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商

  “呃?李杰还有个亲妹妹在御苑学院上学?”听到这则消息,王辰逸有些意wài。“消息准确吗?怎么查到的?”
  赵龙迪肯定点头,含声道:“准确。听八档头一个手下说,有一次去御苑学院喝酒无意间发xiàn
  的。今天早上我们的人特意去查了一下,她叫李灵芸,1岁。勤工俭学,没有住学校宿舍,只是李杰没和他在一起。”
  若有所思,王辰逸没有继xù
  探讨这个话题。吩咐道:“龙,安排一下,谁都不要惊动。”随即又对朱晓说道:“帮我联系一下高山清司,有些事当面说会更好。”
  虽然不明白要做什么,对于他的话,赵龙迪一向没有异议。王辰逸总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方式,到是朱晓微急忧心:“你还有伤,子弹刚刚取出。”顿思愁绪讲道:“要不我去帮你谈。”
  “这是我们社团自己的事,你不能掺和进来。”王辰逸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见朱晓还要说话,他平静又笃定:“就算我同意,你的家族也不会同意,他们肯定会撇开所有关系干涉你,要是让其它人知dào
  ,后面的事就很难办了。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出面。”
  言及于此,朱晓默不出声。她明白王辰逸是以她的名义秘密邀约高山清司,这样做不容易被筱田建市发xiàn
  ,毕竟朱晓是在日本的掌舵人,而高山清司又是山口组的二把手,许多生意的事都由他们协商制定,就算发xiàn
  端倪也可以说成是朱氏集团和山口组生意上的来往交流。而王辰逸就能借这次机会和高山清司秘密商谈,他要赵龙迪不惊动任何人,安排路线,也是这个原因。
  而朱晓担心的是王辰逸的枪伤,毕竟昏睡了一天,刚刚取出子弹缝合完伤口,哪里还能乱动。但见他如此坚定,朱晓也只好无奈作罢。王辰逸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但决定谁都阻止不了,除非他死,可朱晓不愿意发生那种事,更何况他说得也对。
  午夜十分,一名年轻医生脸戴口罩,推着一辆盖上白布的推尸车下到医院后门,最后将“尸体”送入早已等候的灵车内,平缓开离。汽车刚刚驶出,车箱内的“尸体”豁然掀开白布,医生扯下口罩展开折叠式轮椅,扶起“尸体”充满敬意说道:“逸哥,来,小心点。”
  尸体自然便是王辰逸,医生也是刚从长崎过来的一名兄弟,他叫杨猩科,高高瘦瘦,清新的圆寸头,样子斯斯文文,人很机灵,做事细致。如果硬要描述他的样貌,到是拥有一张明星脸,三分像余文乐,七分像胡哥。但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虽然他身手不及张银小磊,更别说李杰这种难得一见的高手(毒蛇和大兵杀手级别的除外),只算和赵龙迪持平,也没跟王辰逸一起出去做过事,但他的心却很野,讲义气,要么不打架,打架就是通宵,而且从来都是下死手,不要命的那种狠角色。王辰逸就是看准他这几点,今天才选中他随同。
  但王辰逸自己都没料到,在经后的路途中,杨猩科和李杰的狠劲儿,义气,为这个社团多次立下汗马功劳,简直功不可没。这都是后话。
  算上王辰逸车上共有五人,都是从长崎刚到的兄弟。王辰逸要的就是生面孔,这个节骨眼,无论住吉会稻川会,还是山口组都不知派了多少眼线在医院,赵龙迪那帮人已经被他们熟悉不能动用,正好以保护王辰逸造成掩人耳目的假象,王辰逸则神不知鬼不觉的金蝉脱壳。
  此时麻药已经消散,王辰逸才感觉到身体疼痛引发的迟钝。就算刚刚吃了阿司匹林也只起到一定缓解作用,本来就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像死人,他没有多大力qì
  硬是咬牙忍着。灵车开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早已停好一辆丰田皇冠,王辰逸被杨猩科和另外两名兄弟抬过去,径直开往新宿临近银座的一家小餐馆。
  这是一家日本非常普通常见的餐馆,上下两层。午夜,这里已经打洋,周围寂静无人,昏暗的路灯和屋内从窗户透出的光使这里并不那么漆黑。像是迎接王辰逸一行人的到来,餐馆侧面紧闭的居家铁门“咣当”几声打开,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警惕环顾四周迅速走向相隔不远的皇冠丰田。
  王辰逸静座在车内并没有动,这家餐馆是朱晓在新宿秘密开设,平日生意平淡,并非以盈利为目的。其实真zhèng
  用意就是为了方便在某些特殊时间约见特殊的人,主要目的是为了安全起见方便行事。用处非常大,既能秘密接见平日不可见的人商谈要事,也能在非常时期用于保护某人某物,甚至还可以作为秘密的情报连络处。王辰逸并不清楚朱晓在日本的布置,到底有多少潜伏隐藏的据点,但肯定不止这一处。
  当他从朱晓那里得知还有这等地方,不得不暗自叹服。她能接管家族在日本的生意,一个女人能在日本立足,光凭家族的光环,自己没有手段和底牌是不可能的。王辰逸很感动,这种暗中隐藏的据点朱晓居然毫不保留告sù
  他还帮他接头,换了谁会如此大方不惜暴露自身实力。
  就算这里是朱晓的秘密据点,此时的王辰逸也不得不小心,首先他要确认这里是否安全,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确认那名青年是否可信。如果出现意wài
  ,他们可以立即开车逃遁。
  青年走到车旁敲了几下车窗,副驾驶的杨猩科摇下小半车窗玻璃,这种环境光线从外往里看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楚,但从里往外却能清楚看到一切。还不待杨猩科开口,那名青年矮身触拢,客气沉稳问道:“我是高山会长的助手,请问王先生在吗?”
  对方自报名称,看态度也诚肯客气,就凭这点王辰逸可以肯定他是高山清司的人。如果对方存有恶意,一开始也不会介怀环顾四周,态度也绝不可能这般客气,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杀气。
  “我在。”王辰逸揉了揉眉头,淡若轻风,语气平静又略带浑厚,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镇定迫人的威严。“麻烦你带路。杨猩科扶我下车。”
  兄弟们整齐蜂拥下车,由杨猩科推着王辰逸,其它人簇拥紧随。青年刚刚领着他们进入,便立即有人快速轻巧关好铁门,加上那名青年一楼只有三个人,他客气引路伸向楼梯:“王先生,会长在楼上,我带你上去。”
  抬起王辰逸上到二楼,这里的格局一目了然,和黄金街大本营的小木楼大同小异,层次分明的房间,宽敞的走廊,不同的是,这里是典型的日式风格。最深处一间房的落底门敞开,那道已经发福的身体跪坐在茶机前安详的沏茶品味,他带着一幅金丝眼镜,头发略有花白,老远望见他就感到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他不是别人,正是此次约见的高山清司。
  第一时间高山清司也望见王辰逸,浅浅的小酌一口茶水静等王辰逸被手下推到跟前才放下杯子,不缓不急讲道:“王君,看来你受伤不轻呀。”
  “皮外伤,不碍事。”并不娇纵,但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探讨。对杨猩科几名兄弟吩咐道:“你们下去,我有事和会长商谈。”杨猩科犹豫一秒便冷峻点头带着其它人退出房间,高山清司对那名助手使了个眼色,他深深的鞠了躬也退出房间顺手拉上落地木门。
  高山清司为王辰逸斟好一杯茶,以茶道的礼节王辰逸喝下一杯,气定神闲但隘露出谋定方动的威势,开门见山絮絮讲道:“高山先生,这次请你出来主要是谈从前我们的合zuò
  一事,还有未来的走势。”
  “王君,既然你开城公布,那在谈这件事之前,我也一直有个疑问,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高山清司不紧不慢,接着王辰逸的话,一双泰然自若的眼神突然变得古井无波。“之前我与王君有过承诺,住吉会和稻川会那边由我全力压制,可据得到的消息,前段时间王君似乎去找过组长,之后,组长下令要我全力压制住吉会稻川会。”
  原来高山清司对于这件事有所介怀,也难怪,当时一心只平息内乱。还没来得及跟高山清司解释。一是的确抽不开身太过繁忙,二是他受到筱田建市监视日趋严密,王辰怕被筱田建发xiàn
  暴露,因此一直想找个稳妥的机会,但因为社团的事始终没来得及,所以耽搁到现在。本来他想打电话知会一声,就怕被人窃听,一但暴露那所有部署都将白费。
  王辰逸诚然解释,但从高山清司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不管他信还是不信王辰逸继xù
  说道:“高山先生,有句话我就直说不晦。组长筱田建市之所以同意与我合zuò
  ,完全是因为铁爷这些年将社团发展得太过庞大,你们山口组一致决定和铁爷合zuò
  无非是为了这批货,双方各取所需,事实证明,你们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一年时间你们从住吉会稻川会那里抢到不少地盘。可是你们把荣辱名利民族自豪感看得极重,又非常排外,表面上重承诺,可暗地里依然不愿意将交换的股份让我们得到。所以组长暗地里搞了不少手段,暗中联系越南人,鼓捣李易策化一次又一次暗杀行动。
  表面上都是越南人和李易这个叛徒所为,其实都是组长筱田建市精心导演。目的昭然若揭,第一,铁爷一死只要筱田组长暗中布置得充分,那些股份你们可以名正言顺收回。第二,利用我们这些外来帮派相互残杀,各伤元气,要想恢复现有势力需yào
  相当长一段时间,说得难听点你们那是坐山观虎斗,坐享其成,好来个一石二鸟。高山先生,我没说错吧。”
  听闻,高山清司无动于衷,倒了一杯茶,小酌品尝,默不出声,似乎王辰逸所讲与他无关。王辰逸心中冷笑,其实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无非想试探高山清司是否知情,虽然他可以肯定高山清司知晓,但为他此次前来商谈作了一个很好的铺垫。
  双方商谈,有一个非常重yào
  的技巧,那就是要先敲打对方心理的思绪,让对方不得对自己小觑,甚至产生重视。这样就能保持自己和对方处于一种平等的趋势,如果对方心理承shòu力弱,压迫于对方,那自己的优势就会更佳。但显然高山清司不是普通人,只要能让他不小瞧自己,处于平等的席位,不被他牵着鼻子走,那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这一点,我在第一次跟高山先生协商合zuò
  时,就已经知dào
  ,只是我一直敬重高山先生没有说出来。”这句话,其实王辰逸讲得有些虚伪,什么敬重不敬重的,无非就是先震慑一下对方,然后在给根红萝卜说点委婉的好话,不至于把局面搞得僵硬。他端起茶杯礼敬高山清司,一饮而尽,娓娓讲道:“所以,我的意思是,组长筱田建市是我们两共同的敌人。你功高盖主,他早已有了害你的心,而我,他既认为将来是危害而且又想将那些股份收回去,所以也不会放过我。我讲这些,就是明确我的立场态度,对于那次会见组长,完全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那么做。”
  终于,高山清司淡然静谧的目光直逼王辰逸,展露出详和的微笑,可就是这么看似安详的神态无形之间散发出摄人心魂的威压,换个人绝对由心感到战栗。但王辰逸却丝毫也不畏惧,一切不以为然适得其所。
  “年轻人,我相信你。”高山清司一口喝下茶水,玩弄茶杯,看着杯底残存的茶液自顾自讲道,似乎又是警告:“你很聪明,胆子也不小,从来没有一个年轻人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的人。”猛然间,他盯着王辰逸双眼,直逼不违,颐指气使,沉着:“既然你知dào
  我们排外,也不可能真zhèng
  把股份交给你,就算这次我们合zuò
  ,你就不怕以后我也像组长那样,设计害你?”
  短短一句话,顿时让王辰逸语塞。没错,他一心只想到以方案跟高山清司暗中密谋,却疏忽这点,这可是关键。高山清司的言下之意还有一点,是在暗示他交出股份,不要枉想染指其中。
  脑海中的思绪飞速转动,王辰逸也笑了,笑得含蓄,适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