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终于被提出来了
但至少这些人暂时是不敢动自己的。
白日里那群人在外头聊天,闹出声响也不避讳屋里人,才让她听到了一些风闻。
据说那老皇帝的病好了,还是请了个大宣的神医来治好的,但那神医不知怎每日里耷拉个脸子,硬是要走,有一次北燕竟出动了御林军来拦着他,软硬兼施,又将他留了几日,如今仍在盛乐,也不知如何了。
她边听边咂摸着嘴,这神医不知什么来头,连天王老子都不怕。
莫名如何,那句“耷拉个脸子”又让她想起了十一。那小子不也是成日里阴沉沉的,医术么……看起来还不错。
难不成医术好的都这幅德行?
她咧咧嘴,摇了摇头,退回去,瞧了瞧对面那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问道:“你们见过那神医没?”
那几个女人神色呆滞地瞧着她,坐得最远的那个,甚至连眼神也没丢给她一个。
阮小幺摸了摸鼻子,呐呐道:“都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另两人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不再理睬她。
阮小幺:“……”
被无视到这个地步,她已经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
又是一夜过去,天蒙蒙亮时,她迷迷瞪瞪地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穿红着绿,每日里有用不尽的山珍海味、数不完的奴仆丫鬟,众星捧月般被人簇拥在天上,有一个全身金光闪闪、身披甲胄的将军来到她跟前,将她娶了走,自此以后,一世荣华富贵,荣宠恩爱,享之不尽。一辈子便如此过了。
蓦地惊醒,却发xiàn
自己仍缩在冰凉的铺盖中,纸糊的漏了风的窗格外,暗沉无比,仿佛乌云都聚拢在一处,翻涌着压了下来。那破了洞的窗纸一角,偶尔落了一片纯白的雪花进来。
下雪了。
她趴到窗边,从小口儿中往外觑。鹅毛般的雪花片片飘落,委落在地面,初时瞬间融化,后渐渐透明了一半,最后终于在地上堆积了起来,白茫茫一片,又将所有人的痕迹从地面上抹了去。
那几个守卫呆在廊下,生了个炉子,不住地搓着手,边哈气边咒骂:“这几个臭娘儿们在里头舒服了,咱们哥儿冻得要死,娘希匹的!”
几人边抱怨着,不时还跳跳脚,暖和暖和,正聊到兴头上时,院外起了些动静。
“嘘、嘘——”当中一个忙呼人停下来,几人俱都直了身子,微微探头向外望去。
阮小幺也睁大了眼,心中微动,难道是察罕派人来了?
那脚步踏着枯枝新雪,匆匆的进了来,步履刚健,戴着斗笠蓑衣,瞧不清面容,到了几人跟前,问道:“里头是否有个叫阮小幺的姑娘?”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她正苦苦思索哪里曾听过,便听一人答道:“是有一位,您……”
来人不多言语,从怀中掏出了个镜呐谱樱咴倒蠢兆乓惶踅鹨淮淼尿粤巫矗羌溉艘患琶蛳拢辛艘焕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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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一人匆匆拿了钥匙,将屋门打开,陪着笑道:“大人,小的这就将人提出来!”
阮小幺早退回了角落中,怎么看那人也不像察罕派来接她的。
“阮姑娘,有人来接你了!”那守卫道。
那人站在门口,也瞧见了她,微微招了招手。阮小幺心生疑惑,不由道:“你是……”
他取下斗笠,露出了一张微黑瘦削的面容。
“……鲁哈儿?”她一愣。
这不是往日在将军跟前转悠的亲兵么?
“快些,将军还等着你!”鲁哈儿道。
他口中的“将军”,自然是大皇子兰莫了。
没等到察罕,到将大BOSS等来了,她欲哭无泪,磨磨蹭蹭地问道:“将军大人安好?他叫我作甚?”
鲁哈儿等得不耐烦,径直来拽了她的胳膊,拎小鸡似的将人提了出去,边往外走,还边掩鼻道:“这身上怎的这么臭?”
你试试一个月不洗澡臭不臭!她怒瞪他。
“究竟找我做什么?”她挣脱开鲁哈儿,问道。
后头的守卫见她终于被带走,锁了门,将二人送至院门口,这才回廊下继xù
呆着,而阮小幺出了院门,便一步也不肯动弹,非要问个清楚再走。
鲁哈儿对她没那么好耐性,只冷着脸道:“走不走?”
阮小幺叫道:“我知你要做什么,不就是去见将军么!如今我什么也不知晓,到时见了他,一通乱说,将军把我砍了是小,连带着对你估计也没好脸色!我就是鲁哈儿一生黑!……”
他不理会他奇奇怪怪地言语,居然直接提了她后颈的领子,生生将人拖了走。
阮小幺:“……”
她知dào
这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瞧着这副模样就来火!
“我身上这么臭,万一熏着你主子怎么办?”她故yì
将胳膊伸到他面前,道。
此话一出,鲁哈儿还真停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遭,嫌弃道:“真是脏。”
阮小幺对他的打击已经免疫了,只笑眯眯地望着他。
鲁哈儿只停了片刻,后便道:“我只将你带去,之后听凭将军吩咐。”
于是又将她拖走了。
阮小幺:我恨你!——
两人出了大理寺的刑院,迎着纷扬的大雪,在地上留下了两排深浅不均的脚印,不久,又被落在地上的雪片所覆盖,没了踪迹。
走了一里左右,鲁尔哈带着她拐过当日来时的街角,在到国师府附近时,将斗笠盖在了她头上。霎时间,阮小幺眼前一抹黑,只瞧得见地上的一片白。
“你做什么?”她不满,便要将斗笠掀起。
鲁哈儿一只手压在她脑袋上,五指山似的,任她怎样掀也掀不起来。并不看她,却瞥了一眼那国师府。
阮小幺自暴自弃地松了手,咕哝了一句,没奈何,只得跟着走了。
过了国师府,鲁哈儿的马便系在一棵胡杨畔,正踱着四蹄,不时打着响鼻,甩下身上的雪。
他上了马,又要强拉她上去。
阮小幺连连后退,“我我我……我就不上去了!”
鲁哈儿那粗眉一竖,又要瞪她,“上来!”
她满面惊慌,瞧着脚边那健硕的四蹄,便不由自主地想出了它们踩在自己身上时的情景,咬着牙,死也不肯上马。
他气急,又下了马,在阮小幺的惊呼声中,将她扛了上去,沙包似的摞在了马上,自己坐在了后头,一驱马鞭,那牲口便“得儿”、“得儿”地跑了起来,欢快地撒开蹄子。
被横码在马背上、肚子顶着鞍的阮小幺青白着一张脸,不知是吓得还是疼得,胃里的酸液都搅动在一起,欢腾着想要涌上喉头,而如今满眼都是四只抡着转的蹄子,要多快有多快,后头那人还不时按着自己,免得她歪了身子妨碍到他。
这简直是残暴中的残暴之王,再没有比这个更残暴的了!
她晕晕乎乎想了这一个念头,便再也受不了这种惊恐刺激,一翻眼便昏了过去。
鲁哈儿跑了一段路,拍拍她:“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