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觉

  刑警办公大厅。除却在外办案的公安人员,还有一半都在厅中。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工作熙熙攘攘围在一处,不为其它,就为看热闹。但是事态不象他们想象那般,反而异常安静,没有想象中的争吵,也没有想象中紧绷的气氛。几名督察平静带走武强手下那名警员,他表现得很平常,似乎根本不在乎。而上次为保他和王辰逸大吵一架的武强也只是背负双手,平淡注视督察带走他,没有辩护一字一句。
  这到是完全出乎王辰逸的意料,他很了解,武强是极护短之人。就算手下犯错,他也会挺身而出,上次就是很好的例子。但这次,从督察到来直到现在他却之字不提,似乎莫不关已。而他手下那名警员也没有上次的慌神与紧张,从容不迫。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督察带着那名警员默默离开,武强也神定自若回到办公桌,端起茶杯轻啄香茶。环视一圈围观的人,王辰逸严厉喊道:“全都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也许是心里作用,王辰逸莫明感到不安。
  所有警员默不做声散开,看文件的看文件,理化案件的理化案件,各干各的。就连一向喜欢缠着自己的寒嫣,都回到办公桌前做文件。王辰逸倏然很不习惯这股气氛。他们似都认真工作,却好象失去了氛围,死寂沉沉。这连以前都更加不如。
  促眉环望,在内勤和督察两个小组简单巡视一遍,由于是新警员,又都是年轻人,他们充斥着对警局生涯的新鲜感,到是干劲十足。在杨兴允甚和吴亮的带动下,两个小组运行得有条不紊。这到是给王辰逸一点慰藉。望了一翻内勤小组下意识朝寒嫣看去,她专心致志准bèi
  文件,不象组长却更象秘书。
  一想到秘书,王辰逸想起了周亚,想起周亚又情不自禁想到舒畅。昨天晚上发生的画面历历在目,但片刻画面跳跃似的转到昨天在寒嫣家里担心的事情。“唉,我是怎么了。”深深呼吸,抛开那些混乱的臆想,往办公室回走。
  现在哪里应该想其它不关紧要的东西,如何治理,整顿好警队才是最重yào
  的。但是不知为何,下面的工作分配出去后,有杨兴他们在管理,自己反而好象没事人一样。明明感觉有很多地方需yào
  完善,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这种感觉非常矛盾。想做好一件事,却又抓不住它的矛头,无从下药。然而恰恰是这种想不通,道不明的矛头使得王辰逸有一种非常危险的警觉感。
  惬意点燃一根烟靠座办公椅,细细思索,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需yào
  改善。正焦头烂额时,敲门声响起。
  “请进。”王辰逸喝了一口水,望向快而有力推开门的人。疑问道:“蒋叔,有什么事?”
  蒋局端着茶杯缓步而进,并未关门。闲庭散步坐到王辰逸对面。注视了他两秒钟点头啧嘴道:“嗯,现在有点做队长的样子了。”
  正想到关键处,却又始终想不通的关卡,突然被蒋局打扰,王辰逸微觉烦琐。不想废话直接简明道:“蒋叔,你不会没事跑到我这里来,就是夸奖我吧?”
  看出王辰逸的不奈,蒋局顿时情绪激化,瞪着双眼嗫咀。“嘿,你小子。没事我就不能来这里。我是局长还是你是局长,我要来看看你还想把我怎么样。”
  “是是,我的蒋局长。”掏出一根红塔山递给蒋局,定律笑言。王辰逸也知不该把情绪拿来说事,毕竟蒋局好歹也是个公安局局长。当下促侠似的语气问道:“蒋局长是想谈家常还是谈工作?”
  “少跟老子来这套。”蒋局瞪眼诽驳。大条随性座在王辰逸对面,放下茶杯轻咋一口烟,两根手指搓动烟头部位怀念道:“红塔山,好久都没抽这烟了。从前抽红塔山,很气派。你老头以前最喜欢这烟,后来出了更好的,他还是一直抽这个。”
  突然提起王义挺,王辰逸错愕的同时也很触动。他不明白今天蒋局为何跑到这里还提起从前过往。蒋局若有沉思,注视着他并未打扰。
  须叟,蒋局恢复局长的神韵,享shòu
  吸了一口红塔山,淡季且又深意问道:“犊子,你当□□有几年了?”
  “五年多了。”王辰逸有些疑惑,下意识回答。
  “嗯。”蒋局点头应声,继xù
  追问:“你当队长有多久了?”
  王辰逸更加不解。还是下意识回答。“好几天了。”
  “你觉得做上这个位置感觉如何?”
  想也不想,有些疲乏答道:“很累。不仅是接二连三工作的繁琐,还有应酬。最主要是很多资质老格的□□对我不服,一但我要开展整顿队里的纪律,他们都会有意的无形中给我加上许多问题。”
  “你明白就好。”蒋局赞赏道:“你比你老头要明白事理得多,他根本不会考lǜ
  这些,而你却把问题思路理得很清楚。”浅浅品尝一口茶水,蒋局平静诉说:“犊子,无论你的位置有多高,权力有多大,却并不代表你可以掌握一切。你现在的位置惹得很多人眼红,惑许什么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你都不知dào。万事小心为妙。”
  蒋局说话总是说半句留半句,他的意思王辰逸懂。刑警大队队长的位置,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他王辰逸,这完全是薄委员的提拔,而那些有望坐上这个位置的人现在却成了他王辰逸的下属,这让他们怎么服气。
  而且王辰逸刚刚上位就施行纪律改革,这种改革使许多懒散惯了的人,而且是已经习惯从前那种从警方式的人心生抱怨。别看他们平时不说什么,但如果自己一但出了问题,他们就会抓住这个把柄给王辰逸背后来上几刀。
  蒋局的意思最主要就是要小心防范下面对自己报有怨恨的人,而且自己千万不能犯错,行事作风都要小心谨慎。自己选择了走什么样的路,就要有走完这条路的觉悟。
  听懂了蒋局的好意,先前那想不通的矛头使王辰逸豁然开朗,他也终于明白了那种警觉感从何而来。感激道:“蒋叔,谢谢。”从前这些话只有杨队会告诫自己,蒋局从来不会多说什么。而现在蒋局却充当起了杨队的角色,使王辰逸怀念杨队的同时又是对蒋局的感动。
  蒋局满yì
  点头,起身道:“刚刚施行整风运动,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你了。如果这项计划行得通,以后我会提倡其它部门也实行你的方案。”
  在说到“你的方案”那几个字,蒋局特意加重语气,王辰逸听到非常感激。这不仅表明蒋局对自己的认可,而且如果整个警队都加以改革,离那个梦想又近了一步。正在王辰逸激动不已时,蒋局刚刚转身加了一句:“前提是这个位置你要座稳,如果出错,谁也保不了你。”
  从前蒋局还在担心自己的性格太过冲动,不能胜任这个工作,但今天看来,是真zhèng
  得到了蒋局的认可,王辰逸心情大好。
  良久,回复情绪后,王辰逸打了一个电话给杨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杨兴来到办公室,在王辰逸的示意下关好门。问道:“逸哥,什么事?”
  “杨兴,一会儿你去查查在督察那边,武强手下那名警员的情况怎么样,我要他详细的资料。还有。”在他的示意下,杨兴座在他对面。王辰逸轻声谨慎,严正声明道:“以后没有必要你亲自处理的事就交给允甚,你多留意武强。我觉得他最近肯定有动静。”
  “哦,逸哥,那多派几个兄弟监视他。”杨兴一听,又看到王辰逸很少有过的严谨,当下也是小心起来。
  “不行,你没和他打过交道。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做事很小心。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他的戒备,就是不能让他有所防范。”
  “逸哥,你为什么认为他有动静?”杨兴才来没多久,以前也没有和刑警队里的老人打过交到,很多情况他不了解。
  “从今天他的表现。”王辰逸意味深长严峻以代。解释给杨兴听。“武强非常护短,无论他手下人做错什么也会挺身而出,但今天他和手下那名警员却象没事人一样,其中肯定有蹊跷,平时你多留意他,还有和他接触的人。如果有举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杨兴一直都当王辰逸是大哥,他所说的一向都是言听计从。明白王辰逸的意思,杨兴也是郑重点头。最后王辰逸还特意叮嘱:“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dào
  ,就连允甚和吴亮他们都不能说。”
  “知dào
  了逸哥,我下去了。”杨兴起身离开。
  允甚,杨兴,吴亮他们三人,杨兴头脑最为聪明,而且做事严谨小心。允甚虽然是个古董级人物,叫他处理一件事,他会大公无私,但却少了杨兴那份随机应变。而吴亮,他担当内勤组组长,一天的事情最为忙碌,虽然寒嫣身为副组长,但他一个弱女子平时只有整理文件,更多的职责不象副组长,反而象秘书。内勤组的动作不能少吴亮,所以在三决定下,只有叫杨兴去办这件事。
  批阅一些案件后,已经过了十点。王辰逸越来越觉得座上这个位置比从前做刑侦,有时去巡巡逻,抓贼繁琐得多,也疲乏得多。当下很似怀念从前的生活。反正今天交上来的文件大多已经处理,要不然就是很久以后才会需yào。王辰逸整理一下外套打算出去散散心,晒晒太阳。
  临近中午,阳光暖烘烘的,照在身上异常舒服。开着车在边江路兜风,清新的空气在肺部循环一周沁人心脾,令王辰逸神清气爽。
  “如果我也有一辆车就好了,平时出来兜风好舒服。”王辰逸暗自默涌,想了想,还是把车还给舒畅比较好。刹出滨江路,往步行街舒畅的公司开去。
  十几分钟后,雷克萨斯开到观音桥步行街附近,人流量也渐渐多了起来。绿灯闪烁,红灯示意王辰逸将车停在斑马线前。猛然,一条令他终身也难以忘记的身影闪晃而过。
  曾经那最为痛苦的一刻浮现而出,那时的画面在脑海中如钟鸣般震耳发聩,那个人,害得自己从此失去最为崇敬的男人,是他,那个杀手。
  王辰逸双眼凶戾,疯了似的打开车门什么也不顾及,朝消失在人流中的那条身影跑去。
  绿灯亮起,堵在后面的车喇叭声不断,喊骂声四起,一时之间响彻这条街。人流中,众人望着王辰逸的暴戾都纷纷退让,没有人敢上前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