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五章 赵炅寻根
有时候做事情要维护阶层的利益,不然很可能导致离心离德,哪怕你拥有再大的权力,也会因为根基不稳而倒塌。就像前朝历代名臣的变法,有的被骂的狗血淋漓,主动推行的往往是上位的反对派,似乎有些可笑,却是存在的现实。
他所代表的集团和阶层,无论是大方向还是利益,都和王秀的相重叠,只是在君权上有所分歧,还并非王秀已然展示谋朝篡位的野心,多半都是下面的人疑神疑鬼。
关键是他现在觉得,并不到公然撕破脸的程度,毕竟王秀没有公然夺取权力,在北方做事也非常公允,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偏不倚的坦荡行为,让人怎么也无理由作对。
暂时留在商水也不为过,人生顶峰不衣锦还乡,那也太清高了,往往这种无欲无求的人才最可怕,王秀有虚荣心,却恰恰表明其并无人主大志向,应该说是功成名就,再也没有别的心思可言。
“王文实大才,当年建策总理南海事务,设置银行,我也是受益匪浅。”赵鼎不能不承认他受过恩惠,当他前途渺茫之际,王秀给了他出路和机会,却不能让他在大义上偏颇,坚定了心思又道:“只是,家国大义,天子正统,决不能维系个人身上,哪怕是有负文实,我也必须要去做。”
李纲看了眼赵鼎,其他人倒是两说,平心而论两府执政,针对王秀这公大于私,考虑良久才说道:“王文实如日中天,恐怕你们非对手,我看还是暂观其行。”
“我知道,却要试试,至少让他接受郡王归隐。”赵鼎坚定不移地道。
“尽量为之,断不可酿成动荡。”既然赵鼎划出了界限,李纲终于下定决心支持,却又不愿朝野动荡,多少做了保留。
赵鼎却很满意,有了李纲的支持,李光自然能拉拢过来,三位两府执政足以对抗王秀,他对此充满了信心。
却说,赵炅心情相当的沉重,回到了福宁殿闷闷不乐,张泉算是明白人,青君也及时给他提了醒,果断地是老神常在,绝不开口惹事。
“张大官,你也是当年的老人,知道娘娘和王公事?”赵炅左右烦闷不堪,忍不住开口询问。
张泉信心下忐忑,暗叹该来的总算来了,王秀和朱琏的往事,岂是他能议论的,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们退下。”待左右宫人退出去,只剩下他和赵炅,才低声道:“娘娘不是给官家说了,奴臣又有何所说。”
“当年,是你破围而出南下,王公是何态度?”赵炅慢悠悠地道,有些事情他必须搞明白。
张泉心情尤为复杂,稍稍地下头道“奴臣奉娘娘之命南下,却在陈州遇到王相公大军,当时刚刚编练完毕,正在准备北上,奴臣给了娘娘懿旨,王相公克日启程。”
他用了个心思,刚刚编练完毕,说明王秀并不是观兵停留,而是重新整编各路大军,恰好懿旨到了,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份。
赵炅沉默良久,自言自语道:“也是,当年从孟州撤下来的禁军,大多是散乱不堪,整编多日也是正常。”
“官家,外面传言绝不可信,当年河津大军溃败,折彦质不顾大局,李回更是掉头就跑,王相公力挽狂澜,为朝廷保住十万大军,且战且退到了陈州,保留了可战的种子。”
张泉心中捏了把汗,慢悠悠地道:“十万乌合之众,怎能立即北上救援,就算是王相公率军勤王,拥立了太上,陈州也被虏人袭击,王家二老也被迫殉国,可见当时惨烈。”
赵炅心下一紧,按照朱琏所言血脉亲情,二老可是自己的太祖,竟然被逼迫自尽,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
人说王秀观兵陈州,简直就是混账到了极点,一群乌合之众能干什么?要不是咬牙整编,恐怕不要说二老了,能不能到开封还是两说,早就做了刀下之鬼。
张泉见赵炅脸色阴晴不定,不敢多说话,只能保持沉默。
“当年,王公对太上寄予很大期望?”赵炅沉吟半响,很难为情地问了句,总不能太过直白。
张泉可是人精,岂能不明白赵炅所指,可不敢有任何的磨叽,立即道:“王相公对太上可以说希望甚大,只可惜造化弄人,被九大王所蒙蔽,以至于不得不……”
话已经不需要再说了,赵炅完全明白,他陷入了沉默,轻轻地摆了摆手。
张泉会意地退了出去,关上阁子的门,轻声对左右宫人道:“官家正在静思,不得大声喧哗。”
左右几乎都翻个白眼,暗自腹诽不已,在官家左右侍候,哪个能大声喧哗。
却在此时,一名黄门急匆匆快步来到,低声道:“大官,潞郡王来了。”
“官家没有召他?”张泉眉头微蹙,脸色很不愉快,没有天子的宣召,藩王是不能随意进宫的,赵训真是太随意了。
“是从太上那里过来的。”黄门怯生生地道。
“哦,原来如此,那就让他等等。”张泉恍然大悟,太上的居所在大内东北,是新建的一处偌大宫殿群,只是还没有完全建成,赵谌暂时居住静心殿。
赵训因是皇叔身份被封郡王,也算是麻雀攀高枝了,又屡屡被召入宫廷,看是受到了极大地宠幸,他却明白朱琏并不感冒,相对也缺少真正的尊敬。
“这个……”黄门似乎有些为难,赵训的脾气可不太好,他真是左右为难。
“怎么,还要我亲自去不成?”张泉脸色沉下来,几十年的积威可不是玩笑,吓的黄门战战兢兢。
“外面有何事?”阁子里传来赵炅声音。
张泉急忙推门进去,道:“大王来了。”
“哦。”赵炅稍加沉吟,闪过一道隐晦目光,淡淡地道:“请大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