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醉仙楼(上)
“王爷!大人!”众将看到李明峰和僧王出来赶忙躬身行礼。
“你们怎么来了?”李明峰问道。
刘铭传嬉笑道:“大人,咱们这一年多成天就打仗了,现在可算得到点空闲时间,大人你不请我们吃顿酒?”
“这还不简单,咱们去京里最好的酒楼吃一顿!”李明峰笑着说道。
“李大人,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可是直隶总督了,哪能随便去民间的酒楼吃饭?”僧格林沁道。
“无妨,现在还没几个人认识我!”李明峰无所谓的说道。
僧格林沁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先走一步了!”
“恭送王爷!”几人齐声道。
李明峰知dào
,僧格林沁是不可能去民间的酒楼吃饭的,所以也就没有出言挽留。僧格林沁道了声:“来日再见!”便上马带着亲随打道回府。
李明峰被四将拉着直奔正阳门外北京最大的酒楼“醉仙楼”,走到半路,李明峰不禁开口道:“陈星翰,你去把杜翰、焦佑瀛两位大人请来,蔡宜群,你去林府,将林德海、林兴省父子请来,顺路你再通知龚橙大哥一句,说我已经回京了,得空就去拜望他!”
“是!大人!”两人答道。
“大人,咱们自己兄弟喝酒,何必带那些外人?”刘铭传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现在是外人,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李明峰微笑着说。
蔡宜群、陈星翰走后,李明峰领着吴长庆、刘铭传就到了醉仙楼。这座酒楼,占地数十亩,高有四层,门上挂着八对、十六个大红灯笼,十分气派。
这酒楼挂灯笼的数量就表示酒楼的等级,最高的就是这八对灯笼。八对灯笼表示本酒楼汉、满、蒙、回、藏、僧、红、白这八种宴席都能置办,可谓是你要什么,我们就能做什么。
李明峰等人带着数十个亲兵一到店门口,一个小二就冲了上来。
“哎呀,这位将军您请。”小二一伸手,热情的叫道,“喂!楼上的准bèi
迎接大爷啦!”
李明峰刚刚下朝,所以身上还是穿的二品武官的官服,所以这小二才热情非常。在北京,二品武官虽然不算了不得的人物,但是能到这酒楼来请客的二品官员却是少之又少。
李明峰跟着小二上了楼一瞧,这店家倒还识趣,准bèi
的房间雅致非常,而且还可以从窗户看到不远处的紫禁城。赞许之下,李明峰掏出了十两银子赏给了小二:“喏,这十两银子是给你的,你去置办五桌够档次的宴席!四桌放外面,供本官的随从用,一桌摆进屋里,本官宴客用!”
“谢大人赏!小的定让大人满yì!”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相当于他一个月的薪水,这小二哪能不高兴。
李明峰让亲兵到外面大堂吃喝,他和刘铭传、吴长庆则坐在雅间之内等候去请人的蔡宜群、陈星翰。
两刻钟后,小二开始传菜,又过了一刻钟,菜已经排满了半个桌子,这时蔡宜群、陈星翰才带着人一同进来。
“李大人!”被免职的杜翰、焦佑瀛和林德海、林兴省一起躬身行礼。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坐!坐!”李明峰起身相迎。
“我给各位介shào
一下,蔡宜群和陈星翰你们都认识,这位吴长庆、刘铭传是去年加入我们常胜军的统领。这两位可骁勇非常,是我的福将!”李明峰给几人介shào
道。
“这位林德海在刑部任职,去年是主事,今年不知可高升了没有?”李明峰微笑着道,“这位林兴省是礼部的官员,与林德海大人是父子!”
“这位是杜翰大人、焦佑瀛大人,这两位可做过军机,杜翰大人更是先帝爷的半个老师,了不得啊!”李明峰道。
林德海和林兴省父子刚刚坐下,就听到杜翰、焦佑瀛之名,当即就如被钉子扎了屁股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两位大人恕罪!”林德海带着儿子跪了下去。
“不敢!不敢!我二人已经被免职了,现在只是区区草民罢了,两位大人都是朝廷命官,我俩哪敢受两位大人的礼?”焦佑瀛连忙扶起二人道。
区区五六品的小京官当然不会放在焦佑瀛眼中,但既然林氏父子是被李明峰请来的,他俩就不能不给予足够的尊重。
林德海和林兴省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又在李明峰的强力要求之下坐回座位之上。
“有个事要通知大家一声,本官刚刚下朝,刚才在朝上,蒙太后恩典,本官刚刚升任直隶总督!”李明峰悠悠的道。
“啊?!”林氏父子一声惊呼,愣了半响才回过味来。旋即兴奋的手舞足蹈,嘴里也不断的吹捧着李明峰。什么“大人年少有为”,“大人英明神武”之类的赞美之词滔滔不绝的从两人口中飘了出来。
“恭喜大人!恭喜大人!”杜翰和焦佑瀛也连声说道。
杜翰和焦佑瀛对这个结果倒是有些心理准bèi
,在昌平他俩就亲眼见到两宫太后对李明峰的宠信,所以对李明峰升任直隶总督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还不至于失态。
“大家不用客气,我虽然做了个直隶总督,但是大家也都知dào
,我对朝廷之事几乎是一无所知,这次请几位大人过来,就是想让诸位给谋划一二!”李明峰道。
“应该!应该!”众人齐声道。
“杜大人、焦大人从前都是军机大臣,对朝政熟悉非常,林大人父子都在六部任职,对部中的事情也应该十分了解。今日明峰就劳烦几位给明峰分析一二了!”
“不敢!不敢!”林德海低声道。
林老爷子还是知dào
自己几斤几两的,分析朝政的事情,有杜翰、焦佑瀛在,他又哪敢出声,于是只能低声的谦让。
焦佑瀛会意的点了点头道:“大人于我有恩,区区小事,岂敢推辞?”
“来!一边吃一边聊!我敬诸位一杯!”李明峰举杯道。
众人同饮一杯之后,杜翰和焦佑瀛这才将朝廷的制度给李明峰细细的讲了一遍。
大朝正一品的文官有太师、太傅、太保和大学士四个位置,从一品的则是六部尚书和地方的九大总督。
其中的太师、太傅、太保都是荣职,一般给予年纪较大的,德高望重的老臣,具体上并无权力。而大学士的缺则有六个,三殿三阁,分别是保和殿、武英殿、文华殿、体仁阁、文渊阁和东阁。
其中的保和殿,自从有大以来,只有乾隆年间的傅恒任职过,其余历朝都未有人任过保和殿大学士。刨除保和殿以外,还有两殿三阁。
这两殿三阁的大学士名义上没有任何权力,也是荣职,一般授予德高望重并且学问高深的大臣。但是和三公不同,大学士一般都兼任尚书,所以他们还是有实权的。
现在的殿阁学士分别是,武英殿大学士贾桢、文华殿大学士肃顺、文渊阁大学士倭仁、体仁阁大学士周祖培、东哥大学士桂良五人。
所以,论来论去,真zhèng
掌权的还是六部尚书。
朝和历代都不同,因为朝是满人进关治理天下,所以朝的六部每部设立两个尚书,一满一汉,所以天下共有尚书十二个。一般情况下,都以满尚书为主,汉尚书为辅,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汉尚书是大学士,在这种情况下,满汉的尚书权力差不多大。
咸丰帝驾崩之时,六部格局如下。
吏部满尚书暂时空缺,吏部汉尚书是武英殿大学士贾桢。
原本吏部满尚书是花沙纳,也就是当初和李明峰在天津、上海一起商谈《天津条约》和《通商章程》的那位,但是这位大人自从签订了《通商章程》返京之后,就一病不起,最终在咸丰九年底病逝。
还没等咸丰帝任命新的吏部尚书,英法联军就打入了北京,咸丰自顾不暇,这事就暂且撂下了,导致一直到现在满尚书都空缺。
吏部汉尚书贾桢是恭亲王奕的老师,才学很深,权力又大,但是此人颇为精明,事事退后,不与人争,所以在数次争斗之中都未见到此人身影。焦佑瀛认为此人在关键时刻到底会站在恭亲王一面还是两宫太后一面都不好说。
户部满尚书是文华殿大学士肃顺,汉尚书祁隽藻。肃顺不用介shào
,此人已死,职位空缺了下来。祁隽藻已经年近七寻,这人就是一老儒,号称诗文双绝,不属于任何党派,只忠于圣上。
礼部满尚书是东阁大学士桂良,汉尚书是军机大臣匡源。
桂良也是李明峰的“老熟人”了,不用介shào
老李就知dào
这是个死硬的恭王党。至于匡源,这人在八大臣之乱中被载垣、杜翰、焦佑瀛斩杀,所以现在礼部汉尚书也是空缺。
兵部满尚书是军机大臣穆荫,兵部汉尚书是体仁阁大学士周祖培。
穆荫也是八大臣中的一员,和匡源一起被杜翰、焦佑瀛斩杀,兵部满尚书现在也是空缺。至于周祖培,李明峰倒也认识,当初李明峰的寿春总兵就是此人授予。此人在咸丰北逃热河的时候奉命随恭亲王留守北京,所以此人与恭王关系不错。
刑部满尚书是绵森,汉尚书是赵光。
绵森是宗室,按辈分是道光的弟弟,咸丰的叔叔,也就是现在祥琪皇帝的同宗爷爷,或者叫叔祖。此人是宗室,但是具体属于两宫太后阵营还是恭亲王阵营,杜翰和焦佑瀛也分辨不。
至于赵光,此人也是李明峰的旧识,当初李明峰被两江总督何桂押送至京,被问了个秋后处斩,本来已经死定了,但是英法联军连连得胜,朝廷无法,采用桂良之计,让李明峰前去斡旋,最终就是这位赵光赵尚书陪同桂良将李明峰放了出来。
工部满尚书是倭仁,汉尚书是翁心存。
倭仁是文渊阁大学士,此人也是老儒,顽固的很,几乎可以称为是食古不化,绝对是天子忠臣。工部另一个尚书翁心存也是如此,不好政争,只好藏书,号称天下第一藏书大家,这人肯定也是惟天子之命是从的大臣。
“所以现在空缺的就是吏部满尚书、户部满尚书、礼部汉尚书、兵部满尚书四个职务?就算加上刚刚空出来的九门提督,也只有五个罢了!”李明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遗憾。
“无妨!”杜翰微笑道,“天子年幼,近日一定要选太傅授课。这太傅之职虽无实权,但是尊崇无比,位列群臣之首,按制连皇太后都要叫他们一声先生。我等虽然不想就任,但是那些老儒,比如倭仁、翁心存、祁隽藻、周祖培等人可是眼红的紧。”
“是啊!”焦佑瀛也笑着说道,“按理说,圣上有一两个师傅就足够了,但是想必大人和鬼子六也都希望这些尚书大人们抓紧‘高升’,所以圣上多个一两个老师也就顺理成章了!”
“哦,这么一来,空位能有七八个!”李明峰这话只说了一半,其实另一半就是,“七八个位置,老子怎么也能捞上一两个吧?”
“大人,位置虽多,可也得有人才能坐啊!”焦佑瀛面带神mì
的说道。
李明峰微微一笑道:“您二位论知识,论才学,论资历,都是上上之选,做一个尚书恐怕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话一出,杜翰连忙摆手,苦笑道:“李大人莫要玩笑,我二人待罪之身,岂敢妄想尚书之位?”
杜翰虽然是顾命大臣,但是以前的官职也仅仅是礼部侍郎罢了,李明峰说他能做尚书,杜翰认为这纯粹是玩笑话罢了。试想一下,哪有人能在犯死罪之后,还能升职?
“大人若是能让佑瀛重新入朝,佑瀛将来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大人提拔之恩!”焦佑瀛的反应却和杜翰完全不同,他听了李明峰之言,立kè
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