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我叫钟离域
    穆子羽一笑,伸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点点撕了下来,露出了他原本的那张俊脸,把面具托在手里,不紧不慢的看着,却不开口,好像刚刚就不是他先提起话头一样。直到钟离域的目光如利刀般射了过来,才斜眼瞟了钟离域一眼,长长的吸了口气,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
    “说!”钟离域耐不住性子,一声低吼之后上前一步,将穆子羽手里的人皮面具夺了下来,使劲儿的扔在了地上,一双修长漂亮的凤目狠狠的瞪着穆子羽。
    “我媳妇的事情,凭什么要告sù
你。”穆子羽不怕死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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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话音刚落,就感觉一股劲风直奔面门而来,掌刀未到,刮起的掌风就刺的肌肤隐隐作痛,穆子羽不敢怠慢,忙运气在掌,用力的一掌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钟离域和穆子羽同时后退了一步,因为钟离域是攻势,占了先机,穆子羽的身形又摇晃了几下才站稳,但两人相对的这一掌可谓石破天惊、力道其大,两人身边的一张红木椅子被殃及池鱼,经不住这剧烈的两股劲风,碎裂开来,木屑纷飞散落一地。
    “你急什么。”穆子羽没有想到钟离域这一掌居然用力如此大的力道,如果刚刚他不是也用了七成的力道来抵挡,只怕他自己也有和这椅子一样的危险了。看看一脸青黑色的钟离域,再看看一地的红木碎片,穆子羽忽地就笑了起来:“我媳妇睡着的样子真美。”
    “穆子羽……”这三个字是钟离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射出冰剑来,恨不得就将穆子羽万剑穿身才甘心,一双手紧握成拳,作势就要再挥过去。这次,穆子羽可没有等到钟离域先出手,而是上前一步,用五指成爪,扣住了钟离域的手腕,嘻皮笑脸的说道:“好吧,是你媳妇,行不?”
    “我问你是谁去了后院。”本来一整晚都在因为海愿的事情心烦意乱,钟离域不想再提,却偏偏这个穆子羽要把海愿反复的扯出来。而且,“媳妇”那两个字格外的刺耳,钟离域把手腕一翻,那一拳仍然挥了出去,正好打在了穆子羽的肩膀上。
    “啊……”穆子羽的惨叫带着长长的尾音,就好象是慢动作一样的向后倒去,整个人都歪到了一张椅子里,一只手捂着被钟离域打中的地方,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指着钟离域,随即就把那张俊脸一歪,做了一个假死的动作。
    “夜,动手!”钟离域实在没法子,看不得穆子羽这样的演戏,更感觉是被穆子羽戏耍了,干脆扭头都不看他一眼,大声的招呼着夜,钟离域对穆子羽已经不屑亲自动手了。
    “哎呀,这个时候想起夜了?要不是我刚刚去重欢楼把他弄出来,你这辈子都喊不到这个影子了。四十鞭子啊,你还真是狠心。”这次穆子羽不装死了,一双笔直的长腿在地上用力一撑,利落的站了起来。而且是换成了穆子羽用眼睛瞪着钟离域了。
    “打了?”钟离域的眼神一暗,英气的眉毛微微的蹙了起来,他只是一时之气而已。
    “打了。你瑾王的令牌,当然优先办理了。”穆子羽伸手揉了揉刚刚被钟离域一拳打中的地方,果然很疼,看来这位瑾王爷是真的动气了。扫了一眼抿唇不语的钟离域,穆子羽继xù
说道:“早就告sù
你了,心里不痛快就发泄一下,不用憋的难受拿夜来出气吧。现在你媳妇也回来了,犯不着在这里守空房,过去睡吧,晚上还能给她守个门啥的。”
    穆子羽开始那几句话说的还算是中肯,只是这最后一句就明显变了味,居然把钟离域比喻成了看门的……呃,看门的是啥呢!
    “夜现在在哪里?”钟离域慢慢的呼出口气来,说不后悔、不心疼是假的,夜从八岁开始就跟着他了,算起情分来,除去了二皇子钟离桪之外,甚至比其他的几位皇子都亲厚,而且忠心也是不必说的。
    “抬到停尸房了。”穆子羽话音未落,钟离域的拳头又到了,一双眼睛这次是要冒火了。
    “四十鞭子抽你身上看看,估计比这面具上的疤痕还多了。”穆子羽再次抓住了钟离域的拳头,认真的看了看钟离域之后,发xiàn
了他眼底的急切,才叹了口气:“唉……幸好我到的及时,打了十五鞭而已。”
    钟离域收了力道,紧锁着眉头瞪着穆子羽,吸气、呼气、再吸气……
    “你运气也没有用,今天晚上我跑了一趟重欢楼,把夜给你带了回来,又正好kàn
到有人去了你媳妇的屋里,把那个登徒子给你擒住带回来了,你该感谢我。”穆子羽的话成功的转移了钟离域的注意力,但同时,钟离域也发xiàn
这个穆子羽真的让人头疼。
    就好比他刚刚进来就是说有人闯了王府的后院,钟离域问了几次他都不肯说,马上就拐个弯说起了夜受罚的事情,再之后又突然转了回来,让钟离域感觉和穆子羽说话就是无穷无尽的兜圈子,真累。
    “夜,把人带进来吧。”穆子羽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夜果然进来,后面还拖着被制住了穴道的地刹。而曦却没有跟来,应该是留在后院守着海愿了。
    “夜……”钟离域看到夜身上的衣服破了,而且身上还有血腥味儿,可见受伤是不轻的,重欢楼带着倒刺的鞭子抽上十五下,也确实够狠了。忍不住有些心疼,但钟离域却不善言辞,只能用眼睛盯着夜。
    “主子,羽公子已经赏了夜一颗**丹,已经好了大半。”夜也看到了钟离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年来的随侍让夜明白了主子的关心,那份真诚的关怀比任何语言都来的有用,让夜身上的伤痛又好了大半。
    “没正经。”钟离域的脸色却一沉,低声的咒骂了一句。他不是在骂夜,而是在说穆子羽。穆子羽向来没个正经的时候,就连他身上带着的伤药都起了这么个不正经的名字。
    “我怎么没正经了,这丹丸的名字多好听啊。听说江湖上还有什么失魂丹、绝魂丹、我这个叫**丹也挺好的啊。那些个药丸一听就是要人命的,我这个可是一听就是让人欲仙欲死的。呃,不是,是我这药灵验的好比仙丹了。”穆子羽的话又乱又不正经,一说就是让钟离域和夜都满头黑线的。
    一对主仆,加上一个穆子羽,就自顾自的在那里说着话,好像把地上躺着断了一条胳膊、被封了穴道的地刹全然没有放在眼里,说的话也没有刻意的小声、避讳,也正是因为被这三个人无视了,地刹的心里才更清楚,这三个人可不是没有把他当成外人,而是他这次断然没有生路了,因为死人才是不会开口、不会泄密的。
    穆子羽偷眼瞅了一眼地刹,感觉时机差不多了,该施加的压力也够了,他们几个刚刚就是要给地刹一个赴死的心情,现在又好像才好像忽然想起了这个人一样,一转身虚空一指解开了地刹的哑穴,但还没等地刹反应过来,就是一脚踩上了地刹断了的那只手臂。
    “唔。”骨折本来就疼痛难忍,再被穆子羽这样一踩,即使地刹那样整日刀头舔血、杀人如麻的杀手也难免经受不住,额头的冷汗滴下,嘴唇也咬的泛白才没有叫出声来。
    “疼吗?”穆子羽明知故问着,抬起了脚,又用脚踢了踢地刹的那只已经不能动的手。
    “……”地刹不作声,强忍着剧痛,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帮你把断骨接上。”穆子羽的话出乎了地刹的意料,才把头转过来,就看到穆子羽果然蹲在了自己身边,双手扶住了两边的骨折断处,微微一用力,“喀巴”一声,断了的骨头居然被穆子羽重新的归位、接正。
    地刹吃惊的看着穆子羽干净利落的动作,手臂处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疼痛难忍了,但他真的不明白穆子羽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会给自己接骨?
    “都说大恩不言谢,我倒是不用你说谢谢,就说是谁派你来的就行了,你们有什么目的?”穆子羽一边从地刹的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一边从地上碎裂的椅子中找出两片看着大小合适做夹板的,用来给地刹固定,然后用布条一圈圈仔细的缠着。
    穆子羽的动作,加上他看似平淡的语气,让地刹吃惊之外却无从回答。他是杀手,更知dào
江湖的规矩,如果说出了主子,那自己会死的更难看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他当然不会说的。
    “刚刚还挺聪明,知dào
逃不掉了就不跑了;那现在怎么又不聪明了?说了或许不会死。”穆子羽手下的动作缓了下来,看着地刹勾唇一笑。
    穆子羽那张分外英俊的脸带着那样一个玩味的笑容,让本来就摸不清状况的地刹微微一愣,但马上听到“喀嚓”一声轻响伴着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从手臂处传来,是穆子羽下手将地刹的手臂再次折断了,而且这次除了刚刚的骨折处重新被断开,就连手腕和手肘的骨头也一并被捏碎了。
    “啊!”意wài
的剧痛刺骨透心,让地刹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只是才一开口,就感觉口中一疼,硬邦邦的什么东西直接戳进了喉咙,原来是穆子羽将地上的一条破碎的椅子腿塞进了地刹的嘴里,让他连痛叫都不能了。
    “不想说就不用说,何必叫的那么大声呢。”穆子羽再次一笑,那笑容堪称美艳倾城,但却让地刹犹如见到地域修罗的感觉,冷汗顺着额头和脊背不停的滴流下来,不一会儿就湿了衣衫。
    “你也别流汗,既然知dào
要死的,何必要死的那么痛苦呢?其实你明白,说不说都是死,但死的舒不舒服就不一定了。我有千百种致人于死地的方法,你信不信?”穆子羽仍旧是满面带笑的说着,看到地刹那一脸的冷汗,口中叼着那根椅子腿,忍不住又伸手将椅子腿往里推了一下。
    那条椅子腿本来就戳到了地刹的喉咙,而且破裂开的木头上还有倒刺,喉咙又是人体最敏感的地方,这样一推就此的喉管生疼,却又恶心难忍,干呕了几下却吐不出来,那种滋味真是难受至极了。
    “呵呵,你是杀手,当然是想着如何能够又快又准的将人杀死了。而我不同,我致人于死地都不是本意想要杀他们的,我是慈悲心肠,想要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他们都忍不住那痛苦,自己要寻死的。我就是怕你也受不住,终究还是要去寻死。”穆子羽云淡风轻的说着,就好象在说今天的月色多美一样的随意,但听在地刹的耳中,却好像是地狱传来的丧钟,而且是最悲惨的丧钟。
    “好吧,看来你也不打算说了,其实我也不想听。我就是看着夜身上的伤心里难受,琢磨着有人替他受了后面的二十五鞭就行。”穆子羽自顾的说着,每说一句,地刹的心就是一颤。他确实不怕死,但是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他想都不敢想。
    忽然就听到穆子羽说起抽鞭子,地刹的表情才缓和了一点,皮肉之苦而已,就是抽的皮开肉绽又能怎样呢。却听到穆子羽继xù
说道:“二十五鞭子之后呢,就是用浓盐水反复的冲洗,其实那也是有好处的,是怕你伤口发炎啊。直到把你伤口的血冲的不再流了,连皮肉都是惨白色的就算是好了。”
    “唔……”地刹又是一声轻呕,却还是吐不出来,穆子羽的口气那么随意,但那刑法听起来确实骇人。
    “别啊,后面还有好玩儿的呢,是我自己研究的。本来受了那样的伤、再用盐水洗会很疼的,但也就是疼而已,挺一下就过去了,不会死人的,我还会大发慈悲的帮你包扎,就像是刚刚那样。”穆子羽说着,又把地刹的断了的手臂抬了起来,让地刹自己看上面穆子羽刚刚包扎的布条,只是现在那布条还在,但是用来固定的夹板已经和他的骨头一起折断了。让地刹再次想起了穆子羽的反复无常。
    “我会用麻布帮你包扎,麻布吸水,也会吸血,会很快和你的伤口粘在一起,等你的伤口结痂的时候,哈哈……”说道这里,穆子羽故yì
停了一下,笑了一声,那声音让地刹的神经再次绷紧了,等着穆子羽后面的话,却又怕听他说下去,无法堵住耳朵,更无法消除心里越来越深的恐惧,就连眼神都是颤抖的看向了穆子羽。
    “哈哈,我就把那包扎伤口的麻布条一点点的从你刚刚结痂、长了嫩肉伤口上撕下来,我会撕开的很慢、很慢的,你的皮肉也会一点点被重新撕开,那种滋味……”
    “唔唔唔……”
    穆子羽越说,脸上的笑容就越大,但地刹却已经忍不住咬着椅子腿,大声的呜咽起来。
    “你想说话?”穆子羽用手指头敲敲塞在地刹嘴里的椅子腿,很认真的问着。当看到地刹用力的点头的时候,穆子羽却摇了摇头说道:“别说了,我刚刚就说了,我不想听。”
    “唔唔唔……”地刹急了,他的神经都要崩溃了,虽然只是听听而已,但他相信,眼前这个笑的春光灿烂的男人一定是说的出就做的到的。他不是怕死,地刹真的不怕死,但这个男人所说的话却让地刹不寒而栗。他知dào
,如果他不说就不会死,但他会一直那样生不如死下去。
    “域,你问,还是我问?我实在是不想听啊。”穆子羽的手移到了那根椅子腿上,一分一分的从地刹的嘴里往外拔,其实那每一下都好像在地刹脆弱的神经上加压一样,因为地刹不知dào
这个男人不是还会突然的再把这椅子腿给自己插回来,甚至是插进喉管,让自己再想开口都难了。
    “他要说的都是我知dào
的。”钟离域看了一眼地刹,冷冷的说着。如果他还如七年前一样,那么他会想要知dào
很多,但是现在的钟离域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才十五岁的少年了,他知dào
的真相远比那些暗处的人所预料的要多的多,所以他都懒的问了。
    “那好吧,你真的不用说了,我真的不想听。”穆子羽微笑着说完,手下用力,那根带着倒刺的椅子腿果然就被他狠狠的刺了下去。
    地刹感觉到那木头从牙齿间往里滑动的感觉,更能够感觉到木刺划破口腔,让口中满是鲜血的味道,但另一种恐惧也同时席卷而来,那是死的感觉,他曾经以为自己不怕死的。但是,但那带着尖刺的木头要刺穿喉咙的瞬间,那种死亡的恐惧还是紧紧的揪住了地刹的心。
    “唉……”穆子羽在最后时刻收回了力道,但是看了一眼已经软下来的地刹,向着钟离域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又对夜说道:“我其实真的很慈悲,上次你给我的那只鸽子我都没舍得吃,给它放生了,又怎么会杀人呢。可惜这个叫做地刹的人不了解我,他吓晕了,你们看看怎么办吧。”
    “闭嘴,我才不想听。”钟离域终于忍不住穆子羽的呱噪,吼了一声之后大步的出了门,而夜则满头黑线的看了穆子羽一眼,紧跟着钟离域的步子追了出去。
    “哎呀,刚刚忘了重点了,其实抓他来不是问话的,是让他别骚扰我媳妇的。”穆子羽看着钟离域和夜走开的方向再次耸了耸肩膀。
    而当地刹醒来的时候,他更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觉,他仍然被点着穴道,但是也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了京城的一家妓院里;几个上了年纪、如残花老树般久未有人光顾的妓女正在他的身上努力着,而且还说有大爷给了三天的钱,要她们好好的伺候着。
    但当时地刹还不知dào
,三天三夜有人那样“伺候”着也不算是最难受的,而后面,他再见到他主子的时候,那种感觉才是有口难辩、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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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愿在这间小小的院子里已经住了三天,这三天她都没有出过院子,而且除了曦和每天过来送菜和水果的两个小厮之外,就再没有见过别人了。她不是没有想过那个人,但是海愿知dào
,他用另一个身份把自己接进来,就一定有他的目的,虽然不见面,但海愿却知dào
他就在身边。那种总是被牵挂的感觉即使隔着千里也是能够感觉到的,而现在近在咫尺了,海愿更是会安心不少。
    “主子,这个好了,您看看。”曦把剥好的扁豆拿给海愿看,这几天曦的进步很大,除了会摘菜之外,居然还学会炒鸡蛋了。
    “嗯,不错嘛,剥的真快。”海愿接过了扁豆看看,又把两个圆葱递了过去,“你的刀工怎么样?帮我把圆葱切了吧,不用很细就行。”
    对于海愿的吩咐,曦当然是要有求必应了,想都没有多想,就拿着圆葱放在了砧板上,拿过菜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分量,感觉虽然比大刀轻多了,但也算是灵巧,手下一动,“刷刷”的就切了起来。只是一个圆葱还没切完,曦就感觉双眼都被辣的疼痛难忍,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啊哈哈,我就知dào
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我才不切的。”海愿看到曦放下菜刀伸手去揉眼睛,却越揉泪水越多,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海愿的笑声很清脆,笑的也很大声,虽然很不厚道,但那欢快的感觉让人听了心中都会舒畅,反而无法怪她的错处了。曦就是满脸泪水,却还站在那里陪着傻笑,她喜欢看主子笑,虽然被笑的人是自己,但曦却一点都不介yì。
    而那笑声也引得远处的一个身影驻足,一颗心都被紧紧的拉扯着,酸涩中带着烦闷,却又忍不住不听。站了才一会儿,那颗心就好像都要循着笑声飞过去一样。
    钟离域的眉头一皱再皱,眼神不受控zhì
的往小院瞟去。那间小院是他从小溪村回来之后命人盖的,也经常会去那里坐坐。而之前,每当钟离域对着那空荡荡的小院,和那屋里的四面白墙的时候,就总是会在眼前闪过那样一张清丽、温柔的笑脸。总是会期盼着那笑声可以在自己身边再次响起。只是现在,当那笑声就从自己前面不远处传来的时候,钟离域却不敢再向前一步了。
    不是怕海愿的情是假的,更知dào
自己的心也是真的,而是因为这里是瑾王府,是个最危险的地方,每走近一步,都怕是给她更大的危险。因为既然这里能进来一个地刹,就一定还会有更多隐于暗处的危险,但自己现在却不能妄动,只能等那个陷阱套住猎物的时候才出手。
    夜在暗处闪身出来,来到钟离域身后却没有出声,之前的那十五鞭子让他长记性了,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要开口,但他也看不得主子如此难受,明明之前见到那个女人就会笑的开怀,为什么现在却是眉头紧蹙、止步不前了呢。
    “夜,你的伤好了吗?”听到了夜的声音,钟离域的眼神仍然看着小院的方向,虽然中间还有几排树隔着,但钟离域知dào
自己的心都飘过去了,却又只能又硬生生的拉扯回来。
    “谢主子关心,全好了。”夜回答的很干脆,但心里偷偷的有点抽,他怕主子突然又一个不高兴,再给自己赏点什么。
    “那我们去武阁。”钟离域说完,迈着大步先走了。而听到“武阁”两个字,夜的心抽的更厉害了。那里是主子秘密练武的地方,而之所以称之为秘密,就是其他人都不能知dào
、也不能进去的。而夜和羽公子就有幸成了主子的陪练,至于当陪练的“好处”,夜就如数家珍了。
    “主子,这个怎么吃呢。”曦的眼泪总算是止住了,但看着面前白白的一堆洋葱,想着它那独特的辛辣味道,曦就很不理解了,这个东西怎么做会不那么辣?吃到嘴里还会有点甜味儿?
    “如果你把这个切成丁,我做牛肉圆葱的饺子给你吃。”海愿不忘继xù
逗着曦,感觉很好玩儿,她倒是想看看,曦还会不会愚忠到忍着辣,再把圆葱切成丁的,如果真是那样,看来要对曦进行特训了,她可不要那么木讷的影子。
    “呃,主子,这样可以了吧,我们吃其他馅的饺子也好。”曦倒是没有辜负海愿的期望,没有那么傻的继xù
去切圆葱了。
    “对了,曦,现在是年底了吧,这里会过年吗?”海愿突然想起,自己穿越到这里已经几个月了,如果算起时间也该到年底了啊,如果这里也过新年就好玩儿了。
    “过年?”曦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很懵懂的看着海愿。
    “不过年关吗?就是每到年底,我们都要辞旧迎新,然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包饺子、放鞭炮,开开心心的迎新年啊。”海愿努力的解释着,她不知dào
天启国都有什么民俗,但即使是架空的古代也会有一些相似的地方的,或许只是叫法不同吧。
    曦听着海愿的解释,努力的想着,眉头也皱了起来,最后不确定的问着:“是不是团圆节?”曦没有过过任何的节日,包括她自己的生日。因为曦是孤儿,连生日是几号都不知dào。至于海愿所说的那个,应该就是叫做“团圆节”吧!但曦也没有过过,因为她也没有亲人,从小到大、从曦有记忆开始,就只有无穷无尽的训liàn
,练到感觉马上就会累死了,才可以休息一会儿。一天天、一年年,让曦根本就不知dào
今夕何夕了。
    “你们这里叫团圆节吗?我们家乡在农历的八月十五才叫团圆节。不过,你们这里的叫法也很对啊,一年到头,就是要全家人团圆到一起的嘛。”海愿兴奋的说着,一双眼睛闪闪的满是期待和幸福,但随即,眼底的光有了一丝黯淡,声音也低了许多,小声的问着曦:“你是不是没有家人?”
    看到曦艰难的点了点头,海愿也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我也是。”
    海愿的话并没有让曦有太多的吃惊,因为曦知dào
海愿之前的身份是逍遥阁的杀手,一个杀手的身世应该是和影卫差不多的,都是孤儿,然后都要接受那种种残酷的训liàn
,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幸运了。可海愿接下来的话就让曦吃惊加疑惑了……
    “我爸爸在我中学毕业的时候车祸去世了,那时候我妈妈还在医院里,已经是肾衰竭晚期了。爸爸去世没有两个月,妈妈也离开了我,我一个人连大学都没有钱读,只能去打工了。”海愿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最后周围都是安静一片,连海愿自己都不清楚,那种突然而来的酸楚竟然那么的痛,让海愿痛的连回忆都不敢了。
    “车祸?肾衰竭?大学?”曦低声重复着海愿的话,里面还有很多的词她不理解,但曦也只是认为自己太过封闭而已,但曦吃惊的是海愿居然把自己父母的事情可以记得那么清楚,难道她不是从小就成了孤儿吗?那她真的比自己幸运多了。起码她还有过家人,有过爸爸、妈妈。
    曦漂亮的脸庞低垂下来,也在努力的想着自己的家人,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努力的搜索着关于小时候的哪怕一丁点的记忆,但很可惜,曦发xiàn
自己的过去都是空白的,只有一招一式的武功还扎实的记在脑子里,再之后就是和海愿相处的这段时间,让曦才算是有了记忆。
    “哈哈,不说这个了,看你那样子好像又快哭了一样,这次可别怪我让你切圆葱了。”海愿发xiàn
了曦的沉默,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推了推曦的肩膀,然后拉开了话题:“告sù
你哦,我们家乡是东北的,那里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很大的雪了,雪可以深的没过膝盖。过年的时候,就是你们说的团圆节,要守岁的,整晚都不能睡觉哦。咱们今年就一起过,反正李嫂子他们都承认你是我表妹了,咱们过的热热闹闹的。”
    海愿说完,就跑进屋里去找黄历,她隐约记得在哪个抽屉里看到过一本的,她打算按照现在天启国的习俗过一个欢欢乐乐的中国年。
    “曦,这个单子你拿去给总管大人,看他能不能把上面的东西都给我们准bèi
齐全了。”海愿写了一张单子,上面都是她要置办的年货。虽然她在这里住的这些天几乎是有求必应的,要的什么吃、喝、穿、用也都给送了过来,但海愿不知dào
上面的很多东西算不算是奢侈品,如果不行不给送过来,海愿倒是打算着自己出去买的。
    “主子,鞭炮也要吗?”曦看着海愿单子上的东西,又看了一眼海愿的肚子,这几天海愿好像胖了一点点,虽然肚子还不大,但腰围好像增加了。曦怕那鞭炮声会惊到海愿肚子里的宝宝。
    “哈哈,你看我这里干嘛,他(她)也是到这里的第一新年啊,当然要热热闹闹的,我要的鞭炮也不多,放的时候,别人捂着耳朵,我捂着肚子就行了。没有鞭炮不喜庆,少来点没关系的。”海愿也开心的笑了,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虽然现在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但晚上海愿一个人的时候,脱下衣服会发xiàn
小腹微微有些隆起了,而且肚脐都没有原来那么深了,估计是宝宝比之前长的要快了。也难怪,现在的海愿整天都开心,每天吃的好、睡的好,当然连同宝宝一起也会胖啊。
    曦点点头,拿着海愿写的单子往前院走去,最近几天都是曦去找总管要东西的,也算是熟识了,而且曦也越来越习惯与人交流了,并不像是之前那样,就只知dào
隐身在暗处,看着眼前的人和事,好像完全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曦走的比较急,拿着单子一边看一边走,所以在路过花园时,就连不远处的人都没有看到,很“目中无人”的就走了过去。
    “曦?”穆子羽溜达着一路过来,没有找到钟离域和夜,感觉有那么点无聊,却发xiàn
曦居然脚步匆匆的往前面走去,而且居然连自己都没有看到,会是什么事吗?想到曦跟着的那个主子,穆子羽的眉毛跳了跳,改变了原来的路线,向着后面的小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放脸上盖去。
    “愿。”低沉的男声响起,海愿正在厨房做着圆葱炒鸡蛋,那声音就随着人影一起到了门边。
    海愿抬头,就看到了一身蓝色的锦袍,再往上就是那张疤痕交错的脸。海愿手里的锅铲微微一颤,心也随着紧缩了一下,但还是努力的稳住了心神,又向那张脸看过去。脸上的疤痕依旧,那双晶亮的双眸依旧,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相差无几,但唯一不同的是感觉,那种让海愿安心的感觉。
    “愿,看什么呢。”穆子羽勾唇一笑,对于海愿的直视很不以为然。他和钟离域的易容术都由一人传授,手法一模一样,加上他们都可以模仿对方的声音说话,所以不要说普通人分辨不出来,就算是夜也要看上一会儿才能猜对哪一个才是他主子的。
    “来了,吃饭吗?”海愿不冷不热的招呼着,手下利落的翻炒着菜,然后又放上了一勺盐,再装盘,端着那盘炒的很香的圆葱炒鸡蛋进了屋,放在了桌上,转身又去盛饭,而且是盛了两大碗。
    “来了当然要吃。”穆子羽看着海愿拿锅铲的动作似乎比拿刀还利索,不禁暗自撇了撇嘴,然后跟着海愿进了里屋,竟然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桌边。
    “这碗饭给你吧,这是筷子。”海愿把手里的筷子直接递到了穆子羽的手里,把右手的饭放在了穆子羽的面前,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又端了一碗汤、拿着把瓷勺进来,放在了穆子羽面前,“喝吧,我做的酸辣汤,驱寒开胃的。”
    穆子羽低头看看手里的筷子,再闻闻那香喷喷的白米饭,那碗汤好像也不错,里面好像有肉丁,还有黄花菜,闻一下有点酸味,应该会很开胃的。忍不住就拿起桌上的勺子,盛了满满的一勺汤放在嘴里。
    “噗!”穆子羽嘴里的汤没有咽下肚,尽数都喷了出来,这汤怎么好像刷过水的味道,而且那酸味也像是要发霉的,辣是够辣了,就是辣的离谱,入口就好像火烧一样的。
    “不好喝也别吐啊,我留着喂猪。”海愿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还白了穆子羽一眼,只是那句话足以把穆子羽噎到了。一向都是他穆子羽戏弄别人的,今天却被别人给戏弄了,还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我吃菜就好了,这个你留着喂猪吧。”穆子羽把面前的那个“酸辣汤”推开了,伸手夹了起了一块鸡蛋。这个可是穆子羽看着海愿炒出来的,出锅的时候香气扑鼻啊,就是现在看着那块炒的金黄的鸡蛋也很有食欲,这个总不会差太多吧。穆子羽想着,就把那块鸡蛋放进了嘴里。
    “噗!”这次,穆子羽的舌头都麻了,这是什么味道啊,不是咸,是苦、是麻,还很涩,怎么闻起来香喷喷,看起来金灿灿的鸡蛋会是这样的味道呢!
    “哎呀,我把碱面当成盐巴放进去了,是不是很苦、很涩啊!”海愿慌忙的站起来,到厨房去倒水了,而且脚步很急,很快就端着一杯水进来,一脸诚恳的塞进了穆子羽的手里。
    “是苦,啊噗……”这次,穆子羽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因为他喝进嘴里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白醋,整整一大口的白醋,比白酒辣的嘴巴更难受。
    “海愿,你是故yì
的吧。”穆子羽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指着海愿,而且手都开始有些发抖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算计自己居然这么不留情面。是自己倒霉呢,还是之前钟离域就一直受到这样的“礼遇”?如果说这个女人就是用这样的饭菜招呼她男人的,那她确实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了,吃饭都能吃死人的杀手才是强手啊。
    “我不是故yì
的……”海愿刚刚慌乱的感觉还在,马上就换上了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一双无害又清澈的大眼睛看向了穆子羽,看的穆子羽竟然有了种罪恶感,好像他带着面具来骗吃骗喝是不对滴。
    “我是有意的。”海愿后面的这句话,就足以让穆子羽的罪恶感烟消云散,但马上被气的吐血了。
    “最毒妇人心啊,女人做杀手确实比男人强悍多了,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穆子羽大彻大悟的点着头,仔细的看着面前娇小玲珑的女人,那张脸蛋果然是漂亮,眉眼间都是妩媚风情的味道,但眼神却分外的清澈,好像是时间不染杂质的一汪清泉,可以将人的灵魂都洗涤干净。
    这是穆子羽第二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海愿,但每看她一次,都会发xiàn
一些她的不同。比如第一次,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温柔和热切,但那肯定不是对于自己的;而这一次,穆子羽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玩味,一个女人可以把玩味用那么清澈的眼神流露出来,果然是够狠了。
    海愿过去把桌子收拾起来,把炒的一塌糊涂的菜和汤都拿去倒掉、把桌子上穆子羽喷的汤汁都擦干净,然后看似随意的问着:“那你是故yì
的吗?”
    “我?”穆子羽瞪着眼睛看着海愿,他不明白海愿突然这么一句的意思,但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聪明如他,很快就知dào
海愿问的是什么了,淡淡的回答道:“是。”
    “为什么?”海愿其实是想知dào
这个男子为什么要扮成阿丑,而且是当着那个男人的面。他们一定是有特别的意图,但却总是把海愿排除在外,这样被当成傻子的感觉海愿不喜欢。
    穆子羽伸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当着海愿的面一点点揭了下来,恢复成了他原本的那张俊脸之后,挑着眉毛对着海愿挤了挤眼睛,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别对自己太自信了,尤其是别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感觉。”海愿到厨房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了穆子羽面前,穆子羽看了一眼水杯,又看了一眼海愿,才拿起杯子,喝了进去。因为海愿的眼睛会说话,但也会骗人,她让你懂的时候你就会很轻易的就读懂她,如果她伪装的时候,你也会轻易上当。但刚刚,穆子羽从海愿的眼底看到了真诚,他这次这次不是白醋了。
    “那就是说,我骗过你的只有这张脸?”穆子羽把手里的人皮面具晃了晃,然后收到了怀里,继xù
说道:“其实也不是要骗你,只是要给别人布下谜团而已。”说到这里,穆子羽不再说了,而是很认真的看着海愿,他知dào
,自己即使不说的很明白,这个女人也会懂的。
    “其实,用这张脸骗我的又何止是你。”海愿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在小溪村的时候,知dào
曦是阿丑留下来“保护”自己的时候,也曾经这样痛过。那时候海愿就明白,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dào
,更不要说了解他了;现在海愿又知dào
,原来对自己来说,他从里到外都是陌生的,包括声音、面孔、名字。
    轻叹了口气,海愿突然绽放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来,那笑容很淡,但却很灿烂,有着释然和幸福的味道。让穆子羽看了都是一楞,不知dào
这个女人上一刻还幽然叹息着,为什么突然就这样的笑了起来。
    “但我知dào
,起码有一份情是真的。”海愿喃喃的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然后也不再管还站着的穆子羽,径直去柜子里拿了一块小花布出来,抱着个装着丝线的小箩筐,坐在床边认真的缝起了小衣服。
    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坐在床边低头认真的做着女工,而且做着的还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那一份母性的光彩自然的流露出来,随和而安静,又有着不容忽视的神韵,让穆子羽玩味的眼神也安静下来,心中似乎有一次地方被触动了,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叫穆子羽。”不知dào
为什么,穆子羽就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告sù
她,更希望她能够就此记住他。
    “嗯。”海愿应了一声,抬头对着穆子羽诚恳的一笑,说道:“我叫海愿。”然后便低下头继xù
摆弄着手里的小衣服。
    “主子……”曦迈步进来,就看到穆子羽站着屋子中央,定定的看着床边缝衣服的海愿,而且两人之间似乎很有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虽然无声,但却好像是彼此了解的老朋友。
    “曦,东西都有了吗?”看到曦回来了,海愿才想起刚刚是让她去准bèi
年货的。
    “差不多了,但鞭炮没有,其他的备齐了就送过来。”曦又把手里的单子给海愿递了回去。单子上面的物品后面都打了红勾勾,证明是有的,但鞭炮果然没有。海愿不知dào
是真的没有,还是总管大人不打算给,难道也是怕自己的肚子有什么闪失吗。
    “我看看。”穆子羽好奇的凑过来,想看看海愿到底都要了什么东西,而看了那个单子之后,抬头问海愿:“你要过团圆节?”
    “是啊,我家乡就是这样过的,这些东西都要准bèi
的,但是没有鞭炮不热闹。”海愿干脆把手里的单子给了穆子羽,把手里的小衣服往旁边一放,对曦说:“我再去炒菜,刚刚的喂猪了。”
    “噗”穆子羽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晃晃海愿开出来的那张单子说道:“鞭炮交给我去办了,但是团圆节那天你要多准bèi
一个人的饭菜。”
    “好,等你来。”海愿对着穆子羽嫣然一笑,爽快的答yīng
下来。虽然是团圆节,可她和曦都是没有家人的,至于那个人,海愿也不奢望他会来,因为刚刚从穆子羽的口气中知dào
,他也有身不由己的原因。那现在多了一个人,也多一分热闹。
    当钟离域和夜从武阁回来的时候,又“照例”经过了后面的那个小院,虽然离的还远,但钟离域的脚步却不自觉的慢了下来,眼神也向着院子里飘了过去。然而,钟离域却看到了一个修长的男子身影从那间小院出来,而且一脸的笑意,还一步三回头!
    “羽公子!”夜也惊诧了一下,而且夜更奇怪的是穆子羽居然没有带着面具来。在海愿面前,他应该只是“阿丑”才对啊。
    钟离域的眉头紧紧的蹙着,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的钉在原地,动都无法动一下;一双凤目几乎要眯成一条线了,薄唇也是紧抿着,额头的青筋都“突突”直跳。钟离域现在心里非常的闷,地刹溜进来他倒是不怎么觉得烦,可穆子羽居然总是往这边溜达,让钟离域心里就酸涩的难受。
    “主子,我们……我们回武阁吧。”夜很认命的提了一个建议,他感觉就算是自己不提,估计主子也会把自己拖进去,继xù
“陪练”。
    钟离域转回头看了夜一眼,半眯的眼睛忽地就弯了起来,接着薄唇也向上弯,露出了一个绝美魅惑的笑容来,那笑容说是倾城绝艳也不为过了,看的夜心里一颤,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有多久没有见到主子这样的笑容了!心惊啊。
    “他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钟离域似乎是在问着夜,又好像是问着他自己的。他还记得和她牵着手去桃花镇的时候,一个唐突的男子拿着一株灿烂的桃花来到海愿面前,那个时候,钟离域大胆的抓着她的小手,示威似的在那个男子面前晃了晃。
    随后,他霸道的拉她到了镇外,折了好大的一枝桃树给她;而之后,才有了那支桃木桃花的簪子。再之后,不管是他偷偷的回去看他,还是他骑着高头大马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海愿的面前,她的头上都带着那支簪子,而且如他之前说的那样,是绾发的。那就证明她的心里有他了,他的话她也有听。
    “是。”夜本来悬着的心忽地就放松了下来,主子相通了吗?那就快去啊。
    钟离域的步子很大,从这边花园的小径到那个幽静的田园小院,在钟离域略显焦急的脚步下显的很短,几步就来到了院门口。凭着高大的身形,钟离域隔着篱笆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前院的果树还绿着,几株牵牛花爬的快到房顶了,还结着好多的花骨朵。
    主屋的门敞开着,从门口直接可以看到里面的小过堂和靠后的厨房。虽然还看不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但可以听到厨房里传出锅铲和铁锅的撞击声,而阵阵熟悉的饭菜香味儿也随着敞开的门口飘了出来,一直往钟离域的鼻息里撞着。
    “曦,帮我再添点柴吧。”海愿清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曦答yīng
了一声,但随即又说了声“我去后院拿”,应该是屋里的柴没有了。当曦快步的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远门处站着的两个身形让她难以忽视,不知dào
是该马上跪下施礼好,还是先去抱柴才好,就那样呆呆的站着。
    “曦,快点啊。”海愿似乎是等急了,又喊了一声,曦才马上回神,应了一声,往后院跑去了。
    海愿看着炉灶里的火越来越弱,用手里的小锅铲使劲的敲了下铁锅,再次的喊着:“曦,你偷懒,怎么那么慢啊,待会儿不让你吃饭了。”
    “来了。”随着答yīng
声,一个高大的身形也来到了炉灶边上,还没等海愿反应过来,那个身形便蹲了下来,把手里的木柴塞进了炉灶里。
    “你!”看着面前蹲着的紫色华服的男子,海愿手里的锅铲越握越紧,却呆楞着没有再去翻动锅里的菜,一双眼睛都无法从那个身影上移开半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个好像是将要消失的人会突然出现;她本来以为,情是真的,但也是只属于她和阿丑而已,那个真zhèng
的他根本就不属于自己。可现在,他却来了,这又一汪着什么?
    “要烧焦了。”钟离域抬起头,轻声的和海愿说着,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阿,阿丑。”海愿的声音很低、很轻,好像不是在叫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因为他此时的这张脸不但没有一点丑的意思,甚至连一颗小痣或是半点瑕疵都没有,而且五官都完美的如精心勾勒的一般,这让海愿突然就有了些不自信。
    “我叫钟离域。”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对海愿说出自己的名字,钟离域放下了手里的柴,站起身看着海愿,用大手慢慢的抚上了海愿的脸颊。几日不见,她的脸色又好了很多,而且也胖了点,肌肤更是细嫩的好像是剥了壳的煮鸡蛋,让钟离域的指尖都好像着了魔一般的舍不得再离开。
    “我……我叫海愿。”海愿感觉自己词穷了。她不知dào
是不是前世没有读大学的原因,怎就感觉自己现在的语言和词汇都如此的匮乏呢。如果可以,她倒是想重新回去,学习它百八十种外语,到时候可以用N种语言来介shào
自己了,管他听不听的懂呢,总比现在这样呆愣着要好。
    “咳咳,真的焦了。”夜的声音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随着一阵焦糊的味道一起传了过来,海愿的小脸忽地一下就红了起来,这样的再相见,远比之前他骑在马上要来的震撼的多。从她开始猜到那个如天神般俊美的男人可能就是她的阿丑的时候,直到现在,这个完美的男子再站在海愿的面前,柔声的重新介shào
着他自己,让海愿整个人都像是那锅里的菜一样,被那份热情烤焦了。
    “留下吃饭吗?”夜的声音终于拉回来海愿的心思,忙把手里的锅铲在锅里利落的翻动着,而且心里也满是甜蜜和幸福,那是一种可做最拿手的菜,给自己最爱的人吃的感觉,真的是无边的幸福。
    “嗯。”钟离域的声音依然低沉,但又与之前他做为阿丑的时候刻意的压低不同,现在的钟离域是在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那份狂喜和悸动,才不至于太过冲动的把这个女人箍进怀里,狠狠的揉进心窝。
    “曦,把我们昨天做的馅拿出来,应该腌好了,我做小圆子给你们吃哈。”海愿热情的招呼着,曦马上就跑去后院的阴凉处,把昨天海愿做好的那一笑碗馅料端了回来,脚步轻快,脸上也满是笑容。
    “那个帅锅,你喜欢吃什么?”海愿又回头问着刚刚说话的夜,这个男生看着也不错,虽然总是一身黑衣服,看起来刻板了点,但之前回来的一路上,对海愿真是很细心周到的,也让海愿心存感激。
    “呃,夜不敢越矩。”夜忙后退了一步,伸手按了按胸口,自己的一颗小心肝都要被这位夫人给吓出来了,如果自己胆敢对着夫人提什么要求的话,估计下次再去武阁,主子一定直接把自己的心肝五脏都打的离位。
    “你叫夜,她叫曦?”海愿问着曦和夜,眼睛却盯着钟离域,她不想多问,但她很多东西都很明白。就好象之前,她忽然看到夜骑着马从桃花镇带着马车赶上来,他那一袭黑衣就给了海愿提醒,因为之前曦也是一袭不变的黑衣。所以,海愿只是想让钟离域知dào
,不必拿自己当傻子了,有些东西还是瞒不住的。
    “愿,饿了,吃饭。”钟离域移开了目光,不去和海愿对视,他就知dào
这个女人够聪明,好在她不多心,让自己不必太多的解释。
    “好,开饭。”海愿释然的一笑,忙着把锅里的菜盛了出来,期间曦很想要帮忙的,却被夜暗自拉了一下,两个人开始履行了影子的职责,悄悄的隐到了暗处,把这间小屋,这个王府中的世外桃源留给他们两个。
    “要多吃。”钟离域夹起一块鸡蛋放在了海愿的碗里,眼神贪恋的在她的脸上打转,却总是感觉海愿还是太瘦了,瘦到怎么肚子还是那么平呢。
    发xiàn
钟离域的视线从自己的脸上转到肚子上,海愿的脸更红了,放下了手里的饭碗,伸手拉住了钟离域大手,他掌心的温度让海愿心头一暖,那果然是阿丑才有的感觉。就好象之前自己偷偷要逃走时遇到穆子羽假扮的那个“阿丑”,他又拉着自己的胳膊,也有抱着海愿出城,但那种感觉完全不对。
    “你……你摸摸。”面对着完全不同的一张脸,海愿还是有些许的尴尬,但还是把钟离域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她要试着接受这张脸,因为他是自己的男人,是宝宝的爸爸。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俊美也好,更丑也罢,都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那份血脉相连了。
    钟离域的手轻轻的颤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海愿的肚子上。心却已经“突突”的狂跳个不停。一个多月前他偷偷的回去,没有惊动她又悄悄的走了,但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感觉让他久久难忘,甚至每天闲时都会想上很多次,不知dào
他(她)长大了没有,也不知dào
他有没有淘气,因为钟离域听说:宝宝在肚子里也会淘气乱动的。
    可是……
    钟离域的大手在海愿的肚子上放了一会儿之后,他的脸色就渐渐的发白,进而紧张的抬头看着海愿,语气都带着一点点惶恐的说道:“他(她)怎么都不动!”他是害pà
宝宝不喜欢他,几个月来他都没有陪着他们母子,宝宝如果真的不喜欢他怎么办呢。
    “噗,我摸他(她)也不动啊。应该还没到时候吧。”看着钟离域那一脸的紧张,海愿刚刚的尴尬和不自在也荡然无存了,这还是她的阿丑,对她很紧张,对宝宝也是真心的爱。
    “有没有大夫看过?”钟离域的眉头皱了起来,那眼神和之前阿丑气闷的时候一样。
    “之前陈老大夫有看过,说我体寒,我就想着,会不会是这个的关系。”海愿说着,就把一直贴身带着的那个小荷包从衣领里扯了出来,里面装的是钟离域给她的那颗冰魄,而自从陈老大夫说过之后,海愿就只是带着,没有用冰魄泡水喝了。
    “体寒?”钟离域当然也知dào
海愿手里的那个是什么,心却猛的一下揪紧了,定定的看着海愿问道:“所以呢?”
    “所以我就不能再喝这个冰水了啊。”海愿又若无其事的将装着冰魄的小荷包放进了怀里。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也是阿丑送的,她都不打算带着了,只要对宝宝可能有一点点的伤害,她都不想要冒险的。
    “你身上有余毒未清。”钟离域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胸口闷闷的,有种莫名的惶恐和心痛涌上了心头,强忍着,却隐隐作痛。
    “我吉人天相,放心吧。吃饭。”海愿对着钟离域嫣然一笑,那笑容里有坚强也有淡定,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身上的毒,如果不是很厉害的毒,这个身体的主人也不会死了。但海愿担心的也只是对宝宝会不会有害而已,对于她自己,她相信,老天既然让她穿越过来,让她代替了另一个女人,并且有了相爱的人,那就一定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所以她没有选择的机会,更不想要去逃避。唯一想要的,就是宝宝的健康和快乐而已。
    “海愿,你……你不要太倔犟了。”钟离域伸手握住了海愿的小手,感觉她的手有些凉,用自己的大手在海愿的手背上反复的摩挲着,想要让他的温度温暖她。
    “我只是爱宝宝,每个母亲都爱宝宝的,这没有错。”海愿把自己的手从钟离域的大手里抽出来,没有离开,而是用她的小手反握住他的大手,一字一句说的很坚定。
    “那我明天找御医来给你看看。”钟离域点点头,暂时顺着海愿了。他也不该太过紧张了,他该是她的天,给她全部的支撑,即使再大的事情,也有他在她身边,今后一直都在的。
    “好,先吃饭。”海愿重新把筷子塞进了钟离域的手里,也给他夹了一下菜,看着他慢慢的嚼着,看着他那一举手、一投足间都透着高雅和贵气,再看看他现在的那种俊美绝伦的脸,海愿才明白,这样的一张脸才是真实的他;也才知dào
,而那一身的贵气和雍容从何而来了。
    “你是皇亲国戚?”海愿是随意问的,因为她只是听他刚刚提到了御医而已,而古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的动御医的。但如果钟离域不打算回答,她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嗯,我就是瑾王。”钟离域没有犹豫的就直接说了出来,从他迈进这小院开始,不管他是瑾王还是风情楼的楼主,都只是她的阿丑而已。而她,也早就变成了他的海愿,和海刹更是没有了半点的关系。
    “哦。”而对于海愿来说,瑾王就只是一个好像官职一样的东西,就好比是现代的厅长?还是省长?反正和自己的关系不大就是了。
    这顿饭是钟离域这几个月来吃的最为开心的一顿,虽然没有平时那么多的菜肴,做的也不精细,但那是海愿的手艺,是一个小女人在厨房忙了半天给他端上饭桌的一番心意,他吃的无比窝心。
    “还会洗碗吗?”海愿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俏皮的一笑,她还记得阿丑在小溪村的时候就欠她的,他逃避劳动没有洗碗的。
    “不会。”钟离域的脸色变了变,伸手将海愿的身子捞进了怀里,伸手在她的小鼻子上宠溺的扭了扭,认真的说道:“如果累,就叫两个嬷嬷过来吧。”
    “嬷嬷?为什么不是丫鬟?”海愿对嬷嬷这个词有些敏感,或许是被现代的古装大戏给吓到了,里面的嬷嬷实在没有几个是善类,海愿自认还没有宫斗的能耐,玩不转嬷嬷。
    “我的王府里只有嬷嬷和厨娘,再余下的就是侍卫和小厮了。”钟离域着实说着,他其实是不喜欢女人的呱噪,更不喜欢有年轻的女人在他身边,用总是要流口水的眼神盯着他的脸看。他知dào
自己的样子还不错,但如果女人就只会看他的脸,那就大错特错了。
    “呵呵。”从钟离域的怀里挣脱出来,端着碗、盘往厨房去了,一边走还不忘开心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钟离域也随后跟着,沉声的问着。他发xiàn
对于海愿这个女人,他就从来没有懂过。那是不是因为自己越是不懂,就越是想要探究,也就越是着迷?感情的事情,对于钟离域来说还太过深奥了,在遇到海愿之前,他似乎之后仇恨和隐藏两种感觉。
    “笑你很会说话,故yì
逗我开心啊。是不是在暗示我捡到宝了,捡个一个不**的好男人?”海愿说着,开始利索的洗碗,把灶台和橱柜也都擦的干干净净的,而且干劲儿十足。
    “嗯。”钟离域这次倒是很不客气的点着头,他没有感觉自己是如何的好男人,但在他心里,只要海愿觉的他是就好。
    “不知羞的。”海愿也笑,她曾经那么喜欢阿丑的孩子气,也完全纵容他的霸道,但有时候,他对自己又是那么极端的宠着,宠到窝心,让海愿有满足也有幸福,就好象这个男人可以是她父亲的角色、也可以是孩子,但更多的时候是让海愿感觉到他那可以溢出眼底、冲出心房的爱意。这个男人可以炙热、可以冰冷,但那种矛盾却更吸引人,让海愿自己都无法逃出那份情意,情愿永远都沉沦下去。
    两个人都窝在小小的厨房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也无关外面的政治和风雨,完全是在外人看来无聊透顶的话题,但两个人却感觉无比的温馨,这让躲在暗处的夜和曦虽然还饿着肚子,却有种想吐的感觉。
    都在不约而同的想着,原来主子肉麻起来可以这么的恶心啊。不但会弯腰添柴,还会拥着那个小女人,点点她的小鼻尖……
    ==分割线==
    地刹从那间妓院出来,已经是三天后了,他很奇怪自己身上的穴道居然被封了这么久,而且无论他怎么用内功去冲都毫无作用。可见那个风情楼的楼主用的是独门的点穴手法,而且内功的精湛程度也超出了地刹的想象。
    功力刚刚恢复一些,地刹就挥手推开了那几个在他身上狠狠“伺候”着的老女人,恶心的他想吐,更想杀人。只是他的一条手臂还断着,另一只手虽然好使,但在他出手之前,那扇关了三天的门突然开了,涌进来一群健壮的家丁,而且各个都是身手利落、力道不若的将地刹拖走了。
    那些老女人在享shòu
了一番之后,也捡回了一条命。而地刹被带到的那个地方,却让地刹有了想死的感觉,那是京城里的一间酒楼,而且同样是三楼最里间,在那个装饰华丽的包间里,薛倾漠一身白衣淡定的坐着,看着几乎还是赤身**就被拖进来的地刹,眼里有嘲讽,也有轻蔑。
    “地刹,享shòu
的如何啊?”薛倾漠伸手拿过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之后,又给面前的杯子里也倒满了,然后将那个杯子想前推了推,示意地刹来喝。
    地刹的眼底有恨,牙齿也咬的“咯吱吱”响,快速的起身到了桌前,没有拿薛倾漠给他倒的那一杯,而是直接拿起茶壶大口的喝了起来,好在里面的茶水已经不烫了,整整一壶喝完,地刹才感觉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稍减,但心中的怒火还是烧的他肝疼。
    “殿下找了你好几天,真是想不到原来你躲在那么个逍遥的地方。”薛倾漠对之前地刹说他蠢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此时有了这样的机会,当然要拿过来好好的利用一番才行。
    “我知dào
了风情楼楼主的真面目。”地刹狠狠的说着,这是他这次受辱的最大代价了。
    “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薛倾漠倒是不以为然。
    “帮我传消息给殿下吧,那天我见到了瑾王和那个风情楼的楼主,而且是没有带着人皮面具的,是一个年纪和瑾王差不多的男子,长的也是一张俊脸,而且他的功力绝对在四十年以上,是可以催动蚀骨钉的。”
    地刹刚刚说完,薛倾漠的脸色就变了变,本来毫不在意的一副表情也认真起来,他倒是不在乎风情楼的楼主是何许人,他真zhèng
在乎的究竟是谁用蚀骨钉伤了他的腿,而薛倾漠的口气也明显焦急起来:“那知dào
他到底是什么人吗?”
    “不知dào
,我在江湖中都没有见过这个男子,况且,他之前也许一直是带着面具的,让江湖人都摸不清他的底。”地刹说完,眼底也有了几分的得yì
,看来这个消息真是十分重yào
的,因为那一向神mì
的风情楼楼主的真面目都被他知dào
了,这后面的大秘密也离真相不远了。
    “我马上就去通知殿下。”薛倾漠果然急了,甚至已经扶着桌子自己站立起来。七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蚀骨钉钉在膝盖骨里的痛苦,以至于连走路都困难了。所以他才由一个江湖中的自在大盗,变成了甘于太子殿下的走狗,把他明着经商、暗地里偷盗得来的巨额财富全都投给了太子殿下。无非就是为了找到一个靠山,可以帮自己找到用蚀骨钉的人,出这口气而已。
    “说了,你蠢,明明装瘸子要隐藏身份,却把你的秘密据点都设在三楼,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对你起疑心的。”地刹看到薛倾漠那一副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又讥讽起来。
    薛倾漠此时却顾不上许多,忙拉动了手边的一个铃铛,叫来了这里的心腹,吩咐道:“把我刚刚找来的醍醐香和天山兰花拿来,我要去面见太子殿下。”
    不多时,那人就捧来了两个盒子,薛倾漠满yì
的一笑,显宝似的把手里的盒子在地刹面前晃了晃说:“这就是做商人的好处,我可以随时都以献宝为由去面见殿下,而你却永远都是个只能躲在暗处的过街老鼠。即使是杀人,都只会用刀,不会借刀。”
    说完,薛倾漠命人推着自己的那个轮椅,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在到了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吩咐手下的人:“给这位公子找件衣服,安排一间上房休息吧,累了三天呢。哈哈哈……”
    薛倾漠的话再次刺激的地刹双眼充血,一只还完好的手也紧握成拳,盯着薛倾漠的背影恨不得上去将他撕个粉碎。
    朝祥宫里,太子殿下钟离钏第一次没有滚在床上,而是端坐在一张书桌前,盯着手里的一个药方楞楞的发呆。而下面跪着的一个御医已经浑身发抖,冷汗从额角流下来却不敢擦,一滴滴的都滴到了面前的地上。虽然是大冬天,但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背。
    “这个方子有用吗?”太子的声音异常的冰寒,抖着手里的药方冷冷一笑,虽然是笑容,但却让那个御医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但却还是努力忍着颤抖的声音,回禀着:“有,有用。应该有用的,这是老臣研制了三年的结果,好几个内侍都试过,缺确,确实有效的。”
    虽然嘴上说着有效,但那御医闪烁结巴的言辞完全暴露了他心里的想法,如果不是实在没底,又怎么会怕成这样呢。
    “哼,快十年了,你们几个试了又试,难道就没有一个方子能让本太子……”说道这里,钟离钏的眼神一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胯,随即把手里的那张药方揉成一团狠狠的扔了下来,正好打在那个御医的眼睛上,虽然纸团没有什么力道,但碰到眼珠还是一疼,吓的那御医赶紧磕头如捣蒜一般,嘴里直叫着:“太子殿下饶命!”
    “哼,饶你?我自然会饶你不死,也只有你们几个还能尽心的为我办事了。回去在研究,需yào
什么尽管说。但最多一年的时候,要是再找不到有效的药物,本太子就把你们的脑袋全都拿来入药。呵呵,本太子倒是忘了,入药的可不仅仅是脑袋,还有你们的……”说到这里,钟离钏的眼神狠狠的看向了那名御医的跨间,那眼神冰寒如刀,好像马上恨不得就要将他的东西给割下来一样。
    吓的那名御医赶紧加紧了双腿,实在怕这位太子殿下火大了又发泄不出来,真的把自己拉出去受了宫刑,又怕自己的那个宝贝真的会被太子殿下拿来补了身子,不是说吃啥补啥嘛,殿下可不要随意相信啊。
    “哼,下去吧,就是要补,马鞭、鹿鞭、狗鞭都比你的补,本太子也不是没吃过。”钟离钏的大手一挥,终于给了那名御医一个特赦,那御医就好像是被砍了尾巴的兔子一样,一溜烟的蹦跶的没影了,但地上的一小滩汗水还在。
    看着御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钟离钏才向着暗处做了一个手势,一个黑影从暗处飞落下来,跪在地上回禀着:“薛倾漠传来消息,给殿下找到了醍醐香和天山兰花,想要面见殿下,亲自解释这两样东西的用途。”
    “带他去偏殿等候吧。”听到是这两样东西,钟离钏的脸色才算好kàn
了一些,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迈着大步向偏殿而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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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