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梁家巷子 296 老鸹子配了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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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鸹子配了猪
却说广三少爷得了苏瑾松口儿,喜不自胜,赶忙扯了二人回家说与广老爷知dào。广老爷今儿又到苏记碰了一回钉子,正是心闷,听他这里总算有了结果,不由松了口气儿道,“即这样,你盯着他们将银子送到苏府再放人。”
广三少爷因这事早是烦不胜烦,赶忙应下,跑去关二人的柴房喝道,“明儿你家人再来,与他说叫人拿银子来,早早送给苏家”
汪颜善慌得忙道,“记下了,记下了。”
广三少爷方才满了意,刚要走,只见汪颜善快步到柴房门前,赔笑道,“广兄,饭菜……”他因太久没梳洗,身上的臭气冲天,广三少爷嫌弃地退后几步,看他如此蓬头垢面,再想初见是那等清爽干净模样,摇头啧啧几声,自叫人备了两素两荤,与他们送来,吃完饭,又叫人带他们去洗了澡,梳了妆。
汪颜善一身轻爽回到〖*
M.35ww.柴房,和秦荇芷卖弄道,“你这次却是沾了我的光,没我这个举人老爷在,可有这些?”
秦荇芷拿破布擦着湿湿的长发,连瞧也不瞧他一眼。
汪颜善坐在她身边的破长条凳子上,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旧布巾,手指触上,秦荇芷抻了一抻,没抻过,终是松了手,任他帮着擦头发。汪颜善见她态度略有缓和,因道,“你这些日子只管气恼我,却不想想,这些事不是你自找地?好生生地,你与她置那些气作甚?我早先与你说过,她如今可不同以往,连我也受过排暄呢。”
见秦荇芷还是不说话,因又道,“她现今的底气,是谁给的?还不是那姓陆的?可是,天下只他一个是进士不成?一届科举下来,三四百人呢?你等我明年高中,看我到时,如何与你出气”
秦荇芷头微微动了一下,仍旧背着身子没回头。
“……若论学识,我比那姓陆的差什么?他是解元,我是亚元”汪颜善手中仍不停,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若论人脉关系,我家虽不及他家,我也在国子监混过一年地,认得好些个京城权贵将来在官场上,我必定比他吃得开”
秦荇芷原本恼他软骨头又无耻,没担当。听了这话却心中一动,若论哪种人在官场上吃得开,还就是他这种无赖又不要脸地人再思及苏瑾儿今儿那狂妄致极地模样,心头发堵,愈加发狠,有生之年要她好kàn
如此心中转桓半晌,倒把那冲天怒气消了几分,理出些思路来。背着身声音平平地说道,“你这些日子没瞧书,会试只余一年,你能行?”
汪颜善得了这一场教xùn
,早已心中发狠,要苦读考官,闻言把手中帕子往桌上一摔,大声说道,“自然能成考进士有什么难地?不过背八股罢了”
说着咬牙恨道,“不是那泼妇闹得家宅不宁,我怎的会躲来杭州”
豆大灯光忽明忽暗中,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倒也是一片坚定
秦荇芷用指头缓缓理着长发,隐在暗影儿中的脸上,就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半晌抬头,看向汪颜善,声音柔和起来,“你原先和我说的,要我和你家去……”刚沐浴过的脸儿,在朦胧灯光下,倒也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自是算话的”汪颜善把胸膊一挺,傲然断声道只不过他话头一转,叹了口气,垂着坐在凳子上,“可如今怎么是好?千两银子呢。那泼妇便是肯,怕也要大闹一场。我却是受不她的闲气”
提到银子,秦荇芷微微一怔偏过头,唇角嗤然,默了半晌,她转过头,神色已如常,“银子,我却是有一些~”
汪颜善料得她有,专等这一句,喜得忙问,“在哪里,快取了来,赶紧出了破屋子,我好用心读书”
“莫着忙”秦荇芷在他胸口轻推了一下,露出点点笑意,“要我拿银子不难,不过,得先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汪颜善受够了这鸟气,莫说一个说法,便是再赔些小心,也是要出去地。
“这银子是日后你怎么还?”秦荇芷起身,把黑发偏到脸侧,偏头看着他,一双眼眸如鹿样明亮。
“你与我家去,就是作了一家人,还要怎样还?”
“这个么……”秦荇芷一笑,“写个借据来。我可不想人财两空~~~”
汪颜善刚要说好,只见她又一笑,“然后正正经经地抬我入你家的门儿,我也不要做大,只要个名份儿”
汪颜善才刚动了动的嘴唇,忽地僵住。心下想到往日在刘四妈家,或是广公子来,他去隔壁住,或是以往她相熟地人来接,他便去别家窑子子里逛,她那里夜夜换人,心头就是一堵。
秦荇芷瞧在眼中,笑意猛地一拉,往椅子上一坐,冷哼道,“咱们两个,谁也嫌谁你那腔调儿也够使了,别打量谁是傻子”
见她突然扯破了脸,汪颜善先是一讪,反倒自在了,伸将她搂到怀里,哄道,“我可说什么了?依你就是。借据我写,等出去了,余下的地事,我好生办这样可行”
秦荇芷出了青衣巷是没着落地,也不知往哪里去,这汪颜善不遇着事儿,倒也是个会说几句好听话地。没得主意时,就得么这么一个主意,想想,日后或只能如此了。
恼了几恼,作过态,也就依了。
汪颜善喜得冲过去开了柴房门,大叫,“快拿笔来……”门后躲着听他俩闲话地两个小厮正窃笑得yì
,避不及叫他拿了个正着,一怔过后,忙忍着笑道,“汪相公要笔做何用?”
汪颜善不妨外头有人听壁角,脸上讪了几讪,把个门板使劲儿一摔,恼怒,“快取来”
两个小厮听着二人如此这般的说话儿,笑还不来及呢,也不着恼,笑嘻嘻地寻笔墨,一边嘻嘻哈哈地交头接耳,“这可真真是,老鸹子配了猪,谁也不嫌谁黑”
边去取笔,又与见过的人如此这般翻了一遍儿话,听的人无不发笑,都道,“他们混作一对,倒也般配。”
二人得了纸笔,写了借据。次日一早,广家便叫两人跟着秦荇芷去取银子。她早先被宋时飞拿银子算计,早留着一手呢。得了赏银赏钱,有一笔算一笔,都存到钱庄里去了。
便是刘四妈赶她出门儿,留下的也没多少值钱物件儿。
到了钱庄果然取得千两银子。那广三少爷庆幸这桩事儿做了了结,倒说了好些软话儿送他们出门儿。
潘月婵在小宅子里安定下来,这一早的又叫人来悄悄探动静,潘家下人才刚到不久,便见广家大门开了,方要躲时,打头走出来的却是自家姑爷,这二人生怕有诈,不敢上前,直到广家关了门儿,他二人方才回过味儿来,一哄上前,叫道,“姑爷?”
汪颜善见打头的人是岳父家二管事儿,不自在地咳了几声,也不和他们客套,只问,“你家小姐现住何处?”
这姓刘的管事儿看看秦荇芷,半晌方迟疑地道,“现在米巷一户亲戚家的宅子里。”
汪颜善不和他多说,抬脚便走。秦荇芷高仰着头,举步跟上。
刘管事急了,身子一旋,将秦荇芷拦在马车外,“我们是接我们家姑爷的,你是何人?”
秦荇芷嗤笑一声,闪开他的胳膊,爬上马车,将放车帘时,才往外丢了一句,“我是你家****奶”说罢便摔了帘
刘管事一怔,方还要再问,汪颜善已在里头斥道,“还不快走”
底下有另一个下人拉刘管事儿,向他耳边低语道,“必是昨儿那个什么粉头。且拉她家去,看小姐怎么治她。”
刘管事儿没得法子,叹着气儿上了马车,一边在心头暗自埋怨,当年老爷一念之差,竟结了门这样地亲,叫一家人跟着没臊得慌
且说那林****自来了杭州城,才没出几天,便和东邻人家的几个婆子混熟了,饭后碗盘一丢,扭着腰就来人家侧门说闲话儿。那些个婆子不过是穷苦人家出身,没她这样的福气,自是羡慕不已。一半真心,一半假意,把个林****夸得合不拢嘴儿。正东家长,西家短地说得欢畅。
见一辆马车打东边过来,定眼一瞧,却是早上她出门时,自西邻出来的那辆,她是爱瞧稀罕儿,爱与人说笑地,就想瞧瞧西邻这家住的是什么人。
舍了那几个婆子,掂着小脚就追到巷子里大路上,见那马车已在西邻门口停下,先下来个衣着普通地****,因背着身,没瞧清脸儿,接着下来一个青年男子。
这人下车,却是四下观看巷子景致,脸往东一转,就和林****打了照面儿,林****一眼就认出这人,这可不正是抢了自家儿子往国子监去读书地,那汪家地儿子?
汪颜善一是大不认得林****,二来却不曾想过,她会在这里。只当作是邻家好事地婆子在瞧热闹,扫了一眼就进了院子。
林****见人进去,一溜小跑儿到人家门口,拉着最后进门的小厮悄声问,“哎,小哥,我问你,这家主人姓甚什么?”
那小厮直等回家看好戏,哪里肯理她,把胳膊一甩,“恁爱打听闲事”说完顺手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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