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126.伎俩
糊着厚厚窗纸的后窗重又紧紧关闭,不透一丝风进去。
却有声线压得极低的说话声传出:“陆老头,叫我来做什么?”
“今晚要做个花样,还需兄弟你来走个龙套。”
“有这么麻烦?”那人语气颇不耐烦,“让绿姑娘找个借口到他房里,脱光了衣服,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
“兄弟,你又不是不知dào
,那位可并不是个好色的……况且他眼睛又毒,咱们行事稍有差池,只怕他便会看了出来,如今好不容易让他相信咱们,若这样冒冒失失去,那位必会生疑,弄穿了帮,上头脸上不好kàn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上头有话,只说要想法子让那位移情别的女子身上,可他竟连多看小绿一眼都不肯……所以此事一定要做的严密,不能显山露水,反正也已费了这么大功夫,又何必急这一时?”
“好吧!你说要怎样做?”
“你这样,等到了半夜里……”
声音渐说渐低,几不可闻,李玄矶坐在屋脊上,将那下面的说话声听了个一丝不漏。早在救小绿时他便有些疑惑,还在奇怪那群山贼为何如此好对付。却原来是这个道理,仔细想想,其实破绽很多。尤其是那小绿,在他从山贼手上将她抢下之时。便一直不觉得她有多害pà。方才他在陆老翁房中吃饭时,那小绿对陆老翁也并不是特别亲近,总像隔着一层,应该不是亲生父女才对。
他心中虽存着疑虑,却因这二人可怜无依。并未将此事往不堪的境地去想,如今看来,倒是他太过疏忽大意了。…Wap.16K.Cn这么一想许多疑窦便迎刃而解,难怪他一直觉得这么别扭,却原来是人做的套,要想他中计呢!也好,就陪他们玩一玩。
李玄矶唇角微露笑意,从屋顶上飘身而下,自回房中安歇。睡到半夜时。果然听到小绿姑娘在隔壁大呼救命,李玄矶心知对方已在按计行事,只做没听见。翻个身继xù
蒙头睡觉。
那边叫声愈发凄厉,四邻的房客哪有不被惊醒地?一个个都披衣起来。随着掌灯的小二一起涌到小绿房门前。李玄矶听得外面吵嚷一片。这才起身开门出去,果见小绿房门口围着一大堆人。正要走过去时,却见一两个好打抱不平的房客已经破门而入,这却正合了心意,虽是如此,却仍快步赶了过去,问道:“怎么,是进了贼人?”
说着话已走入房内,却见后窗处大大开着,几个房客正围在小绿身边问长问短,那小绿掩住脸少不得做出哭声,李玄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瞥眼却见那陆老翁杵着拐杖站在门口处,面上大有失望之色。
几个房客见问,立kè
便七嘴八舌抢着道:“我们进来时,看见一个黑影跳出窗户去了。”
“想是采花贼,见这位姑娘美貌,所以……”
小二自外移灯进来,屋里顿时一片通明,李玄矶这才瞧见那小绿姑娘衣衫不整,虽是半掩着衣襟,却仍露出里面地粉红色肚兜,风光旖旎。那几个房客均是男子,其中便有那居心不良的,眼光溜在姑娘胸前,早不知看了多少遍。李玄矶转过头微微皱眉,心道:“她原是想诱我地,恐怕再也没想到会给这么多人看了去。”
虽如此想,却还是走上前去,道:“多谢各位仗义相助,这位姑娘受了惊吓,且让她静一静,先请各自回房吧!”
那小绿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扑上前来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泣道:“恩公……恩公……我好怕……”
李玄矶不料这女子竟如此不顾廉耻,心里虽是恼恨,却还是强自按耐住那几个房客见此情形,便都有些明白,正巧店小二也过来相劝,虽是极不服气,多少还顾着脸面,再加上天气冷,一个个匆忙起来,都没有穿多少衣服,听小二一劝,便都散了。
李玄矶等那几个房客一走,便即将那小绿推开,冷冷道:“还请姑娘自重。”
那小绿满拟会诱得李玄矶生怜,谁知竟会被他如此嫌恶,一时愣住。
李玄矶回身往外便走,走到门口时,见那陆老翁还在门口站着,便道,“夜里贼多,为防意wài
,我看老人家不如搬来与女儿同住,也好互相照应……”
陆老翁犯难道:“老汉不会武,腿又折了,便是来了贼又能如何?不如恩公……”
李玄矶道:“自家养的贼又怕什么?”
陆老翁脸上一僵,还未及反应过来,李玄矶已自他身边走过,开门径入房内去了。
李玄矶原本还想给他们留一点颜面,但心里着实恼恨那小绿,索性便给那陆老翁提个醒,叫他们知dào
厉害,如今二人假面被他拆穿,想必会于今晚自动离开,虽然过后可能还会想出其他的伎俩来骗他,他却是再也不能上当了。
第二日起来去叫那陆老翁,果然便是人去楼空,李玄矶心道:“还算知趣。”自去结算房钱。小二从马厩牵出他的马来,正准bèi
帮他驾上车辕,却被他止住。小二不解道:“客官不驾车了?”
李玄矶道:“不驾,我自骑马赶路。”
那小二指指他身后,道:“你家不是还有位姑娘?”
李玄矶回头一看,却见那小绿姑娘站在客栈大门处,身上背了个小包袱,正怯怯地朝他这边看,眼见他回头便一步步蹭了过来,可怜巴巴地道:“恩……恩公,我爹爹不见了。”
“你爹爹不见了……姑娘自去寻你爹爹便是,与我何干?”李玄矶实未想到到这个地步她竟仍不肯走,心里冷笑,碍着小二在场,不好发作。
那小二却是个识相地,眼看二人神情,竟以为是情侣吵嘴闹架,找个幌子转身便溜走了。
小绿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到底不甘心,虽不说话,却还是站着不走。李玄矶也不理她,自将鞍辔架好,又把行李绑好,便要上马离开。小绿见他认蹬上马,慌得跑上前来,一把抓住他手臂不放,连声道:“恩公……你……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李玄矶面色变了几变,反腕扣住小绿手臂拖到院墙边无人处,道:“你们是什么身份我都已经知dào
,还敢在我面前做戏,你听清楚了,回去告sù
你家主上,别再枉费心机,便要我移情变心,也叫他送个好人家的女子来。小绿哭道:“恩公……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我是好人家的女儿……”
李玄矶道:“好人家的女儿会当着一大堆男人敞胸露怀,脸色都不变的?”
那小绿还待强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不敢看李玄矶冷锐的目光,不由自主便撇转脸去,一抬眼却见对面楼上站着一个俊美的少年,那少年一袭大红羽纱斗篷,发上束着金冠,也不知怎样,便望痴了去,只觉那少年眉目宛然,说不出的好kàn。
那少年一开始是看着远处的,后来便朝她们这边看过来,眸光一滞,便也盯住她看,不对,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旁边地李玄矶,他微微蹙眉,俊美的面容隐约有几分落寞,眸中竟有悲伤之色涌动。
李玄矶觉得不对,顺着小绿的眼光朝那边看去,不由也是一愕,还不及转过神来,那少年手上忽地往下一拉,窗上竹帘落下,隔着竹帘,只看到一抹淡淡地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