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舱

  见王辰逸站在船头怔怔出神,徐昌林轻拍他肩膀。“王老弟,这里风大,到船舱里去。”
  这是一条中型渔船,从福建没有直接到台湾的合法油轮,一般都是从福洲或金门乘座飞机前往台湾。所以只要是到台湾的船,几乎都是偷渡。和八九十年代相比现在跳船偷渡的人已经很少了,还在做这种生意的蛇头更多的收入来源一般是走私,而为了避免被海上□□抓捕查封,偷渡用的船几乎都是渔船结构。
  就算被抓住,可以说船上的偷渡客都是自己船上的渔名。而为了做得更进一步完美,甚至有的偷渡船还有合法的捕渔许可证。
  其实,海上□□执法相当尴尬,困惑。海峡两岸有许多群岛,而海警人数却并不多,海上时不时发生肇事,非法捕捞,偷渡。遥望烟波浩渺的海峡两岸,中国海警是深有感触和力不从心。就比如偷渡,就算明明知dào
  蛇头船上是偷渡客,但一时没有完全证据。
  就算在海上将它们暂扣,也要出使相关手续,回报海关海警,依依验查证明身份。离海岸近还好说,如果离得远,那过程就相当繁琐,耗时。遇到敬业的海警还好,如果遇上那种私底下与蛇头有不菲关系的海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管得了?
  就是因为这些漏洞,国内大量的国宝被不断走私出国,因受人蛊惑为了达成梦想或像王辰逸这样的人才会偷渡出海。王辰逸以前是刑警,对沿海的一些规则并不了解,这些都是黄胖子告sù
  他的。
  跟随徐昌林进入船舱,一片黑压压的人映入眼帘。这些全是偷渡客,他们紧锣密鼓坐在船板上,一簇一簇挤成几团。王辰逸跟随徐晶林一下船,数十双眼睛像鹰一般盯着他,令有人有些不寒而栗。王辰逸不知为何会这样?
  不过,王辰逸并没有和这群偷渡客呆在一起,他跟随徐昌林进到另一间单独的船舱。上下两层的双人床,旁边桌子,板凳都有,看上去有些简陋陈旧,却比外面那群拥挤一簇偷渡客呆的地方好得多。
  “王老弟,你在这里休息,到港我会派人来叫你。”徐昌林表情淡薄,不过说话却客气。王辰逸明白,这全是因为黄胖子的关系,自己才能坐上“头等舱”,要不然也会和外面那些人一样。
  先前在货车车箱,王辰逸已经睡了很久,现在哪里还有睡意。他也客气了几句,蛇头徐昌林就叫他慢慢休息,自己出去了。座在床沿将背包扔在床头,背包是还在车上时,黄胖子给他的,里面是些食物,水,和一些简单的衣物。
  打量舱内,孤独的情绪情不自禁涌上心头,独自一人偷渡逃出国,想想以前,还是刑警大队队长,当时何等风光,怀以远大抱负治理警界,然而现在。
  惆怅的情怀随之飘逸,自己失去了太多,太多。如果不是蒋局铺路,如果不是黄胖子指路,自己现在还能在哪里?
  原本没有睡意,孤独惆怅的情绪涌动心扉,王辰逸只觉异常疲惫。倏然,一片饮鸩的轰动,只听见外面有人发出厌恶,观触的纷论。王辰逸一时好奇,跑出舱外。随声寻去,竟然是刚刚经过的甲板舱的那群偷渡客。
  此时他们已经一片哗然,更多的是讨论和观望。徐昌林也跑了过来,看了王辰逸一眼就瞥向人群。原来,有两名偷渡客晕船,呕吐了一地,匍匐在船板上,满脸苍白,异常难受的模样。有几名与他们挤在一起的人,身上沾满了污秽,那一阵厌恶的喝喊就是他们发出的。
  “行了,安静。”见众人纷沓它说,徐昌林一阵怒吼。船上立即安静得鸦雀无声。紧接,他朝偷渡客问道:“你们谁有晕船药,给他吃点。”
  徐昌林一问,依然安静得无人回答。一个个都谨慎闪烁避开他的眼神。只要是偷渡,懂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带上一些药品,只为以防万一。但他们没有一人说有,更没有一人愿意拿出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人在外,由其是在海上,谁会把自己的老底拿出来,平时不起眼的一点药一点水,也许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成为救命稻草。这些人全都是为自己着想,都不愿意帮zhù
  他人而失去减少必备的东西。
  见没有一人理会,徐昌林也许有点觉得颜面无光,怒气更盛,环视众人大吼道:“他妈的,现在是他们两人晕船,在过会儿挨不过去我把他们扔到海里,如果你们其中有一人在次呕吐,老子直接就扔到海里,信不信?”
  这一威慑,果然下面有些动容。徐昌林的意思很明显,现在如果谁有晕船药不拿出来,如果这两人晕得实在是厉害,不得以只好把他们扔到海里。如果在有人呕吐晕船,徐昌林是一次机会都不给,直接把他们扔下船。
  这不是危言耸听,现在偷渡有一条铭文的潜规矩,只要有发生病疫,可能会传染其它人,即使是蛇头也不会在要那点偷渡费,直接把他们扔进大海,防止其它人被传染,舍小取大。而晕船的人,会呕吐秽物,况且还不会是一两次,这就容易令船员生病。
  更严重,如果晕船的人气血攻心,一时受不了死亡,谁都知dào
  ,死人会对活人有多大影响,而且这还是在海上,海上发生急病瘟疫比在陆地上快几倍,没有医疗用品不说,还无处躲藏。反正都是偷渡的人,都是些不受法律保护的“贱命”,谁会在乎多一条少一条,死了他们,找谁去理论?蛇头?当然不可能。
  听上去虽然不把命当命看,现在偷渡的人条件却比以前好多了。如果是八九十年代那代盛行偷渡。遇见这种情况,船上的船员是绝不废话,直接把他们扔下船。一天只给偷渡人完全不够喝的水,水质也非常劣质。
  上船前偷渡客直接把所有费用缴纳全,然后上了船就是这般非人对待,如果谁敢替人说话,直接扔下船,敢冲撞蛇头的更是不用多说,反正蛇头已经把钱收了,他们也不在乎这些。更有甚者,直接将所有偷渡客的钱全抢了,把他们扔下海。
  就是因为如此,后来偷渡的门路低落一段时间。到现在,为了拉生意,上船前蛇头只能收取一半,下船后才收另一半。而且态度也没有以往的蛮横。不过也是相对以往。
  但是,中国的穷人太多,仍然有经不起诱惑,怀揣梦想的人,选择偷渡远洋,打洋工,辛苦几年,混得好在当地落叶生根,如果一般的,也就存满了钱风风光光回家。而现在,选择跳船的人少了,跳机的人却多了,但他们目的一样。
  话到此处……
  当然徐昌林并不是真的要把他们扔下去,这一群也有好几十号人,而且看样子,旁边还隔了一层船甲,对面也有轻声的讨论声,看来也是偷渡客。扔一个少一个,他只收了一半钱,另一半还没收,谁愿意和钱过不去。
  在说,如果真的做绝了,难免引起这群人的不满,王辰逸看了看船上,徐昌林是蛇头,他手下的人也才十个左右,真把这群偷渡客惹急了,他们群起而攻之,徐昌林得不偿失。
  偷渡客动容了一会,有些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目光闪避,而难受至极的两人却没人理会。王辰逸实在是看不过去,对徐昌林说道:“我那里还有一些药,我去拿给他们。”
  “诶。”徐昌林刚刚诶了一声,王辰逸就跑开了,他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不多时,王辰逸拿了一个白色瓶子给徐昌林。“给他们吧。”
  徐昌林叹息摇首,淡笑不语,交给旁边一个手下。看着两人把药吃了,徐昌林也没吩咐说把地下的秽物清理清理,甩甩头,说道:“兄弟,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驾驶室,有四个人。一人掌舵车钟,徐昌林还有当时在岸与他站在一起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二把手,还有就是王辰逸。驾驶室角落摆有一桌卤味和一瓶白酒。
  徐昌林招呼王辰逸座下喝酒,王辰逸也不娇纵,倒满一杯客气敬过两人。徐昌林深深看了他一眼,只是平淡的笑,而后似乎自诩又似乎对他说。“我有点明白肉哥为什么要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