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瘟疫原来如此

  海愿和那老女人才出来,那镇长突然就一脸惊慌的跑过来,向着海愿禀告着:“神女,刚刚有县衙派人送来消息,请神女的轿子马上就到了。”
  “请我?”海愿一愣,实在没有明白镇长的意思,更不明白为什么那县衙的大老爷会来请自己啊,要说请,也该是请他们海国的国师、月族的大祭司才对吧。
  “是啊,大老爷听说神女正在调查瘟疫侵袭的事情,所以特令打开城门,迎神女过去,说是有要紧的情况禀告给神女。”那镇长一脸的无奈,随即又向前一步,弓腰到地,向海愿求着:“虽然县衙的大老爷来请,可我这小镇的百姓也是人啊,请神女早去早回吧。”说这番话的时候,那镇长的眼神颇为哀怨,看出其无奈和悲怆来。
  镇长前面的话海愿听懂了,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想必是自己调查的事情有了风声,那县太爷的心里打鼓了。其实这次的瘟疫看似很厉害,但仔细调查起来也并不是很困难,海愿这样的半吊子都能想出个一、二、三、四来,估计那些精明的官家老爷心里也一定有些眉目的,只是因为这事情是他们弄出来的,所以各个都在装傻,不肯出面,巴望着那些生病的人都死了,这件事情也就永远都成谜了。>
  但是现在海愿来了,又开始仔细的调查,那县太爷听到风声自然就要有所动作的,所以这次来请,估计是“鸿门宴”,又或是杀鸡儆猴吧。海愿点点头,对那镇长说道:“你放心,来了轿子我也不会去的,我要先把这里的事情查清楚了才走。而且这次瘟疫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马上发出告示让大家安心吧,只要注意卫生,不要随意走动,应该就不会传染的。”
  那镇长一听海愿不走,还要留下来帮他们查瘟疫的事情,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一再的施礼又鞠躬的,倒是把海愿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正要向那镇长谦让客气一番,让他别这样多礼,就远远看到有一顶华丽的轿子向这边过来了,海愿就知dào
  应该是镇长说的那顶来请自己的轿子。
  只是出乎海愿和镇长的意料,那轿子不是一顶,而是一前一后两顶轿子,到了海愿面前落定,有侍从上前掀起轿帘,从后面的那顶轿子里扶出一个矮瘦的男人来。
  海愿不懂得看轿子的品级,但那镇长却知dào
  ,那老女人显然更是懂得此中道理,轻轻拉了海愿一下,低声告sù
  她“是县衙老爷亲自来了。”
  海愿听了心里就有数了,只是当那县衙老爷来到近前的时候,海愿他们看了那人心里都是一惊,那人脸上和脖颈上竟然都有小水泡,有人搀扶的手上也长着几颗,走路的时候有气无力,两条腿叉开好像能钻过一条狗去,但又不是天生的罗圈腿,应该是腿上也有水泡,走路疼的厉害,所以才这幅样子了。
  “大人,您这是……”镇长先上前施礼,但是看到那位县衙老爷这幅模样,知dào
  也是瘟疫的症状,不敢上前,就只是相隔着两、三步的距离,殷勤的问着。
  “神女救我,神女救命啊!”那县太爷没有回答,反而几步抢到海愿的面前,几乎要跪地哀求了,只是一动的急了就疼的厉害,最后叫出来的那一声就好像是嘶吼一般的难听。
  “这是……”海愿也没明白,怎么人家都知dào
  瘟疫的可怕,都不敢靠近,这位县太爷没有自己去隔离开来,反而这样坐着轿子招摇过市,不怕传染大家吗?
  “请神女借一步说话吧,小人实在是罪无可恕,现在只求神女请月神降罪我一人,放过这几镇的百姓吧。”那县太爷这几句话说的倒是中听,看表情和眼神也有些真切的意思,海愿才对他有了些好印象,看看那位一直不大敢靠到近前的镇长说道:“烦你命人找个空屋子吧,这位大人这模样,我也不好让他去你的镇长府的。”
  “谢谢神女体恤。”那镇长一听海愿的话就是一阵的感动。要知dào
  ,这位县太爷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要是不往自己家里请显得不恭敬了,可是真的要这位已经发病的大老爷去自己家里,自己那一家子老老少少又怎么办呢。所以海愿一句话,说找一处空屋子,真是解了这位镇长大人的危难之急了。
  这么大的一个镇子,找一间像样的空屋子还是没有问题的,镇长命人将海愿他们领到了一处房子,看着倒是还挺宽敞,先有人进去简单的收拾一下,再将海愿他们请进去,屋里已经连茶水都摆好了。而其他人因为多少心里都有点害pà
  ,就借着县太爷和神女说话不便打扰的引子,都跑的远了,只有那老女人还跟着海愿,然后就是县太爷随身带来的一个侍从在旁边伺候着。
  “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说,现在这也算是非常时期,我看您也是身体报恙,咱们都长话短说,别绕圈子了吧。”海愿嘴里虽然叫着大人,可是径自往中央的正位上一坐,腰背挺的直直的,虽然还是一张稚嫩、娇媚的脸蛋,却不怒自威,颇有几分气势。
  “小人不敢托大,真是求神女救命的。”那县太爷一下子连坐都不敢坐了,要不是他身上的水泡实在疼的厉害,只怕现在都想给海愿下跪了,一只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才向海愿颤声的说着:“小人也知dào
  神女一到,这事情必定要水落石出的,所以小人这次亲来,一是为了请罪;二是为了替百姓向神女求情,请神女赐福吧。”
  “我都说了,别兜圈子,直说吧,你何罪之有?”海愿声音低了几分,但字字清楚,话音也是干净利落。可海愿却清楚的知dào
  ,其实她自己心里没有多少眉目呢,这次这位县太爷自己跑来,多半是心里忌惮神女的神力,但若是自己有了些破绽,只怕这些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就不会这么乖乖的把事情招出来了。
  “是,是。小人想要向神女禀告的是瓦迪山隧道的事情。想必这件事情神女已经听说了,那瓦迪山的山脉矿产丰富,而我们这里又是小镇、小县,百姓都过着穷日子,我这父母官自然也看不过眼,就想着能否给百姓找一条出路。索性就去开山、挖矿了……”
  “等等,你是说你们在瓦迪山本来就是在挖矿?”海愿听出了一些端疑来,忙追问着。
  “是啊,不,也不全是。这开山挖矿还是要朝廷批准的,不是我们小官就能做主自己开采的,但是也要有了具体的位置才能上报不是,于是小人就想着先将这矿藏的地点找出来,再挖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对朝廷有用没有,然后再上表请示,也省的皇上操心费力再下大功夫来调查不是?”那县太爷果然老道,说的就好像他的功绩一样。
  随即,话锋一转,才又说道:“当然,小人做的这些事情也不敢私自做主,所以都请示了府台大人,有了府台大人的口头应允,小人才敢做的。”
  “哦,这么说,你还真是勤政爱民、忧百姓疾苦啊。”海愿讪笑一笑,那笑容里早没了之前的温柔,反而带着几分的冷厉。多少次的挫折磨难,让海愿知dào
  ,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温柔对待的,有时候你太弱了,反而会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而眼前的男人虽然说的可怜,但毕竟也是一个鱼肉百姓的贪官,说的再好听,也不过就是打着一个为民的幌子,做着挖坟掘墓的事情罢了。
  “小人不敢居功,只是真心想要百姓都不再疾苦。而且也挖出一些矿石,只是不知dào
  究竟能练出什么东西来。但没有想到,才挖了一半,就发xiàn
  了一座陵墓,只是因为历史久远,史册又无记录,所以实在不知dào
  是何人之墓。所以小人也都将这些情况一一上报给府台大人了。”
  “那你说了这么多,我听着不像有罪,反而有功啊,你又为何说这瘟疫和你的罪过有关呢?”海愿皱了皱小眉头,感觉这县老爷是来邀功请赏的呢。可是他脸上的那些水泡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那些壮年劳力才会被感染吗?今天发xiàn
  的那家人也是个特例了,怎么这县老爷又是一个先例呢。
  “不是,不是,小人还没说完。事实是……”那县老爷眼珠子转了两下,低下头去,两条腿来回的哆嗦了几下,扶着桌子的手都发白了,可见是很用力的再支撑着身体的。
  海愿看了他一眼,悠悠的说道:“坐下说吧,别累坏了,让这些百姓都少了一位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啊。”
  “是,啊……不,小人不敢。”那县老爷点头应着,最后还是坐了下来,但额头的汗珠子更密了,显然海愿的威慑力不小,将这个县老爷也吓的不轻了。
  那县老爷又稳了稳心神才说道:“小人前面的话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神女,只是有一点却是小人也没有料到的啊。就是那矿里出来的矿石有问题,小人见那矿石好kàn
  ,像是铜矿又不太像,所以就和陵墓里出来的那些个东西一并交上去给府台大人看过了。府台大人收了东西,找人看了矿石,随后只是让小人继xù
  ,却没有告sù
  小人,那矿石本身有问题啊。”
  “矿石有问题?什么问题?”海愿听到这里心里一惊,隐约的找到了线索,只是脑中的知识有限,所以一直没有将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现在再想想,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海愿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却迟迟的不敢去想。
  就听那县老爷继xù
  说道:“那矿石是妖石,据说是被封印在地下的恶魔的骨头变成的,所以极为邪恶,凡是碰到过的人都会全身溃烂而死啊。就是轻微的接触,也会留下隐患,将来会有恶疾缠身,难逃早死的命运啊。所以小人所说的罪恶,是小人盲目之下触动了那些矿石,让挖掘的人都身染恶疾,却又误以为是瘟疫。可小人也要禀明的是,那府台大人明知dào
  矿石有了问题,却不明说,仍然让小人开采,把那些陵墓里的东西都挖出来送过去给他,这不是谋财害命嘛。”
  “!”海愿坐在椅子上身子一颤,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脑中的那个想法已经明确了,那矿石果然有问题,就是现代所常说的辐射!因为一些地下矿石本身就有很严重的有害物质,并且会产生强辐射,所以接触到的人严重的会有表皮灼伤性的病变,然后溃烂死亡;或是患上癌症、不孕、不育等严重的后遗症。
  而那些得病的人应该就是下去挖掘矿藏的时候受到了辐射感染,而这一家人都发病的原因应该就是这家的男人将这带有强辐射的矿石拿回了家里,使家人受到了辐射;这个县老爷之所以也这个模样,八成也是因为拿着那些陵墓里出来的宝贝欢天喜地的看着,又打算这些矿石会不会变成什么值钱的宝贝,接触多了,自然就发病了。
  这些古代人自然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辐射,所以才会说那是恶魔的骨头;但其会害人致死的根本却是分毫不差的。想到这里,海愿慌忙的拉着那个老女人,说道:“阿姨,那块石头快拿出来,给他看看。”
  老女人听到这里也微微变色,将那块包着的矿石从怀里掏出来,打开给那县老爷看,那县老爷一看就吓的后退了两步,手指颤抖的指着老女人手里抱着的矿石说道:“恶魔骨头,这个就是恶魔的骨头。”
  “扔了它,快扔了。”海愿的声音也发颤了。这次再海愿看到那块矿石,脑中就有一个名词冒了出来——铀!那应该是制造原子弹时最核心的一种反应物质,也因为有着强烈的核辐射而危害强dà。自己怎么之前就没有看出来呢,还让那老女人将这个东西带在身边,自己不是也在害人吗?
  那老女人一笑,笑的很淡然,又将那块矿石包好,却没有直接扔了,而是又放进了怀里,对海愿说道:“我去找个僻静地方深埋了它吧。”
  “嗯……”海愿的声音有些哽咽,是啊,要深埋才行,自己就这样冲动的叫一声“扔了”,难道真的扔在地上,再辐射别人吗。再看看现在已经神色平静的老女人,海愿轻轻叫了一声:“阿姨……”却再多说不出话来。
  “小公主您在这里歇着,我必须现在就去,不然也不能靠近您的贵体了。”那老女人说了一声,就马上纵身跃出门去,应该是去找一个地方将这块铀矿石深埋了。而海愿现在除了担心她,竟然也有些后怕。
  “神女,那现在怎么办?”那县老爷看到神女的侍从都这么匆忙的跑了,心里更加的害pà
  起来,哆嗦着问着海愿。
  “怎么办?呵呵,你们做的事情害了那么多人,最有应得,等着老天爷的报应吧。”海愿冷冷一笑,声音更是万分的冰寒。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的辐射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都无能为力,而且自己又不是专业人士,怎么能有防辐射的办法呢。只是可怜那些无辜被辐射伤害的人们了,死者已矣,可活着的人却还要忍受那漫长的煎熬啊。
  “可是还有那些百姓呢?”县老爷现在不敢说自己,只敢借着百姓的幌子问问,也许百姓有救了,他也能沾点光呢。
  “不是瘟疫,但却是那瓦迪山的隧道矿藏的问题。既然这样,你马上发出告sù
  ,把有矿藏的隧道全部封闭,不准再有人靠近,将里面带出来的东西一并埋回去,否则,这里的百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被大批感染的,你的罪孽就更大了,当心死了也会下地狱,让你万万年轮回酷刑。”
  海愿向那县老爷吓唬着,同时也是因为心中气愤难平。辐射的感染威力巨大,而且自己真的没有神力,更无力救下那些已经有辐射症状产生的无辜百姓,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伤害减少到最低吧。
  “可是……那矿藏开采是府台大人的命令,我现在也无权封闭啊。”县老爷现在又有些为难了。如果不是他自己也变成了这个样子,然后发xiàn
  府台大人根本已经找人鉴定过了那些矿石,却连自己都瞒着,只是拿自己当狗使唤,还让自己卖命给他挖宝贝,心里就气愤,所以听说神女调查此事,才急巴巴的跑来撇清自己,反咬一口,希望能够得到神女的救治,起码让自己保住一条狗命。
  可是现在看来,神女似乎也无能为力,救不活那些人,自己也早晚要死,可是这矿脉和陵墓的宝藏他说的不算啊。
  “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我还是见习神女呢,没那么大的神力。不过,我知dào
  有人可以说的算。”海愿把银牙一咬,说的坚定无比。她知dào
  了权力的好处了,也知dào
  现在谁才能给那些无辜的百姓一个公道,她有靠山不是吗?她那个外国不是海国的国师嘛。
  “有……有人说的算?!”那县老爷本来脸上就有了水泡,这次再一变色,眉头一皱、嘴巴一歪又疼的呲牙咧嘴的,整张脸看上去既狰狞又可笑,让海愿忍不住又是轻蔑一笑,却不再作声。这样的人,搭理他等于污染了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那老女人才从外面回来,身上、手上有些泥土,腿上的裤脚也破了两处,应该是上山了,在山上无人之处找个地方将那块矿石深埋了,至于多深……见仁见智吧。
  海愿看看那老女人,眼里有担心和焦急,那老女人却是分外平静,向海愿淡然一笑,点了点头,证明已经办好了,让海愿不要担心,而海愿也知dào
  ,现在担心也没有用了,希望那么短的时间,这位阿姨不会有事最好。
  “你回去吧,各个镇子的城门也不用封了,究竟是不是瘟疫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嘛。再就是发告示时候一定要注明,如果有人偷偷的将瓦迪山隧道里的矿石带出来的,一定要上缴回来,再放回瓦迪山的隧道里,和隧道一起深埋起来。也可以直接在告示里说明,那就是恶魔骨头,私下留着的人祸事临头,必定会被恶疾缠身。”海愿知dào
  ,古人十分信这样的神鬼、恶魔,你说这个有辐射他们不懂,可你说这个是带着恶魔诅咒的东西,才会有人将偷偷拿走的送回来。
  “是,小人这就去办。”那县老爷知dào
  自己的小命要保不住了,估计头上的乌纱也顶不牢靠了,但这最后的一个告示要是发不好,神女也不会饶了自己的,真是罪孽深重换来报应了啊。
  “等等,你还有件事情没做好呢。”海愿说着,就让那老女人找来纸笔,把刚刚这位县老爷说的话都写下来,又标明是府台大人如何如何授意的,随即就好像供状一样,拿去给县老爷签字画押。
  那县老爷看着面前一定会把府台大人拉下水的供状,又看看海愿此时那张冷厉的脸,再想想自己现在那满身的水泡和破溃的脓水,咬咬牙,也不想让那个之情不说、谋财害命的府台大人独善其身了,大笔一挥,也签上了名字。
  “行了,回去尽快把告示发出来,让百姓先不要恐慌,至于那些已经离世或是发病的人……”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海愿的心里就是一酸,但又马上换回了冷静严肃的表情说道:“我会请月神为他们超度的,月神也会为他们的家人祈福,让他们各自安息吧。”
  现在海愿唯一能做的,只怕就是安慰一下各人的心情了。所谓信仰在这时候也真的就可以起到安静、平复的作用,海愿也只好把见习神女的优势拿出来,让死者无憾、生者安心了。
  把这一切都吩咐好了,看着那已经远去的县老爷,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们去找外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