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端午
秦管家见他洗了手,便忙递给他一块帕子,李玄矶接过来一点点将手上水渍揩干,动作缓慢,似乎在考lǜ
什么事情,拧着眉头若有所思,过了良久才将帕子递还与秦管家,问道:“二公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秦管家摇头,觑眼去看他脸色,却见李玄矶脸上并没什么变化,神情仍是淡淡的,一双眼眸却越发的深邃了。
沉了片刻,李玄矶才问:“他都怎么在查?查了这许久还没有消息。”
秦管家道:“二公子这几日都没歇过,城里面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城外也派了人去……恐怕这一两日就会过来向城主禀报。”
李玄矶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瞅秦管家一眼,道:“这么说他这几日倒是操劳了?有你这个和事佬替他们遮掩,倒替他们省了不少心……”
秦管家面上讪讪的,也不好辩解,见他并不予以责怪,便也松了一口气,唤了丫头进来收拾好碗筷,奉茶上去。
李玄矶端了茶碗啜了一口,吩咐道:“你差人去问问裴副城主、童副城主他们,明日可有什么事情没有?若没有,便带了家眷过来聚聚,顺便也将悲云、金寒他们一起叫来,霍先生一家也都请过来。”
“城主这是要……”秦管家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思,眼盯着他,满脸困惑之色。
李玄矶道:“你先前不是问我生辰的事情么?又不是什么大生日,就不用摆那么大的排场了,正赶上端午,便当是庆生,一家人聚聚便算。”
秦管家这才明白过来,为难道:“大公子都来问过好几次了,城主的生辰是大事,这也未免太过……”
他还待说下去,却被李玄矶打断:“这有什么?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办……”他顿了顿,又道,“记得去玄天阁囚室里看看范玄敬,好歹也是过节,送些粽子过去给他。”
秦管家唯唯称是,退出去按李玄矶吩咐写了帖子,叫人一一送了过去,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派出去的人大都回来,秦管家听闻所请诸人都应了邀,便忙叫人准bèi
明日的宴席,好在之前有所准bèi
,倒也没怎么忙乱。
第二日正午时分,众人陆续来到,霍不修翁婿两家来的最早,接着到的便是童玄成夫妇,没多久,裴玄义也携了两个小妾过来,他妻子早逝,随后便一直未续弦,只是不停地纳小妾,如今身边带的这两个是他近来最为宠爱的,阙金寒也不知在干什么,磨蹭到将要开宴才忙忙地奔来。
李玄矶还没来得及说他什么,裴玄义便已开口,问道:“金寒在忙什么?怎么这时才来?”
阙金寒呐呐地道:“这两日手头事情多,一时间丢不了手,总也走不开。”
裴玄义顺着这话便问:“是在忙洛小丁的事情?我刚回城便听人说这孩子的事,如今可找到没有?”
阙金寒望一眼李玄矶,张了张嘴,没敢出声。
李玄矶早知裴玄义会借机寻事,倒也不觉得yì
wài
,转目往阙金寒脸上一扫,道:“你大师伯问你话,怎么不答?”
阙金寒这才道:“还没有找到,正遣人四处打听,等上几日就有消息了。”
裴玄义摸摸颌下胡须,摇头冷笑:“我看这事情怕没那么容易,当真人家有心,不让你找到,别说一年半载,便有十年八年,也是找不到的。”一边说一边去看李玄矶脸色,却见他仍是云淡风轻的一副模样,眸中竟连一丝波澜都无,不禁大失所望。
宴席设在后花厅,男宾一桌,女宾一桌,统共只有十来个人。
一时就座,裴玄义四下看了一转,感概道:“这人真是越来越少……竟连一桌都凑不齐了。”众人心知他话中所指,都不好搭腔,只是嚷着喝酒,大家喧哗起来,李玄矶便只当没有听见。
女眷那边大都不吃酒,低声寒暄着只顾吃饭,不多时便散了宴,丫鬟们送上子茶、糯米角黍,又都吃了些,便拿了些花草到一边亭子里乘凉斗草玩。
男宾这边因要吃酒,迟迟都未撤席,杯箸往来间,酒兴酣畅。
不知不觉间已是酒过三巡,裴玄义似乎喝的有些高了,斜乜着醉眼笑道:“我这次出门听了不少笑话……你们可要听听?”
裴玄义与李玄矶不合,在座诸人大都知dào
,心知他必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均缄口不言,只拿眼把他看着。
李玄矶淡淡一笑,道:“既是笑话,那便说来听听。”
裴玄义慢慢转过脸来看向李玄矶,目光灼灼,竟再无半分醉意:“也不知是谁造的谣,竟有人说洛小丁是女子,城主你说,这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他面上微有笑意,却是恶意的,一双眼紧盯在李玄矶脸上,只盼从那张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李玄矶静静望住他,眸中微掠过一丝惊诧之色,唇角处却有笑意绽开:“果然是笑话,大师兄是从哪里听来的?”
裴玄义叹了一声:“眼下江湖上都已传得沸沸扬扬了,随便在哪里都可听到。唉,也不知那些人中了什么邪?传得是有鼻子有眼,连我都由不住要信了。”
尚悲云忍不住插口道:“不过是些无中生有的鬼话,大师伯你也信?”
他是小辈,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顶撞裴玄义,已属不敬,李玄矶不由得皱眉,斥道:“悲云,不得无礼!”
裴玄义瞪他一眼,道:“我自然是不信,可大家都知dào
,当年城主为这事是发过誓的,若不澄清,这城里上上下下如何肯服?白白玷污了城主的清名不说,还累得浮云城遭人耻笑。原本想找几个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来城里,当着他们的面,验了洛小丁的真身,谁还再敢说那些鬼话……谁想这节骨眼上他竟然失踪了,实在也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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