃窜,其中有三块在中腹逐渐接近,眼看要脱离苦海了。
叶昊天奋起神威当头一震,将三块棋前进的路线同时挡住。三块孤棋眼睁睁不能连在一起,就像一家人沦落天涯到了同城却又难以相见一样,别提多么难受。王希痛苦地陷入了长考。
皇上也看出了他的难处,道:“王公公慢慢考虑吧,朕要出去散散步,田天,你跟我来。”
王希“嗯”了一声,显然身在局中忘记了一切。
叶昊天见机会难得,不敢惊动了他,静悄悄起身跟皇上出了书房。皇上在前面三转两折进了一个很大的花园。旁边有两个太监要跟着侍候,皇上摆摆手道:“你们退下,我想清静一点。”
叶昊天根据宋九龄的指点,判断这里应该是御花园了,不禁心头狂喜,庆幸自己运气简直太好了。他将真气贯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一边走一边察看玉玺的下落。
皇上在前面走着,曲曲折折的向一个凉亭走去,凉亭看似很近,他却七绕八折走了好大一会儿。叶昊天紧紧的跟在后面,发觉脚下的路似乎是一条入阵的通道。正走之间,他忽然感到胸前的通灵宝玉热了起来,而且随着前行,宝玉越来越热。
最后皇上终于进入凉亭,在亭中一个石礅上坐了下来,指指身边另外一个石礅让叶昊天坐下。
叶昊天没有推辞就坐了下去,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如此青睐自己。他只知道通灵宝玉热得厉害,梦寐以求的传世玉玺就在一丈之内。
皇上看他一眼低声道:“朕将爱卿带到这里是有话要说。首先谢谢爱卿救了我儿的性命。事情经过已经有人密报于我,若非爱卿,我儿只怕难活一月了。所以朕无论如何非常感谢爱卿。时间不多,朕必须长话短说。适才爱卿所言果然与众不同,仿佛来自天外一般,不知能否对朕直言自己的来历?”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叶昊天也看着皇上,四目相接,他从皇上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助和期望,于是将心一横道:“微臣本是苏家的后人,苏洵安是我的外祖父。”
皇上听了一震,长叹一声道:“苏家‘一门七进士’都是朝廷的栋梁,可惜竟然惨遭灭门之祸。这件事并非出自朕手,朕已经有五年无法做主了,现在只是个傀儡。你看朕每天风花雪月,其实是不得不如此。平常连王公大臣都不得诏见,只能见见一些无聊的小人。”
叶昊天也早猜到如此,所以并没有吃惊。
皇上站起身来在凉亭中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有件事朕一直想做却又顾虑重重,再不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好久以来朕一直忧心如焚苦无良策,今日见了爱卿,忽然感觉仿佛回到了大权在握的当年,年轻时的雄心不觉又回来了。也是到了该奋死一争的时候,否则朕死不暝目。”
叶昊天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皇上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递给叶昊天道:“朕有密诏一道藏于玉带之中,爱卿拿去交给太子,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叶昊天双手接过藏有诏书的玉带,不由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看来皇上并不是自甘堕落不可救药的昏君,而是在九阴教逼迫下虚与委蛇的可怜老人,应该说也是很难得的共抗九阴教的同道,自己倒是有必要向他再交代些底细。想到这里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监天尺,在皇上面前展示了一下。
皇上昏花的老眼一下子睁得溜圆,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口中结结巴巴的叫道:“监天尺!这,这,太祖手赐的监天尺!‘监天尺一出,天下无不服!’,天呐,监天尺又现世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朝廷有救了!”说到这里他忽然醒过神来,赶忙以手掩口,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听见.
叶昊天笑道:“皇上但说无妨,周围十丈之内已经被我以罡气封住。任何声音也传不出去。”
皇上闻言大喜,这才放开声音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说怎么老觉得爱卿甚是可亲,就像朕多年相熟的老臣一样,原来果然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不知道爱卿跟朱英叔祖是什么关系,前些日子的河南赈灾又是怎么回事?”
叶昊天不得不变通了说法道:“朱前辈已经升仙,监天尺是他亲手交给微臣的,让臣代管十年。河南赈灾也是微臣亲自出面解决的。”
皇上无比高兴的道:“太好了,河南赈灾解救了千万百姓,监天尺大显神威;荡涤妖氛,一扫阴霾,还要靠监天尺!卿家辛苦了!”
叶昊天看他如此兴奋,不得不将现实的情况介绍了一下,最后道:“皇上,现在九阴教大势已成,几乎掌握了整个天下,差不多所有的修真人都已经被他们捉去,单凭臣一人之力极难化解,也不知道结果能不能成功。即使能成功恐怕也会在好几年之后。不过但请皇上放心,我既然接了监天尺,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全力铲除九阴教,然后扶持太子登基。皇上还需帮我小心掩饰,否则若是走漏消息恐怕于事不利。”
皇上听了并没有增加一点悲观的表情,而是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天下大势我也已经猜到。但我看到卿家仍然很是欣慰。爱卿手持监天尺,连朕都要对卿家恭恭敬敬,将来时机成熟之时可以调集朝廷兵马与妖人一搏。此间大事有卿家主持,朕觉得好轻松,终于可以放心的风花雪月去了。万一最后不成,那也是命里使然,怪本朝气数已尽,谁也没有办法。”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迈步走到亭边,弯腰在立柱的根部摸了一把,就听“嘎嘎”之声不断传来,亭中一块三尺厚的大石忽然翻转开来,下面露出一个洞穴。皇上探手进去摸出一个红布包裹来,然后又在柱上摸了摸,不一会儿巨石复又原样盖回。接着他将红布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珠光宝器的盒子,再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玉印。
叶昊天心头狂跳,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传国玉玺,现在竟然由皇上亲手拿出来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皇上将玉玺摸了一遍又一遍,眼中流出泪来,呜咽着道:“朕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久于人世,现在将传国玉玺交给爱卿暂管,请爱卿以后转交给太子。这是一国权柄,关系重大,望爱卿好生保管。”停顿一下他又道:“九阴教找它已经很久了,当初要不是太保周厅震见势不好,想出来一招苦肉计,恐怕玉玺早就被妖人抢去了。可怜周太保竟然为此落得满门惨死,没一个活下来。真是作孽啊。目前玉玺藏在此处也不是很好的办法,九阴教已经搜遍了所有的宫殿,下一步可能就要搜到这里了。所以不如请爱卿带在身上,爱卿身怀监天尺当然是掌管玉玺的最佳人选。以后时机成熟再还给太子就是了。唉,真不知道九阴教为何一定要找到玉玺,他们既然已经掌握了天下,自己随便弄个印章也可以作玉玺了,何必非要这一块呢?”
叶昊天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其中的秘密告诉他,心中天人交战,片刻之间儒家的浩然正气还是占了上风,于是道:“臣听说玉玺之中含有某种特殊的功力,对于修仙之人有莫大的好处,所以大家才要千方百计巧取豪夺。”
皇上听了明白过来,口中却道:“如此说来,玉玺对爱卿应该有些好处。爱卿尽可以放手施为。只有爱卿功力高了才能更容易铲除妖孽,同时保佑太子顺利登基。其实玉玺有没有并不重要,这两年没有玉玺朝廷不也是好好的吗?”
叶昊天心中反倒更加犹豫,皇上这样说简直是在玩弄以退为进的策略,自己若是用了反而不够君子。
皇上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道:“爱卿若是小心一些,或许可以既能将其中的功力收为己用,又能使玉玺完整无缺。只要玉玺外观没有改变就行,太子又用不着其中的功力,他所要的只是权柄的象征而已。”说到这里,他看叶昊天依旧沉默不语,又道:“这就算朕对你们苏家惨祸的一点点补偿吧。虽说惨祸不是因我而起,但后来毕竟动用了官府的力量,朕也是有责任的。”
叶昊天想了一下将玉玺收入乾坤锦囊,然后道:“如此臣就不客气了,皇上放心,臣将尽力驱除九阴教,排除万难助太子登基。另外还请皇上千万保重,只要您在一天,九阴教就不能太过嚣张、为所欲为,起码他们不得不从表面上尊重你的威权。”
皇上点点头,道:“朕虽然老了,人并不糊涂。好了,我们回去吧,看看那个死太监有没有想出破解的招数来。”
回到御书房的时候,王希还在苦苦思考,眼睛盯着棋盘一动不动,仿佛泥塑木雕一般。叶昊天不由得心中有些佩服。假如一个人用心到了这种地步,早晚一定会有熬出头的一天,虽然碍于资质的原因结果会有差别,但起码努力之后比起先前会有大大的提高。
皇上由于交托了心头大事,感到心情很是愉快,现在难得欣赏“死太监”饱受折磨的样子,所以只是静静的看着,也不去催他落子。
又过了很久,眼见王希的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显然是思虑太久,营血暗耗极大,同时气机紊乱,迫血妄行的结果。熬到后来,终于一口鲜血从王希喉头上涌,无法压抑的脱口而出,喷出尺许他才反应过来,急忙凝功将鲜血收回。不过由于血液喷出时快速而分散,最后还是有一滴溅在了棋盘上。
看到这种现象,皇上也吃了一惊,问道:“王公公,你不要紧吧?”
王希看着棋盘上的鲜血没有答话,停了片刻之后忽然狂笑起来,高声叫道:“我找到解法了,我终于找到了!”说着在沾了鲜血的地方放了颗黑子。
叶昊天定睛看时,发现那滴血刚好落在自己震神头的黑子的旁边,现在白棋在那里落一子,黑子将会在十五着之后被三块白棋联手吃掉,不能不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妙手,怪不得王希会欣喜若狂。他不由得很是佩服的道:“公公果然棋法高妙,竟然能想到这一招,以后不用下了,黑棋因后手之势将会输半子。公公的棋力真是天下无双啊。”
王希得意的抬起头来,看看窗外忽然惊叫起来:“哎呀,天怎么快黑了?奴才该死!奴才竟然下了这么久!”说完抬头疑惑的看看皇上,不明白为何皇上今天能一动不动的看这么久,却不知两人已经出去半天、交代了大事又回来了。
皇上赞道:“好,这局棋确实精妙,朕看得无比爽快。你们也不能白下,田天听奉!朕封你为圣棋士,官居三品,赐龙牌一块,可以见官不拜,除了后宫之外,皇宫内外、衙门上下任意穿行。”说着将一只刻了青龙的玉牌递给叶昊天。
叶昊天心中明白,这是皇上给自己想出来的方便法门,这样一来再想见太子就方便很多,于是赶紧上前跪倒,接过玉牌道:“臣谢主隆恩。”
皇上又道:“王希听旨,朕封你‘千岁’之号,可以见朕不拜。”
王希听了也很高兴,不管怎么着,天天给皇上磕头请安的事早就厌烦了,能够不做当然是不做的好,而且“千岁”的名号还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说不定能作点文章。
最后皇上道:“你们退下吧。朕要去享用晚宴了,难得这么高兴,今天肯定可以多吃点。”
叶昊天跪辞道:“微臣告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跟王希也拱手告别。
回到六王府,兰儿现出身来对叶昊天盈盈一拜,娇笑道:“贱妾见过圣棋士,恭喜圣棋士得到玉玺!”
叶昊天被她逗得笑个不停,道:“恭喜夫人成为三品贵妇,眼看诰命顶戴就到手了。”
兰儿一伸舌头哂笑道:“诰命比我这公主高很多吗?”
叶昊天被她噎住了,故作生气的道:“不要拉倒,将来让你去做农妇。”
兰儿听了却变得庄重起来,望着他无比深情的道:“我宁愿跟公子隐居,最好是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每日陶醉在山水田园之间,朝看红日升腾,晚看夕阳无语,夜看牵牛织女,真令人向往。”
叶昊天想想也是,父亲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可是那么与世无争的人竟然也惨遭毒手,九阴教也太没人性了吧。这样想的时候他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兰儿不知他怎么了,以为自己说的话让他不高兴,于是改口道:“三品贵妇我做了行不?你可别生气啊。”
叶昊天勉强笑了笑道:“不是因为这个,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也是隐居山林的典范,可是┄┄”
兰儿听了双手抱着他的手臂道:“以后跟少林和武当的长老说一声,让他们各自找五百个和尚和道士来,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也好让公公、婆婆含笑九泉。”
叶昊天摇摇头道:“那只是形式而已,对深陷地狱无法超生的人才会有效,我父母已经转世为人,所以用不着。”
兰儿转而道:“要不公子查查他们转世后在什么地方,我们去送点金银玉帛,也算尽点心意。”
叶昊天又摇摇头道:“每个人转世必须从头再来,以前的恩恩怨怨全部一笔勾销。不然这世间的账如何算得完?前生和今世是相互分隔的,相互干扰只会对修行有害无益。”
兰儿听了无语,房间里一时间冷了下来。
片刻之后叶昊天将传国玉玺取了出来,一手托了玉玺仔细察看,但见玉玺色绿如蓝,温润而泽,上面刻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背部有螭钮五盘,钮间有小孔。四角完整,看来不是李斯所刻的秦玺了。汉代王莽篡政时,太后掷秦玺磕去一角,后世契丹人兵临城下时,后唐末帝李从珂抱秦玺**在玄武楼。从那时起秦玺就没有了。
叶昊天继续仔细分辨,经过识玉、识工、识沁、识假、识形、识纹、断代等诸般工序,他断定这块玉玺大约是宋代皇室仿制的,大约经历了三四百年的宫廷传承,所以积聚了三百年的功力和数千万佛心,若是真的秦玺,恐怕会有上千年的功力和成亿的佛心了。
这时,他手握玉玺的感觉很舒适,不由自主的摸了又摸,就像抚摸心爱的情人一样。
兰儿不解的问道:“公子,传世玉玺受万人景仰,拥有佛心还可以理解,可是怎么会有神丹呢?是谁输给它的呢?”
叶昊天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父亲是金石大家,他曾经说过‘养玉’的事。玉是有生命的,跟人的关系很是亲近。当你握玉在手,轻轻地抚摸的时候,就像抚摸自己光滑的肌肤柔软的心。你会发现玉是活的,有体温有心跳,有温润的水份,正合着你的思绪在共鸣。这时候,你的心血和功力就渐渐凝聚在玉中了。”
兰儿听了感觉很是惊奇,她还是首次听到养玉的说法。
过了一会儿,叶昊天让兰儿在旁护法,叮嘱她特别留意玉玺色泽和质地的变化,一旦有变就赶紧将他叫醒,希望不要将其毁坏了。然后他手捧玉玺抱元守一,打开天门,放出元神进入玉玺的内部,经过好一阵探查才找到储藏神丹的所在,那是在玉沁之中的一个密闭的小室中,神丹并不是凝结成固体的样子,而是像烟雾一般的笼罩在小室中。他催动元神尽力采集了一些烟雾,然后通过天门回到泥丸宫中释放出来,泥丸宫中刹时充满了烟雾,不由自主的旋转起来。由于那些烟雾已经是炼好的神丹了,所以只在泥丸宫转了十余圈就凝聚为固体的神丹储藏起来。
然后元神再次到玉玺中采集烟雾回到泥丸宫淬炼。如此循环往复,整整忙了大半夜,他终于炼化了玉玺中所藏的九成神丹,剩下的准备放弃了,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全部采光会不会破坏玉玺的形貌。
神丹已经找到了,可是佛心在哪里呢?
他在小室中仔细寻找,由于烟雾已经淡了很多,所以能够清楚的看到周围的景像。在小室的底部有些金光闪闪的极其微小的东西,凑近看时原来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仿佛是金丝作成的像纸一样的东西。他拼命看了半天才发现上面写着“佛心功德券”,每张好像有一百万数的样子。他细心的将所有佛心券收集起来,大约有五十张,然后留下一张,其余的带回自己的泥丸宫。刚刚回到泥丸宫,那些佛心券纷纷飘了起来,竟然一张接一张附着在神仙榜的下面。
叶昊天这才发现原来佛心券的材料跟神仙榜的材料一模一样,所以二者能够很自然的连接在一起。因此神仙榜一下子增大了很多,原来看不见的神仙排名前十位现在竟然清清楚楚。真神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位,仅次于玉帝和佛祖。
过了盏茶工夫,他发现自己新的仙品排名也出来了,上面写着“叶昊天,神丹排名三十万四千三百五十,佛心排名一万两千八百八十六,总仙品十一万三千六百二十一。”想想以前问过龟镜的结果,九阴教主的神丹排名为十八万三千,自己现在还差了十余万呢。不过比自己刚刚登上神仙榜时的两百五十万已经是突飞猛进了。佛心排名倒是很高,看来天劫一时半会儿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