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奇门遁甲

  白玉阁楼之外人影变得越来越多,已经近一个时辰过去了,阵法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楚韩皱眉,如此之多的人,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太多。
  正当楚韩思索着如何控制局面,为穆阙争取更多时间时,阁楼外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阁楼里的道友,你若解开阵法,自行交出所得宝物,在下相信众位道友也愿你活着出去,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低沉有力的声音传进楚韩耳中,原本做的隐匿手法直接变成了无物,不由得令楚韩把眉头压的更低。
  这个声音他比谁都熟悉,同为楚国之人,当声音出现之时楚韩便已然知晓对面何人。
  楚国公子,熊韬字仲谋,刚过三十而立之年,已然是名动江南荆楚的玄秘之人,曾有传闻说他可能是继承了某位先贤之传承,修为在数年之间涨的飞快,也有传闻说他弑兄之后虽不是楚国储君,但享有的资源却是整个荆楚之最,修为也因此上涨。
  总之,这位楚国公子风评并不好,坊间大多是他如何弑兄夺位,挑起党派之争从中牟利之事。
  但话说回来,诸国历史上这种事屡见不鲜,排除异己,制衡臣属也算是君王王储的必修课,所以楚韩对待这种人并无反感,相反对于深宫之中的生存而言,他认为这种手段并不肮脏,相反是一件十分有技术的工作。
  “阁下还要毫无对策的站在那里吗?身外之物如此值得困守?”熊韬继续说道“或者是阁下觉得我等不足畏惧,斩杀我等如屠戮蝼蚁般从容?还是说,这阁楼之中有惊世珍宝,能保阁下一时无忧?”
  短短数句话,深宫中磨练出来的利器已然刺向楚韩。
  连续数顶帽子扣在楚韩头顶,已然让他下不来台,将他逼上死战的绝路,而这熊韬并不会第一时间出手。
  既然楚韩能将对方的修为摸出大概,这熊韬又怎会不了解阁楼里对手的修为。
  如此说话,不为其它,只为让他熊韬身边之人先和阁楼外的阵法对冲,进而逼迫楚韩出来应战,最后两败俱伤之后,从中获得他所要之物。
  而先前劝降和挑唆的话也会成为他促成整个计划的敲门砖。
  如此阴狠,楚韩不禁暗骂。
  突然阁楼外爆发出惊人的气息,楚韩苦笑,这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吗?几句话挑起众怒,二话不说开始攻阵,只等破阵之时,乱刀斩杀他楚韩。
  楚韩回首注视着穆阙,离着圣骨十步的地方,穆阙依旧盘坐在那里,丝毫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已然身处险境。
  楚韩轻叹一声,进而转身下楼,他决定继续坚持自己的承诺。
  “熊韬,你如此行事,真不愧是深宫之人!”楚韩走到阁楼门口,冷冷地说道。
  “楚大才子?是在下失礼,你看这如何是好,在下还以为阁楼中是何等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熊韬极为阴冷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意“不知楚兄还要螳臂当车,负隅顽抗吗?”
  “我还有机会吗?”楚韩挥动手中三尺青锋点指不远处正冲击阵法的众人。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熊韬脸上急忙泛起焦急“这这这,楚兄若是早说也不会到这般境地。”
  楚韩不再接话,一步跨出,手中三尺青锋猛然插在地上,紧接着手印变换。
  “八荒六合,四海无极,九宫唯一,玄台定矣。”楚韩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光幕冲天而起,整座阵法开始急剧变化,最外层处,六座小阵率先爆发,当最外围的雾气完全被击散时,六座阵法光芒大盛,紧接着光芒往阁楼的方向延伸,各个阵法一片接一片地亮起,直到整座法阵完全被点亮,整个过程不过数息而已。
  楚韩注视着阵法最边缘处,只要有人踏入此阵法,他就会催动阵法,尽可能多拦下一些人。
  片刻之后,法阵外围突然浮现出一座小阵法,毫无征兆,进而直接镶嵌在楚韩布置的阵法最外围的光幕上,一时间光幕出现了丝丝裂痕。
  片刻之后更多的攻击冲击在外围防御性光幕上,法阵的弱点暴露无遗。
  巨大的法阵在攻防之间效果显著,但对于它过于广阔的占地导致布下的法阵在杀敌防御的同时,只能等待敌人一点点破坏掉。
  破碎的声音夹杂着狂暴的风扑面而来,光幕再也坚持不住,在众多的攻击下变为一片碎屑。
  随着更多的人开始着手破阵,一些人开始进入阵法范围。
  一般来说对于阵法破解只有两个办法,对于精修奇门阵法的术士可以以阵破阵,而对于其他修士也可以入阵破阵。
  “那就来吧。”楚韩低声说道。
  楚韩先环顾四周,选定人数最多的地方率先主导法阵攻伐,至于人数较少的方位,楚韩则发开手脚任凭法阵自行攻击。
  这也是对于习修奇门阵法的术士的考验,总体的大局观和轻重缓急之分对于术士来说,是实战中的重点,也是术士最大的弱点。
  “八门生化,起阵!”楚韩挥手,脚下阴阳太极一闪而逝。
  紧接着楚韩手印变换“坎字,玄武,水龙吟。”
  话音刚落,坎字位上水流凭空出现,巨大的水流汇聚形成一头乌黑壮硕的玄武巨兽,咆哮的声音激荡起水波扑向入阵之人,进而水波卷起,形成一头完全由水所铸的蛟龙,扑杀向入阵之人。
  “震字,六合,落九雷。”
  阵法翻涌,九道粗壮的雷柱突然出现,银白色的雷光激荡开来,散落满地,除了少数垂天之人用修为硬抗以外,其余众人皆是被劈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够了,无用之功,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闯阵,为了一些宝物送死,愚蠢至极。”楚韩突然冲着继续前进的人们吼道。
  知难而退,趋利避害,这些人竟然为了一些利益愿意不惜生命,这在楚韩看来极其愚昧无知。
  “我的楚大才子,你可是人杰,对普通宝物自然不会轻易送死,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多一份宝物自然多一份保命的本领。”熊韬阴阳怪气的说道。
  “堂堂玄秘之人,竟然躲在众人身后,可耻可悲可叹。而你们”楚韩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继续道“难道不知道他要的是两败俱伤,好趁机牟利?熊韬,来,咱俩打一场,别总是躲在人后玩些阴险手段。”
  楚韩轻身凌空伫立,衣摆无风自动,肃杀之气席卷而出,全然不似以前的文雅谦和。
  几乎同时,脚下的阵法再次光芒大盛,俨然死战的架势。
  “楚韩,你不用激我。我们都知道你死了,宝物众人分,尽管我会多一些,但众人都有份。”熊韬的声音顿了顿“但你要是不死,宝物我们一个都不会有。”
  楚韩皱眉,他如此行事绝对不是鲁莽,他是害怕当自己精疲力尽之时,让这熊韬抢了这典籍书简,更何况还有一位玄秘之人未曾出现。
  即便此刻再拿出所收集的书简也无济于事,众人定会怀疑他仍然私藏不少,人心难测,他终归是要和众人死战,更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他的师弟穆阙和他对师父荀子的承诺。
  所以,此刻先与熊韬或另外一位玄秘争锋是最好的选择,楚韩相信凭借自己的手段,击杀一名虽是难度较大,但击退自然不在话下,留下大阵抵抗剩下的一位,说不定还能险胜而出。
  “另一位呢?也要和这位宫女所生,不知是不是楚王之子的杂种一样,苟活与众人背后吗?软弱至极,根本就不配自称玄秘之人。”楚韩接着说道。
  “笑话,你这不过是为了让我和你动手所说之言罢了。”熊韬脸色阴沉的盯着楚韩。
  “是吗?我家族贵为楚国显贵,消息自然灵通可靠。楚王临幸宫女后,七个月便产下了你,而这位宫女恰巧是四个月前进的深宫大院,你说”楚韩故意没有说完,他要做的是让众人知道就足够了。
  俗话人言可畏,即便这件事早有传闻,但当面说出来激怒对方的效果不可谓不显著。
  熊韬额头上青筋暴露,自他幼时起,便受人排挤,受大臣冷落。什么都能忍,但对于这种血脉上的迷雾,他无法忍受。
  在他母亲在世之时,总以黄老之道教育年幼的熊韬,但好景不长,七岁之时,他母亲便死于阴寒的宫斗。
  自那之后他隐忍,宽厚,谦和,但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依旧瞧不起他,时常出现的低语议论让他几乎发疯。
  既然隐忍无用,熊韬似乎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那就站在最高处,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自然会对他俯首帖耳!
  于是他弑兄杀弟,交结官宦,挑起党政,疯狂修炼,只为了站在至高无上的地方。
  以前学的黄老之道彻底变成了“杀人灭口”“阴狠毒辣”,但至少到现在为止,那种深深的自卑感和血脉迷雾依旧让他极其容易暴怒。
  “弑兄杀弟,党政不断,公子好手段,到了何时你一个外姓之人也能成就楚王之位,楚某自当恭贺这楚国不再是楚国!”
  “想死就直说!”
  终于熊韬脑子里的理智彻底被楚韩击碎,嗜血凶残的气息彻底爆发,瞬间其一丈之内变得毫无生气,原本活着的从属当场死亡,横尸在自家主子脚下。
  你上来和我拼就好,大阵就留下阻挡剩下的另一位。楚韩暗自思量。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