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外章.165 终末之地的抉择人（上）
“我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
席卷大地的风暴不会有任何仁慈。
此刻的顾武等人也就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人数的差距并非实力能够弥补，只有真正超越无数人的强大才可以扭转眼前这个棘手的局面。
顾武听着内心之中的系统的发言，那并非提议，而是明显的警告。
背部靠在墙壁之上往四周观望，可以隐约地感知到经由地面传来的震动。
人类的脚步声不会如此明显，为此能够确定是车辆的推进。
猜测的瞬间，市场之外的街道之上便响起了钢铁的碰撞声，敌人的进军速度很快，想必马上就会无视掉人质带给他们的压力，全员进攻这个场所。
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被许多独立平台占满的市场，每个平台上都挂着租借之人的牌子，不过这些人早就丢掉自己的商品逃向了安全的地方。
他们的选择十分正确，可日后若是爆发战争，国内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安全。
“那家伙居然把最终的问题丢给我。”
主张阻止战争，意图改变以后不幸之事的‘过去的顾武’已经彻底消失，所以此刻的顾武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根据过去的宿主们的经历来看，他们最后都会以失败告终。
那么这里也是一样吗？
这就是‘过去的自己’第一次败北的地方？
因为不断的失去、不断的悲痛，所以在赢取胜利的那时候，将自己的存在归于虚无，让一切重新来过。
听着身边的喘息声，还有痛苦的闷哼声，有些无奈的顾武握紧了双拳。
自己为何会被那个‘获得一切的顾武’选中呢？
在无数个可能性当中，自己身上有着十分特别的要点吧？
抱有疑惑，但不可思考下去
“必须想办法……”
这个市场空无一人，但是当下的顾武等人显然没有过去那样逃走的机会，只能够尝试着找寻其他的可能性。
由于接连运动跟思考，精神紧绷的顾武抹掉额头的汗水，就在此刻听到了身边响起的声音。
一堆原本放在篮子里面的苹果全部滚落在了地上，红透了的这些水果最终停在过道之上，染上尘土与此前被打翻的水。
在旁边，作为将它们拉下来的人，淡蓝色头发的男性随手捡起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接着便干脆地咬了一口。
“很甜啊，居然这么好吃呢……”
右腿受到重创的淡蓝色头发的男性勉强挤出笑容。
他把嘴里的苹果吞进肚子后看向了顾武。
“振作起来吧顾武，我其实是打算支持你的决定，只不过现在不太可能帮助你完成了……速度一点，带上她从这里离开，外面的警备部队应该没有把整个市场都包围住，还是有一些时间的。”
“这可不行，我会找到其他的方法。”
顾武直接否定了对方的提议，陷入下一轮的思考当中。
但有些时候不是思考就能够解决问题的……
实力不够、人数差距，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思及此处，顾武看向了跪坐在外面的那名少女。
脸上爬满泪痕的她一动不动，之所以没被狙击，多半是因为她身上的装束吧。
这名少女也许可以利用，毕竟在警备部队来看，这位身着副馆长制服的人就是本尊，尚未了解到她是个伪物。
为此顾武推翻了水果摊上的其他东西，将木框、塑料盒子全部砸向外面，堆积而成的杂物形成了暂时性的障壁，顾武就这么冲出去，抱住没有任何反抗的少女退避到了躲藏之地。
大口喘息的顾武将失神的少女安置在最右侧的位置。
“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发女性捂着伤口发问，他的左脸已经被飞溅的鲜血染红，姣好的容貌也因为战斗而显得脏污。
顾武一面用衣服擦拭白发女性眼睛四周的鲜血一面回应
“她目前还被当做‘副馆长’，这个身份是可以利用的。”
“若是她不配合就麻烦了。”
“现在的她看上去没有反抗的打算……”
或许是尚未从悲痛中缓过神来。
可不管真相如何，这名少女都算是一个有用的‘可能性’。
淡蓝色头发的男性赞同了顾武的准备，只不过他也再度强调了自己的计划
“我的腿部有伤，说实话，这份剧痛哪怕忍得住也走不动了，只会拖慢全员的速度……而你们则是还能够迅速的移动，带上我只会让大家都慢下来，那样的状况只会带来一个结果……被敌人抓住，然后在折磨中被杀掉。”
在这一点上，淡蓝色头发的男性并没有说错。
这片区域可不是密林，也并非山谷，哪怕有着许多的小型平台进行阻挡、拦截，也不可能起到依靠地形来拖延敌人的作用。
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有人要留下来，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白发女性用确定的语气抢过了发言权，她一脸决意，不容反对。
可习惯了她这个样子的淡蓝色头发的男性反问道
“我可以进行远距离的射击和范围性的打击，你又如何呢？依靠那普通的枪械和匕首争取时间？不可能的吧，一定会被直接突破。”
“你的分析也许没错，可那终究也只是分析而已。”
“大家都一样？这只不过我的‘可能性’要略胜一筹。”
淡蓝色头发的男性在这里提及的可能性想必指的是‘拖住敌人的可能性’。
“那我……”
顾武才刚刚开口，剩下的两人便一同强调道
“不能断后。”
在三人里面，当下的顾武是活下去的几率最高的人。
这一刻，众人附近地面上的苹果震动起来，意味着敌人的车队已然逼近了现场。
头顶的螺旋桨的声音也很大，但是直升机没有选择继续降低高度，估计是担心淡蓝头发的男性的狙击。
“你们离开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这么高喊的淡蓝色头发的男性冲出了掩体，借助顾武刚刚创造出来的杂物废墟扑向另外一边。
他举起枪械，从枪口喷射而出的火舌证明了他开始新的反击。
子弹穿过空间，径直落在一辆探出车头的装甲车身上。
扩大威力的破坏性爆炸直接将目标摧毁。
“不要让我们白费力气啊！！记得活下去！！”
没有给顾武和白发女性更多的选择空间，他独自承担了断后的任务。
“我们走吧……”
“他……”
“顾武！你也明白的！！”
白发女性死死抓住顾武的衣服
“我也……不想再有人牺牲了啊……”
“我知道了。”
顾武扶起了白发女性，而这时候听到了淡蓝色头发的男性的声音。
“慢着！再给我一个苹果！”
“接住了。”
听到这个要求的顾武速度行动起来，捡起苹果丢了过去。
右手持枪的蓝发男性左手接住苹果，跟刚才一样在衣服上擦了擦，干脆地咬了一口。
“果然很甜呢，这就足够了，有缘再见吧！！”
他的发言，就像是承诺的诀别。
顾武点了点头，开始行动。
————
好痛！
超级痛！
十分之痛！
右腿的伤口不断强调自己的存在！！
被子弹破坏而成的空缺部分裸露出血肉，一刻也不曾消停，如同被一群看见食物的蚂蚁分食那般，每过一秒钟就会产生伤口越来越大的错觉。
血液在流失，意味着体内的氧气、提供的力气都会一直减少。
还好右手保留着力量，能够死死握住枪口对准敌人。
市场之外的街区其实没有人影，毕竟在一脸装甲车都被击穿、破坏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狙击手……
淡蓝色头发的男性此刻藏身于一家店铺里面，正从挂着窗帘的窗口位置守卫现场，确保敌人不会从这里开始去追击顾武他们；与此同时，他也确认了一名狙击手的位置，随后不假思索的开火。
枪击声响起，街区之外的一栋大楼的四层位置，阳台上放有盆栽的楼层被破坏，想必那里的敌人也没有了继续狙击的能力。
“愚蠢的家伙。”
狙击手的任务是击杀敌人，而不是打伤目标。
之前右腿被子弹击穿的时候，淡蓝色头发的男性就在疼痛之中思考着敌人的位置、子弹的轨道，借此推论出了有用的情报。
还有一点也十分愚蠢，那就是敌方狙击手没有更换位置，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是因为充满自信的缘故？认为自己一定比起对手更先完成击杀？
淡蓝色头发的男性放弃了该方面的思考，又咬了一口只剩下一半不到的苹果。
接连的失败和推动的暂停，警备部队的负责人再度喊话
【继续这样的反抗有何意义？！我本来是打算给你一条生路，所以才命令我的人打断你的腿，这算是足够仁慈了！可是你非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吗？！如果十秒钟内你还不出来的话，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仁慈？
听着对方的警告，淡蓝色头发的男性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家伙不过是想要留下活口、搜集情报罢了。
面对外面不断倒计时的负责人，他再度开了一枪，子弹划破虚空，将地面粉碎，造成了小小的沟壑用于干扰敌人的前进。
争取的这些时间足够么？
市场的另外一边也是店铺街，该区域有着遮阳避雨的顶棚，所以不会被天空中的直升飞机轻松发现，而店铺街继续往前的话多半就是居民区了，到了那里也许会安全一些。
可只要继续待在这座城市，就称不上安全。
然而想要完美逃脱出去可不简单，深知这一点的淡蓝色头发的男性开始为同伴们祈祷。
他本人是不信神的，也就是无神论者。
不过此刻的前所未有的虔诚，希望奇迹能够降临，拯救自己的同伴。
这样的思考很快被归零的倒计时打断，掀开窗帘增加视野范围的他看向外面。
下一刻，从上方倾泻而来的子弹打碎了玻璃、击碎了墙壁，贯穿了店内的一切商品，将整个空间弄得支离破碎。
在如此暴乱当中，依靠着单腿爆发出来的力量，淡蓝色头发的男性跳向了店铺内的柜台后方。
然而疾风骤雨一般的子弹仍旧命中了他的左臂、右手手腕，就连开枪都变得十分困难。
果然战斗力有着很大的差别。
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达到威慑的效果，他用颤抖的右手在持续流血的情况下扳动扳机。
从枪口位置射出的子弹、在击中目标后扩大的威力造成了新的小规模的混乱，把刚刚产生的废墟打飞、冲散。
【还在反抗吗？！不过你也就只有这样做了吧！？对准废墟开枪可没用啊！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对方叫骂之时让部队前进。
淡蓝色头发的男性听到了脚步声，而且是复数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没办法了……
右手颤抖、左臂和右腿重伤，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视野昏暗起来，动作显得无比迟钝。
“发现目标！！”
“等待指示！！”
听到了敌人的喊声。
他用手拨弄枪口，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咳啊……”
从口中吐出鲜血，动作变得更加迟缓。
看不清……
做不到……
也马上动不了了。
嘴巴里面都是血液的味道，身上都是贯穿和灼烧一般的疼痛，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彻底失去意识。
不可放弃……！
心里如此提醒自己，可身体却不能够做出反应。
右手碰到还保持着热度的枪身，但自己的身体越发的冰冷。
【别管那个家伙，他已经不行了，我们继续追过去。】
抬起手，并未成功。
想要阻止，不可能实现。
“去死吧！”
路过的敌人一脚踢中他的下巴，对疼痛麻木的他倒在地上。
呼吸困难，视野逐渐陷入黑暗。
希望……
淡蓝色头发的男性如此想着。
希望……
希望他们可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