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联袂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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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苏家的使命他再清楚不过,萧墨琤不差甚至说非常优秀,可是比起这沉稳老练的七皇子来说还差了一个火候。苏维信随即瞅了瞅眼色迷离神游太虚的九皇子,内心颇有些无奈,这位外甥向来是被宠坏了,他不但是皇家的宝,整个苏家上下哪一个不把他当做菩萨供着,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上怕掉了,回头真得跟老爷子谈谈,也得多历练历练他。
  不过萧墨琤在萧墨珩出声后,注意力也被他拉了回来,他倒是要好好听听这位七哥有什么好主意。
  萧帝闻言立即抬头,他见是萧墨珩,心里舒心不少,这个儿子最近可是给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而且他轻易不开口,一旦开口那一定是有好法子,于是立即整暇以待,温言笑道:“皇儿尽管说来…”
  萧墨珩点头领命,他见众人均用殷切的眼光望着自己,便也不卖关子,朗声道:“父皇,裴相和苏相都言之有理,此等公案不得不查,但…….”他眼眸一转,沉声道:“…也不能彻查,”众人闻言均是点了点头,要想完全放任不管也是不能的,不然再过几年,自己这帮大臣们可是俸禄都没的,众人见他一开口便稳妥有理,于是都凝神听他接着讲。
  “既然如此,朝廷既要下严律抑制兼并之风,又要能让这些豪强官吏们心服口服,愿意服从朝廷的调度,”萧墨珩徐徐道。
  “正是如此。那皇儿想出了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萧帝轻声问道,心里带着殷殷希望。
  萧墨珩笑着回道:“儿臣认为,朝廷可颁布律令,按官职等级设定占田和荫客的数目,这个数目可比原先法定的职分田要多,但比他们实jì
  占有的数目要小,这样一来,比起他们偷偷摸摸侵占更多的田地,想必他们更愿意堂堂正正的占有稍少的土地,这样他们也不必整日担心朝廷纠查。等朝廷定下历律。那派人前往各地查探,凡是多出的土地就清缴出来,统一划为朝廷的田地,儿臣认为他们一定会配合的。而不配合的也只是少数豪强。至于这样强悍的地方豪强。朝廷派兵查抄也是为民除害。如此来,上能充盈国库以备无患,下能安抚百姓使四民乐业。”萧墨珩有条不紊地分析道。说到最后还不忘从容想着萧帝浅浅地鞠了一躬,举止尽显淡然优雅。
  众人闻言均是定定地看着萧墨珩,只见他颀长清俊的身影卓然而立,语气中透出的坚毅和大气让人觉着他有一种令人折服的真诚与自信,他这一举两得的法子真是绝妙至极,众臣无不暗暗赞赏,看来这个七皇子既能统率三军驰骋疆场,又能谋划良策纵横朝局之中,这样的气度才真是王者风范哪!
  许多大臣对自己心里有这种感叹也暗暗心惊,如今九皇子大有坐享储君的趋势,如果七皇子再乘势追之,难保将来一日再不会有两虎相争的暗战,形势不明朗并不是作为朝臣所想看到的。
  “好!”萧帝仔细聆听后,觉着这个法子真是解了眼前这个大危局,而且操作起来不甚困难,也不会造成大的动荡,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皇儿此策是为上策,”萧帝不住的赞许道,随即他瞅了瞅朝臣道:“众卿家可还有异议?”
  谢荟立即拱手道:“陛下,七殿下此法首尾兼顾,不但能正地方之风气,也能借此肃清陋习残政,臣愿协助裴相制定此律,颁行全国。”
  即使谢荟心知会稽恐怕也要受池鱼之灾,但是萧墨珩既然开了这个口,那他必然有他的道理,会稽不但是谢家的地盘,也是他萧墨珩的食邑之地,相信他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况且谢远岫如今已有孕在身,那个孩子一旦生下来,便是萧墨珩的长子,当然前提是生出的是儿子。
  当然这还不是谢荟要坚定地支持萧墨珩最主要的原因,因为从这几次看来,萧墨珩大有夺嫡的势头,萧墨琤那边显然已经没有谢家站住脚的地方,所以为了谢家的荣华富贵,他必须得选择萧墨珩。
  众臣闻言后都微微把目光看向裴蕴,吏部显然是拟定方案的核心部门,裴蕴刚刚也一直在寻思着这个法子,觉得颇为可行,他见谢荟开口了,不愿落下风,立即接话道:“谢相说的是,臣愿主持此项工作,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
  朝中的三位丞相有两位开口了,众臣立即顺势一倒,纷纷表示赞成七殿下的谋略,支持裴相和谢相的举措。
  萧帝见状心里颇为满yì
  ,他将巡视的目光投向苏维信,眼下只等他开口了。
  苏维信心知大势所趋,自己也不得不顺从,只不过萧墨珩这法子确实是一个折中的妙举,想必苏家的利益也不致大损,于是舒了一口气道:“臣附议!”
  萧帝抚掌而笑,“好!难得众卿家如此贤良,一心为政,朕心实感慰,那此事就交给裴爱卿和谢爱卿操持,七皇子可以参谋其中,年前制定出方案,年后开始实施!”
  “臣等领命!”众臣齐声回道。
  这时萧墨珩见大局已定,便接着道:“父皇,既然此举由儿臣提出,儿臣便做个表率,方案一出,首先在会稽郡实施!”
  这时尚书仆射王诩之跟着道:“陛下,可从臣家开始清查!”
  御史中丞齐修龄再次出声道:“陛下,臣建议京官和会稽郡两方同时开始清查,这样上行下效,效果更为明显!”
  “臣赞成!”
  “臣同意!”
  “臣附议!”
  堂下的大臣们均开腔附和道,毕竟以后确实能堂堂正正的占有田客。哪怕田客少些,也好比哪一日不小心丢了官帽强。
  萧帝看着一众躬身的附议的大臣,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只要京中的大臣能齐心协力,上下一心地贯施,三吴能领衔推行,那这个计策就成功了大半。而眼下谢荟、裴蕴都不成问题,唯独苏维信内心颇为不满,自己事后再安抚安抚罢了。
  既然大事已定,而时辰也已经是晌午了。众臣在吵了半日也终于觉察自己饿了。于是萧帝慨然笑道:“今日众卿均在宫中用膳!”随即瞟了一眼徐怀远,徐怀远会意立即出去吩咐御膳房备膳。
  众臣退朝后,萧帝嘱咐华瑔让三位皇子和苏维信留下。萧帝特地先行与萧墨琤和苏维信一道用了午膳。
  膳后,萧帝用茶漱了漱口。再瞅着脸色有些淡淡漠漠的苏维信道:“苏卿。朕知dào
  你受委屈了!”
  苏维信闻言立即躬身道:“臣不敢…”嘴中说着不敢。可语气却依旧有些冷漠。
  萧帝无奈一笑,劝慰道:“等明年盘查完毕后,朕再赏一些好庄子给你们!”当一个皇帝为了安抚大臣到这地步。也还真是有苦说不出呀,苏家虽然门风谦退,可实jì
  上却是掌着大桓的几处命脉,三吴是大桓最富庶之地,可吴郡又是三吴之首,说苏家富甲天下可绝不是虚辞,而苏维信更是身兼卫将军一职,掌宫中宿卫营兵,此职关系着整个宫城乃至京城的稳定,虽是萧帝信任苏氏可也是无奈之举啊,谁会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别人呢,只是眼下世族专兵,皇帝垂拱,萧帝一时也只得如此。
  苏维信见萧帝似带着些请求,心中也颇为不安,想起刚刚在朝堂上的局面,他终于放下面子,沧然泪下道:“陛下,臣并非为几亩良田而心存计较,臣之所以愤懑是因朝中大臣合力攻击苏家,心里颇为感伤而已,臣心知陛下照拂苏家,臣不敢让陛下为难!”
  萧帝哪里没看出这些,心里也觉着像是裴谢相互排挤苏家,于是立即扶住他有些颤抖的肩,宽慰道:“好啦,好啦,朕心里都明白,朕自有公断的,快别伤心了!”萧帝朝萧墨琤使了一个眼色,
  萧墨琤立即起身过来扶住他,安慰道:“舅舅,您老快别忧心了,这事我看迟早得是查的,反正谢家也好不了多少,裴相呢也是想分一杯羹,这些都是情理之中,舅舅就别多想,让它过去吧!”
  苏维信在二人的劝慰下也止住了眼泪,再怎么说,让一个皇帝和皇子如此来宽慰一个大臣终究是说不过去的,苏维信于是立即歉声道:“臣失礼了,请陛下责罚!”
  萧帝闻言一笑,“你看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跟朕客气什么,不过,你确实得打起精神,放下今日的事,好好操持太保的寿宴了!”
  苏维信闻言一怔,没想到年关这样忙碌的时节,萧帝竟然还挂记着自己父亲的寿辰,心里还是相当感动的,于是立即笑道:“多谢陛下挂念,今年三吴动乱,吴郡也受损不少,臣准bèi
  简单庆贺一番即可!”
  “…这怎行,人生七十古来稀,苏太保三朝重臣了,寿宴还是隆重些的好,朕早已吩咐下去,让祠部准bèi
  了贺礼,你可别让人小看了你们苏家哦?”萧帝凑近他笑着道。
  苏维信见萧帝如此有心,心里也颇为感激,于是也跟着笑道:“臣就依陛下的意思!”
  “好啦,今日你也累了,琤儿,顺道送你舅舅回府吧!”萧帝瞅着萧墨琤道。
  “儿臣明白!”
  苏维信立即起身推辞道:“不敢劳烦殿下!”虽然萧墨琤是自己的外甥,可是到底君臣有别,礼节上还得过得去。
  萧墨琤哪里管他的谦逊,随他一起想萧帝行了一礼,便拉着他出了殿准bèi
  出宫去。
  萧帝微微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有些发呆,因为有苏家的支持,自己还觉着让萧墨琤继承皇位颇为放心,如今细想这些门阀贵胄们终究还是为私户计,如果让萧墨琤继位,恐怕苏家终有一日会权势滔天。
  每每想起这些专政的大族,萧帝就会浮想起七皇子萧墨珩来,这个儿子外能掌军打仗,内能筹谋理政,似乎全然不需依仗那些世族,虽然谢氏一直支持他,可是萧帝一直觉着是萧墨珩在拿捏谢氏,而非谢氏控zhì
  萧墨珩,这一点比起萧墨琤来,可是强多了。
  于是萧帝对着徐怀远低声吩咐道:“快宣七皇子和八皇子。”
  “是…”徐怀远领命后立即出了后殿将二人领了进来。
  萧墨珩和萧墨璕联袂而来,双双拱手拜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萧帝瞅着一向礼数周全的二人,心里颇有些赌闷,这两个儿子一直比较疏远自己,实则君臣之礼多过父子之情,萧帝这么想的时候,全然忘了自己偏爱萧墨琤而忽视了其他几个儿子的事实,太子在位时,萧帝至少还是会关心太子的修为,可太子出京后,萧帝眼里似乎就只有一个萧墨琤了。
  萧帝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坐下。
  萧帝本想试探一下二人是否也有争夺储君之意,但是他瞅着萧墨璕那一脸无谓的神情,心知他只愿自己的身体好起来,其他的他似乎毫不在意,萧帝于是出声问道:“璕儿,如今正是隆冬,你身子可还好?”
  萧墨璕见萧帝关怀自己的身体,心里也很感动,立即躬身回道:“谢父皇挂怀,儿臣经江医女的调理,现在身子好多了,已经慢慢好起来!”萧墨璕面带喜色地回应着。
  虽说萧墨璕确实很感激自己父皇的垂询,但是他那谨小慎微的举动看在萧帝眼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关心下儿子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他一副受到很大恩泽一般。
  显然皇帝就是皇帝,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当萧墨璕太过敬畏自己,短了父子之间的亲情。
  而端坐一旁的萧墨珩显然将萧帝的怪责的神情收在眼里,心如明镜般的萧墨珩有些微微发酸,皇家的父爱是一种奢侈,他从来不会强求也不想强求,在他眼里,眼前这个人只是他的君上,他不想把他当做一个父亲来尊敬,因为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在萧墨珩眼里,他是一个懦弱的男人,因为他只擅长去玩些制衡的把戏,却没想着有朝一日能自己手握乾坤,更因为他当年没能保护好萧墨珩的母亲,迫于朝中的压力将她打入冷宫,再放任她在冷宫孤寂死去。
  十四年了,心里那股恨意早已褪去,只余一些淡淡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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