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一章 宫变8
当朱琏匆匆来到福宁殿,李纲、秦桧等人才姗姗来迟,王秀浑身血迹斑斑,道:“娘娘,三衙卫士正在审讯那逆贼,内外算是安定。”
赵谌口不能语,韩氏只能寄希望于朱琏,轻轻道:“娘娘,幸亏祖宗保佑,逆贼被平乱,还要怎样?”
“幸亏相公孤身戡乱。”朱琏深深看了眼王秀,语气意味深长。
李纲、赵鼎等人滋味万千,他们听说前因后果,谁能想到这些人无路可走,竟然会铤而走险。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虏人竟然买通了班直侍卫,还有那么多内侍,简直超出想象,光是斩杀俘获的逆贼,就有九十余人,绝对是奇耻大辱。
赵鼎立即想到军制的第二步,那就是裁撤将校,认定要不是王秀强力推行,不顾怨声载道,才导致了这些人被收买,不由地道:“那么多班直叛逆,恐怕军中还会有人,定要严加搜捕才行。”
李纲眉头微蹙,他能听出赵鼎的谐音,什么叫那么多班直叛逆,军中肯定还有人,这不是直接说裁撤将校吗?其中还另有所指。
他不否认负面效应,王秀也承认过有人不满,可能会被人所乘,不是给了他们优厚的待遇,并不是把他们一脚推开,而是裁撤职事,让他们以阶官吃俸禄等老,或是进入军州某个差事,一样的有事可干。
秦桧也是白了眼赵鼎,暗骂这厮忙中添乱,你就不能等事态平息再说,非得要没事找事?简直就是混账东西。
王秀没有理会赵鼎,朱琏却好生恼怒,沉声道:“那就杀,朝廷敬重读书人,善待生民,也不代表软弱可欺,凡是参与叛乱者族诛,两族流南海,参与者寸糜,绝不宽恕一人。”
众人一惊,却没想到朱琏的杀气,大宋自开国怀柔治国,就算是仁宗是班直兵变,那也是家眷流放岭南,竟然行本姓直系族诛,妻母二族流放南海,风气一开可就难收了。
要知道,丁谓荆棘三千里,开创大宋读书人流放最远先河,岭南几乎等于死地,连政敌也不寒而栗,要是真的开了三族族诛流放的先例,恐怕会让人不安。
李纲看了眼王秀,缓缓地道:“恐怕太重,还是按仁宗处置卫士成例妥当。”
“李相公此言差矣,仁宗朝三衙卫士叛乱,不过是家国内事,仁宗大行皇帝宅心仁厚,才让他们家族得免。而今,这些逆贼背叛家国,勾结虏人作乱,要不是相公当值平乱,恐怕我祖孙三人早就做了刀下鬼,还跟他们讲什么仁义。”
朱琏是言辞句厉,毫不给李纲面子,自己和儿孙差点被杀死,要不是王秀及时赶到,这群磨叽的大臣,恐怕要议论另立新主,她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纲却无法可说,皇太后向来端庄沉稳,未尝有怒时,宫卫数十人谋逆,差点冲入大殿,于公于私都无法让人忍受,背叛家国加上谋逆,族诛也能说过去,自己似乎考虑太多。
“风气一开,后世效仿,岂不是杀戮过重?”赵鼎没来由说了句。
“逆贼叛国逼宫,没有家族后顾之忧,赵相公是何用意?”朱琏猛然转首看向赵鼎,目光森然杀机,要是这厮敢再说话,她绝不会顾忌外朝,定要鱼死网破。
赵鼎忽然觉,自己是说错了话,急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王秀冷冷地看着赵鼎,这厮向来和他不对付,竟然利令智昏到这种程度,是该好好算计的时候了,缓缓地道:“所幸并无大碍,娘娘,现在不是追究逆贼时候,应该加强宫中禁卫,臣以为调拱圣军部分将校,暂时入卫宫城,直到三衙卫士彻底整顿为止。”
“一切请相公办理。”朱琏似乎有几分疲惫,既然有王秀出面,她最是放心。
李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秀,拱圣军的班底可是七十二将啊!虽说那么多年过去,一茬茬的吏士早就过去,新军却秉承七十二将传承,用这支部队守御宫城,简直就是把皇家命脉捏在王秀手中,让人不得不吸口凉气。
不过,王秀的做法也无可厚非,谁知道班直侍卫还有没有逆贼,心念转动道:“殿前司六军各选拔部分吏士,暂时充任宫卫。”
王秀明白李纲心思,还是防范他的那点破事,只是他压根没心思去玩,当务之急是控制形势,有玩心眼的力气,不如想想如何引导国事,平静地道:“随李大人去说,三衙卫士彻查还要快,毕竟干系朝廷脸面。”
李纲见王秀么有异议,似乎自己枉做小人,不免有几分尴尬,颔首道:“也好。”
“娘娘,今夜勤王卫士,可做三班宿卫两宫。”王秀想了想,又说了自己打算,也给景波个机会,有了背负监国太子的荣耀,再有镇守大内的资历,景波会在军中高人一等,仕途将一片坦然。
“好。”朱琏想也没想就答应。
李纲、赵鼎、李光等人也无异议,非常时期两宫安危,还是用勤王吏士合适,刚才赵鼎吃瘪,他们可不想寻晦气,王秀做得也无可厚非,还有谁比勤王的将校更加信任?
王秀远远在看昏过去的赵谌,只能报以隐晦地叹息,再看聪慧镇定的赵炅,不由地一阵欣慰,淡淡地笑道:“戡乱时节,监国沉稳过人,真有天子风范!”
此话说出,除了朱琏仍然平静,在场人众莫不变色,有这么说话的吗?还是当着官家的面说,不是居心叵测,想要离间两宫,就是另有谋划,不要说赵鼎了,连李光也变色了。
王秀似乎没有看到众人脸色,淡淡地道:“宫中事态平稳,诸位还是去都堂,拿出了法子来,应对明天琐事。”
众人散去,他才来到赵炅身边,很慈祥地道:“监国,官家受惊卧床不起,一切还需稳住,能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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