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出征
去世而演变成为今日滔天的恨!
蛮夷入侵,不过个契机,是个让这掩埋了二十年的恨意爆fā
的契机,满朝文武,虽然嘴上争辩不休,心里却都清楚的知dào
,方侯爷不出,蛮夷恐难击溃。虽然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dào
为何向来忠烈的方侯爷此番一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神态,连那向来忧国忧民的齐家也是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动作,但也有一些人,隐约就想起了二十余年前的那一晚,方小侯爷和齐家小姐突然一同暴毙,齐大人辞官,方侯爷称病,或许,那当中的隐情就是今日这般僵持局面的原因!
方家历来以武卫国,方家人的性情素来刚硬,早在得知蛮夷入侵的那一刻,方家人就已经明白,这是他们的孩子在天有灵,给了他们复仇的机会!所以方侯爷那一日才会站在朝堂之上,不是为了那一句杀气凛然的“战”,而是为了那一句“老臣不知”!
保家卫国,连家都保不住,以何来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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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屋里的德亲王,还是屋外的皇帝,心中一片雪亮,方家,这是豁出去要跟他们算这笔迟了二十年的账啊!甚至不惜置边城乃至全国百姓安危于不顾!
意识到这点,德亲王再无话可说,皇帝抬起的脚仿佛有千斤重,无法迈出去分毫,不论是方家还是齐家,都是朝之重臣,他们虽为皇室,却也并非就能肆意妄为,当年的教xùn
不就已经摆在了眼前吗?
齐府的马车难得的在行人偏多的马路上奔跑,齐父满脸焦急,方侯爷的性情他比谁都了解,如今就怕他一怒之下,当真斩了那小王爷,那可就当真是走上了绝路了!当年的事,即便皇上再怎么不对,却也是给他们留了几分颜面的。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要他们解除婚约!而之后,他们死遁的死遁,辞官的辞官,称病的称病,皇帝也没有继xù
追究,若是换了一个昏君,只怕他们两家当年就被满门抄斩了!
方家的心思齐父何尝不懂,比起他的小女儿,方家的小侯爷才是真zhèng
的国之栋梁,是方家的未来啊!连他们都恨,方家又岂会不恨!盛怒之下的方侯爷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齐父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一路狂奔到侯府,马车还没挺稳齐父就要往下跳,可把同行而来的护卫吓得不轻,齐父一落地,撩开衣摆就往府里跑,守在门口的护卫似乎知dào
齐大人会来,脸上不露半点意wài
,只是等到齐父进门之后,他们立kè
就关上了大门。
皇帝站在侯府正厅的外面,他的身旁只跟了一个老太监,而侯府正厅里,正传来嚎哭声,齐父听了一会儿,便将眼下情形猜了个七八分,他快步走到皇帝身前,扑通一声跪下,气喘吁吁道:“老臣叩见皇帝陛下。”
听到齐父的声音,正厅里的方侯爷也没法儿再装不知dào
了,当即抛下屋里的德亲王和小王爷,大步走到厅外行礼,正要下跪却被皇帝给拦住了:“免了免了。”
原本僵硬的局面因齐父的到来而被打破,皇帝和德亲王都暗自舒了口气,不愧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将,那一身煞气当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
方家后院儿里,方老妇人在听了下人的禀报之后,也略微松了口气:“齐大人来了就好,吩咐下去,没有传唤,所有人都不得靠近前厅半步。”
“是!”
齐父也很快被老太监搀扶起来,犹自喘着气,他的年纪虽然比方侯爷要小了不少,奈何是读书人出身,才跑了几步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方侯爷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忍不住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
齐父当然不会说是因为怕他一刀斩了王亲贵胄,只道:“蛮夷攻下了我们第三座城池!”
方侯爷微微一怔,却又故作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边疆那么多的将士,总有能拦得住他们的。”
德亲王急道:“等到那个人自己出现,只怕早已血流成河!”
方侯爷冷冷扫了德亲王一眼,冷哼一声。
德亲王没有退缩,沉声道:“小侯爷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我那纨绔浪荡的逆子确实不足以偿命,当年的事,错的是我,我又岂能奢望方侯爷和齐大人的谅解。”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小侯爷和方千金是因我而死,我理当偿命,我只希望我死之后,侯爷您能救边城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德亲王说完,自怀中取出一把匕首,直直刺向心窝。
皇帝的瞳孔猛然放大,失声叫道:“不要!”
德亲王显然早已有准bèi
,此刻所站的位置距离其他几人有几步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而从他用匕首刺自己的举动来看,也确实是一心求死的,眼看着匕首就要刺进身体,一道银光闪过,叮的一声,方侯爷身形矫健,三两步蹿到德亲王的身旁,握住了他手,止住了他自残的行为,然而匕首终究还是刺进了德亲王的身体里,不过刚刚方侯爷扔出来的玉佩打歪了匕首的方向,最终刺在了肩头,似乎并不太深,饶是如此,鲜血依然很快就将青色的衣衫染湿。
齐父也被这场面给惊住了,回过神来之后,连忙叫道:“快来人!”
皇帝踉跄着脚步走过去,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用担心。”德亲王说完,目光不由自主望向扶着他身体的方侯爷,眼底带着微弱的希翼,方侯爷肯出手相救,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肯原谅他,肯指人出兵了?
方侯爷却淡淡移开了视线,他没有想到德亲王居然当真自残,他这是真心的愧疚?
齐父的叫唤很快就引来了家丁,方府的管家一看眼下的情形,脑袋嗡的一下,难道老爷忍不住出手了?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两个,快去后院请大夫!你们两,去请御医!”
侯府的大夫很快就过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也是一惊,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当即低着头,一心一意给德亲王诊治。这匕首刺得并不深,虽然看着吓人,只要止了血就没什么大问题,认认真真给德亲王包扎好伤口,刚忙活好,御医就赶过来了,伤口倒是没有再揭开,不过开药的活儿就被接手了,侯府的大夫也不在意,见没自己什么事儿,立kè
就退了下去。
确定德亲王无碍,齐父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叫苦不迭,事到如今,方家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当今天□份最尊崇的人都亲自上门来请罪,当朝亲王甚至都以死谢罪,摆在方侯爷的面前的,就只剩下两条路了:要么,原谅,要么,死!
皇帝一直守在德亲王的床边,方侯爷守在门外,齐父瞧见里面没事儿,连忙出去将这个消息告sù
了方侯爷,方侯爷哼了一声:“这点伤岂会有事。”
齐父皱眉道:“事到如今,你怎的还这般固执!”
“我若当真固执,二十年前他们就该死了!”
齐父厉声道:“杀人当然是件容易的事,可杀人之后呢?你不怕死,难道就要让方家所有人都陪你殉葬?连同你那连面都没见过的曾孙曾孙女也要陪你殉葬?”
方侯爷身躯一震,方怡方辰,他当然知dào
,那颗即便是在山野间也依然璀璨的星辰,他的曾孙!
齐父放柔了声音,劝道:“他们死于疫病,这是天意,你我都无可奈何,可他们还留下了方怡方辰这对姐弟,方怡已经成亲三年,至今还未生子,辰辰八岁考上童生,前不久又考上解元,他今年才十一岁,却集父母之所长,模样精致,性子单纯善良,又聪明过人,这样优秀的人会遭受怎样的打压你难道不清楚吗?他可是我的外孙,你的曾孙啊,你难道不想与我一道护着他一路成长,看着他茁壮成才?”
怎么不想!齐墨回来之后送给他的那副画像,至今都挂在他的卧室,日日夜夜都在看的,他的曾孙,五官虽随了他的母亲舅舅,可那轮廓,却更像他们方家人!他做梦都想抱一抱这个可爱的孩子啊!若非如此,他又岂会这般怨愤!至亲骨肉而无法相认的这种求不得的心情,谁能不怨不恨!
齐父是最能体会方侯爷心情的人,此番劝说起来也更为情真意切:“况且,他们如今所在的城镇,距离边城可只有十来天的路程,正是蛮夷攻打的路线,你若再不出手,恐怕他们也会有危险啊!”
方侯爷醍醐灌顶:“我当真是老糊涂了!”
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皇帝听到这儿,原本想要迈出去的腿顿时收了回来,转身回到了床边,拍拍德亲王的手:“别担心,齐大人会劝说方侯爷的。”
三日后,圣旨下,年过六旬的方侯爷亲自领兵,挥军北上,一时间,朝野上下,人人振奋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