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胜

  次日,同舟社全力开动,做着部队开拔前的各项准备。
  时迁也恰好从辽国苏州潜回,送来了辽金之战的最新情报。
  自一月份金国再度大发神威,打败辽国的“二十七万”征讨大军,缴获了数千耕具,起兵后就一直极速扩张,已经有些吃撑着了的金国需要休整,以消化胜利果实。
  而辽国也遇到了新麻烦——上京道饶州渤海首领古欲等人反叛,打败了当地辽人驻军,还公然自称大王,传檄辽北,动员所有的渤海族人站起来,反抗腐败无能的大辽帝国。
  相比起东京道的女直人叛乱的边境外患,腹心之地饶州渤海人的叛乱平定优先级显然更高,辽国不得不暂停对金国的战略攻势,回过身来,集中力量扑灭上京道的内乱。
  辽、金都不想和对方再起战火,两国居然就这样诡异的平静了近三个月。
  耶律延禧也许是无法承受同时开辟两个战场的压力,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一面派萧谢佛留率军平定渤海人叛乱,一面又遣耶律张家奴等六人挟带国书出使金国,在国书中虚言恫吓,直呼完颜阿骨打姓名,要金国赶紧投降。
  完颜阿骨打也怕辽国没完没了的“几十万大军征讨”,正需要时间,便瞌睡遇到枕头,毫不客气就扣下辽国使团中的五人,只让耶律张家奴单独回去,带回去的国书都不用这,直接照抄——耶律延禧小儿,赶紧投降!
  一时之间,金、辽两国外交人员相互“严厉谴责”“强烈抗议”“严正交涉”“诉诸武力”不断,嘴仗打得不亦乐乎。
  徐泽从这一情报判断,金、辽两国短期内是真不会打仗了,如此以来,自己可以放心去东京城,苏州的形势暂时也不会有变化,再让时迁回去意义也不大,便让他回到巡检司军营新组建的斥候队中,明日一起去京城。
  徐泽没有等朝廷的开拔费到位再走,尽管有宗泽在,王师中应该不至于在这事上明着为难,但暗地里做些手脚,也会影响开拔的时间。
  大宋正规禁军的开拔一般都是先给钱,再由各“路”划定路线,协调宿营点,既防止军队机动过程中扰民造成百姓恐慌,也防止大军开动后食宿无着。
  但徐泽没这些顾虑,同舟商社的业务早已遍及京东两路,有营业网点就有补给。
  而朝廷的开拔钱迟给早给,迟早都是要给的,难得奉命“千里突袭东京城”,当然不能浪费这样的好机会。
  反正童贯许诺了到东京换装,徐泽又趁机“飘没”一批军械物资,经过长期拉练的部队轻装上阵后,自然是一路狂飙。
  由于登州兵马行动过于迅速,以至于徐泽派信使通报所部即将到达京郊时,枢密院还没有协调好具体的宿营地,好一阵忙乱后,才将登州营安排到东郊的宽衣天武军闲置军营。
  第二日,同时受诏进京的武卫军齐州第一、二指挥才匆匆到来,同处一个营地内,两个指挥的指挥使关胜和郝思文纳闷登州兵马先到之余,也卯足了劲准备受阅训练。
  待第三日,枢密院官吏陪着传令的天子近侍再次来到军营,通知徐泽受阅时间时,竟然发现登州兵马不仅全部安顿到位,还将军营内的校场翻新了,原本随处可见的杂草、垃圾也被清理一空,部队甚至恢复了日常训练!
  这件“奇闻”自然被心思剔透的近侍带回宫内,添油加醋的讲给了天子听,赵佶已经习惯了徐泽总能搞新闻的超凡能力,尽管对自己简拔的这个人才暗自得意,脸上却是很淡然,一笑了之。
  两日后的检阅,自然是毫无悬念。
  天子虽不知兵,但登州营无论是受阅前后默如坚石的队形,受阅时整齐如一的动作,声震云霄的呼号,都令赵佶大为满意,而齐州营则是乏善可陈。
  据说,陪天子检阅时满脸喜悦频频点头的高太尉,回去后,却黑着脸把殿前司巡教使臣狠批了一顿。
  皇帝心情大好,又令参阅官兵临时增加了射术、角力两个单人表演性质的竞技项目。
  徐泽的箭术博得满场喝彩,牛皋、武松两个神力巨汉则毫无悬念地进了角力前三,剩余的一个,则是武卫军齐州第一指挥指挥使关胜。
  检阅结束,天子召见了三个营的指挥官徐泽、关胜和郝思文,公布了召几营兵士进京的目的,勉励三人要精诚团结,同讨逆贼,待来日凯旋,再有嘉奖云云。
  急事急办,检阅后,朝廷表现了少有的高效率,当日下午就来了诏令。
  徐泽不负圣恩,练兵有成,晋为从七品武翼郎,权领登州第二将副将之职。
  给予徐泽部宣毅军登州第一、二指挥和澄海弩手登州第一指挥的正式编制,指挥使牛皋、梁义、阮小七全部授予下班袛应(无品)。
  要求徐泽部三日内完成换装,五日后出发。
  ……
  “关兄,如何还能看得进书!”
  今日受阅,登州营大出风头,齐州营则沦为陪衬。
  武卫军齐州第二指挥指挥使郝思文心情烦躁,提着酒来找关胜,却发现这位资历、能力都远在自己之上的指挥使居然捧着一本《唐太宗李卫公问对》看得津津有味。
  “郝兄,坐!”
  关胜收起书,接过郝思文的酒坛,放到桌子上,浅笑道:“可是今日受阅,儿郎们做得不好,让你心情烦躁?”
  郝思文见到了这份上,关胜还有心情捉弄自己,气道:“不是,儿郎们今日做得非常好,只是气你我一心报国,却被幸进之辈抢了风头!”
  “郝兄,你真这么看?”
  “可不是么?你我两营乃国朝初立即已编制的禁军劲旅,与这渔盗出身的登州巡检司为伍同时受阅就已经是莫大耻辱。彼辈不过学了几分京营惯常的杂耍把式,卖弄些花架子,就可得圣上嘉奖,列于你我之上,怎能让我不气!”
  关胜将椅子挪到郝思文跟前,与其促膝而坐,语气郑重道:“郝兄,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