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阿耶鲁不是滋味的心情
那笑容并不阴冷却有点邪肆,让海愿看了不明白他的意思。大祭司身前永远好像漂浮着一块轻薄的白纱,让人可以看到却看不真切,若隐若现的心思让人不停的琢磨,却永远都出乎你的意料。
海愿的唇也勾起一个笑容来,既然现在的自己只能跟着别人的安排去走,那又何必太忐忑呢,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和塔塔一样满头白发,但也不过就是提前了几十年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婠婠,可以了,后面的仪式有人引领,不必太紧张。”吉娜从一边窝住了海愿的手,对她温柔而慈爱的一笑,不但年轻漂亮的脸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也看不到女人的心机。
海愿就想着:吉娜应该是一个很单纯而善良的女人,而她应该想不到,她身边最亲密的人却是那样无常的心思,和深沉的城府;这样*
m.35zww.*也好,女人能保持单纯也是幸福的,总比知dào
太多的丑陋要好的多。海愿甚至已经开始羡慕吉娜,并替她而高兴。
海愿从神庙走出来,老奴和随行的侍女、车夫,已经神庙门口的少女们才站起身来。大祭司和吉娜说还要进行一些后续的祈福,让海愿先去祭坛准bèi
,等到百姓和皇上都到了,继任加冕的仪式才会正式开始。
所谓的祭坛,在海愿的想象中应该好像这座海国的圣都一样,雄伟壮观的,或是好像古罗马的神柱一样会给人以神mì
又古老的感觉;只是到了才发xiàn
,这祭坛就好像是普通搭建起来的一个高台,下面是用红土堆砌的,中间一圈是木质的架子和木板搭成的平台,从红土平台到上面的木质平台,起码有三米高,总高度在海愿估计起码在五米以上。
海愿的马车没有直接驶向祭坛,而是远远的就看到祭坛前面围拢的众多百姓之后,转弯拐进了一条有士兵把守的巷子,海愿就知dào
,这里应该是“候场”的休息区了。
“小公主,请下车用些点心吧。”老女人掀起帘子将海愿扶下来,海愿才想起早上起来之后就忙着沐浴更衣了,还没有吃早饭呢。不过刚刚倒是喝了一杯“凉水”,现在肚子里面叽哩咕噜的响着,确实有点饿了。
这小巷原来是连着某个府邸的后院,老女人把海愿领进一个小门,就看到满园的花草芬芳,一间间房舍也很精致,像是个大户人家。给海愿安排的临时休息室也算雅致,只是屋里没有床铺,除了书桌和书架之外之外只有一张软塌,看着像是一间小书房;桌上也摆好了点心和水果,老女人给海愿倒上了一杯热茶,示意她可以随意用餐了。
“还要等很久吗?”海愿一边吃着点心,其实问的是漫不经心的。要时候开始的时候自然就会开始的,自己操心其实也没用,只是想知dào
时间够不够自己躺下睡一会儿的。
“要等皇上和大祭司到了之后,半个时辰差不多了。”
“哦,那我睡会儿,等有了消息再叫我吧。”海愿把手里的点心吃完,用用香茗漱了漱口,自在的往那张软塌上一躺,悠哉的闭上了眼睛。现在已经如此了,神水也喝了,担心、着急都没用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海愿从未想过自己是那么消极的人,但现在看来,不是破罐子破摔,也是随行就市了。
“小公主休息吧,我去外面侯着。”老女人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还帮海愿把门带上。
海愿躺在软塌上其实只是想要休息,却没有想到真的一下子就睡着了。睡了不知dào
多少时候,感觉脸上毛毛的、痒痒的,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又是毛茸茸的一片。
“阿虎?还是……”海愿赶紧把眼睛睁开,不意wài
的就对上了一双黑瞳。是阿耶鲁!
“呃,皇、皇上,你怎么又来了。”海愿有些微微吃惊了,虽然神女的加冕仪式要皇上参加,可不是让他直接跑到自己休息间来吧。
“什么叫又来了,我来的早了,看到你的马车在外面,就来找你玩儿。”阿耶鲁笑眯眯的样子挺萌,但海愿却垂下了满头黑线,抬头看看半敞的窗子,没说话,而是“咳咳”的大声咳嗽了两下。
“小公主,醒了吗?”门外传来老女人的声音,而海愿的眼前黄影一闪,阿耶鲁那高挑的身形就从窗口又跃了出去,这一来一去都轻灵如猫,快的就只有一片影子闪过。而当老女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屋里仍是只有海愿自己了。
“哦,醒了,口渴,估计是刚刚吃的太甜了。”海愿瞟了一眼窗外早看不到的黄影,真心为阿耶鲁的轻功喝彩,真想不到他竟然能避过门口老女人的耳目来去自如。
“小公主醒的正好,大祭司和神女的马车已经到了,我正要来通知小公主的。”老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帮海愿整理着衣服和其实并不凌乱的头发。
“哦,那刚刚你去迎接我外公了?”海愿这才知dào
,原来是老女人没有在门口阿耶鲁才溜进来的,不过他跑的也真是够快了。
“是,刚刚从前门回来。”老女人又把海愿从上到下都检查一遍,看看没有疏漏的地方,才引着海愿出门,这次没有从刚刚的小门出去,而是往前面的正门走去。
一路走着,海愿才感觉这里又不像是哪家的府邸了,因为一间间的房舍大小格局都差不多,往前走又到了一处大厅,里面空空的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厅堂,倒是比厅堂大着好多,好奇的问老奴:“这是什么地方?不像是住家的房子啊。”
“国子监,不过从三天前就已经把这里的教习和监生都放假了,专门留作神女大典的时候备用。”
“哦,难怪了。”海愿才算明白,原来那一间间的小屋子都是给学生们准bèi
的,只做临时休息,当然没有床了。而这间大厅堂应该是平时上课用的地方,估计平时都是摆满了桌椅板凳的。
“婠婠。”海愿听到的是吉娜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另一边门口走进来的是大祭司,大祭司的右手边走着吉娜,而左手边走着的竟然是阿耶鲁。
而此时的阿耶鲁完全没有刚刚跳窗的样子了,一脸的冷峻、目不斜视,双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让那张脸分外的俊脸。乍一看之下,海愿甚至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zhèng
的阿耶鲁,顽皮的?冷峻的?
而看到海愿一直在看着自己,阿耶鲁一直绷紧的严肃表情微微有了一丝动容,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大祭司、确定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阿耶鲁向着海愿挤了挤眼睛,随即又变回了刚刚那副严肃的模样。
而那一个顽皮的表情,那眼里仍然满满的纯净,让海愿才没有怀疑,这个真的就是刚刚从自己窗子跳出去的那个阿耶鲁。
“走吧,仪式很简单的。”吉娜也丝毫没有发xiàn
海愿和阿耶鲁直接的“眉目传情”,来到海愿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示意她可以走在自己身边,四个人才一起向外走去。
外面人声鼎沸,早已经乱成了一片。放眼看去是一片黑压压的百姓,而且都是翘首望着那高高的祭坛。
有士兵已经将国子监大门口到祭坛的路封锁了,海愿他们出门之后,人声又激烈的响了一阵,随即就突然净了下来,海愿走在吉娜的身边,却仍旧可以感觉到大祭司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冷冽、阴森和威严。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四人一步步的走上祭坛,下面仍是鸦雀无声,再没有人多说一句,哪怕就是小声的议论也不曾有。当他们四人全部在那高高的祭坛上站定,黑压压的一片百姓都跪倒下来,做着月族祭祀的大理,俯首拜了下去。
海愿居高临下,可以把下面的情况看得很清楚,就就是在海国的百姓都跪下来之后,仍有一群人还站在,显得尤为显眼。那群人都穿着各式各色的服饰,但衣服的料子和繁复的花纹就可以看出是所谓的上流人士,而且看样子不像是海国的百姓。
在那群人中,海愿先是看到了一抹潇洒的白衣,随即又看到另一个威武高壮的身形——是穆子羽和钟离钏!那……她的域呢?
海愿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心了,眼神焦急而热切的在那一群人中间来回的搜索着,找寻着,甚至找到了跪在人群中的娜娅,却始终都没有看到那令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又将视线落在穆子羽的身上,海愿的眼神里满是询问,距离虽远,但海愿还是希望穆子羽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穆子羽显然目力过人,也能明白海愿的意思,只是向她摇摇头,又无奈的耸了耸肩,让海愿看不出他具体的意思来。域究竟怎么了?是没有来,还是其他的原因?
“婠婠,婠婠!”吉娜的声音一声高过了一声,总算拉回了海愿的视线,但心都已经慌了的海愿刚刚也走神了,根本就没有听到刚刚大祭司说了什么,就只是下意识的想起了之前交给她的仪式礼节,双手合十就要跪下去,却一把又被吉娜拉住了。
“婠婠,只要把你的守护神兽召唤出来就行,不用这样的大礼。”吉娜一提醒,海愿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个步骤,就是要先将雪狸阿虎召唤出来,证明她已经具备了神女的能力,还以为已经到了接受加冕的步骤呢,差点就跪了。
海愿这才稳了稳心神,闭上眼睛把之前召唤神兽的咒语念了一遍,默默的希望阿虎赶紧出来吧。只是海愿一遍咒语念完了,却没有阿虎的影子,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动静;看看一边脸色更加严峻的大祭司,海愿只好又把咒文念了一遍。
就在海愿反复的念动咒文期间,阿耶鲁那双眼睛瞪的比平时都大,而且顺着刚刚海愿出神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袭白衣、俊逸潇洒的穆子羽,和身穿蓝色锦袍、高大威猛的钟离钏,不知dào
为什么,阿耶鲁本来好好的兴致有那么点烦躁爬上来,再看看海愿仍旧闭着眼睛,已经把咒文念了三遍,阿耶鲁的眼睛眯了眯,看向穆子羽和钟离钏的眼神里也有些不善。
钟离钏一心只在海愿的身上,仰头看着她的时候有一种心中悸动又祥和的感觉,看着她闭目念动着咒文,完全没有注意身上已经多了一道目光。
而穆子羽则是精明又敏感,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阿耶鲁的视线,回望过去,就和阿耶鲁那双清澈的瞳眸对个正着。距离虽远,但穆子羽还是看清了阿耶鲁那眼神里隐约的另外一个意思,或是说一种略带酸味的感觉,挑了挑眉,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来。
阿耶鲁眨巴了一下眼睛,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那白衣男子的视线为何如此放肆,但再仔细看过去,不但看清了穆子羽挑衅似的眼神,更加清楚的看到钟离钏看着海愿时候的那种聚精会神,不自觉的,阿耶鲁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滋味,却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
阿耶鲁的视线就在海愿和台下的人群中反复的游走着,看看仍在召唤雪狸的海愿,又看看那些各国前来观礼的人都仰视着海愿,有人脸上带着看笑话的神情,估计是想要看看这个还是小姑娘的新晋神女究竟什么时候能把神兽召唤出来;有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不可否认的,海愿那一张脸蛋确实娇美动人,加上今天一身湖蓝色的及膝裙,露出一双修长匀称的小腿来,让那些心怀不轨的难免想入非非。
阿耶鲁的视线也瞟向了海愿的小腿,虽然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的鹿皮小靴子,但靴子还没到小腿,从膝盖的裙摆到靴子之间露出的半截小腿就更显的白皙可爱,可那白色的皮肉就让阿耶鲁忍不住冒出一句:“大祭司,加冕大典开始吧。”
本来,阿耶鲁不该在大典上随意开口的,可他一开口,大祭司的脸色就黑了,看看还没有将神兽召唤出来的海愿,再狠狠的瞪了一眼阿耶鲁,随即向前一步,宣bù
道:“神女的守护神兽是一只雪狸,只是雪狸心性顽皮,加上尚且年幼,所以应该还在路上,先进行加冕仪式,神兽自然会出现的。”
大祭司其实很清楚,海愿是因为心乱了,所以咒文念的不够诚心,但由着她这样念下去,不知dào
那雪狸什么时候才能冒出来呢,是应该先进行下一步,然后慢慢等吧。
大祭司的话终于引起了百姓中的一小片哗然,而吉娜的表情也多少有些不那么自然了,看看已经有些急的冒汗的海愿,吉娜只能叹口气,还以为海愿是因为突然经lì
这样的场面,心里太过紧张的缘故。
“不,等一下吧,让我再试一次。”因为听到下面百姓嘘声,虽然声音还不是很大,但还是让海愿心里一紧,才明白自己刚刚做的有多么的糟糕。想想塔塔,想想吉娜,想想那些崇敬月族的神女多过皇帝的那些虔诚的百姓们,海愿做了一次深呼吸,静静的看着下面还跪着、而且已经跪了很长时间的百姓们,海愿就明白,自己做神女不能总是见习的,她应该拿出自己的责任和担当来。
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海愿重新闭上了眼睛,却感觉衣襟动了动,睁开眼睛低头看过去,一只明黄色的袖边盖在那只手腕上,不用抬头看,海愿也知dào
那是谁的手。而阿耶鲁拉自己的意思,是鼓励吗?
对着那只手点了点头,海愿重新闭上眼睛,默念着心中召唤雪狸的咒语,并且一心一意的想着阿虎那毛球的样子……
“喵呜……”慵懒的一声猫叫声传来,听着挺近的,海愿睁开眼睛没有看到白色的毛球,但可以听到声音似乎从脚下传来。
“啊,看到了,果然是雪狸啊!”下面的百姓已经有人惊叫出声,海愿低头没有看到,但那些在下面的百姓却从那一排排搭建起来的木头架子里面看到了一只雪白如毛球的雪狸从里面蹦跳的跑了出来,然后到达了木板台子的边缘,用胖胖的几乎看不到长度的前腿把住,后腿用力的一蹬,跳上了祭坛。
“呼……阿虎,你终于来了。”海愿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蹲下身把阿虎抱了起来,然后高高的举起来,给下面的百姓们看着。
而后面的加冕仪式就相对简单一些,一位少女捧上了一顶珍珠冠,由吉娜亲自给海愿戴在了头上,这期间让海愿感觉有点像是选美大赛夺冠的加冕仪式,头上的如果换上水晶公主冠就更像了。
最后当然少不了大祭司的祝词,大祭司用的是海国的方言,海愿发xiàn
自己已经可以听懂一些了,只是不知dào
究竟是自己从见习神女转正了,神力又有所增加了而已。
当太阳在头上高高的升起,海愿头上的那顶珍珠冠也一起烁烁生辉,让海愿整个人都好像笼罩在一片圣洁、祥和的光芒之中,那些刚刚发出嘘声的、或是一直都虔诚的跪伏在地的百姓们一起发出了欢呼,庆祝着他们的神女终于回归了。
“呼……终于结束了吗?”被带下祭坛的海愿偷偷的向老女人吐了吐舌头,感觉差点就演砸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心情紧张。
“结束了,不过晚宴会安排神女和各国来观礼、道贺的使臣们见面。小公主现在可以回去稍事休息,晚宴的时候会通知小公主的。”老女人说着,看看已经不理海愿,带着吉娜和阿耶鲁走远的大祭司,又悄悄的对海愿说道:“小公主刚刚真不该分神,差点铸成大错。”
“错就错吧,心思不是跟着一个人的脑袋走的,而是凭着自己的心去想而已。”海愿也叹了口气,转而又向着人群的方向看去。
面前的士兵将拥挤的人流分隔开来,海愿从那么多欢呼的百姓中看不到穆子羽和钟离钏的影子,只是远远的看到娜娅向自己挥了挥手。看到娜娅,海愿忙对老女吩咐道:“把娜娅带过来吧,我有话和她说。”
海愿的口气不是商量的,而根本就是命令的,海愿知dào
这个要求也许不会被同意,但她现在怎么说都是正式的神女了,这个老女人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违背自己的意思吧。
果然,老女人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向一边的一个侍女着手,吩咐那侍女去办,随即让海愿先从国子监的大门回去。
海愿才回到之前休息的小屋,娜娅果然就被带来了。海愿看了一眼那老女人,可她却仍旧在海愿身边站的笔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海愿知dào
,谈话内容必须“公平、公开”了。
“娜娅,你还好吗?”海愿的潜台词其实是:钟离域还好吗?因为上次钟离域离开的时候自己还在昏睡中,一直都在担心域身上的情蛊到底解了没有。
“好,都好啊。”娜娅也不是太傻的人,所以回答很令海愿满yì。
“那你怎么来了?”海愿的意思是:你不是跑走了吗,怎么自己回来了?穆子羽和钟离钏都来了,怎么钟离域就没有来。
“神女大典是海国的庆典,所以不可以随便什么人都进圣都的,所以只要得到正式请柬的人才可以独自进城,而我也是神女,所以也回来了。”娜娅的意思也很明白了,钟离域根本就没有接到请柬,所以来不了。
“那他……”海愿的话问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她想知dào
钟离域什么时候能来,可这显然不是娜娅可以左右的范围;另一方面,海愿也在想着,大祭司明明知dào
自己的钟离域的感情,却偏偏让穆子羽和钟离钏都来了,为什么独独没有钟离域的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