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七、弘历布局
弘时苦笑了笑,“子虚观没有姐姐想得那么简单,我……还在里头蓄养了一批死士。”
“什么?!”宜萱惊愕住了,“你、你竟然——”
弘时扶着沉痛的额头,“若我真的去承认了,汗阿玛……怕是要雷霆震怒了。”
“你就算不去承认,莫非汗阿玛就不震怒了吗?!”宜萱语气咄咄,“我还是那句话,对汗阿玛坦诚一切,是最好的办法!”——汗阿玛不可能因为这个舍弃弘时,舍弃他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
“可是——若汗阿玛问,我是怎么知dào
子虚观泄露的,我该如何回答?”弘时直直看着宜萱,满脸都是无可奈何之色,“姐姐,我不想连累你。”
弘时如何知dào
子虚观之事泄露的?自然是宜萱偶然看到了那本奏折,所以忙不迭地来告知弘时。
宜萱叹了口气,“我陪你进宫去。”——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释清楚,否则愈迟,只会叫汗阿玛愈是疑心。
弘时急忙道:“若是汗阿玛疑心姐姐故yì
偷窥奏折、窥伺圣意……”
宜萱沉默了一会儿,她窗外的朦胧的月色,“汗阿玛不会疑我的。”——因为自始至终汗阿玛对她,都是父亲对女儿一般,皇帝会怀疑公主,但父亲会相信女儿。此刻,她相信,汗阿玛与她而言,是父亲多过皇帝的。
弘时微微叹惋,“姐姐若非要坚持。便等明日吧,反正现在圆明园宫门早已落钥了。先在想进去也难。”
可就算弘时能耐下心等一晚,可圆明园里的雍正皇帝震怒之下等不了了。当即下旨派了御前太监闽中海,前来端亲王弘时的避暑院子,召见其立kè
进行宫面圣。
“看样子,今晚必然要有个结果了。”既然知dào
要面对的是什么,宜萱也没有理由要退缩,闽中海是雍王府藩邸太监,不会连随同一起进宫的小小要求都不允。
深夜的圆明园。水汽蒸腾成浓雾,让整个皇家行宫都弥漫了一层轻纱,朦胧的殿宇楼阁。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九州清晏殿外,太监提着八角琉璃宫灯,轻轻推开三交六菱花隔扇殿门。
苏培盛从里头走了出来,“皇上请端亲王入内回话。请大公主在殿外稍作等候。”
宜萱看着穿了一身亲王吉服的弘时。只对他道:“实话实说,不要有所隐瞒,更不要替我隐瞒。”
弘时轻轻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便进了殿中。
小太监关上殿门,便将殿内殿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湿润的凉风自前方的巨湖上而来,吹拂起她双凤五蝠八吉祥织锦的斗篷,站在平坦的汉白玉月台上,抬头可见那金龙和玺彩画被宫灯照得清晰分明。
九州清晏是圆明园中最大也是最华丽的一处殿宇。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连廊面阔足有九间。廊下有九根人粗的金柱,仿佛强dà
的脊梁,支撑起这个巍峨的殿宇。
殿内铺墁金砖,宫灯明亮,照得恍如白昼。弘时静默上前,一丈外便跪了下来,叩首,依旧不发一言。
雍正一把推下搁在身旁炕几上的四方大锦盒,噗通一声落在地上,锦盒里滚出一个圆滚滚、血淋淋的东西,暗红的鲜血在金砖上滚出一条血路,一直滚到了弘时跟前。
那是景朝恩的脑袋。
看到此物,弘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意wài
,只是仍旧有些触目惊心,他再度深深叩头,道:“所以一切,汗阿玛想必已经查清,儿子没有什么好辩白的。”
弘时认罪的态度,却并没有叫雍正消火,雍正的怒吼声随之响起:“朕封你为皇子中唯一的亲王!朕给你许国公之女做侧福晋!朕叫老十三手把手教你,朕许你和老十七等宗室近支亲近!朕还打算给李家抬旗,封你生母为继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还要背着朕私蓄死士!!是打算用来谋刺朕吗?!!”
最后这句话,让弘时额头冷汗涔涔,他急忙道:“汗阿玛,儿子……儿子绝无此心啊!”
“无此心,那你蓄养死士做什么?!”雍正厉声质问道。
弘时匍匐在地,哭诉道:“汗阿玛登基之初,皇后与四弟步步紧逼,儿子只是不想为人鱼肉,不过是想自保罢了!”
雍正冷哼一声,“就算你当初真的只是自保,但如今呢?你现在还需自保吗?!”
弘时急忙道:“汗阿玛容禀,其实是姐姐偶然间意wài
看到了那本左副都御使上奏子虚观私藏暗兵的奏折……”——他连用了“偶然”、“意wài”,便是要撇清宜萱故yì
偷看奏折的嫌疑。
但是雍正却暴怒了,他抓起案几上的茶盏,碰的一声摔在了弘时跟前的金砖地上,飞溅出的热茶便洒了他一身,“你竟连你姐姐都要牵扯进来吗?!”
弘时听了这话,反倒是放心了,汗阿玛不但没有疑心姐姐,反倒觉得是他故yì
牵扯了姐姐进来,他忙解释道:“今早姐姐前来请安,可是汗阿玛去了十三叔园中。姐姐来过的事儿,应该有人回禀过汗阿玛知dào
了!”
雍正听了这话,不由沉默了,“那本奏折,朕批阅之后特意压下了,并叫苏培盛收在屉中锁住。你姐姐不可能看到!!”
弘时心中一惊,更笃定姐姐是遭了算计,他急忙道:“可是姐姐的的确确看到了,否则儿子不可能知dào
上面的内容,所以才急忙做出了应对!这才这么快为汗阿玛所查到!”
弘时又小心地问:“敢问汗阿玛,除了苏培盛,还有说能碰到屉锁钥匙?”
雍正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去,若是有人故yì
让萱儿看到那本奏折……那岂非御前竟然被暗查了旁人的眼线?!这种事情,是帝王所不能容忍的!
关于子虚观暗藏私兵的奏折,因为是素来刚直的廖泰所奏,所以雍正不曾轻视,更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压下了票拟奏折,暗中吩咐粘杆处去详查!他原本以为是先帝朝与他夺嫡的党羽,或者是前朝余孽,可唯独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查到了自己儿子头上!!
景朝安是伺候弘时多年的贴身太监,这是无可反驳的事实。所以雍正震怒了,这就像是被最信任的儿子背叛了一般,所以他连夜召见弘时。可没想到,竟然有牵扯出更多,竟然是有人设局让萱儿和弘时都钻了进去,甚是还利用了他!!
此刻,这个设局之人,比起弘时蓄养死士,更叫雍正皇帝愤nù!!
四贝勒府中,专门供奉钱贵人的佛堂中,香烟缭绕。
最为四贝勒宠爱的侍妾高氏盈盈走了进来,高氏满脸关切之色,柔柔道:“爷,夜已深了,您早点歇息吧。”
弘历看着那上头立着的“生母贵人钱氏”的牌位,突然愤nù
地狠狠攥起了拳头,他眼底透出冷厉恨毒之色,他抬手道:“今晚对我格外重yào
,你先睡吧。”
高氏面貌姣好,更浑身都透着弱柳扶风般叫人怜惜的袅娜气度,比起端庄女人,这样柔弱的女子,更容易引男人怜爱。高氏殷切切道:“贱妾陪着爷。”
这时候,王钦进来打千儿禀报道:“贝勒爷,大公主和端亲王进了圆明园行宫!”
弘历眉头深锁,“怀恪竟然也进宫了?!”
王钦道了一声“是”,又道:“御前太监原本只是传召端亲王进宫面圣,可大公主似乎也在端亲王园子里,所以也跟着一起进宫了。”
弘历凝神,问道:“圆明园的尾巴……处理干净了吗?”
王钦低头道:“请贝勒爷放心,干干净净。”
弘历点头,“既如此,派人好好盯着,一有消息,立kè
回报!”
“嗻!”
高氏脸色满是疑惑之色,她忍不住问道:“爷,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弘历不言,只看着钱贵人的牌位,久久凝望。
高氏没有深问下去,转而道:“皇上不是已经答允了,要追封钱娘娘为嫔吗?这牌位……”
弘历沉声道:“圣旨未下,就什么都不算!我现在,不能有任何把柄!!”——最后这句话,弘历说得格外沉重。就如这件事,只要没有落下把柄,就牵扯不到他身上!!
高氏忙微笑道:“想必很快就会有旨意了,倒时候娘娘也能体面些。”
弘历脸色露出冷色,“一个嫔位追封,算什么体面?!!”
高氏看着突然愤nù
的弘历,有些不知所措,她娇躯微颤,“爷……”
弘历睨了一眼怯懦可怜的高氏,言辞冷厉地道:“总有一日,我会将原本属于额娘的一切全都夺回来!!”
高氏吓得垂下脑袋,她柔柔道:“贱妾明白爷对钱娘娘的孝心。”
弘历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和缓了些,“现在,也只有你懂我几分了……”
高氏眼底转过几分心机,她靠近二步,忙婉声道:“还有嫡福晋呢。”
弘历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本不是我的嫡福晋……”说着这话,弘历脸色露出了浓浓的不甘之色。
高氏却听糊涂了,本不是爷的嫡福晋?!这话是何意?!西鲁特氏分明就是皇上指婚给贝勒爷的福晋啊!(……)
PS: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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