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血月当空
我皱着眉，假设有，假设他真有，那会是什么办法？我设身处地，把自己代入到刘语的位置，如同他一样思考，用自己全部的恶毒和歇斯底里来设计这件事。
不得不说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身份看世界，总是能得到很多新的体验，不论这身份和角度是恶毒还是善良，得到的体验都是全新的。
而我突然也有了一丝明悟，如果我是刘语，要想百分之百将病毒传播出去，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曼陀染毒。
一但曼陀感染，胖子一定没勇气杀她，甚至都有可能感染。而这种病毒如果不及时扑灭，其传播速度绝不亚于生化危机中的电影情节。
本来这些都是猜测，可刚才胖子强行把刘语带走，毫无疑问印证了这一猜测。而胖子带走刘语，无法是为了救治曼陀。
不过在监狱这种医疗条件低下的地方，我很怀疑能根治狂犬病毒。就算刘语作为病毒改良者，顶级医学生，但在这种连阿莫西林都是奢侈品的监狱，也无法施展他的神奇医术。
念及此，我顿觉手脚冰凉，也就是说曼陀必死无疑？
“她要见你！”突然胖子又冲了回来，死死盯着我。他满脸汗珠，眼睛通红，不用说任何话，我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随胖子进入曼陀的房间，曼陀虚弱的躺在床上，嘴唇发白，皮肤表层的毛细血管一根根显露出来，这是病发的前兆。再过一段时间，她将畏光，口渴、但又害怕喝水，因为喉咙的痉挛会要了她的命。
口渴难耐，但却害怕喝水，这是狂犬病的典型症状之一，所以，它又叫：恐水症！
曼陀看了我一眼，虚弱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我走上前，有些哽咽，道：“会好的！”
曼陀惨然一笑，声若游丝道：“我知道这是什么病！”
我微愣，继续撒谎，道：“会好的！我见过有人得了这病又被治好。”
闻此，曼陀还没说什么，胖子先急眼了，他一把抓住我，又惊又喜的问我怎么回事。我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把关于愣头青的事跟他如实说了。
我其实不过为了安慰曼陀，才说些让她燃起希望的话。总不能我上来就告诉她，这病有着百分之百的致死率，全球一百年来，只有五个人从病魔掌心逃脱。
如果我这样说，就算强大如曼陀，也会瞬间崩溃的。
胖子听了我的解释，失神的松开手，就算爱情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也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出绝望。
现在的情况，远无法跟愣头青那时候相比，虽然刘语也在，可我们没药，去外面取更加是不赶趟。
曼陀听后，笑了笑，道：“我的葬礼，要办的隆重一点。”
胖子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一定！我一定给你办一个最隆重的婚礼。”
“要监狱所有人都来！”曼陀道。
“所有人！”胖子流着泪，痛苦哽咽。
曼陀伸出手，颤抖着替胖子擦去泪水，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道：“我要葬在监狱对面的南山上，在那里，可以看见监狱，更能望见我的故乡。”
“好！”胖子点头，将曼陀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好！”
“我要美美的离开！”曼陀柔声道：“我要看着自己的葬礼结束，就像婚礼一样，在我活着的时候送我去墓地，好吗？”
“好！”胖子情绪已经崩溃，道；“你说怎样就怎样。”
“等我死后，你也走吧！”曼陀摸着胖子的脸，道：“解散监狱，离开金三角，回你们老家，听说那片黑土地非常肥沃，你有力气，肯定能养活自己，也一定会找到一个爱你的姑娘，生一个漂亮的孩子。”
“不！”胖子摇着头，道：“不！我要住在你的墓旁，为你遮风挡雨，给你说话解闷。”
“傻样儿！”曼陀道：“死亡是漫长而无意识的睡眠，我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没有痛苦，更不会快乐，一点感觉都不再有，又怎么会感到寂寞？”
“可我能感受到！”胖子痛苦道：“我能听到，能看到，有痛苦，没有快乐，我会寂寞，没有你，我会很寂寞。”
二人情真意切，悲苦感人。我微微红了眼眶，原来阴险如曼陀，原来残忍如胖子，心中也有如此柔软。
我真的是很感动，也十分笃定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可我还是太幼稚了，这世界确实有很多不管不顾的爱情，能给人对抗世界的勇气。
不过，这种东西，这种所谓的爱情，并不属于曼陀，她是个阴冷的毒蛇，除了她致命的毒牙，她什么都不信。
她可能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喜欢过我，但不论真假，都不足以让她改变自己的计划。
复仇、毁灭、据为己有！这是她字典中最为重要的关键词。
过了很久，胖子终于暂时止住了悲伤，他擦了擦眼泪，告诉曼陀要去准备葬礼。曼陀对他笑了笑，算是鼓励。
胖子看了我一眼，让我多陪陪她，我点头应允。那时候我对曼陀心中只有怜惜和爱护，不用胖子说，我也会陪曼陀渡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胖子走后，曼陀一脸泪花的看着我，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但却马上被泪水淹没，哭泣不止。
我拿起纸巾，替她擦拭泪水，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道：“救我！”
我呆愣着，内心极度愧疚，我没办法救她。我不是刘语，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再说就算是刘语，也没办法救她。
可她死死抓着我的手腕，都勒出淤青，道：“救我！”
“我……”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无助摇头。可曼陀仍旧抓着我的手腕，仍旧呼救；我怀疑病毒伤害了她的神经，毕竟狂犬病毒，就是以破坏神经中枢为主要制病机理的。
不过曼陀显然没疯，她双眸明媚如星，一如既往的清澈。我看着她，很是心疼，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救我！”曼陀拿出一部手机，递给我。手机在监狱无疑是奢侈品，不过曼陀作为最美也是唯一的监狱女人，自然配得上这种奢侈。
曼陀示意我看里面的内容，我点开，里面有一段视频。是监控录下来的，正是曼陀的房间。我本能的看了一眼墙角的监控，应该是这东西拍摄下来并传到网上的。
一开始，画面都是些曼陀的日常，可突然胖子冲了进来，对着曼陀说了几句话，曼陀冷冷回了一句，两人聊的好像不太愉快。
我看着录像的时间，是我跟刘语关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我刚从曼陀房间出来后。那时候胖子刚刚登顶监狱，成为这座监狱真正的掌控者。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几句，监控中没有音频，我也不知道他们聊的什么，不过从表情上看，并不愉快。最后，胖子转身离开，可还没走几步，突然一巴掌抽在曼陀脸上。
曼陀一下被抽得栽倒在地上，而胖子上前，揪起她的头发，对她一阵拳打脚踢，很是粗暴和愤怒。
我目瞪口呆，胖子那么爱曼陀，甚至不惜为她去死，为什么会打曼陀？我不信，这是真的，甚至一度怀疑录像里面的女人根本不是曼陀。
可我将录像画面放大，确实是曼陀俊俏的容颜，而且胖子虽然在打她，却没碰她的脸，这让她的脸更加清楚。
后面的画面更加血腥，胖子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鞭子，对着曼陀狂抽。曼陀就像羔羊一样，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粗大的鞭子和威猛的力道，将曼陀的衣服撕碎，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红的血痕，厉害的地方，甚至直接抽裂皮肤。
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胖子竟然抱来了那只猫，那只爪子上带着剧毒的猫，而后，用那只猫的爪子，挠了曼陀一记。
我吓的手机掉在地上，怎么会这样？胖子有精神病吗？怎么作出这种事情来？他口口声声说爱曼陀，可却用如此残暴的手段对付曼陀？
我真的不敢信，不敢信这一切是真的，不敢信这录像是真的。曼陀泪眼涟漪，她看出了我的不信，掀开被子，亲手剥光自己的衣服，赤裸坦诚的站在我面前。
她完美的酮体展现在我面前，那些狰狞的鞭痕也同样展现在我面前。看这那些带血痂的伤口，我信了。
录像有可能是用技术手段伪造，但身体上的伤痕不能，它真真切切，确凿无疑。人家说痛苦是永远不会说谎的，我想随痛苦伴生的伤疤，也一定是。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问道。
曼陀穿上衣服，再次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讲述着原因。原来胖子误会了我，觉得我跟曼陀私通了。就是我跟曼陀独处时，发生了肉体上的关系。据说是有人告发，胖子质问曼陀，说话很难听，曼陀被泼脏水自然也不高兴，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然后……就发生了视频中的一幕。
胖子很爱曼陀，这是作不得假的。但越浓烈的爱，伴生的恨就越浓烈。当他误以为曼陀背叛出轨时，必然会因此暴怒，而失去理智，作出难以想象的事，就像录像里。
“他打完我，跟我道歉，还抽自己，甚至要自杀求我原谅。”曼陀淡淡道：“我害怕他，只能假意答应。他为了讨好我，才让你来陪我一阵。尤其他知道猫爪上的病毒后，更是对我万分愧疚，百依百顺，可这一切都已经完了，再作什么都没办法弥补了。”
是啊！死亡将是一切的结束，不管仇恨还是爱情，都将归于虚无。
不过曼陀显然并不想让仇恨随死亡消散，她咬着牙，道：“我要杀了他！”
我一怔，怎么杀？胖子作出这种事，确实该死，可他现在是监狱最强大的势力，可不是说杀就杀的。
曼陀阴冷道：“葬礼之上，大开杀戒！”
我皱眉，道：“我们什么都没有，根本没办法报仇！”
“我们有！”曼陀道：“你得五十个兄弟足够了，足够报仇！”
“可他们都被关在监狱里。”我提醒道：“根本没机会出来。”
“放心！”曼陀道：“胖子对我百依百顺，我会安排，至于武器，我也可以给你提供，只要在葬礼上将胖子和其羽翼杀死就行。”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事情怎么急转向下，这么快就发展到这种地步？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曼陀，现在生机勃勃一脸杀意。
“你只要告诉你的兄弟们就行了！”曼陀命令道：“其他事由我解决。”
我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如果这场行动成功，我们将会掌控监狱，曼陀有绝症在身，自然不可能掌控监狱。也就是说，几经波折，多次生死，我终于可以登顶监狱了。
只是一路走来，代价太大了点。
“你的人不多，就算突袭成功也不能杀死所有人。”曼陀道：“但有一点你必须要做到，胖子以及那些死忠，你必须要杀死。一个都不能放过，不然后患无穷。”
我点头，那是自然，尤其是胖子的死忠，如果不杀死，必然会为胖子报仇，凶横的对我们反扑，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其实要不是胖子有死忠，曼陀早斩首了胖子，报仇血恨。两人天天睡一起，实在有太多的下手机会。
“我会让那些死忠都带白花，你让兄弟们混在人群中，确定好自己的目标，一齐动手！”曼陀将这些细节都考虑好了，看来不是一天两天筹划了。
“好！”我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血月当空！”曼陀冷冷道：“葬礼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