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复杂态度
林安从寝宫大门进来，皇后寝宫内的美貌侍女们都已经认得这位在两位巨头面前走动得比大师们都有存zài
感的女爵阁下，纷纷退到一边，恭谨地低下头，提裙行礼。
一位发髻一丝不苟的宫廷夫人迎上来，落后林安半步，低声说了皇后的情形。
林安一边听一边向皇后的起居室走去，远远就见伊丽莎白公主从起居室门口出来，年轻光泽的面容上略带疲惫，下眼睑微微发青，看见林安时露出微笑，将她让了进去。
“劳烦您了，琳法师。”
林安照例检查过皇后身体，倚在床头的皇后身着睡衣，平时盘成发髻的棕色长发散在肩上，礼貌而温和地轻声致谢，然后面露倦意，被宫廷夫人和侍女扶着睡下。
伴随在床边全程观看林安治疗的伊丽莎白公主吩咐了两句，留下贴身侍女，紧跟着林安走出去。
“皇后陛下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复原，之所以仍不能起床，恐怕和心理因素有关。”
走到庭院中一条过道边，周围没有人，林安站在雕花围栏边，平铺直述地对伊丽莎白公主转告皇后的情况。
她没有回头，但仍能清晰感觉到伊丽莎白公主一瞬间黯然下去的情绪，呼吸有些急促。
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带给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太多压力和心理负担，林安可以感到伊丽莎白的情绪起伏得厉害。尽管一直在压抑，但似乎已经到了爆fā
的顶点。
这位一举一动堪称皇室典范的公主殿下，恐怕不会愿意在她面前失态，林安正想找借口离开。却听到伊丽莎白公主微微颤抖的声音：
“……母后，大概是不想见父皇。自从大哥哥死后，除了在您救治父皇那几天，她似乎发觉了异常，追问过几次，之后父皇转危为安，我想转告母后父皇的近况，但每一次她都在昏睡……”身为一国之后，皇帝的妻子，除了生病。皇后没有理由不去关心皇帝。这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伊丽莎白公主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皇帝夫妻的关系破裂，查理斯和道格拉斯之间的貌合神离，消失的维多利亚。变得有些陌生的拜伦，令人不安的宫廷氛围等等。
出于对这位公主的同情，林安不能转身离开，便平静地目视庭院，对伊丽莎白的倾诉左耳进右耳出，既不回应也不安慰：
她清楚她现在对伊丽莎白来说只相当于一个树洞，林安估计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她出手救治皇帝夫妇的举动以及黎明神使的气息，潜移默化带给伊丽莎白公主亲近和信赖感，才会使她在面对林安时，心防不自觉降低。
感觉伊丽莎白公主的情绪起伏渐渐平缓。经过一轮发泄之后似乎逐渐平静起来，林安从空间摸出一块手帕，伊丽莎白公主看着这块奇怪地叠成方形的素色手帕微微一愣，连忙接过，低下头擦拭整理面容，轻声道歉：
“抱歉，让您见笑了，但愿，没有耽误您宝贵的时间……”
“没关系，我今天时间充裕……”
林安刚说到这里，余光看到自己留在寝宫外面的宫侍出现在过道尽头，见她注意到他，连忙走过来，见礼之后对林安低声说了几句话。
“既然是父皇找您，您快去吧。”伊丽莎白公主依稀听到了一些，说道。
林安微笑告辞，伊丽莎白公主站在原地，看着林安在宫侍引领下慢慢走远，背影窈窕，优美中带着一种普通女子永远不可能拥有的挺直自信，不由眼神微暗，喃喃道：
“……您不知dào
，生而为女性，您有多么令我羡慕……”
……
离开的林安，并不知dào
她背后的感叹，她正在被宫侍引领往皇帝寝宫的路上。
进入宫殿穿过一片庭院，两旁的球马兰、龙胆花和蝴蝶石斛开得十分灿烂，远处大片的紫玉兰也随风飘来阵阵清淡花香，在这深冬的季节十分反常。
只是可惜这座宫殿中的宫侍丝毫不敢在花树下逗留欣赏，令这片庭院的欣欣盛放显得十分寂寞。
林安自然知dào
这是少部分生命能量外溢导致的结果，一开始宫侍们注意到异常，还惊慌不安地来禀报，打算叫人将这片花木铲除，被林安阻止后，也不敢再靠近这里。
倒是听说皇帝喜欢坐在床边观园，理由是“和我一样旧木新生的的花园，怎么能不好好kàn
看”。
作为一位差点蒙受死神召唤、刚刚从死亡线上被危险地拉回来的老人，皇帝这时所表现出的心理状态，不可谓不强dà
，积极开阔的程度，简直几乎令林安怀疑皇帝清醒时她亲眼瞥见的那一抹深刻的恨意，是她的错觉。
但那一刻心中清晰升起的警示，告sù
林安那绝不是错觉，而是最真切的隐恨，尽管掩饰得很快，却逃不过林安的感知。
经过一道道关卡，进入起居室，虚掩的房间中传出奏折的声音。
房门被轻敲两下，声戛然而止，门内应声，林安推门而入，披着便服外衣的皇帝正站在窗边，旁边一位侍臣手里还拿着刚刚合上的奏折。
皇帝挥挥手，让侍臣出去，留在房中服侍的宫侍在侍臣的眼神示意下，也轻手轻脚地鱼贯走了出去，只剩下林安和皇帝。
“过分操劳，对您修养不利。”林安脸上露出“陛下您又顽皮了”的笑容。
“是巴奈特他们已经处理过的，我只是过目一下而已，这么多臣属，这个帝国还没到了离开我一天就要崩塌的地步。”
皇帝之前回身看了林安一眼，现在又转了回去，背对着她，随意地向后摆摆手。
林安之前捕捉到只言片语，那个奏折的内容似乎是有关北线的，因此她也留心听了几句，好像是前线出现了什么异常。
不过她并不担忧，天青之枪和法师塔那群大师刚刚到前线，北线恐怕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更安全的了，于是也没在意，问道：
“您找我什么事？”
每天的例行检查，早上已经进行过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
皇帝现在和林安单独说话的时候，有时即使是淡淡的语气，都有些凉飕飕的。
但没等林安说话，他又缓和了口气：
“爵位和封地赏赐，你已经推拒了。我让人整理了一份内库藏物列表，你可以在里面挑选三样，作为你这次进行神术仪式的弥补。当然，安东尼奥之前答yīng
过你的，我已经亲书旨意，就算我死后，不会有分毫折扣。”
时冷时热，反复无常。
林安当然清楚这种态度，源自哪里，事实上，在得知是林安出手为他续命之后，皇帝当时的反应和神色，才叫精彩复杂，难以形容。
列表是本不厚的小册子，书写得密密麻麻，墨迹很新，散发着皇室御用油墨特有的清香，应该是新抄录的单据，不该被登录上去的藏物应该已经被过滤过了。
林安也没指望皇帝真把皇室内库的全副身家完整展示给她看，但即使是筛选过滤过的，传承千年的梅林皇室内库的库藏，也远不是常人能想象，林安估计，梅林的国库都未必比得上内库的丰厚。
翻开册子，她一打眼看去，列表第一面上面抄录的上百个藏品名字中，就有十多个她看着十分陌生，一时想不起那是什么东西的珍宝。
列表分得很细，分门别类，注释简略而清晰，看得出梅林皇室对自己家内库的打理十分认真，有专人看护监管，林安草草翻了翻，扫过几眼，眼睛差点黏在上面拔不下来。
好不容易移开目光，内心已经垂涎三尺，摸了摸下巴，确认自己没有失态，她将小册子合起来，对皇帝微微躬身，也不客气地道：
“陛下，请容我回去考lǜ
一下，再做决定。”
哪怕是豪门贵族，一辈子也未必能有一次窥见梅林皇室内库的机会，只有三个名额，当然要好好衡量考lǜ。
皇帝并不意wài
，看到林安隐约放光的黑眸，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蕴含着微微的自傲——梅林皇室内库的收藏，哪怕只是对林安开放了一部分，天下也没有哪个藏宝库能够媲美，这不仅是皇室的底蕴，更代表了传承千年的精神象征。
“这些珍宝，大部分都在帝都，你可以慢慢决定。”
“那么如果没有什么事，容我先告退了。”
林安说着，再次躬身，打算离开。
刚要打开门，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有没有想过回来？”
“回来？”林安回头，挑眉，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一再拒绝爵位和封地，我看得出，你对皇室完全没有归属感，但无论如何，你身上的血统，是不可违逆的事实——如果你愿意，我会将你收为养女，用举国之力全力帮zhù
你进阶传奇，成为你最坚定的后盾。”
淡蓝的眼眸直视林安，皇帝平静说道。
这么说来，之前赏赐封地爵位，又是一次试探。
“这是你第二次，询问我类似的问题了！”
林安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后平静，波澜不惊地回答道：“但我的回答，仍然和上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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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元宵节外加情人节，据说十九年一历哦，祝大家节日快乐！