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红薯(下)

  第七十章
  红薯(下)
  (今日三更,月底大放送,祝大家愚人节and清明节快乐~\(≧▽≦)/~啦啦啦)
  李思温还想说什么,窦氏却是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对着阿芙温和地说道:“这是阿芙的一番心意,我这做祖母的自然不会辜负了,而且阿芙又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我相信她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是不错的,看这两个菜肴的模样,也知dào
  这味道定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这般说着,窦氏就将那碗红薯粥拿到面前,小口小口尝了起来,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吃了小半碗之后,又夹起一块红薯饼吃,那红薯饼被阿芙做的并不是很大,基本上两口就可以吃完一个,待两样菜肴全部尝过之后,方才抬起头看向阿芙说道:“阿芙,这两样菜肴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为何我一点都尝不出来,不过味道真的不错,阿芙有心了。”
  阿芙神mì
  地笑了笑,如窦氏这种贵妇,怎么可能吃过红薯这种东西,吃不出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便也就不卖关子了,笑盈盈地说道:“祖母,其实就是一样顶普通的东西,不过您老人家不知晓也是*
  m.35zww.*很正常的,因为这样东西是只有寻常百姓才会吃的,咱们这种世家大族,是没什么机会吃到的,这东西名唤红薯。”
  “红薯?”窦氏疑惑地喃喃出声,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又说道:“似乎是有听说过的,却是没想到这红薯的味道却是不错的。”
  “祖母,其实这红薯的益处还是有许多的,只是我们均不太了解罢了,我特地去查了一些医学典籍,知晓了红薯有‘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的功效,能够使人‘长寿少疾’,还能补中、和血、暖胃、肥五脏等,实在是对身体十分有益。”阿芙头头是道地诉说着,她是做足了功夫的,此刻对窦氏说着那红薯的好处,自是如数家珍一般的。
  窦氏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着头,待阿芙说完之后,方才又说道:“哦?竟有你说的这般多的好处,那我以前没吃到这等好东西,倒是可惜了。”
  “红薯本就是粗粮,祖母您金尊玉贵的人,自然是没吃过了,但我一直觉得食物是不分贵贱的,只有好吃与不好吃,对身体是否有益,所以祖母不妨多做些尝试,也不是不可以的。”阿芙笑眯眯地劝解着窦氏说道。
  窦氏依旧是微笑点头,却是又对着阿芙与李思温说道:“阿芙说的很对,你的心意祖母已经知晓了,快些坐下来吃饭吧,可不要只看着我一个人吃啊。”
  阿芙低着头笑了笑,这才坐在窦氏身边开始吃起饭来,李思温面上虽然一直强撑着笑容,可是心中却是将阿芙恨地不行,坐在桌上着实是有些食难下咽,不过心念一转,面上却又是露出了一抹冷笑,心中想着:哼,就让你这贱种稍稍得yì
  一下下,到了明日,你要是不够食物分派给百姓,自是会受到祖母的责罚,到时候我就等着看好戏,看你还能不能这般嚣张。
  阿芙并不知晓李思温正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陪着窦氏吃完了饭,窦氏倒是很给面子地吃完了那碗红薯粥,连红薯饼也吃了好几个,三人用完了饭,窦氏却是将阿芙单独留了下来,李思温离开之前不经意地恨恨瞪了阿芙一眼,但也不敢违抗窦氏的命令,乖乖离开了。
  窦氏让阿芙进了偏厅里头说话,丫鬟们端上了热茶,窦氏一边轻轻吹凉着茶水,一边缓缓说道:“阿芙啊,你今日特地煮了这两样食物给我吃,定不是单纯地只是想让我尝尝鲜吧?”
  阿芙也是微微笑了笑,面上带着些惭愧地说道:“祖母,您真是料事如神,不过我早就想过要做些东西来孝敬您的,今日却是正好碰巧了而已。”
  窦氏也不说话,只是等着阿芙自己慢慢解释,阿芙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开口说道:“祖母您让我与五姐姐一起帮zhù
  母亲行这施粥之事,我本是想将这件事办好,也不辜负祖母您的期望,只是母亲那边送过来的大米,我都仔细看了,许是不够这段日子的施粥,所以我便想了些别的办法,用一部分的大米换了红薯和小米,这两样都是极便宜的东西,我只用一部分的白米便换了许多,到时候不煮普通的白粥,就煮今日我做给祖母您的红薯粥,还有红薯饼,红薯本就是极易饱的食物,我想着,或许比那单纯的白粥,更容易让百姓们吃饱,也肯定够这十一日的施粥之用了。”
  窦氏静静地听阿芙说完,微笑地看了她一会儿方才说道:“阿芙确实没让祖母失望,你母亲做的那些小动作我自然是知晓的,我故yì
  没有说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会怎么做,毕竟若是所有事情都有人护着你,那你便不会成长了,不过你想的这个办法很好,你说的那两样菜肴,我也都尝过了,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又能吃饱,想来等到明日,若是让百姓们尝到这两样东西,定是都想赖在你那粥棚前不想走了,而且等到那些百姓们口口相传,知dào
  你这儿施的东西又好吃又能吃饱,便全都一拥到你的粥棚前,你又要怎么办呢?”
  阿芙的面上一丝苦恼的事神色也没有,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一般回答道:“那便把这两样吃食的做法告sù
  母亲,让其它四个粥棚都有这些吃食,那百姓们在哪儿不都能领到。”
  “这可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啊,告sù
  了旁人,你的功劳可就没有喽。“窦氏又是笑着说道。
  阿芙却是无所谓地回道:“这施粥的行为本就是咱们李家在积德,哪有我什么功劳,咱们李家在百姓们中间的威望越高,那阿芙不也与有荣焉吗”
  “阿芙小小年纪,却是能想地这般通透,祖母我很是欣慰,你先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去给百姓们施粥呢,今日可是要早些睡。”窦氏看着阿芙的眼神似乎越发和蔼了,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那祖母您也早些睡,阿芙便先退下了。”阿芙这般说着,便恭敬地与窦氏躬身行了告退礼,便带着春梅离开了窦氏的卧房。
  阿芙刚一退下,那金嬷嬷便又帮窦氏换了杯热茶,看着窦氏一脸沉思的模样,轻声开口问道:“老夫人,这芙小姐不是已经通过您的考验了吗,为何您还是这般不放心呢?”
  窦氏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实在想,若阿芙的生母不是那下溅人,她又是正正经经在咱们府上长大的嫡女,凭她生得这般一副七窍心肠,该有怎样的锦绣前程啊,可惜啊,可惜”
  看着窦氏这般摇头感叹的模样,那金嬷嬷也只能宽慰着说道:“芙小姐现在有老夫人您的照拂,前程自然也是不会差的,再加之小姐她这般聪慧,或许早已为自己做好了打算了呢。”
  窦氏又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看不透这孩子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把自己的想法藏得太深了些,这点倒是跟言儿像极了,那孩子小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对着你的时候极其的乖巧懂事,却是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们本就是兄妹吗,想象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二少爷和芙小姐都是顶聪明的人,想来日后定会帮着咱们李府更上一层的。”金嬷嬷又是这般说道。
  “咱们府上现在已是这般显赫,再上一层,那可真是要被皇上猜疑了,我倒是宁愿她们更懂得韬光养晦,我看着皇上也不可能是没所作为的,虽说咱们是他的母家,但若是危害到了皇权,亲生母子都会反目成仇的”窦氏的面上带着浓浓的担忧,声音也略带了些疲惫。
  这下那金嬷嬷也不说话了,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皇上自不是她可以妄加议论的,屋中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那窦氏又说道:“我之所以会让这两个丫头去施粥,就是想增加她们在民众中的声望,但是一切都要看她们自己的表现,是明珠还是鱼眼珠就全看她们自己了”
  “老夫人这般为她们铺路,等到以后,她们定是不会忘记老夫人您的疼宠的。”
  “我不需yào
  她们报答我什么,只希望不管是她们中间的谁,能一心护住咱们李家,我现如今所做的一切,也算是没有白费了。”窦氏面上的神色更加地憔悴了,似乎又比以往苍老了许多,只是眼神中的精光却是越发地亮了
  李思温从窦氏房中出来之后,没有之间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道去了汀兰苑,虽说她已经住进了窦氏的福寿园,但依然也没少回汀兰苑,毕竟那里住着她的生母,时常去看望一下她,也是情有可原。
  李思温到的时候,袁氏也正和李思柔一道用完了晚饭,见她过来,袁氏便微微皱了眉头说道:“不是叫你这一阵子不要太常过来了吗,明日就要去施粥了,不好好去准bèi
  ,还跑过来干什么?”
  李思温嘟了嘟嘴,走到袁氏的身边坐下了,颇是郁闷地回道:“母亲您先听我说完了再骂我吗,我过来肯定是有事儿要与您说吗。”
  窦氏微微缓了脸色,便沉声问道:“那便快说吧,今日过来要与我说什么啊。”
  李思温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先是喝了一口方才说道:“母亲,是这样的,今日那贱种做了两样新菜给祖母吃,我觉着这事情有些蹊跷,便想过来告sù
  你。”
  “哦?她做了什么菜给你祖母吃?”窦氏的脸色也微凛了一下,便急忙追问道。
  “都是那下溅的食材做的,说是叫什么红薯,那种东西也只有她这种贱种会认识,不过看祖母那模样,似乎味道还不错。”李思温的面上又是闪过一丝狠戾,颇有些愤愤地说道。
  “红薯”袁氏若有所思地喃喃着,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对身旁的贴身崔嬷嬷耳语了几句,那嬷嬷便一脸严肃地退下去了。
  “娘,您想到了什么。”李思温看袁氏这番举动,知晓她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立马有些焦急地询问道。
  袁氏微微冷笑了一下,方才开口回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那丫头,本以为这次设的这个局她定是会中招,没想到她竟是这么快便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娘,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她到底想出了什么解决方法啊?”李思温可是急得不行,一听到阿芙这次施粥不会出丑,她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我也还不是很确定,等一会儿崔嬷嬷回来,就应该能知晓了。”袁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kàn
  ,毕竟她在阿芙手下也吃过几次亏,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教xùn
  她一顿的,却是没想到很有可能会被她轻轻松松地躲过,她自然是知晓窦氏安排李思温和阿芙施粥其中所饱含的深意,这才更不能让那阿芙顺利完成这次施粥,受到百姓们感恩尊崇的,只能是她的温儿。
  李思柔在一旁虽也不是听得很明白,但还是不住宽慰着李思温说道:“姐姐,您先别着急,母亲不是已经提前有所察觉了吗,便一定会再想出其他的办法,定不会让那阿芙抢了你的风头的。”
  “当然不能,我怎么能让那贱种抢了我的风头,她配吗”李思温提高了声,简直就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的,阿芙已经抢走了她许多东西,她已经把阿芙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这么好出风头,赚名声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让阿芙抢走。
  “行了,你先给我少说几句,你说你每天与她同一个屋檐下住着,她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就没有早早发xiàn
  吗,我原先是怎么嘱咐你的。”袁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又不是不知dào
  ,那贱种可是精明的很,那田嬷嬷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对下人们也管得极严,我想套几句话都很困难,更别说安插人进去了,所以才”李思温面上依旧是一副恨恨的模样,但语气中却是颇有些委屈。
  使鬼推磨,我就不信她身边的那些个下人个个都是油盐不进的,行了,这是你别管了,安插人的事情我回去派人做的,你就给我打醒十二万分精神,可不能再着了那丫头的道了”袁氏教xùn
  着李思温说道。
  是委屈地扁了扁嘴,却也不敢再说话,心中却是又将那阿芙恶狠狠咒骂了一会儿,几人说话间,那崔嬷嬷却是已经迈着又快又急的步子回转来了。那袁氏都省了她的行礼,便焦急地问她道:“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点了点头,立马恭谨地回道:“回大太太的话,那田嬷嬷的儿子王二东子今日确实出过府,我跟门房打听来,他出去的时候装了一车的东西,跟门房说是一些不合格,准bèi
  退回去的药材,回来的时候却是装了五辆车的东西回来,那门房以为是新买回来的药材,也就没多问,不过后来有人看见那几车东西都被送进了福寿园”
  出我的所料,那丫头拿下白米换了红薯,你说她做了两样菜肴,分别是哪两样?”袁氏一听那崔嬷嬷这般说,便更加笃定了,又是与李思温问道。
  “叫什么红薯粥和红薯饼的,模样看上去不错,味道也应该还行,祖母她吃下去许多。”李思温立马一五一十地答道。
  “明日那丫头定会做这两样吃食,代替普通的白粥。”“那可怎么办,若是她真煮那些东西,那百姓们定会都被吸引到那她那儿去的。”李思温面上的表情更加焦急了,似乎已经想到明日阿芙的粥棚前人满为患,而她的粥棚前人头寥寥的模样了。
  袁氏的面上闪过一丝阴狠,沉声说道:“不是还有一个晚上吗,放心,我不会让她明日里风光的机会的,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李思温一听袁氏这般说,也便放下了心来,她自然是知晓李氏的能耐的,毕竟被她暗地里收拾地不识趣的女人,那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而且均是做的滴水不漏,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典型的杀人不见血。
  李思温离开了之后,那李思柔却还是有些担忧地开口与袁氏说道:“母亲,您是想去处理阿芙买过来的那些红薯吧?”
  袁氏冷冷地笑了一下,开口说道:“一不做,二不休,为了你姐姐,我就让她明日施不了粥。”李思温听袁氏这般说,就知晓她已经下了狠心,看来阿芙的那些个施粥要用的粮食,应该都是要保不住了吧
  “那万一祖母她老人家怪罪,该如何是好啊?”李思温仍是游戏恩心存担忧地问道。”
  “不过就是一场意wài
  ,若是不留下任何的把柄,你祖母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大不了到时候,我在出来做个好人,紧急地再去调一些粮食过来,不过等到粮食再运来的时候,恐怕也要一天过去了,老夫人定是也对那丫头失望了,连一点点粮食都保管不好,哪还会再继xù
  让她施粥呢。”袁氏这般说着,面上浮上了一抹淡淡的浅笑,却是莫名地让人发寒,今夜,注定是要不平静的
  子时一过,李府大宅院当中就几乎没有了什么人声,只有府中值夜之人,在院中轻声走动发出的声响,古人因为夜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都是比较早睡的,一到深夜四周就变得极静,只是发出稍稍大一点的声音,都会被人们给听见。
  但阿芙却并不是习惯早睡的人,特别是今夜,她就更不可能那么早便睡着了,她躺在宽敞的架子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那有些模糊的图案,耳朵里连一丝极其轻微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忽然她似乎听见了一阵极其古怪的声音,一阵极清浅的脚步声,然后好像有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阿芙缓缓起身来,黑暗中她的眼睛似乎格外地亮,嘴角还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又是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春梅从外头走了进来,这么晚了,她也并没有睡,熟练地点亮了房间中的灯,房中才终于有了光亮,她抬起起头,见阿芙坐在床上向外头看着,便从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风,轻柔地披到阿芙的身上说道:“小姐,晚上风大,小心着凉了。”
  “外头怎么样了?”阿芙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面带微笑地询问着春梅。
  春梅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畏惧中带着些敬仰,立即回答道:“有田嬷嬷在呢,小姐您不用担心,还是早些睡吧,明儿可是还要忙一整天呢。”
  阿芙没有说话,而是准bèi
  起x下床来,春梅也只好帮他穿好鞋袜,然后恭敬地垂立与一旁,阿芙走到卧榻上坐下,才对着春梅说道:“人应该已经抓到了吧,把她带过来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这儿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春梅立即躬身应是,却是被阿芙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骇了一下,急急地退了出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带了田嬷嬷和一个同样小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那小丫鬟被田嬷嬷五花大绑着,口中还塞了一团白布,眼神惊惧,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着。
  阿芙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人进屋,春梅走在最后,一进到屋内,就立即把门紧紧关上了,田嬷嬷将那被绑的丫头甩在阿芙面前,然后沉声与她说道:“小姐您果然神机妙算,老奴今日按了您的吩咐,派人躲在仓库外面的暗处守着,过了子时之后,果然看着这丫头鬼鬼祟祟地拎着一桶火油到了仓库外头,又把火油都浇在屋子外围,一副要点火的样子,老奴立即让人上前将她抓了个人赃俱获,可这丫头也是个不要命的,便我们擒住了,竟然当场就要咬舌自尽,还好老奴眼明手快立即拿布塞了她的嘴,不然咱们可就要说不清了”
  阿芙眯着眼上下打量了那丫头一眼,看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长着一张圆脸,粗眉大眼,是一个老实人的长相,却没想到竟是有这般的胆子
  第七十二章
  红薯(下)
  阿芙看了那丫头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田嬷嬷:“这丫头是咱们院子里的吗?”阿芙自从搬进了福寿园之后,底下便多了许多干杂活的小丫鬟,但贴身的丫鬟就一直只有春梅和夏荷,虽说她们两个并不是多么的聪明伶俐,但胜在是她一进李府就跟在身边的,最起码信任度还是可以的,所以即使窦氏要再拨几个大丫鬟到她的身边,都被她给婉言拒绝了,贴身丫鬟这种东西,是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地都跟在身边的,若是不小心混进了一两个奸细,那可就麻烦了,还是等日后有机会,再慢慢筛选。
  听阿芙这般问,田嬷嬷立马面上有些惭愧地回道:“回小姐的话,这丫头本来不是咱们这院子的,只是前两天负责浣洗的小丫鬟病了,便将这丫头先调到了咱们院子里帮忙几天,老奴看着她模样还算老实,便也应允了她过来帮两天忙,却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是老奴失职了。”
  阿芙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嬷嬷不必自责,这不怪你,也不是每个人脸上都贴着好人坏人的,嬷嬷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
  这般说着便又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却也一点没有色厉荏苒的模样,而是依旧轻轻柔柔地说道:“我虽不知晓你是谁派来的,但我知dào
  你定是有什么关系性命的把柄握在了那人的手上,不然蝼蚁尚且贪生,哪个人又是不惜命的呢,你这般地不顾性命,我心中倒是很佩服你的,只是,难道你以为你这般丢了性命,那人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了吗?”
  阿芙一边说着,一边也是时刻观察着那丫鬟的眼神变化,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想知晓一个人的情绪,看眼神的变化,那定是最直观的,那小丫鬟的眼神一开始是一潭死水,似乎已经是毫无生机了,但听着阿芙说道把柄的时候,那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直到阿芙问出最后一句问句,她的眼神中才满满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还是太天真啊阿芙在心中这般想着,不过也正好是这种人最好利用,一边这般想着,一边又开口说道:“今**的事情已经是败露,想来你背后那人肯定也不会再继xù
  帮你了,那个对你至关重yào
  的人对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以为,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阿芙满yì
  地看见那丫鬟的眼睛里已经沁出了眼泪,显然已经被她所说的话吓到了,身上似乎忽然来了力qì
  ,拼命往前爬着,被堵住的嘴还不停“呜呜”地叫着,却是被眼明手快的田嬷嬷拽住,不让她靠近阿芙。
  阿芙看火候差不多了,方才有些懒懒地说道:“行了,嬷嬷放开她吧,顺便再把她嘴巴里的东西去了吧,她不会再想自杀了。”
  田嬷嬷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仍是按照阿芙的吩咐,将那丫鬟口中的布条给拿了出来,那丫鬟的嘴一解放,果然不求死了,而是对着阿芙哀求道:“求芙小姐救救奴婢,求芙小姐,求芙小姐”一边这般说着,一边那头就不要命一般地往冷硬的地板上磕着。
  阿芙给了田嬷嬷与春梅一个眼神,她二人就立即又将那丫鬟从地上拉了起来,不过才磕了这么一会儿,那丫鬟的额头便已经青肿出血了,由此可见她真是豁出命去地在对着阿芙磕头。
  阿芙却是依旧表情淡淡地看着那丫鬟,开口问道:“你既然叫我救你,那便先将你的故事告sù
  我吧,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来我院子里放火?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主子,我原先不过也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若是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能帮到你的,自然也会想办法帮帮你。”
  那丫鬟果然单纯的可以,被阿芙这般一允诺,情绪似乎稍稍稳定了一些,抬头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阿芙回道:“芙小姐,奴婢名唤小绿,是三年前被卖进李府的,我爹早死,家中只有奴婢与娘和幼弟相依为命,奴婢是自愿被卖进府里做丫鬟的,因为李府不仅会给最低五两的卖身银子,每个月还有月钱好拿,就算是做最苦最累粗使活计的丫鬟,一个月也能拿到五百个铜钱的月俸,有了这些钱,奴婢的娘就不用没日没夜的纳鞋底子了,她的身子本来不好,一个鞋底子也才只能卖五文钱,一个月累死累死地也才挣个几百文钱,根本不够我们一家的生活,有了奴婢的月俸,奴婢的娘与弟弟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一些。
  可一个月之前,奴婢的弟弟忽然患了急病,请了大夫过来看,大夫说药方里头有一味药是人参,此病并须是要慢慢调养的,每天都要喝上一副药,要连续喝上一个月,奴婢弟弟的病才能好转,若是不用药,不出一个月,他便就会没命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小绿的眼眶更加地红了,眼泪珠子不断地往下掉,似是想到了她那可怜的弟弟。
  “那人参是极贵重的药材,哪是奴婢这种穷人买得起的,那时候奴婢还是在浣衣局里头干活的,便想求那管事嬷嬷先预支奴婢半年的月俸,好歹先买几服药给奴婢的弟弟用着,暂时保住了他的命,再想其它的办法。可是那管事嬷嬷说没有提前预支月俸的先例,不肯将钱支给奴婢,奴婢那时候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一向听说大太太体恤下人,便鼓鼓起勇气去拦了大太太的轿子,心中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大太太能够开恩帮帮奴婢。”
  听到这里,阿芙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思量道,这小绿倒真是一个胆子大又心思单纯的人了,为了自己的家人,什么都敢做,几乎连后果都不想,难怪会被那袁氏给利用了呢,阿芙只是闪神了一刻,便又立马回过神来,听着那小绿继xù
  说着。
  “当时我真是见到了大太太,她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宽容大度,对着奴婢说话的时候也是和颜悦色的,她听了奴婢的事情之后,立马就让人去取了几支人参给奴婢,还好言安慰了奴婢一会儿,嘱咐奴婢,若是以后还需yào
  人参,尽管去她那边取就可以了,奴婢当时真当是感恩戴德,想着一定要做牛做马地报答大太太。”
  阿芙又笑了,这袁氏的表面工夫果然是做得十分好,只是如她这样精明的人,会做赔本买卖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她也早就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有利用的价值了吧。
  果然那小绿话锋一转,语气转变成了愤愤:“但当我将原先那些人参用完,再去大太太那边取用的时候,她虽然还是满面的和蔼表情,却是要奴婢帮她办一件事情,才肯把人参给奴婢。”
  “行了,下面的事情你也不必再说了,我差不多也都能猜到了,她让你来烧我院子里的仓库,只是没想到,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被我发xiàn
  了。”阿芙依旧是微微笑着,柔声地说道。
  那小绿似乎觉得十分地愧对阿芙,虽然她不知晓袁氏让她烧仓库是为了什么,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也猜得到定是那袁氏想要对付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温柔无害的小姐,便又豁出命去一般地开口道:“芙小姐,您大慈大悲,奴婢的贱命就算不要也没关系,但我那弟弟今年才只有八岁啊,他是奴婢娘的唯一依靠,若是他就这么没了,奴婢娘肯定也会活不下去的,到时候就算奴婢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也只有去死啦”
  阿芙看着那小绿哀恸的模样,从卧榻上站起身来,轻轻将她的身子扶直了,方才开口说道:“我看你也并不是有歹心的人,今日这行差踏错也全是受了别人利用,又是一心一意地想着家人,其情可悯,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弟弟的病我自是会帮忙你的。”
  那小绿听着阿芙这般说,抬起那张满脸泪痕的脸庞,本是无神的眼睛中浮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颤抖着声音问道阿芙:“芙小姐,芙小姐,您是说真的吗,您会救我的弟弟”
  阿芙点了点头,回了她一个肯定地微笑,便又问道她:“你弟弟的病要完全痊愈,还需yào
  多少人参?”
  小绿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些不肯定地回道:“原先大太太那边给了我五支人参,大夫嘱咐过,我弟弟的药是每天都不能停的,连续喝上一个月的药也就差不多能痊愈了,应该还差二十五支人参。”小绿这般说着,却是颇有些忐忑地望向阿芙,毕竟二十五支人参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她此刻也不确定,眼前这位小姐能不能真的帮到她了。
  阿芙闻言,便看向了一旁的田嬷嬷,因为正巧她的儿子现在正好是掌管着府中的药材的,出声问道:“田嬷嬷,我每月的药材俸例是多少,可否取用二十五支人参来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