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零章 夏殇之追杀
当然,王宗尹还是给他面子的,简雍也归入天武军历练,给了个新编的营做指挥,每个军都有新编的临时性部队,这种指挥只是在西侍军挂个名,战事结束就会撤销,区区小事情,就算将帅间有猫腻,也不会驳了面子。
面对曲端的新军令,他是立即精神百倍,立即传令各部火速北上,并亲自调车兵、马军组成先头部队,沿着高台寺城和兴庆之间,冲开夏军的警戒拦截,直接杀了过去。
由于李仁孝的北上,整个兴庆都被抛弃,只是为了确保大军顺利撤退,兴庆东部和南部的防御部队,有些还是夏军的精锐,是下了大本钱的。
不能不说,这些部队的确顽强,他们做了坚决的抵抗,尽管已经军心涣散,却为了生存,不得不边战边撤,力图向被撤退,无形中成了护卫李仁孝的殿军。
可惜,封元是何等人物,抓住战场的瞬息,认准夏军防御薄弱点,以五个步军营撕开通道,天武军的马军和车兵潮水般涌过。
李仁孝经过艰苦的战斗,总算是越过定州城北部,因民众行军速度太慢,夏军不得不停下来和宋军作战,也损失了两千多精锐。
就算他们拼死阻拦宋军,还有三万余百姓被截下,陷入了绝对困境,进退不能,他连续苦战无法打开宋军防御。
景波是干嘛吃的,他手上有整整一个上旅,还是经过加强的旅镇,战力几乎媲美军司,怎能让夏军如意,李仁孝无可奈何,只能在王枢的劝说下,黯然率军北上。
不过,他的部队前锋,已经和金军建立接触,从金军那里传来让他振奋的消息,金军愿意接纳他们,为他开辟西行路线。
“陛下,不能再拖了,这几日行军速度太慢,南朝尾随兵马越来越多,再不轻装突围,恐怕会被他们包围。”移讹非常为难,带出的不足四万兵马,经过连续作战损失数千。
这才刚刚过了定州,按照百姓蜗牛般地速度,迟早要被宋军追上,再下去他无法想象后果,只能硬着头皮劝谏。
“国相。”李仁孝连续几天的作战,已经到了心力憔悴程度,说话有气无力。
幹道冲也是为难,抛弃跟随生民固然无法想象,只是被这些人拖累,每天行军十余里,迟早要被宋军追上,不得不叹道:“陛下,携带百姓也不是办法,看来南朝已经有了警觉,抛弃他们更不是仁主所为。”
“哎,我又如何不知,只是他们跟随,又怎忍心抛弃。”李仁孝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
说实在的,通过几天的血战,他算亲眼见到战争的残酷,甚至有点恐慌,生怕被宋军拦截。只是,他深知民心的重要性,他和耶律大石不同,作为帝王的他抛弃追随者,后果是极其严重的,要是一开始就轻车简从,那也就没有什么。
移讹脸色严肃,沉声道:“陛下,现在军情紧急,断不能有妇人之仁。金军大将高升声称支援,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万一他和南朝勾结,陛下将无路可去。”
幹道冲嘴角一抖,惊讶地看了眼移讹,沉声道:“女真难道会有企图?”
移讹无辜地看了眼幹道冲,暗道你身为国相,还能看不出来,难道赶路赶傻了。他作为有经验的大将,自然能看出来金军的架势,那绝对是进攻的部署,想想就能明白,一个过气的君主,凭什么让人家保护逃脱?其中味道就令人三思了。
幹道冲回过味来,难得的一阵尴尬,自己是怎么了,急躁的连常识也忘记了,危难无盟友啊!女真人在河西和大宋行朝激战,却不代表他们没有利益共同点,李仁孝恰恰就是。
“这话怎么说?”李仁孝也是战栗不已,他似乎也明白了点。
“我军要分兵阻拦追兵,还要分出人力护卫百姓,万一高升发难劫持陛下,或是劫持家眷,当如何是好?”幹道冲进入状态,分析的是很有条理的,不愧是两朝国相。
李仁孝实在无法承受,长长叹道:“二位先去拿个主张,待定了后再说。”
移讹心下很不高兴,沉声道:“陛下,没时间考虑了,或许一两天内,南朝就会纠集大军到来,到时候悔之晚矣!”
“你说该怎么办?”李仁孝心情烦躁,忍不住抬高嗓门。
放到平时,嗓门提到这个层度,移讹早就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不敢面对李仁孝。
可是,今个是面临生死存亡,一步错全军覆没,不要说生死,连嫡亲宗族也会灭亡,他昂首决然道:“当务之急,陛下趁南朝尚未集中力量,高升观望之际,率领精锐甲士火速直驱摊粮城,以大队为疑兵,奇袭摊粮城。”
“他们在摊粮城守军并不多,我们又不需要斩夺关口,只要遏制他们的守军,让大军通过山口即可。”
“嗯,都统军说的不错,事不宜迟,还请陛下速断。”幹道冲勉强赞同,与其大家死在一起,不如选拔精锐冲出去,只要手里有兵,就能得到土地和生民。
“要是陛下脱困,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就算高升有不轨之心,也不得不有所忌惮,有他的威慑所在,南朝也会收敛,说不得还能逃出不少人。”
“让我再想想。”李仁孝实在矛盾,让他抛弃皇后,舍弃臣民,抉择实在太难了。
当幹道冲、移讹暂时出去,罔氏从后帐慢慢出来,来到李仁孝身边,慢慢坐在粘毛地毯上,柔声道:“陛下,应该以国事为重,岂能犹豫。”
“你都听到了?”李仁孝转首看着罔氏,目光散乱。
罔氏轻轻叹息,柔声道:“嗯,臣妾劝陛下先走,不要误了大事。”
“连你也这么说,我怎能忍心抛下你,抛下万千臣民独自逃命。”李仁孝狠狠地砸在地毯上,双目充满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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