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真正的唐伯虎
看到赵天明,李修善打声招呼,末了,还凑到他耳边提醒一句。
额?这什么情况?赵天明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下意识离他远了一点。
赵天明把注意力放在画卷上,这是一幅仕女图,准确地说,是“春宫图”。此画卷长约一米,高约两米,画面看上去很新亮,不知道古人是用什么方法保存的,怪不得难以判断。
更为难得的是,这是一幅彩绘,画面色彩艳丽、线条劲细,绮罗绚烂、气象高华,可见当初主人花费了不少,请唐伯虎动笔。
唐伯虎的画融汇南北,擅长山水画和仕女图,而仕女图,大多是为了生活之计,换点钱财用度,其中不乏春宫图。
周老看到,也不由为之动容,这是一幅难得的精品,和唐不虎其它那些随意画就、卖钱换酒的春宫图截然不同。
周老知道,这幅画应该是那几个跟着五爷过来的年轻人弄到手的,很可能来路不正,不过,对此他也没说什么,古玩界,本来就有不少灰色地带,一把年纪,他也见过不少了,没得计较。
“唐伯虎居然也画春宫图啊?不愧是风流才子!”李修善看过那幅画,不过,也就觉得一般般,比现代高清那些差多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起唐伯虎,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家财万贯、风流倜傥、妻妾成群,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然而,现实中的他,和文学上的形象截然相反。”
五爷笑着说道,唐伯虎作为姑苏人士,也是他们姑苏人的骄傲,对他的生平,自然很有兴趣。
“唐伯虎出生于小商之家,父亲经营着一个酒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感于商人的地位低下,于是让唐伯虎自幼开始读书。唐伯虎也不负父亲期望,自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熟读四书五经,十几岁还拜师学画,画艺精进。
十六岁的时候,更以第一名考中秀才,惊动了整个苏州城,还被吴门画派的大画家沈周看中,收为入室弟子,一时间声名鹊起。随后,又与徐氏成婚,可谓是人生几何、春风得意。”
“然而,这样的美满生活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在唐伯虎二十五岁那一年,他的父亲去世。但他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缓过神来,紧接着,巨大的痛苦又接踵而至,他的母亲病逝,随后,妻子难产而死,儿子也夭折,就连已经嫁人的妹妹都病逝。一年之间,一个个亲人相继永远离他而去,像是中了诅咒一样。”
“这是天煞孤星吧?把家人都给克死了?”李修善目瞪口呆,原来星爷是骗人的,当初他还很羡慕唐伯虎的。
其他几人,也觉得自己对风流才子唐伯虎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要不是这话是五爷说的,他们对那忽悠他们的骗子,早就一巴掌就抽过去了。
“也没全克死,他还有一个弟弟,后来他的后嗣,都是弟弟过继给他的。”五爷说道。
“如此残酷的现实,恐怕换作任何人,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经历,沉重地击垮了唐伯虎,他的人生从此陷入了绝望,家境也迅速衰败下去。”
周老也颇为感慨,都说天才易折,唐伯虎虽然没有早夭,上天却也给他降下了诸多磨难,不知道是考验,还是代价?
“不过,遭此磨难,唐伯虎并没有一直消沉下去,在好友祝枝山的鼓励下,重新拾起诗书,潜心苦读,以博取功名、重振家业。二十九岁的时候,唐伯虎不负众望,参加应天府乡试,一举得中解元,名震江南。”
周老看了大厅里几个年轻人,似有告诫之意。
“唉!以他当时的才华,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他很可能走得更高更远,挑战自古以来读书人的最高荣誉——三元及第,成为继商辂之后的又一个传奇,也不是不可能。他已经成为了解元,以他的才学,会元和状元绝不是遥不可及。
然而,命运再一次和他开起了玩笑。可能是唐伯虎的文章写得实在太好,当时应天府乡试的主考官,还特意把卷子留下,给了另一个人看。但他不会想到,这成了唐伯虎另一个人生悲剧的导火线。那个看过卷子的人,就是程敏政,他第二年,会是京城会试的主考官。”
“这怎么就悲剧了呢?主考官看过他的试卷,不就会对他另眼相看吗?”老二不解地问道。
“可能当时唐伯虎也是这样认为的吧!第二年,他踟蹰满志,信心十足地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征途,当时的他已经名动天下,所有的人都认为,在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无比壮丽的锦绣前程,在那里,他将金榜题名、光耀人生,获取属于自己的荣誉。”
周老说道,人生无常,站在最风光的顶峰,往前一步,很可能就是悬崖。
“更悲剧的还在后头,路上,他遇到了另一个同科举人,徐经,于是两人一起同行。徐经这个人,你们可能没听过,不过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曾孙,就是徐霞客,相信你们都听说过。徐霞客家里有一条祖训,子孙后代,不得参加科举、考取功名,源头,就在于徐经这个人,和这次上京赶考的经历。”
“接下来,就是那场舞弊案,徐经家里是巨富,非常的有钱,买通了程正敏的仆人,得到试题,结果事发,唐伯虎也受到了牵连,陷入牢狱之灾,一身功名付诸东流,科举无门、功名路断。”
“不就是考试作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还只是牵连,都没个定论,”老二翻翻白眼说道。
“嘿嘿!古代科举作弊,可是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充军发配、以下三代不得科考,甚至杀头灭族,都是有可能的。而且,古代可没有什么‘疑罪从无’、‘疑点利益归于被告’之类的,也不讲究宁纵无枉,反倒有个词叫连坐,一人犯法,全家牵连的,比比皆是。”
五爷朝他们几个人笑笑,似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