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你买东西平秤呢
“我走了。”胡小月说,“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三儿拉住胡小月的手,轻轻地捏着。胡小月脸热起来,盯着三儿问:“又怎么了?”三儿摇摇头。胡小月知dào
三儿憋了,抽回手,安慰三儿:“好好睡觉,秋子放假就回来,寒假也要到了,寒假时间长。”三儿笑笑。胡小月叹息道:“男人哪,哎。”
“女人就不想了?是人都一样。”三儿轻吁一口气。
菜籽湖人有做腊鱼腊肉的习惯。早在元旦开始前,鱼的销量就大了起来,鱼价也涨了上去。好在老田把大皮卡借给三儿了,一趟可以拉三千多斤,三儿还不至于太忙。元旦过后,三儿会更忙,一天得拉两趟,六千多斤鱼,上午就没时间休息了。
三儿想找人帮忙,想来想去没合适的会开车的人。林志清建议让苏老大帮忙。苏老大来年四月份退休,其时正在家闲着。三儿给老先生当孝子之后,苏老大怄气,再没到三儿家来过。其实苏老大帮不上忙,但林志清认为这是和好的好机会,就拉三儿去了苏老大家,跟苏老大说:“腊月就要到了,三儿一天要拉两趟鱼,还要学徒,没时间休息,哥你帮帮忙,三儿给你发工资。”没想苏老大竟然应答了,再没提当孝子的事。
跟三儿拉鱼的第一天,苏老大就跟老甘闹了不愉快。老甘叫小工搬鱼的时候,苏老大问三儿:“没称就搬哪?”三儿说:“称过了。”苏老大又问:“你看秤了吗?”
“老子还蒙三儿呀?”老甘不高兴,“我跟三儿多长时间了?”
“一是一二是二。”苏老大直着脖子叫,“多长时间也得看秤。”
三儿把苏老大拉到一边:“伯,秤的事这事不用你管。一会儿把鱼卖了,我再带你去饭店,把野鱼和黄鳝送给他们。以后包辆三轮车,你一个人送,送完了把条子收好就行。”苏老大不服,又问:“你就那么相信老甘?”三儿笑笑:“我还真不信你。”
“老子怎么了?”苏老大脖子上的筋又鼓起来。
“你说怎么了?做生意和气生财。才来呢,看你那样子。伯,一会儿到城里卖鱼,你别多话,送黄鳝也一样。那些都是我信得过的老主雇,我对他们放心。”
苏老大还想说话,想想忍了。老甘给三儿发了支烟,不愿意搭理苏老大。
皮卡车开到东门菜市场,几个鱼贩围了上来,从车上往下搬装鱼的袋。苏老大急了,大声叫唤:“这是干嘛?”鱼贩笑道:“搬鱼,你说干嘛?”苏老大说:“抢呢?一个一个来不行哪?”三儿觉得好笑,又把苏老大拉到一边说:“不是叫你别说话吗。”
“就他们这样搬,到时记得清吗?”苏老大忧心如焚。
“放心,伯。我要是丢了鱼,他们会给我找回来。”
“三儿,那人是谁呀?火气这么大?”有人问三儿。
“我伯。”三儿掏包烟递给苏老大,“你就站这儿抽烟。”
搬完鱼,鱼贩子们找来大秤称鱼,三儿站一边跟人抽烟说笑。苏老又憋不住了,移步走了过去,看了一下,不服气地把称砣往外拔了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有这么称的吗?秤杆都翅天上去了。”三儿赶紧走过去,拉拉苏老大:“你买东西平秤呢?”
“这是大秤!”苏老大一肚子怨气,大声叫道,“拔一点就半斤八两。一袋差半斤,得了哇?你是水淋淋地买来的,路上水都淋干了。这么称不亏本才怪!”
“我的妈。”三儿特别无奈,“我买来的时候已经算水秤了!”
苏老大不解地问:“什么水秤?”三儿又把苏老大拉到一边:“回去我跟你说。你就管送黄鳝,其它的事别管。称黄鳝的时候,你也不用管。放心,没人欺负我。”
晚上回家后,三儿耐心地跟苏老大解释:“我从老甘那里买鱼的时候就扣除了水分,这就叫水秤。老甘称给我的时候,也是翅着秤杆称的,大称生意都这样,我不是小贩子,小贩子才跟人计较,他们得走细秤。而且,这些损失都算在成本里了。”
“那你就秤都不看哪?”苏老大不解地问。
“这些人不会骗我,义气着呢。就说老甘吧,每千斤饶我五斤水称,价格还比别人还低五分,还看什么?小气!那些小贩为什么跟我做生意呀?你以为没人钻营呢?高阳的鱼贩子把礼送到他们家里了,他们就是要我的鱼,我好说话呀,我大方。我大方了别人就大方,礼尚往来懂吧?。别人也得挣钱。像你这么计较有生意做吗?你看我那些鱼、黄鳝,都大袋小袋装着,有人拆开来挑吗?没有。省我多少麻烦?他们也相信我。”
苏老大似乎听进了三儿的话,但不出三天又出了妖蛾子。饭店里的人把电话打到三儿家里,跟三儿说,那个送黄鳝的瘦老头为称重差点没跟他打起来。三儿想,苏老大还是供销社的职工,怎么一点生意头脑没有呢?林志清坐一边问:“没事吧?”
“他看人跟防贼似的,看着不舒服。”三儿捏着脖子说。
林志清笑笑:“你伯也是为你好。”三儿冷冷地说:“我谢谢他了。心眼太小了,一点亏都不能吃,巴不得钱一个人赚。那些人是我朋友,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二天早上,三儿跟苏老大说:“伯,你要把我朋友都得罪了,我就没生意做了,你也得走人。我没生意做你跟我干嘛?”苏老大看三百多块钱的面子,忍气吞声地说:“再后一句话不说了。我就送黄鳝,送完就回家,屁都憋回家放。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