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零章 张启元的纵横
这事办的可就有点不妥了,按照他的计划,大军集结不攻,也就让陕西紧张一阵子,认定是为女真人助威,并非真正的要南下,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他能进退自如。
等金军南下逼宫,让大宋行朝无力分心,他再出其不意拿下三源地,进而收复整个横山,伺机再捞取更多好处,就算大宋君臣反应过来也晚了。
就算大宋行朝喘过气来,想要拿出到嘴的东西,不复出十倍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可哪里想到,人家就没有在意十余万金军,反倒是要对付他,那还得了啊!本来是要浑水摸鱼,竟成了人家的当头炮,明显那他来立威。
这不,眼看宋军五大行营前伸,陕西各路处处兵马调动,他实在坐不住了,把张启元请进皇宫。
张启元一脸的不在乎,他对李乾顺是相当看不起,身为一国之君,连一点担当也没有,错过了大宋行朝虚弱的好机会,现在又想利用女真人谋利,当别人是傻瓜啊!
你想利用别人谋利,那也无可厚非,国与国之间就是那点破事,无非是相互利益和利用。你有本事利用我,我也能利用你,大家各取所需,结果是皆大欢喜。
但是,你利用别人也要有点气魄,总想着一点不付出占便宜,就算现在还不是征伐三源地最佳时机,机会却是自己创造的,要开始以十万大军袭击,恐怕现在局面会是两样,哪里轮到大宋行朝从容调兵遣将。
他出使党项的秘密任务,就是挑动李乾顺入侵大宋,因为他知道王秀有西北战略,非常想图谋收复河西,党项人先动手,大宋必然趁机发兵,只能对女真人妥协。
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有点失误,大宋行朝的反应如此强烈,竟然主动在摆出进攻姿态,让他在高兴地同时,又有很多忧虑,看来自己这个枢密直学士,还是没有接触到枢密院真正的核心。
他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的鄙夷,缓缓地道:“大王放心,南朝看是凶猛,实际上是担心郎君南下,被大王袭击。”
作为女真人的使臣,他不需要对李乾顺太恭敬,名义上夏要对金称臣,连上表中也得称臣乾顺。
李乾顺拿不准张启元意图,这个大爷自从来了,态度上就不温不火,让他拿捏不稳女真人的态度,不免有几分急躁,道:“贵使,南朝在陕西缘边设立五大行营,现在动员兵力数十万,岂能没有别的企图?”
“贵使也曾经为枢密直学士,对南朝颇为了解,难道他们劳师动众,就为了协助沿河抵御郎君?”
这厮也不太好糊弄,张启元并不对李乾顺说他往事气愤,自从归顺女真人,他的心性有了某种变化,那就是不惜代价,实现自己的价值,彻底击败王秀,让整个大宋朝廷在自己脚下颤抖,党项人只是他计划中的棋子。
稍加沉吟,他决定实话实说,道:“不瞒大王,南朝王文实早就对大王有心思,这次的确是绝佳借口。”
“哦,南朝王文实,难道他敢冒两线作战劣势,对我大夏动手不成?”李乾顺嘴角一抽,他不但相信王秀如此大胆,同时和两个强敌抗衡,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何尝不能冒险。
大夏?张启元撇撇嘴,尼玛,才东起横山,西到沙州的千乘小国,就敢称大夏,难道忘记政和年间差点被灭国,要不是女真人南下,恐怕大宋已经完成战略包围。
他并没有表达真实想法,而是淡淡地道:“王文实不能用常理推断,此人霸占帝姬,欺凌长公主,威逼天子,迟早有一天要效仿曹魏文帝。由此,他需要建立不世功业,大王的千里国土,正好合乎他的胃口。”
李乾顺瞪大了眼睛,也只有这个理由,最符合南朝为何冒两线作战危险,还要竭尽全力准备战争。
甚至,他敢相信王秀为了威信和权柄,会和女真人达成私下协议,牺牲利益来对付他。
“大王,不是抬举王文实,他的确才思敏锐,性格尤为坚毅,南朝在他手中今非昔比。只要他下定决心的事情,恐怕连天子也无可奈何,还望大王能审时度势。”
张启元反其道而行,对付首鼠两端的李乾顺,他采取高压的态势,不给对方一点回旋余地,人家铁了心要灭你,你除了投靠女真拼死抵抗,还有什么出路?
李乾顺归为千乘之主,被张启元几句话玩弄鼓掌之中,心中惧怕之意大增,隐隐有倾向全力一搏的心思。
就在当天,王秀临行前辞陛下,就在垂拱殿举行最后一次殿对,这次是纯粹的军事上的商议,龙图阁直学士、江北处置司使副辛炳也参加殿对。
辛炳是王秀专门挑选的使副,卸任门下给事中,转龙图阁直学士,担任处置副使。
这场殿对,完全是处置司、宣抚司和西侍军司之间权力协调,无论是各次推演还是辩论,都不曾提宣抚司和侍军司的问题,今天却要拿出来摆到明面上。
“西侍军各大行营集结即将完成,辎重粮草也在准备,侍军都指挥使司担负前方作战,节制各路行营令行禁止,宣抚司秉承朝廷旨意,节制各军州供应大军,并与协同尚书兵部掌管全军监军事宜.”
王秀根据战争的需要,做了一些小调整,淡化宣抚司和侍军司之间的矛盾。
不能不说,战守分权是两大宣抚司和侍军司的矛盾,一直以来都存在,朝廷也刻意地去回避。现在,即将爆发大战,有些话必须要形成两府的公议,无论前方将帅愿不愿意,他也算玩了个手段,在最后关头拿出来。
放在平时,文武争端绝对是禁忌,连他也要刻意回避的问题,除了两大宣抚司和侍军司扯皮,满朝文武都不愿意提,只有士林辩来辩去,谁还说服不了谁。
他倾向于侍军司,但仍旧对侍军司不放心,提倡官制改良不假,实行新军制更不假,提高武人身份也是实实在在,却不代表他否定文人管军,是管军不是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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